老子说他正好做一趟,我心里嘀咕了一句,您老自求多福吧。
    公交车往回开的时候,一直都很正常,但开到魅力城那一站的时候,我大老远又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站在魅力城的站牌下,这一次她盯着我,并没有笑。
    我心一颤,说:完蛋了!
    老头子就站在我的后边,问我:啥完蛋了?
    我不想让鬼打墙的事情告诉他,因为他这一把年纪了,万一再把心脏吓出点毛病,这责任我可承担不起。
    车子开到魅力城的时候,那小女孩对我招了招手,示意要上车,我虽然惊恐,但还是停了下来。
    小女孩走到车门前,说:你下车,我给你一件东西。
    我一愣,胆战心惊的说:还是你上车吧。
    小女孩看了一眼我旁边的老头,一脸害怕的样子摇了摇头。这老头的样子也确实凶神恶煞的,毕竟满脸鲜血,小孩子看了根本把持不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即我就下了车,小女孩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递给了我,说:她让我把这个给你,让你忘了她。
    我接过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两张电影票,正是我带葛钰看过的午夜惊魂,当时买完票,她说这是第一次跟男孩一起看电影,她要把票留作纪念,我就给她了。
    现在把票还给我,意思是跟我彻底划清关系,永远不再联系?
    我也不管误不误点了,直接掏出手机给葛钰打了过去,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小女孩没说话,转身就要走,我说:你等我一下。
    上了车,我从驾驶座旁边取下了一束金盏花,那天下午陪葛钰逛街的时候,有一个男的捧着一大束玫瑰在街头对另外一个女孩求爱,我问葛钰:你喜欢红玫瑰还是白玫瑰?
    她说:我喜欢金盏花,我死后也要埋在金盏花丛之中。
    第011章 驴赶鬼
    从离开宾馆的那天起,我每天晚上都会去买一束盛放的金盏花,我期盼有一天能见到葛钰,亲手把金盏花送给她。然而花谢花开,直到今日,等到的却是永别。
    我把金盏花递给了小女孩,说:帮我把这束金盏花送给葛钰吧,我一直想亲手给她的,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小女孩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上了车,老头问我:你哭了?
    我摇头说: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
    等我发动了车之后,老头凑到驾驶座旁,淡然说道:你口中的那个葛钰,很爱你。
    我一愣,转头问: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老头瞪着眼睛,指着前方说:看路看路!快看路啊!说话就说话,扭头干什么啊?
    “你知道那个葛钰为什么离开你吗?”
    我说:一直不知道,在酒店她要把身体给我,但我没同意,从此她就消失了。
    老头说:这就是她爱你的现实,她就是因为爱你,所以才要离开你,因为,她不想伤害你。
    这给我说懵了,我知道老人活了一辈子,人生经验肯定是比我这年轻人丰富,但他说的这一套,让我不太懂,他怎么会这么了解?
    我再三追问,老头说了一句:知道那个小女孩为什么不敢看我吗?
    我说你脸上有血,太吓人。
    老头说:不是,我就是脸上没血,她看见我也得跑。
    我说那是你长得太吓人。
    老头无语,又过了两站地,老头说:好了,我就在这下车了,小伙子,你帮过我,这份恩情我会报答的,我住家具城东边的城中村,记住这个地方,因为你迟早需要我的帮助。
    我点了点头,但心里完全没在意,回到了房子店客运总站,我躺在宿舍里,久久难以入眠,脑海里满是葛钰的音容笑貌,我发现,我忘不掉她了。
    正在这时,忽然手机响了,我一个激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葛钰,但拿起来一看,却是西装大叔打过来的。
    “明天跟我一起去一趟桑槐村,查找一下葛钰的尸体。”
    “嗯,行。”
    我根本没多说什么,直接答应了,我知道这一次去桑槐村,肯定找不到葛钰的尸体,因为她没死,而且彻底消失了。我之所以答应西装大叔,就是想看看,这家伙到底玩了什么鬼把戏。
    第二天中午,我跟陈伟请了两天假,说这两天有点事,陈伟满口答应,说没问题。
    赶往西装大叔等我的地方之时,我再次路过了那家鲜花店,店里的老板娘刚看到我,就热情喊道:诶,小帅哥,咱店里进了一大批金盏花,都特好。
    我点头,说:不买了。
    “诶,你这小子,我是特意给你进的,你咋不买了?”老板娘的脸上有些不友好。
    我说我不需要了,你卖给别人吧,说完就走了,隐约听到老板娘在后边嚷嚷了一句:金盏花除了你这傻比去买,还有谁买啊?哎,这下亏大了。
    如果老板娘是因为我不买金盏花而说我是傻比,那我还能理解,但我买她的金盏花,还说我是傻比?
    我用手机搜了一下,顿时目瞪口呆,原来金盏花的花语竟然是悲伤,离别,迷恋,失恋。
    葛钰怎么会喜欢这种花?
    难不成,在我俩一起逛街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我们会是离别的结局?所以在酒店里,她就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作为离别前的温存?
    两腮很疼,忽然想哭,我其实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但我真的没谈过恋爱,上学的时候就是个生瓜蛋子,整天只知道读书,暗恋同桌三年,愣是没敢表白,毕业后早已失去了联系。
    到了西装大叔跟我约定的地点,我俩都没说别的话,当即他就带着我,坐车直奔桑槐村。
    桑槐村离我们市区几百里地,中间隔着两个市,下午坐车去,傍晚估计才能到。
    在车上,一直沉默寡言的西装大叔说:你心情不好?
    我嗯了一声。
    他说别担心,没什么可害怕的,这一次就当是旅游了。
    我又嗯了一声。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心里想的谁。
    到了桑槐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我俩都有点饿,但这小村落里也没餐厅什么的,就想着先进桑槐村看看。
    这小村子不大,顶多也就是三百户人口,前几天下过雨,村里道路有些泥泞,但还能走,就在我们刚进村之时,忽然从村子中间传来了一阵哭天喊地的哀嚎,紧接着就是一阵敲锣打鼓,以及吹唢呐的声音。
    “村里死人了?”这情景我太熟悉了,这是出殡的队伍啊。
    西装大叔点头说:嗯,先别进村,站在村口等,别阻挡了灵魂的道路,不然会霉运缠身。
    这个我知道,小时候村里的老人死了,出殡的时候,所走的道路上,基本是没人出来的,等到出殡结束,发丧之后,这才有人重新上街。
    我俩看村口有一棵枯树,已经腐朽的很严重了,但没人砍伐,在枯树上拴着一只老驴。
    老驴旁边有不少粪便,气味太冲,我俩又往南边挪了点。
    村里那敲锣打鼓的声音更响了,不一会,出殡的队伍走了出来,最前边,是四个举引魂蟠的中年人,其中有一个是瘸子。
    引魂蟠是用白纸扎成灯笼的样子,尸体下葬后,插在坟墓旁边,作为魂魄头七回家时的路灯,照亮回家的路。
    举引魂蟠这种事,据说是不太吉祥,所以这事没多少人愿意干,但正是因为不太吉祥,所以谁愿意举,谁就有钱可拿。然后一些胆大的,或者单身汉,就愿意干这事。
    我们村就有一个二傻子,说他人傻,他也知道干活得给钱,别人说他傻子,我不赞同,因为他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聪明,在举了一次引魂蟠之后,他把这个当成了自己的职业,十里八乡来回窜,谁家死人了,他就去举引魂蟠,顺带蹭几天的饭,天天有肉吃有烟抽,日子倒也滋润。
    而在队伍中间的,便是十几个大汉,用胳膊粗细的木棍,抬着的一口黑色大棺材,棺材的头部写了一个奠字。旁边站着几个家属。
    最后边便是敲锣打鼓吹唢呐的人了。
    看着出殡的队伍,我想起了自己刚刚离去的奶奶,心里不由得一阵悲伤,西装大叔面无表情。出殡队伍离开了村子,我俩正准备进入村子的时候,忽然那头拴在枯树上的老驴,猛地一下就躺在了地上。
    这种躺,不是慢慢的卧下,而是硬生生的直接倒下,然后那头老驴就开始左右晃动身躯,让自己的脊背在土地上用力的摩擦。
    “驴打滚?”西装大叔语气略带疑惑。
    我点头说:嗯,它在挠痒痒。
    西装大叔摇头,坚定道:不!这不是驴打滚,驴打滚是慢慢的卧下,然后蹭痒痒,这头老驴忽然躺下,而且只蹭自己的脊椎骨,这是驴赶鬼!
    “驴赶鬼?”小时候我听老人讲过这种事,说这驴,羊,牛,马一类的动物,最有灵性,人的眼睛看不到鬼,但它们的眼睛却能看到鬼,但老天爷为了公平起见,让它们能看见鬼的同时,却让它们无法说话。
    “这村子里有阴气作祟,咱们小心为妙。”西装大叔的脸上更是严谨了。
    我问:那还进去不?
    “先进去问问葛钰家在哪里吧。”说完,西装大叔率先朝着村子里走去。
    远远看到一个抽旱烟的老头坐在一扇破门前,我走过去,递上一根好烟,笑着问:大爷啊,向你打听个人。
    第012章 鼠烧香、猫拜仙
    老头接过烟,我又说:这村里以前是不是有个叫葛钰的姑娘?
    “嗯,有,那是冯婆的女儿,你问这干啥?”
    我说我找她有事,话音刚落,那老头一哆嗦,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那小姑娘十几年前就死了,被人挖走了心脏啊,你怎么找她?”老头就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
    我轰然一震,心说葛钰真的死了?那我这一段时间所见过的葛钰,难不成是鬼?
    又或者是两个葛钰?一个早就死了,另外一个正是跟我一起看电影那个?但这么想也不对,因为西装大叔看过葛钰的身份证,认定这就是那死去的葛钰。
    除此之外,我不相信世界上能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名字,出生年月都一模一样,除非是双胞胎!
    大脑中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葛钰不会真的是双胞胎吧?姐姐死了,妹妹顶替她?
    “大爷,葛钰的老家在哪?”
    “哎哟,你可别去她家,自从那女娃娃死后,冯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晚上去菜地里干活,白天锁着门睡觉,就跟夜猫子似的,而且啊,她还有一个怪习惯。”
    我赶紧问:啥怪习惯?
    “冯婆吃饭的时候,桌子上一定会多放一个空碗,多放一双筷子,边吃边唠叨,说什么多吃点,吃饱,哎呀,总之神神叨叨的,都没人敢跟她说话了。”老头说着话的时候,还心有余悸的瞅着四周,生怕有人听到。
    我回头看了一眼西装大叔,他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老头抽完了烟,我又给他递了一支,这就跟西装大叔离开了。
    在路上,西装大叔说:冯婆白天睡觉,晚上去菜地干活,农村人有这习惯吗?
    我点头,说:有,比如种桃树的,种葡萄的,在成熟的季节怕别人去偷,一般都是在葡萄园里或者桃园里扎个帐篷,睡在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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