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茹说:睡觉。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口,然后又同时看向了我,三票中,我这是最关键的一票。
    我说这样吧,不是我偏向刀茹,我觉得,咱们刚来这,人生地不熟,别冒冒失失,先休息一晚,白天再进山,大叔你觉得怎样?
    西装大叔说:随便。
    我们三人走进村子,朝着西头走去,走了一半,西装大叔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就说:你俩先去吧,我过会就跟上。
    我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就跟刀茹一起去了村西头老庙。
    到老庙一看,这老庙的位置,简直绝了,会当凌绝顶啊。
    老庙四周的土地,都被挖掘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孤零零的老庙矗立在原地,这庙门早已腐朽不堪,牌匾也掉了下来,说是老庙,就是一间破瓦房。
    里边的神像,上半身都找不到了,只能隐约看到下半身是穿着青色的袍子。
    除此之外,整个老庙里,也就剩下个神坛,别的再无他物,抬头一看,哟,私人豪华别墅啊,自带全景天窗。
    我说:我想起了小时候躺在院子里看星星的画面。
    刀茹说:我想起了小时候一个小男孩拉着我的手一起看星星的画面。
    我说:这么巧,我小时候也拉过一个小女孩的手看过星星,只不过,哎,不提了。
    我俩搭好了帐篷,弄好了睡袋,才见西装大叔姗姗来迟,进入老庙后,我问他:干嘛去了?
    他说没什么,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
    西装大叔确实是比较机敏之人,等他伸展好了帐篷,这就钻进了睡袋。
    夜晚,起风了,老庙外传来呜呜的风声,刮动着村口那一排排杨树的树叶,哗啦啦的响动,让我难以入眠。
    眯眼了许久也没睡着。我从睡袋里露出一个头,从老庙破败的屋顶,朝着天空看去,不免心中一阵惆怅。
    俗话说得好,不该你赚的钱,你别赚。我一时贪心,做了14路公交司机,结果一连串的事情,层出不穷,如果这一次能够顺利找到洗罪悬棺,洗刷掉我身上的罪孽,那我做完这一年,就直接辞职。
    现在,我就是想跑,都跑不掉了。
    惆怅间,叹了口气,正要缩回脑袋睡觉,却猛地发现,老庙天空上的星星,被忽然遮盖住了一片。
    但仅仅是瞬间,那被遮盖住的星星又再次显现了出来。
    我心中一怔,心想:刚才是乌云遮挡住了星星吗?
    可是云朵的移动速度绝对没有这么快吧?
    心中一惊,我赶紧小声喝道:嘘,嘘,屋顶有人!
    西装大叔和刀茹躺在睡袋里,一动不动。
    我以为他俩睡着了,就捏着嗓子加大了一些音量:快醒醒,屋顶有人!
    两人还是不吭声,我瞪着眼珠子盯着老庙的屋顶,今晚忽然起风,可谓是月黑风高,光线暗淡,会是谁突然出现在老庙的屋顶上?
    老庙附近都是洼地,但洼地里种有杨树,会不会是有人顺着杨树爬上了屋顶?莫非是要谋财害命的?
    我从登山包中,抽出工兵镐,这玩意要是砍在头颅上,必死无疑。
    老庙外风声呼啸,呜呜的吹,老庙破旧的木窗,被夜风吹的哐当响,可令我想不明白的是,刀茹和西装大叔,此刻像是彻底昏睡了过去,如此大的动静,他们竟然毫无察觉。
    我忍不住了,悄悄从睡袋中伸出左手,去拍了拍刀茹,小声说:快醒醒!屋顶有人!
    刀茹不动。
    我又伸手推了推西装大叔的睡袋,可这一推不打紧,我吓的啊一声大叫,顿时窜出了睡袋。
    第041章 龙鳞
    西装大叔的睡袋,空荡无人!
    睡袋口就在帐篷口,而在睡袋口里边,有一根树枝,竖着支撑着睡袋口,从外边看,就像是一个人蒙头睡觉。
    我朝着老庙外看了一眼,风声依旧,未雨绸缪。我拍了拍刀茹的睡袋,用力的将她拍醒,小声说:屋顶有人!
    刀茹显然也是一惊,从睡袋中爬了出来,当下就要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我说:你留在老庙中,但别在睡袋里,就藏在神坛之后,登山包里的装备你一定要看住,指不定是某些村民看我们是外地人,要谋财害命了。
    刀茹点头,抽出工兵镐,躲在了神坛后边。
    我则是握紧工兵镐,追出了老庙。
    庙外,风声大震,黑云遮月,刚一出庙门,就被吹的睁不开眼睛。我退离老庙十几米的范围,眯眼朝着老庙上看去。
    可这月光被全部遮蔽,我根本看不清楚,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暴漏不暴漏了,对准老庙屋顶就打开了强光手电筒。
    一束白光登时射出,照射在了老庙的屋脊上。
    当灯光扫射到老庙西北方向的屋脊角,顿时出现了一对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眼珠子!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手电筒都差点掉在地上,这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
    众所周知,在黑暗的夜晚如果拿着手电筒照射狗眼或者猫眼,就会发现这些动物的眼珠子反射光芒。这一点,人类是做不到的。
    既然不是人,那还会是什么?狗吗?不可能爬这么高吧?
    那双蓝幽幽的眼珠子,在手电筒照射过去的一瞬间,立马一缩脑袋,消失不见。
    雨水滴落,打湿我的面颊,我一咬牙,手持工兵镐,毅然追了上去,当追到老庙西北角之时,举着手电筒来回照耀,始终再也找不到那双幽蓝色的眼珠子。
    心中正为疑惑,准备回到老庙,静坐到天亮,但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脚下出现的一串脚印。
    严格来讲,这不是脚印,是鞋印!
    我蹲了下来,仔细观看,还伸出手指测量了一下,若是按照正常比例,这应该是39码左右的鞋子,鞋底基本上没有花纹,不知是穿的时间久了被磨掉了,还是根本就是一双平底鞋。
    顺着脚印,我往前搜索了一阵,这脚印直接通往杨树林,而这一片密集的杨树林,应该是直接从斜坡上通向龙虎山中。
    我不敢再追,在月黑风高的晚上,我独自一人是不会逞能的,这不是武侠演义,一个人,一把剑,单挑无敌,横扫千军。
    站在杨树林外,冷风呼啸,树叶晃动,我心想:刚才藏在老庙屋脊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这刚刚逃跑的鞋印来看,肯定是人,但人类的眼睛怎么可能会反射光线?
    难不成,龙虎山中真的有鬼?
    正自疑惑间,忽然老庙里传来了刀茹的一声尖叫。我大叫一声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一路狂奔跑回老庙,刚进入庙门之中,我大声说:刀茹,你在哪?
    西装大叔的声音在庙门后忽然响起:别急,是我回来了。
    刀茹也从神坛后边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看清楚是我俩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我问西装大叔:你去哪了?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没看到你?
    西装大叔说:出去查探地形了。
    我冷笑,说:在路上,你查探地形,在村里,你查探地形,在老庙里,你还继续查探地形,你当这是非洲丛林?
    西装大叔不理我,独自一人坐在帐篷前,点燃了马灯,在地上写写画画。
    他是盘腿坐在地上的,马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全身,我眯着眼盯着他的鞋底去看,他穿的是皮鞋,在来之前,我就很想不明白,登山为什么还要穿皮鞋,还要穿西装。
    但他,偏偏就这么穿了,一身西装似乎几个月都没换过,不管天气炎热还是寒冷,永远都是这么一身。
    他皮鞋的鞋底没有纹路,我心想:难不成那些脚印是他留下的?
    但再看一眼,又心说不是,因为他皮鞋有鞋跟的,而我发现的那一串鞋印,根本没有鞋跟,所以应该不是皮鞋踩出来的。
    “你刚才出去,查探到了什么?”
    静坐了许久,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西装大叔并没有立即回答我,停顿了许久,才说:此山之中,确有古怪。
    我又问:古怪在哪?
    “山中可能真的有龙!”当西装大叔说出这句话之时,我自嘲的笑了,说:小孩子说的话,你也当真?
    他不理我了,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我朝着他瞄了一眼,他画在地上的符号,像是古文字,我看不懂。
    刀茹刚才被吓了一跳,此刻坐在庙门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我说:刀茹,实在不行的话,明天你就回去吧。
    刀茹把手伸到庙门外,接雨滴。过了一会说:我知道这一次来龙虎山很危险,寻找洗罪悬棺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我必须跟着你。
    “为什么?”
    “我不跟着你,你一定找不到洗罪悬棺。”刀茹说完,就转身回到帐篷里,像是准备再睡一会。
    路过我身边之时,看我脸色疑惑,就说:洗罪悬棺最初是给一位女子打造的棺材,所以,只有女儿身才能找到。
    我说那不对,当地药农在山中迷路,不就是找到洗罪悬棺然后脱困的吗?
    刀茹说:山人自有妙计,他们有他们独特的方法。
    说完,刀茹正要钻入睡袋,却疑惑的咦了一声,伸出手掌来,仔细的看了一眼,我也朝着刀茹的手心看去,只觉得她手心中明晃晃的,像是捏着一些东西。
    凑过去一看,不由得一惊!
    刀茹手中,竟然长出了一层鳞片!
    我俩同时被吓到了,所幸刀茹赶紧用手搓,才发现不是从手心中长出来的,但这鳞片却来历不明,像是忽然出现在了手中。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刀茹脸都白了。
    我捏过来仔细一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确定的说:鱼鳞。
    一直闷头在地上写写画画的西装大叔,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这是龙鳞。
    我俩转头看去,只见他仍然低着头,刻画着字符,我问:你怎么确定这是龙鳞?
    他没看我俩,低着头问:你们知道这鳞片从何而来吗?
    刀茹摇头,我也纳闷,这好端端的,手心里怎么突然就出现了鳞片?莫不是遇上了鬼魂,悄悄的塞进了刀茹的手中?
    西装大叔不说话,伸出右手,在他右侧屋顶漏下来的一串水珠上,停顿了五六秒钟,然后举起他的右手,给我俩看。
    “这龙鳞,从天上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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