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她也不乐意了,抓起瓷杯砰得一声砸向房门:“要走快走!”
    江洲气愤,干脆不管她了一气之下走掉了。
    几天相互不见,冷落彼此。
    半夜睡不着觉,她总是想着那天跟江洲争吵的事,闷闷不乐。每天趁着琥珀睡着之后,溜到院子里百无聊赖地抚琴。怕吵着人,抚得缓慢而低沉。
    地上的枝影摇动了几下,她猛然抬头,刘恪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月光里,她惊吓得推翻古琴,一跃而起,警觉地退后:“你来干什么?”
    刘恪盯着她看:“莫慌,我听出你琴声幽怨,就过来了,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这几日深夜不睡觉却在此处抚琴?”
    “与你无关。”她退后一步,左右瞭望,想跑进屋子去。
    刘恪大笑:“估计是知道了江洲要成亲的事了吧!”
    她猛然抬头。
    “怎么,你不知道?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刘恪得意笑道:“他要回去跟一个叫苏晚晚的女子成亲,那苏晚晚可是丞相的女儿,我听说还和他指腹为婚呢。”
    她僵住。想起江洲说过的话“我真走了。”莫不是真要走了。
    刘恪看见她脸上的失落,继续道:“看来他是真没告诉你,想一走了之呀。他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就要回去了,而且不打算带你回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
    “因为他不可能娶你,连把你一起带回去做妾都不想,以后如果还能想起你,也顶多把你接回去让你做妾。”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这不关你的事。”她怎么也不相信,江洲不会忘记自己的。迫不及待地抓起地上的古琴摔向刘恪,“你滚!”力气太小,古琴还没到刘恪脚下就落地碎得稀烂。
    刘恪低头看着那粉碎的琴,笑笑,果真走了。
    独自穿行在夜色里,刘恪一时找不到方向了,在自己的王府里迷了路,伫足径边,任夜风卷动衣袂。方才伫立墙外听她抚琴已久,想不到归去时,王府里的幢幢灯影已渐次熄灭。
    即使有明亮的月光,依然不见脚下的路,草丛里的螽嘶声此起彼伏,衬得暗夜更加寂静,就在此时,一声琴音忽然划破茫茫夜色,挑动了他的心弦,刘恪这才如被指引,转了个方向去了琴音的源头——还有一点孤灯明亮的地方。
    严孺人正坐在灯下抚琴,抚的是同一曲子。见他到来,忙起身施礼,“郡王——”
    抬首时接上他痴迷打量的目光,娇羞地低首浅笑,熏黄的烛光映照着她美好的下颚和弯起的樱唇。恍然间,刘恪看到那熟悉的、梦寐以求的弧线,心神颤动,走近她,撕拉一声扯碎了她的衣服,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刘恪推倒在身下。犹如一只被激怒的狮子,刘恪发狂地咬着她的下颚,严孺人痛彻心扉的叫声鼓破了窗纸。刘恪不做任何前戏,扶着她的腰身冲刺,迫不及待地释放自己压抑已久的欲望。
    望见他眼底涌动的情潮,感受到他强烈的欲望,她一边叫喊着一边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忍着痛苦缠住他的腰身努力迎合。破掉的窗纸肆无忌惮地荡漾,撩人的夜风钻进来时吹熄了屋里唯一明亮的烛火。黑暗里响着刘恪的低喘和她娇软的呼唤:“郡王……郡王……郡王……”
    夜色逐渐加深,几番大开大阖的纠缠,刘恪几乎精疲力尽,倒在一边,严孺人侧身抱住他,贴近他结实的胸肌上轻咬。刘恪没有反应,半晌恢复了一些精力,再次翻身猛力把她压在身下,严孺人心跳不已,伸手欲去抱他,忽然被他擒住下颚。
    “谁让你弹这首曲子的?”
    严孺人疼得眼里泪花直转,委屈不堪,张嘴不能说话,听他又问:“谁让你学着她的穿着打扮的?”
    他询问的语气如常,手中的力道却巨大,她再也忍不住,说不出话只能于口中嘤嘤,泪珠子滑过下颚,滴落在刘恪的手心,刘恪松了手,下床拾衣。
    得到解脱,严孺人心存希冀,坐起身来,翘首望着他道:“夜深了,郡王就歇在这里吧。”
    刘恪系完腰带回头瞪了她一眼,疾步往外走去。
    惊心魄
    阿六告诉江洲:“那颜家姑娘今晚一个人还在闷闷不乐地抚琴,不过只弹了一阵儿就没弹了,少爷,你真的不找时间过去哄哄吗?都决定要回去了。”
    江洲来来回回地踱步,招呼阿六研墨,然后在灯下奋笔疾书,把完成的书信交给阿六,吩咐明日给她送去。这才放心地和衣睡下。
    第二日,当着阿六的面看完了书信,颜倾黯然道:“他要走?是不是不准备带我一起?”
    阿六一愣,答:“好想是,不过少爷是在为姑娘你着想啊,少爷此行——”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她打断:“走!尽管走!跟我说什么?走了就别回来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他!”
    阿六惊愕地望着气愤的颜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颜倾又问:“是不是要回去跟苏晚晚成亲?”
    阿六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清楚,越表达越说不清楚,忙道:“不,不是。”
    她愈发觉得可疑,偏偏昨日又听了刘恪的话。哗哗撕了书信,恨恨道:“你记得替我贺他与苏晚晚新婚之喜。”
    阿六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连忙开口替他少爷辩解,可是嘴皮子太笨,讲出口的几句也没讲到点子上,人却已经被她赶出了门外。完了,阿六开始替他家少爷忧心了,颜家姑娘火气这么大,少爷要费一番心思好好哄了。
    江洲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悻悻归来的阿六,阿六的脸上写满了事情没办好几个大字。一问经过,江洲苦笑道:“她怎么知道我与苏晚晚有婚约的?还撕了我的信,真是个傻瓜,她知道什么?再也不想看见我?怎么说得出这些丧气话?”
    阿六摇摇头,怕他又指使自己跑去传话,为难道:“少爷,你还是亲自去见她吧,把一切都跟她讲清楚,免得她误会。”
    江洲长舒一口气,也只有这样了。
    阿六一走,严孺人过来找她了,见她闷闷不乐,便问她缘由,她也不讲。严孺人便大胆询问:“可是因为郡王?妹妹是不是也喜欢郡王?但因为自己的姐姐已经是郡王的侍妾,觉得跟了郡王就背叛了姐姐,才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哼……”颜倾嘲讽地笑了笑,“我才不会喜欢他。”
    见她神色和语气中都透着几分厌恶,严孺人稍稍放心,喜悦地挽着她道:“妹妹天天闷在屋子里多无聊啊,今天天气不错,和我一起去花园走走吧。”
    严孺人满目期待,颜倾也不好推辞,遂笑着点头,由她携着去了花园。日头高了,走得累了,额角起了一层薄汗,两人便去了轩中小坐,严孺人口齿伶俐,说到兴头上时颜倾一句话也插不上,严孺人扯着扯着,竟然扯到了刘恪,一边替她斟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她:“妹妹见郡王第一面的时候是什么情景?不知妹妹还记不记得?”
    闻言,颜倾略略回忆了下,想到后来刘恪的无礼之举,立刻变了脸色:“我不记得了。”
    “啊……”严孺人点点头,又笑道:“多少姑娘都爱慕郡王啊,妹妹竟然不喜欢郡王,我瞧着,郡王好像对妹妹有些意思呢。”
    “姐姐别胡说!”
    严孺人笑笑,见她生气的样子,又问:“难道妹妹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她垂首不语。
    严孺人又想说话,一抬首望见了站在她身后的高大人影,惊得花容失色,慌乱地敛了笑容起身施礼,“郡……王……”
    听她这么一唤,颜倾如被寒气侵体,后背瞬间蹿起凉意。站起来一转身就发现了神出鬼没的刘恪,往后连退好几步,和他拉开一截子距离,才跟他施礼。
    刘恪的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这次不等她开口找理由遁走已经指着她发话:“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颜倾斜着眼睛瞥了严孺人一眼,欲跟她求救。没想到刘恪已对严孺人下了逐客令:“你先退下。”
    严孺人离去之前瞥了颜倾一眼,不敢不从刘恪的命令,匆匆走了。
    待人一走,刘恪坐了下来,放在她脸上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嘴角噙笑,并不急着说明留她的意图,只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坐下。
    她迟疑着没动。
    “你就这么害怕本王?”刘恪恼了,一堕茶盅道:“本王让你坐你就坐!”
    声如洪钟,她的心就如那荡起来的茶水,落下去后才惶恐地坐下,焦急问他:“有什么话郡王不妨直言。”
    “本王昨晚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
    “与郡王无关。”
    “呵呵——”刘恪牵引了一下嘴角,手里的茶盅转了两下,又端至唇边慢慢呷饮,盯着那孔雀蓝釉不紧不慢地问她:“不知你听说过没,江洲,他还有个弟弟,叫江渚。”
    她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
    “一定没听过吧。”刘恪眉峰一挑,笑道。
    “你想说什么?”
    “在妻妾之间,晋阳侯更宠爱妾室,可是,却更喜欢嫡子。江渚是晋阳侯的妾室所出,几乎是众人不知道的存在,跟江洲的地位可没法比。你若去了江洲身边做妾,即使再得他宠爱,将来生了儿子也没有地位。他喜欢你,却不一定更喜欢你的儿子,因为,即使是不喜欢的女人,生的也是他的儿子,他当然更喜欢血统更加高贵的儿子。”
    颜倾从来没想得这么长远。不想听他胡说,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腰间忽然一紧,刘恪快速从她背后贴了上来,紧紧地拿双手圈住她的腰,又凑到她耳边道:“他能给你什么?别为他守身如玉了,等他走后,嫁给我,我会让你做王妃,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她拼命挣扎,挣脱不开,泄气道:“我不值得郡王厚爱,郡王不要逼我。”
    见她铁了心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刘恪气极,对着她的侧脸吻了下去,她越是挣扎他就把她钳制得越紧,他手一拧,把她整个身子反转了过来面对自己。他看见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厌恶地瞪着自己,征服的欲望更加强烈,掰着她的脸就去咬她的唇。她挣扎得更厉害了,抵死反抗时,鼻尖忽然嗅到一丝奇异的香气,她迷迷糊糊,浑身瘫软,倚在了他怀中。见她不再挣扎,刘恪才将鼻壶收进袖中。
    眼前的男人越来越模糊,慢慢地,她看见了他温暖的笑容,他一只手慢慢滑过她如缎的长发,一只手抚上她的脸,他低下头来,慢慢将脸移近她,就像是那个月光美好的夜晚,隔着窗子,他将他唇上的温度都传递给了她。
    她环住他的脖子,渐渐失去了力气和意识,慢慢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不远处的灌木后爆出“琤”得一声,远远观望的江洲犹如冰封,碎裂的指环一块一块滚珠般从他松开的手中落下,掉在草丛里,和着从那突起的青筋上滑落的血滴子的声音。
    从他这个角度,恰看到他们抱在一起。他刚看见的时候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可是,她没有挣扎,还主动环住了刘恪的脖子……你情我愿么?江洲浑身的热血如潮水般翻滚,脑子里两种思想挣扎了很久,他终是忍住了上前的冲动,挪开千金重的脚步,转了个方向走了。
    见她陷入了晕厥,刘恪将她打横抱起,顾不得一路下人好奇打量的眼光,把她抱回了舜华殿,径直入了她的房间。
    见小姐被郡王抱着回来,琥珀又担忧又惊惧,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跟了进去。刘恪那时刚把她平放在了床上,给她脱鞋。
    琥珀不安,忙跑过去自荐道:“郡王歇着,这种伺候人的活儿就让奴婢来做。”
    “下去!”刘恪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冷吩咐,继续给她脱鞋,而颜倾依然不省人事。
    见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要亲自伺候小姐,琥珀害怕得哭出了声,她知道这种身份的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东西简直易如反掌,想到这里,琥珀的泪珠子一泻千里,扑通一声朝着刘恪跪下哭诉道:“求郡王不要为难我家姑娘。姑娘她,心系公子洲……”
    刘恪手中的动作戛然止住,微微侧首,见她哭得肝肠寸断,哑然失笑:“倒是个傻丫头,敢为主子忤逆本王!心系他又如何?本王比他逊色?起来!”
    琥珀不管,呜呜哭泣,跪着挪去了他身边抱住他的腿:“求郡王不要强人所难,姑娘的心不在郡王身上啊!”
    一时间,刘恪的面上风云突变,一把拂开她,大吼一声:“滚出去!”
    琥珀明白自己没办法阻止,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大哭着冲了出去,她一路狂奔,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去找公子洲。
    谁知刚冲出院门就撞进了一人怀里,琥珀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见是严孺人,忙抓着她的手臂哭道:“郡王现在在里面,求孺人救救我家姑娘,姑娘不喜欢郡王,不要给郡王做侍妾。”
    严孺人脸上浮起一丝担忧,神色为难道:“郡王想要什么谁能阻止,如果我进去惹恼了郡王,郡王一定会杀了我。”
    琥珀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求求孺人,孺人可以先进去拖延,奴婢这就去找公子洲。”说完,又快速爬了起来,飞快地往前跑。
    “公子洲?”严孺人疑惑地念了一遍,心想:应该是她的心上人。勾了勾唇角,快速往里走。
    严孺人知道这样进去阻止肯定会引起刘恪的不悦,于是在行至庭中时故意提高了嗓音大喊:“妹妹,你在不在?”
    里面的人应该是听见了,严孺人又扬声:“我好像把我一只耳坠子落在你这里了,妹妹有没有看见?”
    “妹妹?”
    进去后果然看见了刘恪,严孺人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郡—王——”
    刘恪正坐在床前盯着床上的人看,听她走进来了才侧首去看她。
    琥珀跌跌撞撞地跑去了东厢,一闯进去就见着了阿六,琥珀焦急地抓着他问:“公子洲呢?快让他跟我走!我家姑娘要找他。”
    阿六见她泪痕阑干,讶异问:“发生什么事了?”又抓耳挠腮:“少爷刚才回来过,又气冲冲地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什么?”
    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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