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舫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向来不学无术,若不是仗着赵皇后的关系,他又岂会有机会到礼部去?沈珩之直觉赵舫此事是别人授意他做的,至于这个人是谁,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从蛛丝马迹中也能探的出,多半是他的大哥或大嫂。
    沈珩之道:“明天你去找大嫂说一声儿,跟她透露一下要给阿五定亲的意思,看看大嫂怎么说。”
    凌氏嗯了一声,吩咐外头传饭。
    ☆、第24章 执念人
    次日一大早,凌氏去给沈老夫人请安后就跟赵氏提了要给意秾定亲之事,赵氏冷着脸,只说再同沈大老爷商量。
    商量了两天也没个结果,恰又赶上沈意秐生病,凌氏也不好这个时候再去找赵氏,只好先等一等。
    沈意秐这次病得突然,先前一点症候都没有,入了夜就发起烧来,竟大有病来如山倒之势,连宫里都惊动了,赵皇后还特地派了两名御医前来,各府与沈意秐交好的姑娘也一拨一拨的都来看她。
    意秾自然不能不去,她换了身素纱暗纹的襦裙,头上戴了支珍珠簪,只腰上束了一条垂了丝绦的鹅黄色束腰,还算是显出些鲜亮的颜色。
    意秾又让人找出两支老山参和两盒燕窝,便带了彤鱼与绿蚁去了汀洲。
    现下正是一年之中春-色最好的时候,汀洲中绿意盎然,攀岩的藤萝,遍植的香草,沿着檐廊还种了一大丛牡丹,绿叶娴娴,花红清艳。
    意秾刚一进门便闻到了大好一股药味,她挑了帘子轻唤了一声:“三姐姐。”
    沈意秐已经退了烧,此时脸色极为苍白,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道:“五妹妹来了,这屋子里不好闻,让丫头打开窗散散气味罢。”
    之梅在一旁听了忙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连皇后娘娘都吩咐了姑娘只管好生养着,如今姑娘身子还没好利索呢,怎能见风?无论是谁来了,也得以姑娘的身子为重啊!”
    意秾神烦她们这种有意无意在言语上的挤兑,便道:“三姐姐躺一躺罢,三姐姐便是想透一透气也得等身子好了才是。”
    之梅迅速的抬头看了意秾一眼,再低头时面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了。
    沈意秐笑了笑,又让意秾过去坐,拉着她的手道:“大哥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原还觉得尹家姐姐是极和善的人,倒没成想她会……”沈意秐又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世间的男儿大多如此,我病了这两日,想了许多,也不怕五妹妹笑话,这话虽不是咱们姑娘家能说的,但是再过个一两年这些事想不操心也不行了。别说大哥是这样,就连季表哥不也是一样么。”
    “呀!”她一下子就掩住了嘴,像是不小心说漏了一般,忙遮掩道:“这话实在不该跟五妹妹说,是我病糊涂了,五妹妹不要多心。”
    意秾自然不会相信她是“无意”间说漏嘴的,只怕是要故意说给她听的才是,不得不说,她这位三姐姐实在是太过了解以前的意秾了,越是遮遮掩掩的事,她就越要问个究竟。
    但是这辈子,她对季恒已经没有上一世的情意了,季恒如何,都与她毫不相干。
    故而她只是笑一笑,沈意秐开了几次话头,都没能说下去。两姐妹本就是面子情儿,也谈不上多亲密,又说了会儿话,意秾便道:“三姐姐劳了半天神了,还是先歇一歇吧,等明日我再来看三姐姐。”
    就起身走了。
    沈意秐靠在拔步床上,双手紧紧攥了攥。
    回到披芳院,意秾就一直没见着凌氏,等快到了中午时,意秾才见丹鹭匆匆进来回报,说是宫里来人将凌氏接走了。
    意秾简直诧异万分,凌氏向来都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进一次宫的,况且她与宫里的贵人们都不相熟,而凌氏又是个好性儿的,很难与人结仇怨,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是谁要见凌氏。
    凌氏也是一头雾水,都坐在宝慈宫里了,心头依然突突跳个不停。
    黄尚宫笑着道:“沈二夫人稍待。”言语间宽慰她两句,又命人上了茶点,凌氏这才感觉好点儿。
    黄尚宫走进内殿,太后刚换了衣裳,黄尚宫忙道:“回太后娘娘,沈二夫人已经到了。”
    太后没出言,过了一会儿才问:“你说她们长得像不像?”
    黄尚宫嘴皮子哆嗦了半天,才敢试探着回:“奴婢瞧着,是有七八分相似的。”
    太后笑了笑,便旋身出去了。
    凌氏见太后进来,忙起身行礼,太后笑道:“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礼数,这礼数请安啊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这会儿也没旁人,你只管安心坐着就是。”
    话虽如此说,凌氏还是端端正正的行了礼,又见太后在上首坐下了,她才敢坐。
    太后也不急着说话,兀自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目光漫不经心的在凌氏身上扫了一圈儿,黄尚宫的眼睛好使,果然是有七八分相像,跟她娘一样都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这么个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晃荡,她竟一直没发觉,要不是上次大朝会时沈家五姑娘出了事儿,她这会儿还没注意到这个凌氏呢。
    凌氏紧张的连头也不敢抬,整个大殿里,除了太后放茶盏弄出的声响外,就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她觉得冷汗都冒了一身了,才终于听太后道:“你还记得你父亲么?”
    凌氏道:“臣妇记得,臣妇的父亲去的早,在臣妇七岁时就去了。”
    太后无声的笑了笑,“你是说凌保?”
    凌氏点头道:“是,臣妇的父亲名叫凌保。”
    太后温温的笑道:“凌保是个太监,他怎么可能是你的父亲呢?”
    凌氏简直回不过神来,她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太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她父亲待她极好,她父亲怎么可能是太监呢?如果是,那她是怎么来的?
    “你的生母是我的妹妹阿纨,在生你时难产去了,她身边忠心的大太监凌保偷偷将你抱出宫抚养,与冯三娘成亲,也不过是他想为你找个适当的身份罢了。”太后看向凌氏,见凌氏逐渐发白的脸,真是跟记忆中的阿纨一个样儿。
    太后那时刚怀了身孕,想念家人,便将妹妹阿纨接到宫里来陪她,谁能知她那个绝色的妹妹竟然背着她爬上了龙床呢,她因气愤异常,最后那一胎终究没能保住,还伤了元气,也因此使得日后她再产下皇长子时,皇长子便自胎里就带了病症,小小年纪就夭折了。而阿纨竟然能安稳的怀胎,虽然太医都说阿纨那一胎八成是个女孩儿,她也一样容不下。
    阿纨也知道自己难活过这次生产,才苦苦求她保自己的孩子一命,她给了凌保一块金锁片,放他们出宫,她也没想着这一世还能再见,谁知造化弄人,凌氏竟又回到了京城。
    太后垂眸瞧了瞧自己的双手,缓缓道:“毕竟你也是先帝的血脉,咱们皇家自然没有让公主流于民间而不管的道理,回头你将那枚金锁片带来,让你认祖归宗。”
    凌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已经完全愣住了,太后的嘴一张一合,吐出来的一字一句让她感到陌生而又惊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定国公府,沈家的人显然都已经知道了,沈老夫人一张脸又白又红,给她行礼时,她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回到披芳院,意秾挽着她娘笑了半天,凌氏回过神来拍了她一下,假装怒道:“你这死孩子,笑话你娘呢!有什么好笑的,还不是一样么!”
    意秾喜滋滋的笑道:“当然不一样了,娘是长公主,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晚上沈珩之回来,靠着屏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凌氏,那眼神灼热的,跟捡到宝一般,手上也不老实,凌氏替他换衣裳,光扣子就解了半天。
    凌氏拍掉他的手,嗔道:“都老夫老妻了,还不正经!”
    沈珩之将凌氏搂在怀里,笑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你一定得是我的夫人,这么漂亮娶回家后我也得将你藏好了,省得别人惦记。可见我是有先见之明的,如今你往宫里晃荡的一圈儿,就成了长公主了,我的夫人连先帝都觉得好,想法子将你认了回去。”
    凌氏也不是没听沈珩之说过情话,只是这么多年了,两人并肩躺在一起时,也是家事讨论的更多,此时听了这不着边儿的甜蜜话儿,就红了脸,沈珩之的吻落下来,她也没躲。
    披芳院里甜蜜如斯,大房却如乌云盖顶了一般,沈意秐的病情已经好转,却突然又加重了,烧了一下午,连御医都说让她静心,可她偏偏放不下。
    “娘,这件事只能去求姨母了。”沈意秐想了许久,本来她们的计划是通过春闱泄题之事搞垮了二房,再对意秾下手就简单多了,但此时却都功亏一篑,而凌氏又成了长公主,她再想谋害意秾,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她恳切的看着赵氏道:“娘,女儿前几日听姨母说圣上有心为大虞的二皇子选位王妃,咱们去求一求姨母,不如就让五妹妹去,此事一旦定下来,别说季家,就是太后娘娘也没办法改变了。”
    赵氏皱了皱眉,她之前一直十分信任这个女儿,沈意秐又从小聪慧,可是这几次的事情最后都出了纰漏,还连累了她的娘家,连赵皇后都敲打过她了,让她消停些,如今再让她进宫求赵皇后,她难免心存顾虑,“秐姐儿,你是皇后的亲外甥女,咱们定国公府虽不比以前了,但有你姨母帮衬着,你又是才貌两全,这京中的勋贵人家,我敢打包票,只要是你看得上的,就没有不想求娶的,如今咱们家正是如履薄冰的时候,还是小心为上。”
    沈意秐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住,这上京的勋贵人家确实就没有不想求娶她的,但却除了季恒,而她只想嫁给季恒。从来求而不得的最难以放下,如今季恒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她从床上爬起来,跪在赵氏面前,道:“娘,你再帮我这一次,若是还不能成,以后我就都听娘的。”
    ☆、第25章 浴佛节
    每个人心中都有执念,或执着于一个人,或执着于一件事,执念之于每个人,都是心魔。
    赵氏最后还是进了宫,赵皇后如今看到她就不由自主的皱眉,毕竟是赵氏连累了赵府,赵皇后虽是皇后,但若没有赵府的支撑,她只怕早就让位给明贵妃了,她每日谨慎算计,没承想却是自家的亲妹妹让自己受了一击。
    不过赵皇后还是将身边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大殿里就只剩下这姐妹二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等送走赵氏后,赵皇后就去了宝慈宫。
    赵皇后满脸笑容的对太后道:“母后,圣上这几日因为大虞二皇子选妃的事常愁眉不展的,我看了只恨自己不能替圣上分忧,恰好今日沈夫人过来,跟我提了一个人,我想了想,定国公府沈家的五姑娘也确实是个美貌聪慧的,若让她跟着姮儿去大虞,这不也是个帮衬么,母后觉得怎么样?”
    太后笑道:“你能事事为圣上着想,果然是个好的,不过为虞国二皇子选王妃之事,我已经跟圣上提过了。今年大朝会的时候,承议郎杨家的大姑娘作了首名为《国在》的诗,圣上至今都还记着呢,圣上的意思是,不如就选杨家的大姑娘去。”
    赵皇后的笑容差点儿僵在脸上,“那沈五姑娘……”
    太后漫不经心的道:“之前一定要让姮儿去大虞和亲,是因为咱们大梁也没有个正经的宗室女能替代,如今不一样了,意秾那孩子是我的亲外孙女,年纪上也合适,让她去与大虞太子和亲再好不过,圣上也已经同意了。”
    赵皇后看了看太后,心道怪不得她这么快就认了凌氏,原来是早就想好这一步了,沈五姑娘也是可怜,不过于她来说,沈五姑娘嫁给太子还是二皇子也没什么分别。
    消息传到定国公府后,沈意秐的病立时就好了大半,中午时还多吃了一碗燕窝粥,也不顾身边丫头的劝阻,执意穿戴好了,就去披芳院看意秾。
    凌氏就意秾这一个女儿,平日里明珠子一般的捧在手心里,让她去千里之外的虎狼之地,她如何能舍得?别说做太子妃,就是当皇后她也一样不愿意。自宫里递了消息出来她就已经哭了好几场了,原她还想着太后毕竟也是她的母后,若从母家这边论,还是她的亲姨母,她当时就进了宫要去求太后,但是太后根本就不见她。
    连沈珩之那样深沉内敛的男人都红了眼圈儿。
    但是他比凌氏要理智的多,知道这件事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圣上旨意已下,因怕大虞不买帐,还破格儿册封意秾为重章公主。连封号都是比照茂章长公主来的,太后与圣上都坚持如此,就算他跪在九重宫阙下磕破了脑袋也无济于事。
    倒是沈潜听说了此事后,对意秾道:“你到大虞去也未偿不是好事,大梁国运不久,不必留恋。”
    凌氏听了这话吓得都不敢哭了,幸好屋子里没有旁人,但还是狠狠的打了沈潜几下,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人听到了,诛九族都是轻的。
    沈珩之却异常的沉默着没有出言。
    等沈意秐到的时候,沈珩之与沈潜都已经出去了,凌氏眼睛哭得肿的老高,见到沈意秐进来,才擦了泪道:“秐姐儿怎么来了?你还病着,可别吹了风。”
    沈意秐掩口轻轻咳嗽了一下,道:“我不妨碍的,我实在是不放心五妹妹,想着怎么也要过来看看。”
    其实这里面最平静的人就是意秾了,她看凌氏哭个没完,甚至有些哭笑不得。现在让她嫁给谁她都觉得无关紧要,总归不是季恒就行,就是不到大虞去,还不是得找个人嫁了么,虞国那位太子也没多长了一个眼睛一个鼻子不是。
    沈意秐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她拉着意秾的手道:“五妹妹,咱们是一处长大的,打小就亲厚,如今你要嫁到外邦去,我心里实在不舍。”她叹了口气,“我小舅舅曾经还到过虞国,小舅舅说那里风物景致极美,风俗与咱们这儿也是差不多的……五妹妹若是想家了,就常写信回来。”
    一句话又触到凌氏的泪点了,眼泪倏地就涌了出来,别人家的姑娘出嫁了,若是想家还能回家看看,可是她的意秾这一生都回不来了。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意秾只好先安慰凌氏,道:“娘,离和亲还有一段时日呢,这段日子我就陪着娘,一步也不离开娘身边,直到腻得娘让娘烦了我再走。”
    凌氏气得就一巴掌打在意秾身上,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意秾被册封为重章公主要去大虞和亲的消息,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不过,这是圣上的恩旨,是大喜事,大家除了说些恭喜的话也不敢说别的。
    如今意秾也知道自己在大梁的时间不多了,恨不能将一天的时间掰成两半,到了四月初八浴佛节这日,意秾就磨着凌氏要去山里。往年凌氏都是不准她去的,但这次不同了,凌氏痛快的就答应了。
    四月初八是佛祖释迦牟尼的生日,佛教僧人徒众在这一天以铜佛置水中沐浴,因而把这一日叫做浴佛节。
    这一天各处的寺院庙宇都要举行浴佛斋会,其中尤其以普觉寺的仪式最为隆重。浴佛这一天,不仅有僧尼道士,还有京中的官员百姓及女眷也都来到寺中,四面八方扶老携幼都来瞻仰浴佛盛况。
    普觉寺后有座山名为三千海岳,山下有一条河,名为海水,是取的度众生出苦海之意。浴佛之后,京中的勋贵世家里有笃信佛教的,多会在三千海岳素食酬佛,因年年如此,故而许多勋贵人家就在三千海岳各建了宅院,一则安歇方便,二则都有家丁护院看着,有女眷前来也安全。
    定国公府在三千海岳也是有宅院的,不过因凌氏不放心意秾,所以意秾还从未来过。
    山里的风光果然与山外不同,意秾站在一处八角亭里,对面就是一大片月白风清的水面,阳光投射下来,映着粼粼波光美得泠泠淙淙,如笼罩着一个美轮美奂让人不愿意醒来的梦境。
    再过一会儿就要举行浴佛的仪式,凌氏身边的彩鹂过来寻意秾,意秾回到沈家的宅院时,看到凌氏正在跟季老夫人聊天。
    季老夫人十分信佛,她每年都会亲自来浴佛。
    意秾上前给季老夫人见了礼,然后就站到凌氏身边,
    季老夫人望了一眼不远处陪季悦放生的季恒,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与沈五姑娘也算是没有缘份,得知沈五姑娘要去大虞和亲,连她都觉得可惜,季恒更是一下子就憔悴了许多,可他是个什么事都压在心底的性子,从来也不肯跟她这个当祖母的说。她只是心疼这个孙子,他的脾气有多执拗她再清楚不过了,她如今只是担心意秾会成为他求而不得的执念。
    不过他今天还肯来参加浴佛节,想必是想同沈五姑娘说说话,若是能说开了也好。
    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季老夫人才跟着凌氏等一众夫人姑娘们去了前院。等各官员女眷及众僧都环列站定之后,普觉寺的智苦大师便拿出一个直径有四尺多的金盘来,然后将金盘放在佛殿前,用一块极大的绣龙凤草木的紫幔盖在上面。又在旁边放置了小方座,摆上经案和香盘,四角各立一个金颅伽,又陈设了许多锦绣襜褥。
    等这些都准备好了,众僧便开始吹螺击鼓,在灯烛香花的簇拥下,智苦大师便迎来一尊二尺来高的金佛像,佛像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智苦大师将他置于金盘中。
    这时众僧便开始作佛事了,念唱佛经,意秾跟着凌氏她们都毕恭毕敬,祈求佛祖赐以恩福。
    意秾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再抬起头时,竟然看到那尊金佛像在金盘中缓行了七步,大家都惊愕万分,纷纷诵念“阿弥陀佛”。
    意秾只想知道那金盘下面有什么机关,只睁大眼睛看那金盘,这时就听身边有个人闷声道:“那底下是磁石。”意秾稍一侧头便看见了季恒,只看了一眼,就被他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在她的记忆里,季恒什么时候都是光鲜神气的,何曾像如今这样,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像是一下子就衰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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