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对奴婢很是照顾,已经补很多了,这阵儿也不怎么吐了,衣裳都有些穿不下了。”荣姨娘连忙道。
    “多补点好,趁着天晴儿在苑儿里走动走动晒晒太阳,对孩子好的。”
    老夫人侧耳听着,亦是点了点头,补了一句,“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些,现在这下雪路滑的,还是当心着点好。”
    “是,奴婢明白了。”荣姨娘恭敬应了下来。
    林夫人见老夫人发了话,晓得自己一气之下跑回娘家的举动惹了她不喜,可又实在没办法,见这会儿对自己不像昨儿个黑脸,遂扮乖道,“盼三哥的孩子盼了这么多年,母亲终于可以心想事成了,瑞哥儿在府里也好有个伴儿。”
    赵老夫人觑了她一眼,淡了笑意,却也是点了点头,显然也是喜欢多子多孙的。
    正说着话的,赵文宛披着青莲绒的灰鼠斗篷走了进来,叫屋子里的暖气一熏,脸上带起一丝潮红,随手解了斗篷带子,露了里头的流彩暗花云锦裙,衬得肤白胜雪,给老夫人请了安。
    赵老夫人这时才真真切切露了高兴笑脸,忙是招了人过来坐,捂了一把她凉着的手,揣了给暖着。“瞧着没少穿,怎么手还是这么凉,什么时候有空老婆子去宫里讨个方子,给你祛祛寒气。”
    赵文宛顺势坐在老夫人榻旁的黄花梨细雕八脚凳上,素齿朱唇,眉间一点清冷,叫人惊艳地挪不开眼。听了老夫人的话,乖巧应了个好字。
    这截然不同的待遇叫林夫人看着好不嫉妒,晓得母亲偏疼赵文宛,这也偏得太过了罢,全然忘了是自个儿先做了不对的事儿,老夫人才不乐意看一眼的。
    赵文熙随后施施然而来,由绿云搀扶着,能瞧出腿脚不便来,进门就落了林夫人眼里,当下关心道,“哎呀,文熙的脚是怎么了?”
    “姑姑,是年前去寺庙祈福,不小心崴的。”赵文熙乖巧答了,心里也急的,这脚伤拖了有一阵了,幸好大夫诊了说没伤到骨头里。想到只是一点点的小伤,却因着婆子那一出和那夜里……才变成了现在这严重模样。
    赵文宛察觉到赵文熙投过来的视线,望了过去,就看到后者嘴角绽了抹笑,衬着那一身月白色镶金线滚边素色褶裙,生生看出一丝惨淡来,后颈莫名一凉,却也回了一抹笑。
    “脚伤着且得好好养,我记得我那儿有很好用的药膏,一会儿着人给你拿过去。”林夫人让人在自个儿身边坐下,显了长辈关怀道。
    “谢谢姑姑,一阵儿没见祖母,就想着过来瞧瞧,这伤也该快好了。”赵文熙面露羞涩道。
    这般柔顺乖巧的态度才叫人看了舒坦,林夫人心里如是想道,再看老夫人嘴上埋怨赵文熙不注重自个儿,却也慈爱地看着,就晓得这个也是老夫人心头的宝,刻意亲近了几分道,“过了年儿,文熙文宛都有十五了罢?瞅着就及笄能嫁人了!”
    最近对于年龄槛儿特别敏感的赵文宛蓦地抬眸,机警地瞥向了林夫人,她这个姑姑哪有那么好心来操心她的婚事,估摸是藏了什么别个心思罢。
    “上回听闻琼花宴上文宛可是大出风头,夺了魁首,这想要上门求娶的定不少。”林夫人呵呵笑着说道,暗暗瞧了一眼老夫人,见她脸色愉悦,便接着说道,“光是向我打听的就不少,这一个个的要排起来,怕是要到城门口了。”
    赵文宛抿着唇,淡笑着并未吭声,女儿家的提到婚事总归要矜持一些,她虽然不介意这些,可该守的礼仪还是要守的。
    “这话我可没掺水分,不过文宛呐,听姑姑一句,这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儿,得好好挑,依着咱们文宛的家世才貌,必然要挑个各方面都出众的,才配得上。”林夫人今日对此好像特别热情。
    杨妈妈端了新茶进来,赵文宛端了一杯,悠悠品着听她掰扯,脸上始终噙着淡笑,仿若听得仔细,倒没急着出声。
    林夫人见状以为有戏,便更是来了劲儿道,“我瞧着那平南王世子就不错,样貌长得俊俏不说,家世显贵,文韬武略,难得的一表人才!”
    赵文宛闻言微微抖了茶水,明眸里腾起沉沉情绪,很快又敛了去,语气轻快,“姑姑这说辞,怎么听着这么像替世子来作媒的?”只投过去的视线,透着与语气不符的凌厉。
    “这……”林夫人叫她这乍然一看给震住了,支吾了下,惹得老夫人也看了过去,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不前一阵儿刚巧遇着长公主,她同我询起你,似乎很是中意。我想平南王世子配文宛,也不差了去,就想着见着你就问个意思,姑姑可是为你想的。”
    刚巧……赵文宛盯着她眸子里的闪躲可是半分不信,倒觉得依着她虚荣心极强的性子指不定拿了人什么好处,又或者上赶着巴结长公主更有可能。
    赵文熙坐在一旁捧着茶水暗暗听着,心道赵文宛若是能嫁给平南王世子,就没有人与自个抢顾景行了,于是茶水喝的愈发舒畅,淡淡瞥向林夫人,眸中闪过一丝她能说动赵文宛的期盼。
    赵老夫人对文宛的亲事向来上心,一直想看着宛丫头风光出嫁,自从上回知晓了孙女的心意,便多留意了顾景行。其实说来老夫人对适龄的世家儿郎都一一托人早打探过,平南王世子那品行是万万配不得自个孙女的,有些不满,未得吭声,要是搁在平时,赵老夫人定是比林夫人还要多说几句的。
    林夫人迫不及待的又问了一遍,“文宛觉得姑姑的提议如何,都是自家人,不用羞涩,若是你真的喜欢,姑姑定是要多替你走动的。”
    赵文宛听林夫人那一鼓作气的问法,掩了一丝不耐。随即抬首,瞧见林夫人关切望过来的神色,还带了一丝错过这村就没这店的意味,一挑眉梢,随后蹙着眉凝向了祖母。
    “宛丫头的婚事自有她的主母和老婆子操心,倒是你嫁人了也不让老婆子我省心,唉。”老夫人也是想断了平南王世子这茬,不着声色的转了话题。
    林夫人面露微窘,委屈的瞧过去低低的唤了一声母亲,似是再说这般人都瞧着呢,给自个留几分面子罢。
    赵老夫人一声哼气,显是对自个女儿也是无可奈何。
    既然老夫人都发了话,平南王世子的事只好暂时闭嘴不提,林夫人只在心里暗暗叫苦,自己跟人保证的,若是最后不成,可怎么是好。
    赵老夫人摆了摆手,早就知道了女儿靠不住的事实,想到前些时日特意上门拜访的顾景行,眸里转过几分深思。
    “祖母,文宛还不想这么快地离开您,您就再养我几年,我能给您逗趣解闷儿,陪您唠嗑。”赵文宛腻在老夫人身旁,不掩心思地认真说道。一边自我消遣的想到长姐先嫁,只要自己一天不出阁,赵文熙岂不是也得留成个大姑娘,只这么一想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傻丫头,就晓得哄婆子开心,变成老姑娘没人要了可怎么办?”
    “那就一起陪着祖母慢慢变老呗。”
    赵文宛很快接话道,就看到老夫人笑着的眼眸渐渐泛起了点水汽,良久,才听得她开口道,“只是祖母怕陪不了你那么长时间,你终归还是要找个好归宿。”
    稍后察觉自个儿失态似的敛了眸子,重新漾开了笑脸道,“不止是宛丫头,熙丫头也得着紧着点,趁着婆子眼未花耳未聋,都给挑门好亲事才是!”
    ☆、第86章
    到了上元节那日,大梁都城花灯点缀,宛若斑斓星河。
    难得一年一次的花灯会,赵老夫人特意允许家中儿郎少女们可以出去游玩,到了年纪的小厮婢女也不外,只留了小的和管事的婆子守苑。
    赵文熙原本是想跟着去的,奈何脚踝崴伤还未痊愈,虽然好了七八分,可祖母却是如何不肯,硬是留了她在家中休息。赵文萱不想和赵文宛一块也不曾出声一起,最后只赵元礼和赵文宛二人齐齐去外面赏花灯。
    这样的安排更称了赵文宛的心意,回了自个儿苑里换了身衣裳,就跟着赵元礼上了马车,后者瞥见她取了斗篷帽子,仍是作了跟平常无异的素面打扮,不禁有片刻微愣。
    “大哥,我脸上染脏东西了?”赵文宛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
    赵元礼顿了一下,试问上元节哪家姑娘不是费了心思打扮的,争奇斗艳,也就宛宛这性子……遂失笑地摇了摇头,宛宛即使不打扮也是明艳动人的,随后出声遣了马夫前行。
    元宵佳节,帝城不夜,春宵赏灯之会,百戏杂陈,热闹非凡,离长安街越近,声音越发嘈杂,片刻之后,车夫不得停了马车,恭声请了公子小姐下马车步行。
    赵文宛挑了帘子瞧,街道两旁车水马龙,摩肩接踵,他们的马车根本挤不进去。赵元礼招了护卫嘱咐他们在远处跟着即可,自己扶了赵文宛下车。
    两人没入人群,停停走走的行了一会儿,忽而视线开阔起来。
    不远处,宽大的广场上搭起了一座巨大的灯塔,那灯塔足有十丈高,每层都由各色花灯组成,数十条彩绦从塔顶垂下,联结在塔下的长廊上。长廊呈回字形,正好把灯塔圈在了中央,两面的护栏上都牵起了红线,线上挂满了各色彩笺,彩笺之下,每隔一段距离都备有座椅和笔墨纸砚。
    满廊的男女老幼或细看那些彩笺念念有词,或凭几书写洋洋洒洒,或蹙眉摇头或喜笑颜开,时不时有人高呼“中了”之类话语。
    街上涌动着的喜悦氛围十分能感染人,赵文宛瞧着有趣,嘴角不自觉也带了笑意,跟在赵元礼身旁亦步亦趋地走着看着。
    “小娘子生的这般好看,这盏貂蝉拜月的花灯赠你如何?”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刻意压低了的粗怪声音,言语上带了几分调笑。
    赵文宛听着声儿就觉出一丝不对,余光瞥见赵元礼脸上挂着的恬淡笑意,转了身子,正面对上了那个子还比她矮上少许的‘登徒子’,好气又好笑道,“拿我逗趣好玩么?”
    “宛姐姐不是一下就猜出来了。”一身少年书生打扮的永平笑得俏皮,恢复了自个儿的声音,把手上的花灯往赵文宛的手里一塞,“喏,这个当赔罪罢!”
    赵文宛提着花灯,往她身后瞧了瞧,只随了两名壮实的汉子,不由蹙了蹙眉,“怎么只带这么少的人出来?”
    “哪是带少了,分明是更多,只不过让他们别出来碍眼了罢。”永平微微垮了脸,却也有些习惯被这样安排了,叹了口气继续道,“带着一群人招摇过市的才显眼呢,我乔装打扮成这样谁也认不得,再说还有元礼哥哥,他定能护我周全的!”
    说罢,仰了脸看向了赵元礼,圆润眸子里闪着明晃晃的全心依赖,后者回了一抹宠溺笑容,替她拢紧了狐裘围脖。被两人互动闪瞎了眼的赵文宛觉得自己比那花灯还亮眼,突然就涌了一抹失落。
    只这份失落究竟是因为大哥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还是寻常这时候必然在的人没有出现……赵文宛自己心里也不甚清楚。
    赵元礼似是有所察觉,悠长目光掠过某处,隐了几许深意。“宛宛可是以为那人会出现?”
    “呃……”赵文宛一时言语卡了壳。
    “那人?我六哥么?他……”永平想了一下,陡然露了笑脸正要说些什么,就让朝着赵元礼走过来的姑娘岔开了注意力,将人拉到身后,对那些胶水一般粘着的目光一阵呲牙,“元礼哥哥是我的。”
    一听永平那娇俏声音,上前来的姑娘也没什么误会的,笑笑便离开了,只在心底想着方才那人冲着自己笑起来时真好看,自己才迷了心的不顾矜持。
    赵文宛一点也不想碍着两人谈情说爱,瞧着永平这样,出宫定不容易,便想让二人多相处些,让两人不用管自己,反正跟着的护卫那么多,只约了花灯结束前在马车地方汇合就是。
    赵元礼犹豫片刻后也同意了,只多留了人手给赵文宛,再三嘱咐了小心后,带着瞧什么都新鲜的永平玩去了。
    待两人离开之后,赵文宛才觉出一丝落寞来,即便是人潮拥挤,周遭熙熙攘攘却与自己无关,不由失神地杵在了街上,不过片刻,又重新打起了精神,转身正要往前,却叫一抹不知伫立多久的身影夺了全部注意。
    那颀长袍摆掠过干净青石,携一丝冷风萧萧欲离,天生的贵胄气质与那蕴含了薄冷眉眼在对上她视线时忽而绽开一抹浅淡笑容。
    赵文宛怔在了当下,周遭嘈杂的声音如流水般褪去,只余下那人,那笑,镌刻入眼底,斑斓灯火交相辉映,脑中便浮现了颇为俗烂却异常契合的一句词。
    众里寻他千百回,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直到顾景行走近,掏了块帕子递到她眼前,赵文宛才回过了神,作了不解神色地看向他,“这是做什么?”
    “见到本王就这么高兴?”看着眼前‘喜极而泣’的小女子,顾景行绷着一本正经的模样,可声音里还是露了几分嘚瑟的情绪。
    “……”赵文宛一抹眼,指尖湿润,抽了抽嘴角后回以面瘫脸看,“不知王爷听过一种迎风泪的病症没?”绝不承认自己是在陌生环境看到熟人给激动的。
    顾景行无谓地一耸肩,像是在说你高兴就好,赵文宛莫名觉得自己在气势矮了几分,干咳了一声,心间微微悸动,却也大方并不退缩,只是视线不由的就落在了他的唇上,想到那日后山寺庙的亲吻,终究无法再保持淡定,微微绯红了面色,幸好有斗篷遮挡,随后借着舞狮踩高跷的经过,装着兴奋地随了上去。
    头顶挂着的各色花灯散发的柔和的光晕,赵文宛穿梭其中,绣了金芍药的月牙白斗篷披在身上,娇媚动人,在花灯映衬下两道弯弯的细眉恰似新月如钩,下面一双眸子水波荡漾,卷着勾人心魄的娇美之态款款而行。
    只一眼的,就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人群里,同样被吸引了目光的还有一人,站在不远,诧异地望着这一幕,眸底随着那一抹月白漾开不一样的情愫。灵动的身形,脸上的笑仿若山泉流水,清澈澄净,瞬间这抹笑随着贝齿轻启晕开在好看的唇角,闺秀女子从小教育笑不露齿,她却毫无在意随意自然,方子墨愣怔了片刻,竟然觉得那是他这辈子至今为止看过最好看的笑容,叫人不自觉跟着露出淡淡笑意。
    然而下一瞬看到陪在她身旁的男子时,方子墨僵了笑意,怎么是他?不知后者说了什么,赵文宛猛地回头,却因着回身太猛,她的头几乎一下子就撞上顾景行的鼻梁,下意识地往后闪了闪,也不知道是踩在谁脚上了,身子一歪,便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了下去。
    方子墨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就见修长的手臂一捞,顾景行轻松地就把赵文宛挽在了臂弯里,清俊眉目展了不一样的风情,同以往那个阴沉冷酷的六王爷判若两人,付诸情深一目了然,而他怀里的女子虽是很快起了身,可那一闪而逝的娇羞还是叫他捕捉到了。
    他驻足了脚步,呆呆立在原地,心中似乎是有什么炸开。京中盛极一时的传闻,赵家大小姐爱慕六王爷,用情至深……
    “嗳,公子,这东西你还买不买?”旁边的小贩看这位锦衣公子拿着东西失神杵着,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方子墨如梦初醒,付了钱,只在看到手里那副耳坠子的时候划过一抹黯然,当时瞥见就觉得极适合赵大小姐,只是,不知是否还有机会送的出去……
    藏青衣袍一闪,没入了人群,连着那一声浅浅低叹都无人察觉。
    顾景行伸手护着赵文宛意识地往某一方向掠了去,总觉得方有道视线,只是未察觉到恶意,那异样感觉就倏然消失了。查无所获后,瞥到赵文宛微蹙着眉头似乎也是不喜这人多的场景,便带着人挣出了人潮,道了前面有座凉亭视野极好,既能赏景,又可小憩下。
    ☆、第87章
    两人站在一处拱桥上,这里相对于灯会的街坊显得较为清净,眺望着人潮涌动的花灯之会,赵文宛忽然感到顾景行身子一僵,微微偏头瞧了一眼,见他神色依旧如常,只眸光攸的沉下去,他忽而大胆的揽住了赵文宛的肩膀,继而不由分说的就拢着她向桥下行去,步子很快,赵文宛随着他的步子亦然快走,心中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出了什么事?”她低声询问。
    顾景行并未作解释,只道:“宛宛,别回头,一会儿下了桥你就向东跑,没入花灯□□的人群,左翎会保护你。”
    这里还不是下手的最佳地点,只要没有被发现,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赵文宛心思玲珑,一下子就会意出来,呼吸微微加重,强压镇定的应道“好。”她不会武功,留下反而会拖累股景行,可两人还未下的桥,就听得身后有个孩童软糯的声音响起,“娘亲,娘亲你瞧前面那人好奇怪,手背在后面为什么还夹着三个小花刀呀?”
    继而身后就传来左翎惊慌的呼喊:“王爷,小心!”
    顾景行一声低咒,眼疾手快的抱住赵文宛往地上一滚,尘埃荡在二人身上,就听得“嗖嗖嗖”急促的几声,三把飞镖暗箭齐齐钉在了树干上,顾景行今日并未佩剑,伸手敏捷的一跃而起,跑向那树干拔出飞镖,修长的臂膀用力一掷,那人就倒了下去。
    桥边人本就不多,三四群的瞧见死了人,惊慌的尖叫着四散而逃,数十名隐藏的便衣杀手见已然暴漏,也不管这里是不是下手的好地点,纷纷涌了上来。左翎厮杀过去,不一会儿被几人缠住。
    顾景行趁此拉着赵文宛就跑,忽见有一辆马车行来,他眯起眸子踢了那马车夫,两人默契十足,赵文宛动作利落地提着裙子赶紧上了马车,顾景行坐在了驾驶位置赶着向城外行去,不用想也知道,他们预先设伏,其余的路怕是都堵死了。
    马车里是两个年纪不大的母女,瑟缩着抱在一起,瞧见赵文宛进来惊恐万分。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赵文宛这时候才觉着胳膊那儿疼,撩起袖子一看,果然上回在寺庙刮蹭到的地方又添了新伤痕,沁出了血,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拿帕子简单的包扎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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