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金姑姑,您是没去,要是您去了,您也会亲眼看到的,当着楚国满朝文武大臣王公贵胄,那国师就……就这样。”小豆抱着金姑姑一屁股坐她腿上去。
    金姑姑被她重重一坐,面色一黑:“你给我赶紧起来。”这丫头看着没几两肉,没想到还真重,她吃了石头是不是?
    “啊,对不起,对不起,金姑姑,小豆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小豆慌忙起来跳到一旁吐着舌头。
    端着茶盏轻沏着茶的周蓝儿看见两人,抿嘴轻笑了一下。
    金姑姑见她愉悦轻松的笑颜,心里有些沉重起来:“公主真的对战王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吗?毕竟,您已经嫁给他为妻,这天下人皆知啊。”涉及两国利益,公主又不能和离,难道只能眼睁睁的在这里等着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逝去?这对公主,是何其的不公?
    小豆的面色也严肃起来:“是啊,公主,我们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就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呗。”周蓝儿轻啜了一口茶,淡声道。
    “可是……”小豆挠了挠头,虽然这样一来,公主就不用担心战王会碰她,可是这样一来,公主和秦将军也还是不能在一起啊。
    “不行,这件事我们不能置之事外。”金姑姑突然道。
    周蓝儿挑眉。
    金姑姑面色凝重起来,忿忿不平的道:“楚国欺人太甚,悔婚,连带着这战王都是个断袖之人,这件事必须要让皇上知道。”
    周蓝儿面色黯然下来,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受了委屈,可是当初她之所以认命是因为周国需要她嫁过来。
    万一这件事闹大了,两国不但不能谋和,还会兵戎相见,边关百姓又将要面临战乱之苦。
    见她黯然,金姑姑眼神怜惜的轻拍着她的手:“公主,这么些日子以来,奴婢也看明白了,是奴婢误会您了,您是个有大胸襟的人,您不会置周国于不顾,只为一己之私,否则您当初也不会同意远嫁和亲而来了。”
    小豆面色一黯,嘟嘴暗自嘀咕:“原来您终于看明白了,难怪愿意这次让秦将军保护公主去随行狩猎呢。”以前防秦将军和公主防的像贼一样。
    金姑姑叹息道:“奴婢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是您也不能太委屈自己啊,再说我们周国又不是眼巴巴的求着他们楚国来的,是他们楚国求着我们周国来的,现在事都没成,就这样对待我们,要是我们一味的隐忍,岂不是让他们楚国看轻了我们周国?以后还指不定得如何待您了。”
    小豆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对,公主,这件事我们不能和他们算了。”
    “这……”周蓝儿压下心里的波动,眼神有些迟疑。
    “就这样办了,奴婢去写信,送回周国去。”金姑姑性子也是个利落的人,转身就走了出去。
    “公主,您不高兴吗?”小豆看她脸色轻声问道。
    周蓝儿苦涩一笑,她不是懦弱原受委屈之人,她只是不想让父皇为难,而后又夜深人静时自己面对失望和失落而已!
    她心里又何尝不愿意父皇为了她不受委屈而放弃与楚国谋和的机会?
    可是,可能吗?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否则父皇了不会答应将她嫁过来了。
    ……
    信阳茶楼,二楼厢房,宁青低头凝思着,这几天京城里的传闻,他自然也听闻了。
    说云弟和楚绝成龙阳之好,他不相信,蓝云不会是这样的人,楚绝也不会是这样的人。
    可是……心里却又有一道声音在悄悄的冒出头,真的不可能吗?
    不,他知道的,可能的,可能的。
    毕竟,没有人比蓝云更风华绝代了,哪怕他只是静坐着浅笑着,哪怕他身上的僧衣,却其神态、姿态,皆可惑乱人心。
    他能让人心浮动驰然起来,视线控制不住的在他身上留连忘返。
    他的存在,胜过一切风采。
    这一点,他心里不也非常明白吗?
    楚绝再如何厉害,也终究是男人!
    只是蓝云呢?他是真心的还是这只是他为达到他的目的而使用的手段?
    如果前者,那……
    如果是后者,他又究竟想要做什么?
    宁青清眸倏沉,淡声道:“你走一趟战王爷,我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少主。”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厢房内响起,却并未见人影。
    宁青重新摆弄着桌几上的残局,修长的指尖轻执起一颗棋子,唇角轻轻一勾,似笑非笑,悔婚?在周国的公主嫁过来后,楚国竟然悔婚,楚鸿楚绝二人不可谓不狂妄了。
    棋子在指尖把玩,尔后轻轻的落于一处。
    他垂眼,两扇密集而纤长的睫毛长长的几乎盖住了眼睑,淡绯的双唇微微抿住,片刻后,唇畔微启,逸出一声怅然的叹息:“不与之较量一下,终究是难以释怀啊。”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
    门被推开,平叔走了进来,恭敬的拱手道:“东家,国师传来回复,说是有时间再来与你谈佛。”
    宁青微微一笑:“我知道了,平叔,你忙去吧。”
    平叔站在那里有些欲言又止。
    宁青淡挑眉:“平叔有话要说?”
    平叔左右环顾一眼四周,眼神紧张。
    宁青失笑:“二楼没客人,只有我一人,平叔但说无妨。”他已经知道平叔要说什么了。
    平叔紧张的道:“那……东家可别怪平叔多嘴,现在虽然没有人敢再议论国师与战王断袖之事,但……但这事并非是空穴来风,东家,不管这断袖之人是谁,您还是和那国师别再来往了,万一……万一这断袖之人是这国师,也许他借机接近您是对您有非份之想呢。”国师美若天仙是不假,可东家在他们心里也风华绝伦啊。
    这国师说不定真是妖僧呢,连战神王都被他沾染了。
    “东家,您还是别再和他来往了。”一想到今天东家竟然让他去国师府递贴传话,他就很是紧张啊。
    东家可是好人喃,又温和又有礼,他们是三生有幸才跟了这么好的东家,实在是不忍心东家沾染上那些有恶习之人。
    宁青轻笑:“平叔多虑了。”
    “嘿嘿,我也知道是我多想了,东家您既然都知道了,那小的下去了。”
    “去吧。”宁青温和点头。
    平叔出去将门带上,宁青垂下眸,看着棋局半响,又漫不经心的取出一枚棋子,他竟然回拒见他了,事情似乎真的有些非比寻常了。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何会找上楚绝?寻仇?还是另有隐由?
    ☆、137随身之物
    楚玖儿大婚,虽然喜庆热闹轰动全京城,但对于京城权贵们来说,九公主出嫁实在是太过寒碜了。
    这寒碜自然不是说九公主嫁妆少,事实上,九公主的嫁妆之金贵是毋需质疑的,十里红妆,无一不凡。
    之所以说说寒碜,是因为九公主大婚,在慈延宫一心‘礼佛’的太后没有出面,皇帝也没有出面,就连战王都没有出面,一切都由宫中礼司和内务府一手操办主持。
    虽然该有的排场和隆重都没有少,但实际上,却少了最重要的。
    于九公主的身份来说,如此冷落,着实有些尴尬,不过,想着她嫁的人是野狼将军,有功勋在身不说,至少她不是离乡背景远嫁去周国。
    这样一想,众人又都为九公主感到庆幸。
    再说,众权贵诸臣们也都知道,委屈九公主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毕竟是悔婚于周国在前,更何况这战王妃可是实实在在是周国公主呢?怎么着也得留情面不是?
    就算太后、皇上、战王在九公主大婚之日都未现身,但只要在楚国,九公主就永远是九公主,其身份之贵也不是她嫁给野狼将军成为将军夫人后就会改变的。
    战王府,清萱苑。
    金姑姑从外苑走进来,小豆忙迎了上前:“金姑姑,您回来了。”
    金姑姑面色黑沉,狠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忿言:“不回来难不成还等着吃酒席回来?”
    见金姑姑难掩火气,周蓝儿轻叹一声:“委屈你了,金姑姑。”金姑姑是母后身边最为信任的女医官,别说宫中那些妃嫔,就是一些不受宠的公主和皇子也得给金姑姑三分情面,可到了这楚国,明明知道楚国欺人太甚,却还不得不去应场代表她去添妆贺喜,实在是为难她了。
    “公主,奴婢委屈没关系,奴婢是为公主不值,为这楚国竟然出尔反尔愤怒,哼,楚国皇帝以为不到场就是对我们周国的说法?就想将这件事揭过去?呸,他们等着,皇上和太子绝不会任凭他们就这样侮辱我们的。”
    周蓝儿面色淡然下来,没有出声。
    如果太子哥哥有父皇一半的精明睿智,她也不必嫁到楚国来了。
    太子哥哥说好听点是宽和仁厚、说难听一点就是懦弱无能的性子来看,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素未蒙面的太子妃与楚国翻脸惹两国兵戎相见?
    至于父皇……
    “金姑姑,你也别气了,他们不是派出使臣前往,而你也传了信回去,父皇自有主张。”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情都很复杂矛盾,既希望父皇放弃与楚国谋和,又不希望两国继续兵戎相峙。
    金姑姑叹息一声,她明白公主的心情,她的心情又何尝不是矛盾?楚国这样的作派,与之谋和无疑是与虎谋皮。
    罢了,她们就等着吧,等着皇上的决断。
    小豆看着退下去的金姑姑,眼珠子一转,轻声道:“公主,要不奴婢陪您去院子里走走?”
    见小豆神情,周蓝儿心里有些渴盼,但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摇了摇头:“不必了,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走的。”
    “公主……”小豆面色黯然下来,可……可这战王是断袖,公主认命放弃秦将军,岂不是太委屈公主了,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周蓝儿见小豆神色就知道她所想,也不好解释。
    老天爷的公平只对于男子,而对于女子,却苛刻无比。
    楚绝纳妾甚至是心悦于男子,于她来说,她都无权利去过问去管辖,可徜若她与秦恒有什么传闻出来,楚绝为了所谓的男人颜面也一定会追究,到时候他拿她没办法,却绝对有一百一千种办法和机会除掉秦恒。
    她怎么可能会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启禀公主,国……国师求见。”一名小太监匆匆小跑进来禀报道。
    “什么?”小豆愕然。
    周蓝儿也有些讶异,低头思索片刻后,她抬头吩咐来人:“有请!”
    “公主,您怎么还让他进来?他……他……他可是那……那个的。”小豆结巴了半天还是不好意思说的太露骨。
    小太监下去,约莫一刻钟,就引领着人进来了。
    看着进来的人,小豆呆了,周蓝儿也面色微愣然。
    浅金色衣袍,广袖翩然,缓步行走,袂琚翩飞,绝美的面容因为他这一袭华锦玉袍而尊贵逼人,若不是他的身形太过清瘦单薄显现不出女子的柔美,若不是他的头上寸发未留,眼前的人谁也不敢说他是男子,因为这分明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他眼眸流转,眉梢眼角那似挑若扬的弧度,分明是艳俗之举,却在他面容上却只见勾魂摄魄的妖娆却不见艳俗之气。
    周蓝儿也不得不承认,这蓝云不仅亦佛亦妖,也亦男亦。
    红颜祸水,恐怕说的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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