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随嫁而来的四大侍女早已经面白如霜眼中含泪了,可是她们也都知道小姐是不会知难而退的。
    而一旁身边只有一个丫环随嫁,且还是元络假扮的项清尘看着眼前状况,目光平静下来后,却缓缓笑了,这才是她看见的那个怀王。
    元络暗叹一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不管如何,这条路终究是清尘要走的,不让她去走一趟,她一辈子都不会释怀。
    转念一想,她又放心下来,清尘并非困于世俗里的大家闺秀,若她有一天不再甘心情愿了,她要离开谁也拦不住她。
    见两位妾夫人都没有丝毫的知难而退之意,两名主事太监相视一眼,看来王爷的希望落空了,那他们只能是点头唱礼了:“妾夫人顾氏入府。”
    “妾夫人项氏入府。”
    顾依依在侍女知书和知礼的搀扶下从轿中出来,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仅有一名侍女搀扶下轿的项清尘。
    项清尘的目光也正好淡淡的扫过来。
    两人原本素不相识,却命运似乎给她们开了个玩笑,因为怀王而有了相交,争同一个男人,相斗避不可免,从一开始,她们就没做成朋友,今后也不会!
    顾依依朝她微微颌首,算是打招呼,项清尘眯了眯眼,也回了轻轻一点头,然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紧闭的大门左右两侧的侧门。
    她们都是氏族望门出身,自然知道,就算是同时为妾,却也依旧会分出轻重,而这份轻重就从她们跨进这两道侧门开始。
    谁都知道,左为重,右为轻。
    如果按照此时她们落轿的位置和此刻站立的位置,顾依依在左,项清尘在右。
    元络暗暗狠掐了项清尘的手臂一把,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瞥屈的难受,她不反对清尘滋意妄为,但不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辱却不能出声。
    项清尘暗暗吸了一口气,眼神似刀射向眼神阴沉的阿络,却换来对方更严重的肆虐。
    “两位妾夫人,请过门。”
    小高子小花子恭谨让开一侧引请道。
    那道门槛就在眼皮底下,只要跨过了这道门槛,不,于她们而言,此槛如坎,只要跨过了这道坎,不管未来如何,生命里终究会烙下烙印。
    两人心里都生出一丝复杂,却非迟疑也非犹豫,所以在心情复杂的同时,两个人各两只脚都已经快过了那缕心情,跨进了不一样的人生。
    此时,她们不知道,这道槛在她们生命烙下的印记深重的超过了她们所能预料的,数年后的今天,她们再回到这里,望着这道门槛时,刻在心里的如丝疼痛不明显却如影随形。
    静心小筑。
    项清尘梳洗之后,再传了膳用过晚膳,天色就暗沉了下来。
    待她斥退王府内安排侍候的太监婢女后,偌大的房间就安静的近乎寂静,元络紧皱着眉头,目光扫视着四周,再看着正在解衣宽带的人,嘴角忍不住抽动。
    “你要睡觉?”
    项清尘在床榻上坐下,踢掉脚上精致的绣鞋,再扯过被子,四平八稳的在床榻上躺好后,这才看向双手环抱正危险的眯着眼睛的人,轻笑:“不睡觉干嘛,难不成你会以为怀王会过来?”
    元络闭了闭眼,隐忍般咬牙道:“要去也是去顾氏那里,顾家是他母族。”
    项清尘冷笑:“要是他去了顾氏那里,明天一早,我就一把火烧了这王府,天地遨游去也。”
    “你……算了,这些事情你根本不需我来操心,你睡觉,我去探探这怀王府。”
    “我劝你最好别去,回房去安稳的睡个好觉。”
    元络回转身看着她:“就算是有所安排探不出个究竟,我也要去瞧瞧,行吗?”
    “好吧,你去满足你的好奇心,我打算饱睡一顿,这些日子我都没怎么睡。”
    言下之意,就是你最好量力而为,别硬闯弄个半死不活要我医治,扰我清梦。
    元络知她是提醒她小心,但还是磨牙道:“睡你的觉。”
    项清尘提醒之后,就安心的闭上眼睛。
    元络转过身,眼色微微一沉,她倒要试试之怀王府究竟是如何的固若金汤。
    片刻后。
    除了宸院,整个怀王府对她来说,都如无人之境般畅行无阻,这是元络在怀王府溜达完一圈后,心里的感觉,可她却轻松不起来,更不敢大意。
    畅行无阻,却并不表示无人发觉她,可她却没有发现任何气息,这才是让她谨慎和忌惮的原因。
    正要往宸院而去,夜色下,她的突然一闪,隐匿一旁,片刻后,空气中劲风来袭,两道疾速的黑影往怀王居住的宸院而去。
    还有人如她一样夜探怀王府?
    就不知道今天来的人是谁了,是皇帝的人还是……不对,不可能会是皇帝的人,那……脑中闪过一个人影。
    元络身影一纵,飞快的追去,心里暗暗咒骂,最好不会真是他们。
    如元络所料,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元暮主仆。
    元暮不是来刺杀怀王的,而是要看看究竟什么样的男人,让清尘抛下骄傲甘愿受辱。
    当日元络上京,他因为心灰意冷纵酒,被元络算计,不省人事的被阿斧带着离开了京城,等到他清醒后再赶回京城时,已经迟了一步,清尘已经入了怀王府。
    自然,他也听到了今日清尘入门受的委敢和轻视,坊间传的已经沸沸扬扬,人人称奇。
    他不敢置信这会是他认识的那个清尘,所以才有了他此刻的夜探怀王府。
    只是他还没有靠近怀王居住的宸院,就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元络咬牙切齿:“阿斧,我不是让你送公子回去?”
    阿斧佝偻的身影低了一些:“络主,少主他……执意要回来,属下拦不住。”
    “阿络,让开。”元暮低声冷道。
    “我让开才怪,大哥,我们离开这里再说。”元络低吼道。
    “让开。”元暮一想到他听到的,就等不到天亮,他必须要立刻马上见到怀王。
    “你这样做,父王要是知道,定会怪责于你。”
    “让开。”元暮手腕一动,软剑如毒蛇吐着蛇信子一样令人森寒。
    元络气的额上青筋都突了起来,元暮失了理智,她没有,她清楚的知道这里是怀王府,是京城,是元浩天的掌控之地。
    “虽不请自来,但来者是客,王爷有请。”
    一道略有些尖锐的低嗓音悠远而来,让元络微微吃惊,她竟然没察觉到此人存在。
    而元暮早已经不管不顾的纵身而去了,阿斧自然紧随其后。
    元络低咒了一声,追了上去。
    在宸院大门口,身着玄衣令人看不出具体年龄的逃遥提着灯笼站立在那里,看着不请自来的客人,他的目光平静的如同他们真的是来赴约的客人,而非擅闯王府之人。
    “请。”
    长长的曲廊上七弯八拐终于来到了楼阁前,几乎是瞬间,四面八方的罡气凌空而来,寒冷的空气都似乎随着这散发出来的煞气而凝固成冰。
    不只是元络心里一惊,就连元暮也瞬间冷静了下来,阿斧更是全身都戒备了起来,低声道:“少主,络主,小心。”
    这院子至少不下二十名顶尖高手在守护,如果不是他们刻意释放气势出来震慑他们,而是刻意隐匿气息的话,他们恐怕还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逃遥对于三人的戒备视而不见,脚步无声的往前移动。
    元络目光不停的探查着高手隐匿地,但是她只探到了四五名,其余的人她基本上都发觉不了在哪里,难怪清尘让她小心,想来清尘一定暗中探过这怀王府。
    可是清尘又说,怀王府已经被元无忧掌握了?
    “二位请!”逃遥淡道。
    阿斧有些担心:“少主。”
    元暮冷声道:“你留在外面。”
    阿斧尽管担心,却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少主进去的决心,只得恭敬的低命:“是。”
    到了这里,元络反而淡定了下来,眼睛半眯起,她越发的对她这个小叔父怀王好奇起来了。
    ☆、192各凭本事
    宸院大厅暖如暖阁,兄妹俩走进来后,脚步都停了下来。
    明亮的连珠宫灯,花鸟纹青铜暖炉,沉香木雕走百病屏风,炉钧金八弦纹瓶,瓶中插着数株怒放的雪梅,厅里的第一样物品都穷奢极致。
    大厅并不大,显然,这里很少来客,除了一张雕龙凤呈祥的紫檀榻,只有两张紫檀椅。
    而兄妹俩人的眼睛也直接落在了主位上那张雕龙凤呈祥紫檀榻上的人身上。
    相貌清俊却面色苍白透着病态的年轻男子斜倚在身后砖块状的金色锦缎靠枕上,锦衣华服,墨发玉冠,姿态优雅,神情淡然,腿膝上搭盖着一张金丝锦衾被。
    一双眸子正冷凉的望着他们。
    元络有些明白为什么清尘会受他吸引了,眼前的男子给人冷凉的感觉,不会如寒冬那般寒刺骨甚至是冻伤人,却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般温暖。
    这种微微的冷、淡淡的凉配上他清俊的长相、华贵的气质、我见犹怜的病弱,对于女人来说,杀伤力很大,难怪清尘动心沦陷。
    怀王扫过两人,淡问:“你们是何人?”
    元络暗忖,声音也如他的人一样,凉凉的,淡淡的,极为悦耳。
    “元络见过十王叔。”元络垂眼低头,恭敬见礼。
    怀王并不惊讶,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元暮脸上的银色面具以及身上的银白色锦袍,最后盯着他隐隐流露着阴郁暴戾之气的眼睛,微眯着眼睛道:“两年前的上元节,是你刺杀无忧。”
    元暮凝视着他,冷冷的道:“是。”
    元络轻提醒:“大哥。”
    元暮沉默的垂下眼,拱手施礼:“元暮见过十王叔。”
    “你们是三王兄的儿女?”怀王的目光无波无兴,极为冷淡疏离,丝毫不因为相连的关系而有所动容。
    元络嘴角暗勾:“是,此番进京,父王让阿络拜访十王叔。”
    “拜访?本王都不知道原来三王兄教育你们的拜访是不请自来,夜探本王王府?”
    元络不自在轻咳一声,淡声道:“这是误会,阿络随嫁入府,原是想寻打机会拜访正式拜访十王叔,兄长他……”
    “元暮是要见识一下十王叔的卓越丰貌。”元暮嘲弄的道。
    元络微皱眉,只得元奈拱手致歉:“兄长无礼之处,请十王叔见谅。”
    怀王淡然的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见也见到了,拜访也拜访到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元络垂下眼,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但是怀王的冷淡却超出了她的意料,真是……有趣!
    “是,阿络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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