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后半顿时药雾四起,浓烟滚滚,气味难闻至极,呛人心肺。
    在外侧混战那几位还好,波及不大,只是片刻走神,便又继续战得难解难分。
    而被烟雾直接笼罩的这几位,却是痛苦万分。
    包大人被金虔踹到一边,又被烟雾所呛,脸色凭是难看,直逼酱紫色系。
    公孙先生衣袖掩鼻,也掩不住阵阵干咳。
    金虔更是鼻子眼泪一把抓,一边捂着口鼻,一边踹踏刚从房梁上不慎跌落且失去意识的黑衣杀手,可刚踹了两脚,就觉身后一股劲风,一个重物携着血腥味猛然撞上自己后背,硬是将金虔生生压趴在地。
    “大人!!”公孙先生一旁脸色大变,直奔过来。
    金虔被压得满嘴啃泥,勉强抬头,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一名黑衣杀手正手抄钢刀朝包大人头顶砍去。
    额的神哪!!
    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金虔猛一挺身,竟硬是将背后重物抛到一边,腰间钢刀顺势抽出,足下发力,如电窜出——
    锵!!
    砍向包大人的钢刀硬是被金虔那柄几乎从不出鞘的钢刀架在半空。
    金虔双手握刀,用尽全身气力才勉强止住那杀手的刀势,可不过一击,金虔就觉虎口剧痛,手掌发麻,掌中刀柄几乎脱手,不由暗暗叫苦:啧,真是书到用时方很少!春蚕到死丝方尽!咱那烟雾弹咋就没多做几个以备不时之需啊啊啊!
    那名杀手眼看就要得手,不料半途却杀出一名小衙役坏事,顿时杀机四起,刀锋一转,朝金虔劈去。
    金虔的半桶水功夫,哪里能招架,一见眼前寒光闪烁,如电刀锋就向自己劈来,顿时心头大惊,举起手中钢刀顺势一挡,手中钢刀终是握不住,脱手飞出。再看那名杀手,手腕一转,第二刀又斜劈过来,金虔急忙闪身一躲,条件反射,足下生风,将“逍遥游”的功夫使出了个十成十,不过瞬间,就窜出一丈有余。
    那名杀手眼见金虔诡异轻功,不由一愣,但在片刻之瞬就回神,回过身形,手中钢刀又朝无人护卫的包大人砍去——
    oh my god!
    金虔就觉头顶一根脑筋“啪”得一声崩断,大脑小脑同时当机,足尖一点就奔了过去……
    不过瞬间之事,但却如同慢镜头一般,有条不紊在金虔眼前缓缓放映。
    公孙先生脸色惨白,口中高呼话语,但金虔却是半字也听不清。
    王朝、马汉、张龙同时抽刀回身,皆是满面惊恐。
    赵虎口吐血红,想要挣扎起身,却是力不从心。金虔此时才看清楚,感情刚才把自己压倒在地的重物竟是赵虎这个二愣子。
    而那抹大红身影,依然和四名黑衣杀手缠斗,武功之高,身形之快,实在是看不真切。
    眼前包大人一张威严黑面,竟是露出惊慌之色——唉,老包,有损形象啊。
    再看那位杀人未遂的黑衣杀手,金虔不觉嘴角一勾:
    只见杀手眼中显出不可思议之色,缓缓仰倒在地,胸口一柄寒剑直透胸口,剑锋滴红,杀气寒光,明黄剑穗,染血若缨——嗯,看着眼熟,貌似那柄上古名器。
    啧啧,这猫儿凭是厉害,将巨阙当标枪,投出刺人,还能不偏不倚,正中心脏,果然手艺精湛。
    可惜速度慢了半秒,若是在杀手落刀之前就飞过来该有多好……
    眼角微瞥,望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惨烈伤口,皮肉外翻,几乎见骨,黑红液体就好似涓涓细流一般,川流不息,金虔更觉眼皮发沉,精神恍惚,眼角再瞄,好似看见一抹大红身影飞到身侧,金虔不禁唇角微动——
    “金捕快,你说什么?”包大人焦急沉声传入耳畔。
    金虔唇齿紧闭,已是无法再发半言,只得在心中抱怨道:老包,念在咱舍“臂”为你挡刀的份上,您能不能和身边那位猫科动物换一下,不管怎么说,这躺在“御猫”的怀里和躺在黑脸老包怀里,香艳水准绝不在一个等级啊……
    *
    “公孙先生,金捕快伤势如何?”包大人沉声问道。
    “……”公孙先生皱眉不语。
    “公孙先生!”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公孙先生双眉皱成一个疙瘩。
    “公孙先生?!!”赵虎略带沙哑嗓音也不禁喊道。
    “……”公孙先生继续皱眉,细细将床铺中人手臂包扎完毕,才缓缓起身,面对屋中其他几人。
    众人见到公孙先生阴沉脸色,不由心头一惊。
    “公、公孙先生?”张龙颤声道。
    “金、金虔不会没救了吧?咳咳……”赵虎边咳边问,声音几乎带上哭腔。
    公孙先生眯眼沉凝,缓缓摇头。
    众人心头皆是一沉,不由将目光移向一直笔直立在床侧的大红身影,不禁同时一个冷战。
    江湖人人皆知,南侠展昭温润儒雅,怀襟广阔,即使面对大奸大恶之徒,出手也总留半分余地。
    可经今日一役,开封府众人却皆是感慨至深: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江湖传言尤不可尽信。
    回想片刻之前某位江湖人人称颂其好脾气的青年侠客,对付那几位黑衣杀手的武功招式,众人心头又是一阵发寒。
    那真是:招式狠辣,剑风带煞,处处致命,剑剑飞血,有一词可表:腥风血雨。
    而自公孙先生为金虔开始疗伤,展昭就一直如此姿势,立在床边,不言不语,不急不怒,猛一看去好似与平时无异,但屋内众人却同是头皮发麻,两脚发软。不为别的,就为那柄某人平时爱惜如宝的巨阙剑,此时竟是忘了将其还鞘,剑柄紧攥在苍白手指之间,任猩红剑穗点点滴血入地。
    众人皆有一个错觉,眼前这位向来沉稳有度的四品护卫,似乎随时会冲出去把牢房内那七名只剩半条命的杀手刺成蜂窝。
    寂静屋内,众人呼吸彼此清晰可闻。
    突然,一句喃喃自语打破沉寂。
    “怪……怪!实在是怪!”公孙先生捻须摇头,突然出声道。
    “先生何处此言?是否真的是金捕快伤势太重,先生无从疗伤?”包大人眉头一紧,赶忙问道。
    “回大人,”公孙先生这才回神,拱手道,“金捕快伤势并无大碍,调养得当的话,不日就可痊愈——”
    床前那抹僵直红影似乎略缓紧绷。
    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砍金捕快的那柄钢刀上被淬了剧毒。”
    巨阙好似又隐隐嗡鸣。
    众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可还有救?”包大人沉声问道。
    “怪就怪在这里!”公孙先生顿了顿道,“这致命剧毒到了金捕快身上,却不知为何竟丝毫不起作用,依学生判断,金捕快定是体质异于常人,所以百毒不侵。”
    众人顿时大呼一口气。
    公孙先生看了一眼赵虎,又道:“幸亏赵虎只是被那杀手的拳脚所伤,否则恐怕性命难保。”
    “那金捕快为何一直昏迷不醒?”赵虎对自己的伤势却是毫不在意,只管追问铺上之人伤势。
    公孙先生儒面之上漫上一抹苦笑:“并非昏迷不醒,而是熟睡不醒。”
    “?!”
    “恐怕是这几日太过操劳,又不慎负伤,又累又伤之下,导致金捕快一睡不起,在下判断,明日天明就可苏醒。”
    “……”
    一阵冷风扫过屋内众人僵直身形……
    “咳咳,”包大人立直身形,正色道,“王朝,马汉,张龙,用清水将府内中了迷药的衙役浇醒,加强戒备,切不可再有任何闪失。”
    “属下遵命。”三大校尉领命而出。
    “赵虎,你身负内伤,回屋调养。”
    “大人,属下……”
    “嗯——?”
    “属下遵命……”赵虎不情愿抱拳道。
    “虽说金捕快伤势已无大碍,但以防万一,还是要偏劳公孙先生在此照顾金捕快。”
    “学生知道。”公孙先生拱手道。
    包大人点点头:“本府先回书房,再思虑明日升堂之事。”
    锵!
    巨阙回鞘,红影闪到包大人身侧:“展昭随大人一同前去。”
    “这……”包大人看看眼前的红衣侍卫,又看看床铺前的公孙先生,才点了点头道,“也好。”
    说罢,便转身出门。
    大红襟袍闪出门,屋内又恢复一片沉静。
    公孙先生望了一眼铺上之人,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叹气道:“展护卫的心思怎可能瞒过在下?金捕快陈州一行,常有扭转乾坤之举,锋芒毕露,恐怕早已引起庞氏父子杀机,展护卫一直带金捕快于身边查案,无非是想护金捕快周全,今夜命金捕快去书房候命,恐怕也是作此打算。不料……”
    “唉,展护卫平时就爱将责任自揽上身,此次金捕快又是因此负伤,展护卫自责之心可想而知——其实展护卫又何必自责,想金捕快平日举止,谁又能料到今夜举动……”
    说罢,公孙先生又是一阵摇头叹气,望了一眼铺上之人,转身端起水盆走出大门。
    剩下一位全身僵硬倒在床铺之上的病患,尽管双目紧闭,满脸肌肉却是不受控制隐隐乱抽。
    啧啧,咱醒得也忒不是时候!!
    *
    “升堂!”
    “威武——”
    “咚咚咚……”
    堂威阵阵,堂鼓擂响。
    “传人证——”
    正在熟睡之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形,高喝道:“坏了,上工迟到了!!哎呦呦……”
    手臂一阵剧痛,金虔只觉两眼一阵发黑,险些又跌回床铺。
    “这位小兄弟,你现在可不能起身啊!”
    一个陌生声音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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