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华此人性情如何?
    丁兆兰:“月华自小就乖巧懂事,长大后更是温婉贤淑。”
    丁兆惠:“我丁兆惠的妹子,自是天下最好的妹子!”
    丁庄侍童:“咱家的大小姐啊,那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了,从来不打骂下人。“丁庄家丁护院:“大小姐跟我们说话,从来都是柔声细语的,好听的很。”
    丁庄厨娘:“大小姐逢年过节的还给咱们发红包呢!”
    丁庄长工:“若是你家里有人病了,遭难了,去跟大小姐说,大小姐一定能替你做主!”
    丁月华的贴身丫鬟……咳咳,丁小姐的唯一一位贴身丫鬟,刚生完孩子,正在坐月子,所以,金虔未能得到她的评价。
    就连仅探过一次病的范小王爷也赞不绝口:“容姿端美,举止有礼,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实乃大家闺范。”
    综上所述,丁大小姐乃是集美丽善良贤良淑德等众多传统美德为一身的典型优秀女性代表。
    此时,典型优秀女性代表丁月华正在吃金虔刚刚从杭州城里带来的薄荷糕水晶糕扶苓糕西湖桂花粟子羹等十余样应季小吃。
    “这薄荷糕的糯米,是去年的旧米,味道差了些。”丁月华送进口中一块,望着金虔道,“金兄弟,这不是杭州城西大街第十八家孙家铺子的薄荷糕吧?”
    “丁小姐高见……”金虔干笑。
    丁月华点头,以极其优雅的姿势——咳咳,更正,是以极其优雅的姿势外加极其惊人的速度将一盘薄荷糕吃下,然后开始品尝下一盘。
    “嗯,这茯苓糕果然是西南大街第四十六间王婆糖水铺的……”
    茯苓糕瞬间见底。
    “栗子羹火候差了些,看来许老爹的儿子功夫还是不到家啊……”
    栗子羹消失。
    “嗯,这个……”
    数样小吃唰唰唰不见。
    金虔捧着茶碗坐在一旁,比起第一天被这惊人场景骇的面无人色的惨相,今天已是泰然处之——如果忽略金虔不断抽搐的眼皮的话。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能料到,这位丁庄口中温婉秀丽心地善良的丁大小姐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食客”——对各式各样的美食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喜好。
    半个月,整整半个月!这丁月华唯一让金虔做的事情就是从杭州城里打包大堆大堆的小吃回来!
    走街窜巷来去十多里的路途辛苦就不说了,偏偏还非要指定店铺的招牌小吃……
    这队排的啊……怎一个“惨”字了得!
    每天带回来的虽说都是小吃,但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斤……
    丁月华竟然每天都在半盏茶的功夫里将其风卷残云吃得干干净净。
    重要的是这家伙刚刚吃完两碗米饭四个素菜四个荤菜外加一碗西湖牛肉羹的午饭……
    话说这丁月华的胃是宇宙黑洞吗?
    丁月华自是不知道一旁老老实实坐着的金虔心里如此丰富的弯弯绕绕,只是意犹未尽的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子,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如今我是在装病,还是莫要吃得太饱,免得被大哥二哥看出破绽。”
    金虔险些从凳子一头栽到地上。
    就这还没吃饱?不是吧!
    这哪里是什么优秀女性代表,根本就是一个披着美女皮囊的饕餮啊啊啊!
    猫儿啊,看来你那点微薄俸禄连老婆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
    就在金虔替顶头上司的下半辈子忧心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月华,今日可好些了?”
    是丁兆兰的声音。
    “范小兄弟来看你了。”丁兆惠的声音紧随其后。
    只见正在回味美食滋味的丁月华突然素手一摆,将桌上包糕点的一堆纸包一扫一团,掷到床底,纤足一点,一阵风似地跑回床边,卧床而倒,又一记凌厉目光扫向金虔。
    金虔立即会意,赶忙扑到床边,搭住丁月华手腕,状似诊脉。
    方才还是生龙活虎的丁月华此时已是一副西子捧心模样,病怏怏道:“既是范小兄弟来了,快请。”
    不管看了几次这瞬间角色转换的功夫,金虔仍是觉得十分神奇。
    此人不去评选奥斯卡最佳演技奖,真是浪费。
    丁氏兄弟,范镕铧同时入室,范小王爷的贴身护卫莫言、邵问一人一侧守住门外。
    丁兆兰、丁兆惠进屋一见丁月华,顿时脸色大喜。
    “月华今日面色好多了。”丁兆惠道。
    金虔暗翻白眼。
    刚才吃东西的时候涂在脸色的染料被蹭掉不少,脸色能不好吗?
    “金小兄弟果然医术高超!”丁兆兰朝金虔抱拳。
    “过奖、过奖。”金虔回礼。
    丁月华微微笑道:“这几日多亏了金兄弟照顾,月华感激不尽。”
    “客气、客气。”金虔继续回礼。
    是照顾你的胃吧!
    “没错!月华此次能否极泰来,多亏了金小兄弟。”丁兆惠顿了顿,又望向范镕铧,“不过,若不是范兄弟千里迢迢帮月华请来这位神医,月华此次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范镕铧忙抱拳道:“镕铧蒙二位哥哥多方照顾,即便两肋插刀也不能还其一二,如今能尽绵薄之力,不足挂齿,何况丁小姐的毒全仰仗小金,镕铧如何能受的二位大哥的恩谢。”
    “哎——范老弟说的这是什么话,金小兄弟固然功不可没,可范老弟这首功也是做定的。”丁兆惠道。
    范镕铧一笑:“都是自家兄弟,二位大哥的事就是镕铧的事,还说什么首功不首功的。”
    “范老弟……”
    “二弟。”丁兆兰笑着打断自家二弟,“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哈哈哈,说的好,都是一家人嘛!”丁兆惠拍着范镕铧的肩膀乐道。
    范镕铧显然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干笑。
    那边丁氏兄弟和范镕铧聊得其乐融融,这边躺在床上的丁月华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
    不是染料的那种青蓝色,而是从内而外绝对天然的沉黑脸色。
    金虔此时是旁观者清,丁氏兄弟前后几句话一开口,加上“都是一家人”的关键字眼,金虔就立即反应过来这丁氏兄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啧啧,想不到咱在有生之年竟能有幸见证当朝太后的义子貌美如花的孝义王爷范镕铧和堂堂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的未来老婆丁月华相亲的诡异场景。
    不行、脸皮不能抽,坚决不能抽……
    金虔强忍着面皮抽搐的冲动,看着毫无相亲经验的范小王爷被人套话。
    “范兄弟,认识你这么久了,好像只听你说过家住汴京,家里还有什么人啊?”丁兆惠发出第一枪。
    相亲要点第一条:先搞清楚对方家庭成员组成——一定要家庭和睦。
    “镕铧福薄,父母早逝,一直与义母相依为命,后来义母寻到失散多年的亲儿,镕铧便又多了一名义兄。”
    丁氏兄弟互望一眼,丁兆兰又道:“想不到范兄弟身世如此坎坷。”
    范镕铧摇头,目光柔和:“坎坷可谈不上,义母和义兄都待我甚好,镕铧十分惜福。”
    义母是当朝太后,义兄是当朝天子,自己是王爷,当然要惜福了!
    金虔暗地吐槽。
    “那范兄弟你常年游历在外,岂不是家中仅有兄长一人照顾娘亲?”
    “兄长国、那个过于繁忙,照顾娘亲之事还有数位……几位嫂嫂和下人……”镕铧显然不善于撒谎,几次都差点说漏嘴。
    不过丁氏兄弟显然不甚在意,只是一脸满意点了点头。
    当然满意了,这兄长事务繁忙,老婆众多,老娘还有下人专门伺候,一听就是豪门大户的高干背景。
    相亲要点第二条:一定要摸清对方的经济情况——定要有车有房。
    范小王爷显然顺利过关。
    “原来范兄弟家里是大户人家。”丁兆兰开始步入正题,“不知范兄弟可有妻室?”
    范镕铧这才发觉似有不妥,愣了愣:“镕铧未曾娶妻,不知丁大哥为何有此一问?”
    丁兆惠爽朗笑道:“好了,大哥,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我丁兆惠是直肠子,就直说了。范兄弟,前几日月华的毒说说不上好坏,我们兄弟两个也不敢提,如今金小兄弟妙手回春,月华痊愈指日可待,我们兄弟二人就厚着脸皮,替月华问一句——你觉得我家妹子如何?”
    这一说,就算傻子也明白了,何况是范小王爷。
    但见范小王爷唰的一下冒出一头的冷汗,忙抱拳道:“丁小姐秀外慧中,贤良淑德……自、自是……很好……但、但只怕镕铧、镕铧……配不上……”
    丁兆兰笑道,“范兄弟今年十八,月华今年十七,年纪刚好相配,且不论人品、长相还是家世,范兄弟都是人中龙凤,莫要太过自谦。”
    范镕铧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并非镕铧自谦,在镕铧认识的人中,人品、相貌、武艺、家世、智谋强于镕铧百倍者比比皆是,还望丁大哥、丁二哥莫要误将杂草当良药、驽马当良驹,耽误了丁小姐终身。”
    “人品、相貌、武艺、家世、智谋强于范兄弟百倍?”丁兆惠摇头,好似听到个大笑话,“哪里有如此人物,范兄弟莫要说笑了!”
    “镕铧句句实言!”范镕铧水眸乱转,正好看见正一脸看好戏表情的金虔,好似突然发现救命稻草一般,呼道,“不信二位可以问小金!”
    丁氏兄弟有些好笑的望向金虔,却意外发现金虔一脸郑重扳着手指算了起来。
    若论人品、相貌、武艺,猫儿自然是顶尖,白耗子也不相上下;论相貌、武艺,不论人品,一枝梅也不错啊;
    论人品、相貌、不论武艺,颜家小哥也排的上;
    论人品,包大人也是顶尖;
    论智谋,公孙竹子独占鳌头;
    论家世,还有谁能强过当今皇上;
    金虔汇报结论:“这不算不知道,一算还真不少。”
    丁氏兄弟摇头,自是不信。
    丁兆兰一转头,似是要对范小王爷进行第二轮说亲大业。
    范小王爷吓得倒退数步,双眼飘忽了半天,憋出一句:“镕铧突然肚子有些不适,去、去趟茅房,失陪!”
    说罢,竟尿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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