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应该同时附有一张纸吧,上面写着汉语拼音的,那个是心咒,用来给佛牌做入门的。也就是你和佛牌之间的协议,你把它先背熟,在午夜时分无人的时候,将佛牌合在掌心举过头顶,再连念三遍心咒,以后就可以开始佩戴了。不戴的时候放在桌上,用酒、烟、钞票和各种生活用品来供奉,最好都是男人用的,因为这个死者是男性。”y先生表示明白。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了y先生的短信:“昨晚念这个咒语之后,浑身发冷,睡觉的时候梦到躺在冰窖里,后来又梦到在火炉中,给热醒了,全身都是汗,这是怎么回事?”我说这是正常现象,与阴牌发生感应都这样,说明它开始认你为主人了。
    几天后,y先生又说,他总是梦到有个男人在梦里和他说话,问他有什么要求,y先生就在梦里说他想再次出名,当大歌星。那男人没回答,只是摆弄着一根长长的绳子。
    我说:“这个男人就是佛牌中那位横死的阴灵,他已经是鬼了,要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你,你别忘了经常更换新鲜的供奉品。尤其是烟和酒。”
    卖给y先生佛牌之后,我就和方刚去了老挝寻找阿赞巴登,登康则回到马来西亚。这其中的经过先放下,让我们把y先生的事讲完。
    之后的一个多月中,y先生在媒体中的曝光率增高了。说实话。像这种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火起来的中国摇滚歌手,到了新世纪已经没什么人注意,除了崔健还保持着比较高的知名度,其他的全都过了气。偶尔有新闻,也都是与他们有关的名人,或者负面报导,比如窦唯的新闻多半与王菲和女儿有关。
    而y先生不同,他的新闻既不是出新专辑,也不是负面新闻,却是跟某内地当红女明星传出绯闻。奇怪的是,很多媒体都高调报导此事,让y先生的网络搜索量激增。
    看到y先生的变化,我是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y先生开始出名了,担忧的是这似乎并没给y先生带来实惠,也怕y先生不买账。又过了两个月,y先生在某次面对媒体采访的时候,说:“在我眼里,现在中国所有的红歌星都是小丑,放在二十年前。给我提鞋都不配。”这番话在网络上引起热议,不少歌星纷纷抨击,说他是想出名想疯了。
    然后y先生确实推出了一张新专辑,我还特意从网上听了一遍,说实话没什么新意。恐怕也火不起来。但之后让y先生扬名的,不是他的歌,而是他的行为。
    那次打开网络,新闻网站的头条就是y先生开车在路上和人相碰,口角中y先生从后备厢取出一把长管钳,将对方的车砸烂,被赶来的警察抓进派出所。后来有人爆料,对方竟然是京城某高官,最后y先生赔钱不说,还拘留十天。我连忙把这事告诉方刚:“总觉得y先生有些不对劲。红倒是没红起来,反而惹了不少祸,你说是不是阴牌的副作用?”
    方刚说:“鬼才知道,你让陈大师去找他吧,把佛牌退回来。这家伙看来没有走红的运气,连宾灵也帮不了他。”
    我连忙给陈大师打电话,让女助理小凡转告他,通知y先生交还佛牌。几个小时后,小凡回复我,说y先生并不同意归还佛牌。说效果还没见到,过俩月再说。
    之后,网络上陆续曝出y先生的各种负面消息,打记者、砸汽车、骂保洁,后来居然是他父母报案。说y先生在家里经常用刀威胁两人,还说着很多语无伦次的话。我非常担心,因为这行为和宾灵牌中那位上吊而死的男人一模一样。
    为了不再发生之前那些悲剧,我让陈大师找借口将y先生请到香港,说是要让法师对佛牌再次加持,以达到最好效果。y先生没防备,就来到香港,将佛牌交给我,寄去马来西亚加持。然后我告诉他,那块佛牌在加持过程中发生碎裂,已经完全没效果,希望y先生能等一段时间,遇到更好的佛牌时会补给他一块。
    y先生很不高兴,指责我们办事不力,但也无可奈何。陈大师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y先生也不敢对他发脾气。
    过了二十来天,在y先生的不停催促下,我托方刚弄了条正牌给y先生寄去,说是泰国最有名的寺庙的龙婆师父加持而成。那牌不是假的,但却没什么法力。y先生佩戴一段时间后说效果不佳,我让他长期佩戴,慢慢就有效果了。
    之后就是一拖再拖,最后y先生也没时间顾这个事,因为他在三里屯某朋友开的酒吧中喝酒,醉后与人打架来,用瓶子把对方扎成重伤,被判半年徒刑,估计就算出来,他也没心思放在佛牌上了。
    这是我牌商生涯中,为数不多的能从客户手里把邪牌讨回来的案例。帮登康策划的翻身仗没打好,我和方刚也不想再替他出主意,此后他也不怎么来香港了。
    把时间拉回到刚将佛牌卖给y先生之后,我和方刚办好手续,从香港辗转飞到万象,沿途一直向北,来到这个叫“孟松”的偏僻地方。
    我是首次来老挝,这国家很穷,要是论经济水平,估计在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中得排到后二十位去。孟松在老挝地图上应该是第三级行政区划。相当于中国的县,但到了这里才发现,还没有中国的乡镇大,顶多算是个村寨。
    老挝文是从古代上座部佛教语言巴利语和印度的梵语演变过来的,而老挝语和泰语几乎能通用,所以我能听懂不少老挝语,方刚的泰语比我好得多,就更方便了。我们总算在当地人手里租了间茅草屋住下,再向当地人打听附近有没有巫师和神汉一类的人,有个人指给我们,说山脚那边有个小村庄,似乎住着一个修法的人,据说能通灵治病,但他没试过,也没见过。
    我俩按当地人的指引方向来到附近山脚。果然这里有个小村落,全是简陋的茅屋,赫蒙族人居多。这村落极穷,村民的房子几乎和猪圈、鸡窝建在一起,但村里的孩子们脸上却都带着幸福的笑容,看上去比城里的孩子快乐得多。打听之下得知,这里有个修法的师父,名叫布农,但进山好几天没出来,听说是去找一个住在山中、死后变异了的法师遗体。
    听到这个消息,我和方刚互相看看,都联想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词:山精。
    第0519章 在阴间修黑法
    方刚再向村里人详细打听,有个人和那个修法的师父布农比较熟悉,他告诉我们,布农是孟松地区有名的降头师,擅长尸油开光法和寮国情降术,数日前,有两个外乡人来到孟松,就住在布农的家里,后来这三个人就进了北面的深山,一直没出来过。
    “那两个外乡人长得什么样子?”方刚连忙问。
    这人回答:“一个又黑又瘦。颧骨很高,眼窝陷进去,头发很乱;另一个长得比较高,穿白色衣服,脑后有根长辫子,长得比较英俊,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
    听到他的描述,我和方刚立刻猜出,那应该就是阿赞巴登。方刚又问深山里是否住着法师,这人说:“是有个什么法师住在山里最偏僻的地方,我们平时砍柴是不会去的。只有伐木者的大象跑丢,有人去追的时候会偶尔经过那间茅屋。听说那法师已经在山里住了十几年,但从来没看到他出过山,也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定期有人送东西进山。好像布农那三人就是去山里找他了。”
    老挝多山地,孟松以北的南乌河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林,布农居住的深山也一样,没向导肯定不行。在方刚的努力下,这人勉强同意给我们充当向导,收费不算高。但他提出条件,如果他认为有危险或者不愿去的情况下,随时有权力打道回府,至于我们是否跟随,就不管了。
    向导背了个大布包,里面装着能折叠的自制帐篷,我和方刚则每人背上水、干粮、驱虫药和照明工具等物品。开始进山,我们三人都戴着有尖的大草帽,白天的老挝树林中,风景还是不错的,到处都是茂密的树木,还有很奇怪的鸟叫,只是极度炎热,虽然没带温度计,但估计最少也得有近四十度。向导给我和方刚每人一把砍柴刀,说是用来壮胆。树林里有一大块巨型的岩石居然被雕成卧佛,我连忙用手机拍照,心想这地方用来拍探险电影,都不用花钱搭景了。
    方刚边走边咒骂着,不明白阿赞巴登为什么非要到这鬼地方来。路越走越难,向导看来是经常进山,他用太阳来分辨方向,临近黄昏,吃过干粮后向导说不用走了,打开自制帐篷过夜。
    我问向导,这深山里有没有老虎啥的,向导笑着说:“三十年前经常能遇到,现在不用担心。”
    晚上我们三人躺在帐篷里,身上涂了不少越南产的防蚊虫药膏,味道有些像风油精。还在帐篷外面也抹了一些。这帐篷很简陋,是用防雨布手工缝制的,接缝处以胶粘合。睡到半夜,我听到帐篷外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不知道是蜥蜴还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敢发出声音,更不敢把帐篷底部掀开看。
    次日又走了大半天,下午三四点钟,方刚来到向导身边,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向导脸色有变,我不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后来方刚对我说:“你和向导继续往前走,我在这里办点儿事,你一切听向导的安排。”我没明白他在这深山里能有什么事,只好跟着向导前行,方刚钻进一小片灌木丛中,似乎在等待什么,连连摆手让我俩快走。
    向导走得很慢,我觉得他是故意的,因为林中虽然难行,却也不需要走得这样慢。刚走出一百多米,就听到方刚藏身的方向传来呼喝声。向导立刻折返回去,我在后面紧跟,看到方刚用柴刀横在一个年轻男子脖子上,把他抵在大树上紧紧靠着。那男子手里也有柴刀。方刚要去抢夺,年轻男子不愿给,方刚正在威胁。
    我和向导赶上去,那年轻男子看到我俩手里都有柴刀,可能是心虚。主动将自己的刀扔在地上。其实我只是个壮胆的,让我砍也没胆量。方刚质问这人是谁,我勉强听懂他说自己是砍柴的,在山里迷了路。
    向导问他是哪个村的人,叫什么名字,此人却闪烁其词,怎么也说不出来。方刚说:“你小子跟踪我们好几个小时,以为我没看见?用绳子把他先给捆在树上,饿上三天再回来,不怕他不说!”
    “毒虫和蛇有可能会把他咬死。”向导不同意。方刚把手一摆,说没什么,这人在深山迷路好几天也没死,可见是个命大的人。向导从背包里找绳子的时候,那年轻男子突然躲开方刚的刀刃,死命朝树林中钻去。
    我们三人连忙去追,这家伙进了丛林,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个没完,衣服被树藤划得都破了,也不停下。但密林难行。他跑不快,我们也难得追上,只听到他在前面粗重的喘气声,距离始终有三五十米。
    方刚急得大骂,说再不停下。抓到你就把你的腿先砍下来。那人也不停留,拼了命地跑。忽然听到左前方的灌木丛中传出动静,向导连忙示意我们蹲下不要动,可能怀疑是野兽。那年轻人仍然在拼命跑,灌木丛中有什么东西一直朝他移动过去,年轻人大叫一声,似乎摔倒,又传出搏斗的声音,夹杂着人的呼喝。
    看来那不是野兽,而是人,但我们三人没敢露面,不知道是敌还是友。那年轻人好像被制伏了,我躲在一块大岩石后面,远远能看到那年轻人被两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子反剪双手按住,远远走开。
    向导慢慢直起腰。示意我俩可以出来,到了那年轻人被制伏的地方,看到大片的杂草已经压平,我们三人悄悄朝那些人离去的方向跟着,没走几十米。忽然有两个人横着窜出来,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砍刀。
    方刚毫不示弱,也把刀举起来,但这两人中有个人竟然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对准我们,看上去十分破旧,也不知道能不能射出子弹,但毕竟也是枪。我吓得魂都没了,连忙举起双手。向导大声说着什么,意思是不要动手,他只是山外面村里的向导。这两个人看着我和方刚,问了几句话,我的泰文本身就半吊子,老挝语和泰语还是有些差别,听得就更吃力。好在方刚能听懂,反复喊着阿赞巴登(achan baden)的名字。
    这两个人就是一愣,明显认识这个名字,在方刚的解释下,他们得知我们三人是来寻找阿赞巴登的,持枪的人示意同伙将我们三人用绳子捆牢,在后面押着我们前行。
    走了约半个多小时。在一处平坦地面看到有两间茅屋,顶部有木板搭成的尖。而那个自称迷路的年轻男子就蹲坐在屋前,双手和双脚都被绳索绑得很结实,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手持砍刀,坐在旁边监视。
    看到这个男人,我立刻兴奋起来,大声叫着阿赞巴登,这人果然就是阿赞巴登,看到我和方刚找来,他脸上也没露出十分意外和高兴的神色,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能来。阿赞巴登示意两人解开我们三位的绳索。
    那几人先在茅屋外面用了半个多小时对那年轻人进行审问,后来阿赞巴登走进茅屋,我和方刚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从香港跑到老挝,来到这种地方。
    手持左轮枪的那个人就是布农了,在老挝孟松地区修习黑法十几年。阿赞巴登和他比较熟。那天,阿赞巴登在香港大埔的围村中无聊,取出很久没使用的旧手机卡放进手机中打开,看到有条短信是布农发来的,发送时间是两个月前。布农称,孟松的深山里有一名降头师,因被毒虫咬成重伤,只剩下半条命。而他的徒弟来到村里找布农,称他师父说死后千万不要用火焚烧他的尸体,而要在他还没死之前就活埋掉,这样怨气更大,能帮助他死后在阴间继续修黑法。
    第0520章 死降头师
    此降头师的徒弟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找布农商量,布农让他先回去,这边开始联络阿赞巴登和另一位柬埔寨的黑衣阿赞,想用三个人的力量联手将此降头师死后的阴灵禁锢住,好获得其灵体。
    降头师的徒弟回山后,发现师父已经奄奄一息。按照师父的嘱咐,他就把师父放进事先设好的一处地坛尸穴内,再将其活埋。活埋的过程中,降头师自己和他的徒弟一直在不停地念诵黑巫咒,埋掉后,那年轻徒弟仍然在地坛外加持了十几天。他感应到降头师死后的怨气极重,以自己的法力根本无法禁锢,只好逃走。他害怕师父的阴灵缠上自己,打心眼里不想参与此事,就故意躲着布农,想离开孟松。但从深山到孟松,必须要经过布农所在的那个村落,年轻徒弟不小心被布农抓住,只好给他俩带路。
    可当时埋葬降头师的那处地坛,是降头师生前自己选择的,数年前曾经是老越边境中从中国云南逃去的苗族人的乱葬岗。阴气重,最适合设为地坛。但那地方偏僻难找,年轻徒弟在布农等二人的威逼下,在深山中找了两个月也没找到。而布农以为他是故意不说,非打即骂。后来阿赞巴登赶到,在三人商量事的时候,年轻徒弟趁机逃脱,在深山中乱撞迷了路,最后却被方刚抓到。
    方刚问:“你们还没找到那个降头师的尸身?”
    阿赞巴登点点头:“他的徒弟还没全部招供,要继续审问。”
    我忍不住问:“降头师死后不愿投胎,有什么用处?”方刚给我简单讲了这件事。
    在之前,我已经写下两个关于山精的案例,也给大家科普过东南亚山精分为两种,一是深山中曾经吓死过人的山魈,会被吓死者的怨气附身,渐渐变小,成为山精;而另一种是修非正统佛法或鲁士法门的法师,比如黑衣阿赞或降头师,他们死后有些不愿投胎,其灵体选择在阴间继续修炼黑法,尸体不但不会腐烂,反而会成为干尸,而且越来越小。这种山精,以前我只听方刚和老谢随口说过一次。但平时很难接触到,所以我也没细问。
    方刚说:“从外观来看,两者形成的山精区别不是特别大,但对怨气和灵力来讲。后者要远远超过前者。几十年也难得遇到一次,所以不能放过。”
    这下我才明白过来,做佛牌生意两年多来,我所卖掉的那两尊山精,也只都是山魈变异而成的。那种由黑衣阿赞死后形成的山精,我连照片都没见到过。
    晚上,大家继续审问年轻徒弟,他怎么也记不起来具体地点。布农不相信,气得还要打他。方刚说:“打是没用的,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他还年轻,哪有心情替已经死去的师父隐瞒什么,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那要怎么才能找到降头师的地坛在哪里?”我问。
    布农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这深山里四处寻找了。”我虽然很好奇,但打心眼里不想参与,毕竟是挺危险的事。希望方刚能私下跟阿赞巴登好好谈谈。鬼王和登康那边到底要怎么处理,我和方刚才能解开自己的降头。
    在茅屋外面,方刚和阿赞巴登低声交谈着,我知道肯定是在说有关登康的事。晚上回茅屋睡觉的时候。方刚告诉我,阿赞巴登暂时还不想和登康接触,就算离开老挝,他也不会回香港或菲律宾,最好是能在我俩的帮助下,秘密返回泰国,安置在一个不被外人所知的地方,实在不行就去越南、缅甸或印尼躲躲。
    我说:“鬼王有这么可怕吗?那件事是蒋姐雇佣皮滔想弄死我们。有错也是皮滔有错在先,我们要是不反击,那就不要送死。阿赞巴登总不能就这么躲一辈子吧。”
    方刚哼了声:“你说得容易,皮滔毕竟是鬼王的徒弟,徒弟之间互相残杀,鬼王肯定要生气,要过问。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这个降头师的地坛一定要找到。这三位黑衣阿赞肯定要见到降头师的灵体才肯离开这里。”
    “就算那个降头师的遗体很值钱,也不用这么急迫吧?”我不解。
    方刚左右看了看,低声说:“你以为这些黑衣阿赞只认钱?在他们眼里,最主要的事是修法。域耶的效果已经够强大。但灵体山精却是最厉害的。要是哪位黑衣阿赞有了那么一尊由降头师灵体转化成的山精,他修一年黑法,抵得上普通阿赞修五年。”
    听他这么一讲,我才明白为什么阿赞巴登连在香港躲避风头都放弃,千里迢迢跑到老挝来,就为了找到这具降头师的灵体。心里又在想,三名黑衣阿赞共同寻找这个降头师的灵体,就算找到了,怎么分配呢,总不能把这东西平均切成三份,每人带走一段吧,又不是带鱼。
    钱能通神。这三位黑衣阿赞对年轻徒弟一直都是威逼,却没有利诱。而方刚的习惯是用钱,在他看来,能用钱解决的困难。根本就不能称为困难。
    当晚,在审问那年轻徒弟的时候,方刚提出,只要你能帮我们找到埋葬你师父的那座地坛,我就给你十万泰铢。但如果是我们自己找到,你只能得到两万。那年轻徒弟只连连点头,明显不太相信。
    方刚朝我使个眼色,我打开皮包,掏出二十张千元泰铢的钞票递给他。年轻徒弟用怀疑的眼神慢慢接过来,方刚说:“这两万泰铢是先付给你的,以表示我们的诚意。你这么年轻,我就不信你喜欢在深山里呆一辈子,难道不想去泰国曼谷吃海鲜、在芭堤雅按摩玩女人吗?”
    年轻徒弟没说话,眼睛里充满犹豫,再看看手里的钞票,来回数了好几遍。
    从次日开始。我们六个人就在深山里寻找那个降头师活着时所设下的地坛。为了不至于迷路,我们把茅屋中用来当燃料的木柴打湿,再和收集的动物粪便都堆在炉膛中,底部点燃,让烟从屋顶冒出去,当成灯塔来使用。由向导留在茅屋看家,同时照看这种燃烧不完全的烟,让他每隔两个小时就点燃。这样的话,就算我们在深山里迷了路,就找个高处一望,能分辨出茅屋的方向。
    天气炎热,我这人又爱出汗。结果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在路上,方刚问那降头师的年轻徒弟:“地坛是设在一个乱葬岗中?”
    年轻徒弟点点头:“那是一大片几十年前的简陋木屋,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从云南移民到越南和老挝边境地区的苗族人。后来被称为黑白赫蒙人,两国政府镇压和奴役,还驱使他们每天做苦力,有一万多人逃到越老边境的深山中躲避,常年不出来,几乎是与世隔绝,后来渐渐全都死在山里。”
    “那他们的尸体怎么处理,是堆在某处?”我问。
    年轻徒弟说:“我师父活着的时候经常去那边修法,但他不让我去,说我法力太浅,那地方阴气极重,我去了就会出乱子。我只去过一次,就是他快要死的时候,让我用小推车把他运到那个地方,埋在地坛的尸穴中。”
    我问:“你真记不清具体的位置了?”年轻徒弟摇摇头,说只记得在茅屋的东南方向,那天他按照记忆去找,来回足足用了六个多小时,但就是怎么也找不到。
    第0521章 地坛
    没办法,只好继续用脚量。为节省时间,这几位阿赞师父在背包里装着简易帐篷和食物等东西,看来是想打持久战了。白天朝东南方向一直找,晚上就地搭帐篷过夜。老挝和其他东南亚国家一样,有很多毒虫,蚊子就不用说了,还有蠓虫、蛇和旱蚂蟥等物。帐篷两侧都有纱网。晚上睡觉的时候,那纱网上落得密密麻麻的全是蚊子,几乎把网眼都给堵死了。用手一拍,蚊子飞走,但用不了半分钟,又会落上一层。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驱虫药涂在纱网上,这种越南产的驱虫药效果很好,至少能保证整晚效果。
    即使是这样,帐篷毕竟是简易的,还是有虫子和蚂蟥会从帐篷底部钻进来。次日醒来,我觉得脚底又疼又痒,脱了鞋一看,居然有两只蚂蟥在吸血。连忙拍死,怎么也想不通它们是怎么钻进去的。
    方刚说:“在这种地方行进,徒步三个小时最多也就能走七到八公里,要是推着小推车。上面还躺着一个人,估计连五公里都不到。可我们走了不下六七公里,也没看到什么乱葬岗,所以我觉得,肯定是走错了方向,或者路不对。”
    布农擦着汗:“这种密林哪里来的路,我们也只能按方向前进,当初他推着师父行走的路线,也不一定就是准确的东北方向,稍微偏几度,所走的路线就会完全不同,只能越走越偏。”
    “五毒油能不能用?”我用手擦着被汗螯得生疼的胸口,忽然摸到五毒油项链。
    方刚看了看,说:“那就得离这四位修黑法的师父远点儿,他们身上有阴气,会影响判断。”把想法和阿赞巴登他们一说,最后商定,大家分成两伙,我和方刚一伙,剩下四位修法的一伙。两伙人距离大概拉开不到五十米,这样既不能让他们影响到五毒油的效果,也不至于两伙人走散。
    我手里举着五毒油,和方刚开始边走边检测。按理说,那些从云南移居到越南和老挝境内的苗族人。很多都是病饿而死,而且也是随便下葬,客死他乡。要是附近有这种人,肯定能检测到阴气。
    就这样兵分两路在深山里走了半个多小时。什么结果也没有。我开始气馁,还有些脱水的症状出现,头晕咳嗽、嗓子疼,不知道是被什么毒虫咬过的原因。
    又走了十几分钟,我实在走不动,就坐在一块大岩石上休息。方刚这家伙别看瘦,可精神头比我足多了。我很奇怪,论年龄他比我大十几岁,可体力怎么这么好。方刚拿过我手里的五毒油项链,说:“年纪轻轻就这么没用,再过十年怎么办!”我心想再过十年的事再说,现在我只想休息。
    方刚朝前继续走,我把大草帽盖在脸上,心想要是能让我睡上几个小时,给个市长都不换。这时,听到方刚在远处喊着什么。我把草帽移开一半,斜眼看过去,见方刚单手扶膝盖,右手举着项链。在一片茂盛的杂草中来回晃。阿赞巴登和那年轻徒弟走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附近有阴气……”我隐约听到方刚说。
    那几人围拢过来,我也不好意思再躺,只好从岩石上爬起来走过去看。方刚举着五毒油项链,用手虚指了一个圈:“这片区域显示有阴气,不知道下面埋着什么东西。”
    年轻徒弟挠着脑袋:“可我们又没带工具,铁锹什么的都放在地坛那边,除非能找到准确地点。”
    阿赞巴登说:“这种深山密林。几十公里都没有人居住,正常人肯定不会埋葬在这里。是野兽的尸体不太可能有阴气,只能是横死或怨气大的死人。”
    “会不会是进深山砍柴或探险的人,迷路或者被野兽咬死的?”我问。布农说也有可能,但也要在附近加强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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