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桑坤,我和方刚离开阿赞巴登的住所回到自己公寓,准备休整两晚之后,就再动身去香港。毕竟nangya还要在香港呆上半年,而我已经答应陈大师,要在佛牌店继续当高级顾问。
    晚饭后,方刚照样去附近的赌场大开杀戒,我无聊地在屋里来回走动。看到卧室里方刚的床头柜上有个相框,以前好像没看过,就进屋去瞧。相框里居然是方刚和马玲的合照。看地点应该是以前他在芭堤雅那间公寓楼下的餐厅。那时候的手机没有前置摄像头,想自拍都得把手机调过来,用自拍镜去拍。因为不能从屏幕上看到画面,所以这种自拍的表情都比较搞笑。
    方刚和马玲的头紧紧靠在一起,马玲显得很开心,而方刚却笑得不太自然,就像憋尿的时候有人在挠他的胳肢窝。我叹着口气把相框放回去。想起马玲,这心就有几分堵得慌,多好的一个女人,可惜就这么没了。难怪方刚在东南亚十余年也没结婚。正如他所说,有的牌商不适合有家室,因为仇家太多。
    以前我不太相信,心想牌商无非就是卖佛牌,和卖化妆品、卖大米或者卖手机的商人没什么两样。区别就是佛牌中有法力和阴灵,但只要谨慎点儿就没事。后来,我遇到善后和擦屁股的情况越来越多,起初怀疑是不是自己运气差,或者是心肠太软,不然东南亚和中国有那么多牌商。要是都像我这样总出事,他们该怎么活。
    后来发现方刚和老谢这些牌商并不像我这么心软,但却也经常结仇,不是客户就是同行,要么就是黑衣阿赞。才知道做牌商不同于其他商人。要是想把生意做大,就得付出代价,这代价就是结仇。光卖正牌、做驱邪法事的话,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但法事的活毕竟不多,而卖正牌利润低。要想多赚钱,就得什么活都接,不光正牌,还得卖阴牌邪牌,什么人胎路过、小鬼、山精都不在话下。更不用提落降了,只要客户肯出钱。
    但有利就有弊,邪牌小鬼和落降头,是最容易出事的,客户必须要记恨在我们身上。所以方刚才一直单身,现在好不容易找到适合的女人,却为方刚送了命。
    坐在客厅的床边,我无聊地喝着啤酒看电视。这时手机响起,又是老谢打来的。他问:“田老弟,阿赞巴登给桑坤连续施法好几天,是不是挺累的,得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我说:“怎么,又有生意上门?谢老板业务可以啊!”
    老谢笑着回答:“可不是嘛,我这边有个客户,是住在巴蜀的泰国本地人,因为赌钱怀疑赌场老板出老千而结仇,被对方下了什么降头,搞到全身皮肤溃烂,问我有没有办法恢复。我去巴蜀了解过情况,那人简直比鬼还可怕,可家里偏偏又穷得很,一时拿不出解降头的钱,我也就没理。”
    “你什么时候去的巴蜀,就这几天吗?”我问。老谢回答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我说那你现在才跟我说有什么用。老谢笑着说上午这人又给我打来电话,说钱已经凑齐,东拼西凑总算集齐了十几二十万泰铢,让我再去看看。可现在nangya和登康都不在泰国,所以想让阿赞巴登过去看看。
    我说:“那你得给方刚打电话,阿赞巴登可是方刚的上游阿赞。你找我算什么事,到时候方刚又该说我挖他墙角了。”
    老谢说道:“我刚给方老板打过电话,他很不耐烦,说让我找你谈。我说我想请阿赞巴登去看看,话还没说完。方老板说我再打扰他赢钱,这把牌要是输了就得算在我头上。”我哈哈大笑,说这就行,只要方老板有言在先就没事,不过阿赞巴登毕竟是方刚的上游,如果这桩生意最后成了,你也得把利润分给他最少两成。
    “那当然没问题!可是我跟阿赞巴登没有你熟,再说咱们关系这么好,要不你帮我问问他,透个最低价怎么样?”老谢说。我就知道他是这个想法。不过老谢做生意的习惯倒是了,一定要把价钱说在头里。
    给阿赞巴登打去电话,问他这几天是否还能施法,收费多少。阿赞巴登告诉我,最好能让他恢复三四天。施法的费用只要不是特别复杂,大概十五万泰铢左右即可。我把话转告给老谢,约好三天之后他来曼谷找我。
    我打电话给陈大师说要多停留几天,这边有客户危在旦夕,等处理完了就马上回香港,陈大师说没问题,听语气似乎很高兴。我有些奇怪,难道我在香港耽误他的好事?陈大师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就说:“田顾问,真的要很感谢你。昨天我和nangya去海洋公园,整整玩了一天!”
    “有这么好?”我更加惊讶,以nangya的性格,就算同意陪你去海洋公园,也不愿意呆上整日吧,看来这情降还真是厉害。我心里发虚,告诉陈大师不要太过于追求nangya,慢慢来,反正时间有的是,要多给她修法和休息的时间。陈大师连声称是。让我放心,他会掌握分寸。
    躺在床上,我心想这nangya难道真被情降术给改变了?马上打电话给登康,他说:“凡是都要有个过程,现在有一个多月了吧,按我估计,最多再有两个月,阿赞nangya体内的情降法门就会开始失效。”我说不管到时候是否开始失效,你都在一个半月之后来香港,给nangya解降。我不想再拖。
    第0933章 可怜的男人
    四天后,老谢早早就来到曼谷,给我打电话让我开车去接,我说让他叫出租车自己来,老谢说:“哎呀田老弟,你和方刚新租的公寓地点太不好找,我怕迷路了怎么办?你就来接我一趟吧!”我估计这家伙就是想省车费,没办法,只好开着方刚的车把老谢接了回来。
    方刚问:“什么狗屁客户,穷成这样还有钱去赌吗?”
    老谢打开冰箱拿了两罐啤酒坐在沙发上,嘿嘿笑着说:“没钱才去赌嘛,要是有个几百上千万,早就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去了,哪里还有心情去赌?”
    “一看就知道你没赌过钱!”方刚用夹着雪茄的手指着老谢,“有多少千万甚至亿万富翁都在赌桌上输个精光。他们要的不仅仅是赢多少钱,而是感受博彩的快感,懂吗?”老谢连连点头,我问方刚那你属于哪种,方刚想了想。说我是既想赢钱,也要体会快感。
    我问老谢那客户的具体情况,老谢喝着啤酒说:“别提了,那人叫朱拉旺,住在贫民区。老婆又黑又瘦,家里穷得没一样值钱东西。那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他老婆说朱拉旺喜欢赌钱,可是天天都输。那天赌场又输光了,同桌的有赌场老板。他低头捡烟的时候看到赌场老板腿下居然压着一张牌,就发起火来,两人动手,他打伤了赌场老板的眼睛。后来有一天,他身上突然开始起水泡,还往出钻小虫子。越来越多,嘴里也有,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着,老谢掏出手机调出照片,我和方刚凑过去,看得头皮发麻。画面中有个男人躺在床上,赤裸上半身,眼睛紧闭,头发几乎全秃,脑袋上都是深一块浅一块的疤痕。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就没有好的,好像不小心掉进稀硫酸的池子里再捞上来。
    方刚说:“都这样了居然也没有死,真是命大!”
    “他怀疑是赌场老板搞的鬼?”我问。老谢说是啊,因为这人虽然穷,但身体很健康,但打伤赌场老板之后不到十天,就得了这个怪病,不得不怀疑。
    我和方刚互相看看:“那就只有请阿赞巴登去看看再说了,你说这个朱拉旺已经凑够二十万泰铢钱?你还没确定他的问题是不是降头、能否解开,你就先让他四处借钱。到时候我们解决不了怎么办?”
    老谢嘿嘿笑着:“那就再把钱还回去嘛,反正只是借,又不是偷抢来的。”
    方刚哼了声:“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走吧,去接阿赞巴登,他妈的幸好只是巴蜀,要是在宋卡,天这么热,就算有钱赚老子也不去!”我说你那辆车的空调是不是该修修了,坐你的车就像在洗桑拿。
    “最近都没怎么赚到钱。拿什么修?”方刚翻着白眼。
    驱车去接阿赞巴登的路上,方刚问老谢最近是否打听出熊导游的消息。老谢摇摇头:“没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倒是遇到好几个骗钱的,都自称认识熊富仁,要我先汇款就提供消息。”我说这种人我也遇到过,当初去江西找于先生就是这样。
    从阿赞巴登家里出来,四人驶车由曼谷沿着公路开到巴蜀,老谢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是当时去朱拉旺家时记的路线。七拐八拐,从大巴车站来到市井。路边能看到有很多店铺,条件简陋,但几家蒸包子的小店将蒸屉摆在门口,热气腾腾,刚出蒸笼的包子味道非常香。我虽然不太饭,但肚子也叫了起来。
    汽车缓缓行驶,开始还能看到几栋楼,后来就是典型的贫民区,很像中国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式平房。
    朱拉旺的家有些偏僻,距离平民居住的那片区域大概有几百米,附近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建筑,离铁路倒是不远,而铁轨两侧全都是山和茂密的树林。我们把车停在平坦路面,就出来步行走到朱拉旺的家。确实很破旧。门口堆了很多木柴。
    进到屋里,真是昏暗又低矮,还有股说不出的怪味,是类似狐臭和中药的混合味道。摆设都很陈旧,只有厨房的门似乎是新换的,看上去很结实。有个又黑又瘦的女人看到老谢,连忙把我们迎进屋里,搬来椅子让座。这女人眼睛很大,瘦得皮包骨头,床上躺着个男人。赤裸上身,下面只穿一件短裤,身体下面铺着防水布。这男人的身体倒是很强壮,表皮却全是水泡、脓包和瘢痕,脸上和头上也是,五官都看不清了,只能依稀看出那几种器官的位置,特别恶心。幸亏我之前看过老谢手机里的图片,不然还真抗不住。
    地面有很多水渍,旁边放着好几个大号的红色塑料桶,里面盛满清水,还有个塑料水舀。很明显,这是要经常舀水往朱拉旺身上浇,用来止疼和止痒的。
    老谢向她介绍了我们几人,尤其着重介绍阿赞巴登,说是泰国著名的阿赞师父,没有解不开的降头术。
    “真的吗?那求求你们帮帮我丈夫!”女人双手合十,苦苦哀求着。阿赞巴登来到床前,这男人侧头看了看他,再看看我们。张开嘴勉强说了几句话。声音非常沙哑,说得很费劲,大概是说让我们救救他。方刚仔细上下打量朱拉旺,专头问他老婆到底么回事。
    女人流着泪:“我们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身上开始起小水泡,开始没当回事,以为是被蚊子给叮的。可怎么也不好转,都抓出血了。就只好买了些药膏涂上,又不舍得花钱去医院。没想到越来越严重。小水泡变成大水泡,还长出很多脓包,抓破之后就钻出虫子,吓死人了……”
    她身体直哆嗦,看来真是吓坏了。我掏出五毒油项链。在朱拉旺身上试了试,颜色比较深,但还没有到发黑的地步。阿赞巴登对我们说:“这人身上有阴气,应该是中过虫降。”
    方刚问:“大概有多久?”女人想了想,说应该有二十几天。
    我问之前有没有请过别的阿赞来看。女人哭丧着脸:“我们家里很穷的,请不起阿赞,这段时间也是四处去借。要不是他的表妹夫家有钱,我差点儿给他们下跪,才借到十几万泰铢。还不知道够不够……”
    看着这女人的可怜相,我问方刚和阿赞巴登,这事要怎么弄。阿赞巴登说施法也要在午夜,这种虫降拖得时间太久,不知道能不能解得开,到时候才知道。女人紧紧抓着阿赞巴登的胳膊用力摇,脸上全是泪水。
    老谢说:“你不用这样,降头这东西只要能解得开,我们也愿意赚钱。但如果真的不行,那我们只收两万五千泰铢的辛苦费。”没想到,女人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布包,扑通给老谢跪下,双手把布包托起来,说这里是十九万多泰铢,只要能治好朱拉旺的怪病,这些钱都给我们。
    床上的朱拉旺抬起手臂,用沙哑的声音说:“求你们……”我真有些看不下去了,心里不忍。方刚把这女人扶起来,说今晚十二点左右我们会再回来,现在先去附近找家旅馆住下。女人连忙说:“就在我家里等吧,我去给你们买些肉包子回来!”老谢说不用,你这里没地方休息,我们还是先走。
    离开朱拉旺的家,开车回到巴蜀市区,找旅馆订了两个房间进去休息。这旅馆条件简单。但却很干净,估计是专为游客准备的。我、方刚和老谢在同一个房间,有三张单人床,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老谢问:“方老板啊,你说这桩生意要是成了,钱怎么分呢?”
    第0934章 厨房
    我就知道他最关心的是利润问题,方刚抽着烟,说:“二十万泰铢,阿赞巴登至少要收五成,我们几个每人分到手三万泰铢。”老谢勉强笑着,看来是不太满意这种分配方式。我说这个活出力最少的就是我,老谢联系的客户,阿赞巴登是方刚的渠道,我只是跟着客串,而已,给我一万五泰铢就行,让老谢多得点儿。
    老谢高兴地刚要点头,方刚把眼睛一瞪:“不行,我们是团队,俗话说见者有份。再说田七也出了力,那天晚上我在赌钱,要不是田七给阿赞巴登打电话,你怎么知道价格?”这番话其实很有些强词夺理的劲头,老谢满脸冤相。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我乐得不行,对老谢说你不用叫屈,我肯定会把这个损失给你找回来。
    晚上在附近吃完饭,方刚又要去找赌场,或者到马杀鸡店放松放松。我说泰国也不是遍地都有按摩店,还是算了吧。方刚很不满意,只好放弃。
    午夜十一点,我们开车返回朱拉旺的家中,他妻子正跪在床边抽泣。看到我们回来,朱拉旺的妻子爬起来,紧紧抓着我的手臂,开始大哭。她抓得很用力,我胳膊很疼,连忙问怎么了,她哭着说:“我丈夫刚才一直昏迷,怎么叫都没反应!”
    方刚走到床边看,朱拉旺双眼紧闭,就像死人似的。他妻子又抓着方刚的手臂哭嚎,方刚不耐烦地把她推开。朱拉旺的妻子又去拉老谢,说:“求求你们快求我的丈夫!”老谢连忙往后退,说我们来就是给他解降的,你哭也没用。随后,阿赞巴登让我们把朱拉旺从床上抬到外面,放在屋前的空地上。正是深夜,外面很黑,好在朱拉旺家的大门口有个铁罩子的白炽灯,估计是方便晚上劈柴用的。他妻子把灯打开,照得屋门口都亮了。
    朱拉旺似乎很痛苦,抬的过程中不停地呻吟着。阿赞巴登要多打些水,我就走进屋子,朱拉旺的妻子连忙说:“我来吧!”
    “不用,塑料桶那么大,你怕是提不动,还是由我来。”我说。可朱拉旺的妻子却坚持要由她来做。我也只好同意,心想这女人还真客气。朱拉旺的妻子拎着大号的红色塑料桶,打开厨房的门进去,又把门关上。几分钟后她将厨房门打开一半,接了满满的一桶水出来,根本就拎不动,可仍然费力地一步一步挪。我要过去帮忙,她摆手说不用,自己把水桶抬出来,又关好厨房的门。
    我帮她将水桶拎到朱拉旺的身边。阿赞巴登开始施法。他取出小刀,将朱拉旺身上的某个脓包扎破,挑出里面的东西。老谢递过一个空碗,让阿赞巴登把脓包中的东西甩在碗里。我和老谢仔细看碗里的东西,在脓血和脓物当中,慢慢爬出一些黑白相间的小虫子,约有米粒那么长,在慢慢蠕动。
    老谢怕这些东西,就把碗递给了我,说:“这些虫子看上去很眼熟。好像在nangya的家里看到过。”我说虫降大概都这样吧。
    阿赞巴登将骨珠缠在手腕,接过我手里的碗托在掌中,盘腿坐在朱拉旺身前,方刚拿过域耶放在阿赞巴登身边,他左手按着域耶。右手用碗在大塑料桶里舀了些清水,轻轻晃动,同时念诵着经咒。
    在这过程中,朱拉旺不停地大声呻吟,听得人心烦意乱。十分钟后,阿赞巴登把小碗里的水又全都倒在大塑料桶中,方刚连忙跑过去,拿着一根短木柴,在桶里慢慢搅乱,看来是想尽量搅匀。
    阿赞巴登示意我们把水往他身上泼。我拿着塑料水瓢。把桶里的水一瓢瓢舀出来,慢慢泼在朱拉旺身上。“啊”朱拉旺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好像我泼在他身上的不是清水而是硫酸。我也没理他,继续泼着。
    突然,阿赞巴登的经咒声停止。并开始大口喘气。老谢低声问:“是不是给桑坤施法耗费得太多,还没恢复过来?”方刚还没回答,躺在地上的朱拉旺却也张开大嘴,像金鱼缺氧似的从喉咙中发出“咝咝”声,然后把头一歪,就没动静了。我大惊,三人互相看看,这时阿赞巴登又开始念诵,但似乎换了别的经咒。
    我经历过很多施法场面,知道不少时候客户都会假死,但那都是给人驱邪时候才用,主要是为了骗过所得罪的横死阴灵,但解降头的时候没有。难道朱拉旺死了?我们脸上都露出疑惑和紧张的神色。
    阿赞巴登又念诵了两分钟左右,就见他身体发颤,看上去很不对劲。这时方刚左右看了看,问:“他老婆呢?”我和老谢这才发现,朱拉旺的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我跑进屋去看,并没有,去敲卫生间的门,才发现门没关,里面也无空一人。推了推厨房的门,好像已经是从里面反锁。
    我问:“喂,你在里面吗?”没人回答,方刚走进来,我说她在这里面。但不知道为什么要反锁着门。方刚用力擂门,忽然我抓住他的手腕,示意不要出声,我把耳朵贴在门缝仔细听,似乎里面传出一些声音。
    “好像有人在里面也在念诵经咒。”我说。方刚把我推开。凑过去听了几秒钟,转头对我大声道:“破门!”我俩后退几步,同时冲上去用腿踹门,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这厨房的门看上去像是新换的,原来就是为了防止这一手。我俩踹了两脚居然没开,但木制门框已经松动。
    外面的老谢大声说:“怎么回事啊?阿赞巴登的鼻子和嘴都在流血!”
    方刚也朝外面也大喊:“有人躲在厨房里,你帮我看着他!”他伸手示意我别动,他运足了劲,飞身冲上去用肩膀猛撞厨房门。这个力量很大,把门框完全给撞得变形,明显能看到门板和门框之间已经分离,说明门锁都坏了。但奇怪的是,那扇门居然还没开。
    “里面有东西顶着呢!”我大声说。这就难办了,只要不是铁门,再坚固都有可能被撞开可要是用粗壮的木棍顶住,一个在门上一个在地下,撞击的力量都被传导到地面,除非有圆木之类的攻门器械,把木门完全撞烂,否则短时间内都没办法。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说:“干脆用车撞。”方刚目露凶光,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听到厨房里那念诵经咒的声音提高了很多,方刚大骂:“你他妈的,鬼鬼祟祟躲在厨房里就行?看老子不开车撞死你!”忽然我感到肚子极痛。捂着小腹刚要说话,两条腿发软,扑通跪在地上。
    方刚问:“你这是要”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瞪大眼睛,五官也移了位。用手捂着肚子,脸色发白。我勉强说好像是被人给施了降头水,方刚用手扶着墙,另一只手尽力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互相搀着走出屋子。
    看到我俩的样子,老谢疑惑地问:“怎么了?”我疼得眼前发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瘫倒在地上。方刚大口喘气,想拖着我走,可他自己也坐倒。老谢跑过来问。方刚说:“你、你、你小心……”他连话都说不出。
    虽然中了招,但我的脑子还很清醒,立刻想起刚才进屋的时候,朱拉旺的妻子抓着我胳膊的时候,我的手臂感觉很疼。当时以为是她情急之下太用力。现在想起,应该是她在手里藏了针之类的东西,抓了我又抓了方刚,要去抓老谢的时候,被他躲开,所以老谢现在没事。
    第0935章 狗熊变鬼
    这时,我惊愕地看到原本一直躺在阿赞巴登面前的朱拉旺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老谢。老谢是面对着我们,而朱拉旺在他身后,我抬起胳膊,想指着老谢身后,可他没明白,还在问我们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朱拉旺是在装病?可阿赞巴登说过,他确确实实中了虫降,而且身上的脓包、水泡也都不假,怎么现在却能爬起来?正在我惊愕的时候,这个朱拉旺已经来到老谢背后,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他虽然能动,但似乎行动没有正常人那么迅速,有些像美国电影里的僵尸。动作迟缓,但掐的倒是很结实。
    老谢大惊,下意识用手掰朱拉旺的手指,努力转回头想看是谁。可朱拉旺掐得很用力,老谢脸红脖子粗。他人又矮又胖,朱拉旺人高马大,把老谢掐得不能动弹。
    我和方刚半躺在地上,看到阿赞巴登连连咳嗽,但仍然坚持念诵经咒。他把域耶抱在怀里,站起来朝屋子走去。这时,屋里的经咒声已经大到连外面的人都能清楚听到,这经咒根本不是念诵出来,而像是喊出来的。声音嘶哑,听起来很耳熟。
    “阿、阿赞尤!”我猛然想起来,当初在那空沙旺,我们和于先生、登康两位搞掉阿赞尤的时候,他站在公寓窗前大叫。就是这个声音,完全不差。可他不是说被家属给接走了吗,也是假的?
    阿赞巴登似乎无法对抗,只走出十几步,就又盘腿坐下。这时,我看到老谢用两只手奋力掰开了朱拉旺一只手的食指,并且使劲朝外拗。人在做掐动作的时候,食指施力最大,而食指要是无法使用,掐的力量就小了很多。
    然后我又听到了“咯”的一声轻响,朱拉旺张开嘴大叫,显然是他的手指已经被掰断。借着这个机会,老谢猛地把头向后撞,用后脑勺去撞朱拉的旺的脸,朱拉旺没防备,正好撞在鼻梁上,鲜血直流。他闷哼着用手捂脸,老谢趁机脱开,但也被掐得直咳嗽。他这时才看清掐自己的人是朱拉旺,这家伙脸上全是疤痕和脓水。双手放开,脸上还有血,真是比鬼还难看。
    老谢大叫:“活鬼呀!”
    “砸、砸”方刚仰起头,吐出这么几个字。老谢咳得厉害,脸都成了猪肝色。朱拉旺捂着手指,又要扑向老谢。老谢连滚带爬地朝树林方向逃走,我心想完了,这老狐狸关键时刻就知道跑,我们可怎么办?朱拉旺又走向阿赞巴登,看来是想干扰他施法。
    方刚疼得口吐白沫。双手在地上摸来摸去,什么也没有,最后只抓了一把泥土,徒劳地朝朱拉旺扬过去。这当然没用,朱拉旺连看都没看,来到阿赞巴登身后,伸手又掐住他的脖子。
    我急得眼睛冒火,但又完全使不上力气。肚子里有东西在咕咕蠕动,就在这时,看到从树林里又跑出一个矮胖子。正是老谢。可能是他回过神来了,看到朱拉旺在掐阿赞巴登,他左右看看,来到屋门口的那堆木柴前,挑了一根结实的。跑到朱拉旺面前,可却迟疑着不动手。
    老谢双手紧握木柴,浑身都在哆嗦,我气得不行,脸上全是冷汗,说:“打……”老谢舔着嘴唇,运了半天气,好像在找感觉。那边朱拉旺已经把阿赞巴登掐得身体打颤,我气得想咬舌自尽,心想你就运气吧。再多运一会儿,阿赞巴登就得归西。
    好在老谢没让我们太失望,他最终还是举起了那根木柴,打在朱拉旺头上。可他也许是从来没动手打过人(但肯定挨过揍),这一棍打得软绵绵。也没什么力气,全靠木柴本身的重量,让朱拉旺的脑袋沉了一下。
    朱拉旺转头看了看老谢,都没再理,回头继续掐。老谢可能是被激怒了,嘴里虚张声势地大声说:“你、你还不松开?”又用力打了一棍子。这下他是横着打的,毫无章法,但木柴砸在朱拉旺脸上,鼻梁又开始流血。朱拉旺疼得不行,松开阿赞巴登。捂着鼻子朝老谢走去。
    老谢大叫着转身就跑,此时的他竟然那么地灵活。朱拉旺知道追不上,又转回身,刚要去掐阿赞巴登,看到我和方刚躺在地上。他走到我面前蹲下,用嘶哑的声音说:“田老板,我改主意了,不想用降头术搞死你,还是用手吧!”
    “你是熊富仁?”在看到“朱拉旺”复活的时候我就有怀疑,但现在才确定,虽然他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是谁,但从语气和内容就很明显,他就是熊导游,可惜已经晚了。
    方刚在旁边无力地指着熊导游,嘴里骂着什么,但完全听不清楚。熊导游深吸一口气,好像要完成什么仪式,才伸出手稳稳地掐住我脖子。他这手劲还真大,我立刻就呼吸不畅,腹痛加上窒息,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到,真不如尽快死了才更舒服。
    这时。我看到熊导游的脑袋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又动了一下。他转回头看身后,被一根木柴砸在脸上,打得他身体歪倒。这时我才能够看到站在面前的老谢,这家伙刚打倒了别人。自己却哆嗦成一块。看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熊导游,老谢正在考虑要不要再打的时候,从屋里传出稀里哗啦的乱响,然后有人冲出屋子,正是阿赞尤。
    他跑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在继续念诵经咒,盘腿坐在地上。阿赞巴登气喘如牛,我从来没见到他这样过。他掏出一柄小刀,割开左手的脉搏处,那鲜血汩汩地涌出来,他把手腕悬空放在域耶头骨上方,让鲜血哗哗往下流,很快就将域耶几乎全都染成红色,原本呈灰黑色的域耶,现在变成了一颗红色的头骨。看起来更加诡异。
    阿赞巴登加快念诵经咒的速度,那边盘腿坐在屋门口的阿赞尤,头发又乱又长,脸也很脏,一边念诵经咒,一边身体来回晃动。他的经咒时断时续,还夹杂着喘息和叫喊。熊导游还想爬起来,老谢干脆用脚踩在他胸口,熊导游可能被打得没力气,竟没爬起来。
    那边的阿赞尤喘得更厉害,而扮演“朱拉旺”妻子的那个黑瘦女人也从屋里出来,缩头缩脑的。她先来到阿赞尤身边看了看,转身就跑。没想到阿赞尤猛地站起来,把她扑倒在地上,掏出一柄小刀就去割黑瘦女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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