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抓着一只惊恐挣扎的小魔,殷红的唇一张,就将那小魔咬碎了一半。
    “真难吃,这里的东西还是这么难吃。”
    随着话音一起落下的,还有那只小魔身体化成的粉末。那只手懒懒的垂在一边,随手抓住一只小魔捏碎,手上戴着的菩提子手串蒙上一片灰翳,毫无光泽。
    第20章 另一个
    青灯大师此刻完完全全变了个人,原本清淡含笑的一张慈悲脸,被那微微眯起的眼睛弄得邪气四溢,没个正形懒洋洋倚在那里,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捞着周围呼啸尖叫的黑色小魔,一只一只好玩似得碾碎。
    看起来像是半磕着眼睛休息的男人,实际上是在翻看青灯的记忆。
    ‘他’也叫作青灯,也存在于这具躯体,但是因为‘他’拥有另一个思绪,因此不能算是完全的青灯,从性格种种方面来说,‘他’甚至该说是和青灯完全不同的人。
    ‘他’只能算作是青灯另一面的一个衍生物——来自青灯心中的阴暗面,代表着极恶。
    ‘他’出现在很多年前,青灯以己身渡化了许多魔的时候。那时候的青灯也不过是个少年人,渡化那么多魔听上去风光,可他到底年轻,如何能承受得了,被众多的魔诱出了心魔,于是‘他’就出现了。
    因着‘他’是个代表邪恶的人格,所以只要‘他’出现就会做一些不太好的事。可想而知,青灯自然不会放任‘他’,即使他们其实就是同一个人。于是后来每一次‘他’出现都会发现自己在这里,这个阻隔了无数污浊之魔的缝隙恶地。
    外面有封印,青灯自己下的,‘他’走不出去,在变回青灯之前只能待在这里。‘他’试过很多次,次次都以失败告终,若想出去,只能等青灯那一面醒过来,他自己打开这个封印走出去。‘他’被青灯困在了这里很多次,每次青灯感觉到他要醒了就会先来到这里,‘他’都忘记到底有多少次醒来是在这里了。
    这里许多年都没有任何变化,枯燥无趣又难看,除了魔就是一些游荡的秽气,说真的,总这么被无聊的困在这里,什么有趣的事都不能做,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不能吃,‘他’都不想再醒过来了。就像青灯也不想‘他’出现,可是没办法,他们都知道到了某些时候,‘他’会醒来,根本没办法去控制阻止。
    ‘他’醒过来的时间里,唯一能用来打发时间的就是翻看青灯的记忆。在‘他’沉睡在青灯身体中的时候,是无法知道青灯遇上了些什么的,不过等‘他’醒过来,这具身体就是‘他’的,‘他’能看戏似的把青灯的记忆给看一遍,再评头论足一番。
    青灯这人,着实不是个有趣的人,遇上的事,也大多无聊,‘他’看得也无聊,经常看着看着就觉得还是睡一觉算了,如果醒来还是在这,他就接着看,打发时间也是勉勉强强。
    这青灯和尚过得心如止水看破红尘,身上一丝烟火气都没有,好像立马就要成佛飞升,从早些年开始就是这样,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人家说滴水穿石,可青灯就是一块凿不穿的破石头。‘他’看到记忆里青灯端着一张普渡众生的脸,就下意识想打呵欠。
    可这次,似乎和之前那么多次都不太一样,因为‘他’愕然的从青灯的记忆里发现了一个在‘他’看来简直不可能发生的事。
    青灯这心如金刚的大秃驴,竟然破戒了。
    虽然是被迫的。
    这事说起来也是巧合了,青灯收到一封求救信,一个远在北界的修真家族差点被一个走上魔道的分神期修士给灭族,而那个家族,说起来还和青灯唯一的徒弟殊妄有几分渊源,加之青灯觉得镇魔塔里有段时间没进新的住客,需要补充,于是青灯就去了。
    偏偏他的身体每隔一段时间就邪煞发作无法动用灵力,那分神期修士又有几分难缠,让青灯耽搁了些时间,不仅拖到了邪煞发作的时候,还让他受了不轻的伤,就没能及时赶回来上云寺浸泡无垢泉去煞,半路上就法力全失了。
    这要放在往常也没什么事,青灯一向低调,走在路上十个修士九个半认不出来他就是闻名修真界的传说青灯大师。
    但是世事就是这么巧合,曾和青灯大师有过节的一个仇家黄天道人寻上了门来,瞧好了这个时间要来让他好看。
    青灯不知收了多少妖鬼蛇神,镇魔塔关了一塔的那些都是他的手笔,因此得罪的人可不少。不过有胆量来报复他的倒是少,能报复到他的也是多年来从没有过,恰好就在这么一个时机给他撞上了一个。
    让‘他’说,这黄天道人也实在无甚脑子,既然和青灯有过节,那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就直接下手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留了后患。
    可是那黄天道人偏偏要先想个法子来侮辱青灯,以满足他变态的心思。不知去何处找来个奇丑无比的丑八怪,给她和青灯都喂了药,想让闻名修真界的上云佛子青灯大师破戒,再在他受尽痛苦后杀了他。
    可惜黄天道人药喂的太多,那丑姑娘直接扛不住药力给死了。但是接着,本该死了的丑姑娘又醒了过来,还如黄天道人所想的那样,强了青灯。
    饶是‘他’,都被青灯记忆里这个发展给惊呆了,懒洋洋的表情变成错愕,半阖的眼睛睁大,过了好几息时间才重新躺回去。
    面对丑姑娘那样一张乱七八糟的脸和乱七八糟的身体情况,又反抗不能失去了元阳,青灯却镇定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先是为青灯遭遇了这种事情感到幸灾乐祸,然后反应过来也是‘他’自己遭遇的,瞬间又觉得心情复杂略有些不愉快了。
    青灯就不像一个正常的人,连‘他’这个源自于恶念的人格都自认比青灯更加懂得喜怒哀乐。破戒对于一个守着清规戒律的和尚来说,是一件严重的事,可青灯的行为完全看不出这一点,被那丑姑娘按倒,因为药力无法反抗,他从头到尾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简直不像在做那种事。
    和青灯水乳交融,还误打误撞将青灯身体内的邪煞之气吸了过去,那丑姑娘也不是个一般人。如果是一般人,做不到最后就要因为那邪煞之气爆体身亡了。
    之后青灯带着那丑姑娘……或者说俊小哥更加合适,一路来到上云寺,期间对她多有容忍,还将她留在上云寺三月,替她提升了资质,洗去了杂灵根,并且替她找好了去处。
    若不是‘他’能轻易感受到青灯的想法,恐怕‘他’都要觉得这青灯和尚是突然开了窍,懂得世间情爱了。而事实上,青灯不过是觉得‘这件事我可以做,既然这样想做就顺手做了吧’,就这么简单而已,连理由都没有一个。
    这和尚向来这样,突然想做什么就做了,外人只觉得他心思琢磨不透,其实他很多时候都压根没有什么心思,猜来猜去的人都是在自找苦恼。
    终于找到点乐子的‘他’勾唇笑了笑,其实做那种事感觉还真不错,以前‘他’怎么不知道去试试呢,真是可惜。不然等下次有机会,他可以去找那丑姑娘再来几次,反正青灯和尚已经没了童子身,大概也不会在乎再来几次。
    ‘他’恶意满满的想着,青灯和尚最好不要让他找到机会离开这里,否则,他会好好“报答”一下青灯和尚这么久以来的费心囚禁。
    啊,‘他’还真想看看青灯和尚和一个人纠缠在一起,无法脱身的样子。
    ——
    “阿嚏。”江澄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抬手揉揉鼻子,得到了旁边谢师伯关怀的眼神一枚。
    “澄澄师侄怎么了?可是着凉了?我就说你年纪轻轻的何必那么辛苦,纵使勤奋也该有个分寸才好,夜里回去就该好好休息,不要一心想着快速提升修为,这种事是急不来的,不要总想着自己这个时候才开始修炼比其他师兄师姐们慢,若要走这条长生大道,心急可是万万不行的……”
    “是是是,我知道了谢师伯,我一定早睡早起多锻炼,您放心。”江澄话音一转指向另一边,“谢师伯你看,青霜师姐又在欺负素齐师兄了!”
    “嗯?”谢师伯转头,恰好看见那边许青霜讪讪的将手指从师弟脑袋上拿起来,谢师伯暂时放过江澄,过去教育自己的徒弟去了。
    江澄被许青霜偷偷瞪了好几眼也不以为意,还回了她一个可恶至极的笑容,惹得许青霜眼睛快瞪的脱眶。祸水东引什么的,江澄深谙此道。
    谢师伯这个老妈子的性格和话唠属性,江澄实在是吃不消,自己的师傅就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好了。江澄愉快的想着,手下流畅的将几个灵字写出,最后一笔写出,一抹灵光闪过,显示着这几个字写的很圆满。
    江澄满意的看了看,提笔准备写下一张。
    这时候曲桥上走来一个人影,来人正是江澄的三师姐郑谣。一手拢在身前,提着一个白瓷小壶,一手背在身后,款款凌波而来。她今日依旧是一身的忧郁清贵气质,眉宇间是散不开的轻愁,眼神却清明洞彻。矛盾又吸引人。
    一见到她,之前还有点笑模样的许青霜就轻哼了一身转过了头去,顾及了师傅在这里,好歹没有给郑谣脸色看。
    先和谢师伯打了招呼,郑谣将手中的白瓷小壶放在许青霜面前桌上,也没多说什么,转而和许素齐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被三个小萝莉飞扑了。
    之前还天天喊着要嫁给谢师叔的三位小师姐此刻拉着郑谣的袖子撒娇,询问为什么好久没来看她们,最是活泼的丽师姐还喊着要嫁到郑谣的白刃峰上去,惹得几人啼笑皆非。
    笑闹了一阵,郑谣对江澄道:“小师妹收拾一下东西,师傅让我来接你去寒山殿。”
    “嗯?怎么了?”江澄询问着,手底下快速收好自己的东西。
    “大师兄也回来有几日了,师父说我们师徒几人一起办个小宴,欢迎你加入白灵一脉。”
    江澄隐约想起之前听三师姐说过一次,不过——“二师姐不是还在闭关炼丹吗?我们不等她一起?”
    郑谣摇摇头,“二师姐不知何时才能出关,且不用顾及她,待她出关,我们再一聚便是。”
    江澄光明正大的早退了,不过她万万没想到,所谓的小宴竟然是这样的。说好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修士宴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青灯是三个人格里面最禁欲那个的?
    而且这个小二才不是狂霸邪魅系,他是吃货耍赖惹祸作死系的。
    第21章 坑师兄
    “谣谣,守在门口的那些弟子就交给你了。”白苒冬面上带笑,语气却很是肃然,眼神更是锐利如刀,凭空生出一股让人不敢出声的凌厉气势。
    三师姐郑谣颔首答道:“是的,师傅。”她从腰间取下经常摩挲的古埙,放在薄唇边。随着她的吹奏,似虫鸣又似私语的声音幽幽的钻入人耳,先时幽幽渺渺,后来声音越发怪异,高高低低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倒也不是不好听,只是听得人一阵心头发颤。
    江澄安静站在一边,只觉得有一下子恍惚,便恢复了神智,而不远处那在一个园子外面戒备巡逻的紫衣弟子,则是一个个的神情恍惚,动作慢了下来,最后全都仿佛木桩子似得瞪直着无神的双眼,定定的立在远处一动不动。
    郑谣放下古埙,唇边带笑,眼尾上挑,做了个请的姿势。颊边的碎发落下,荡过红唇,说不出的优雅撩人。
    白苒冬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三个弟子道:“好了,我们走吧。”
    白苒冬在前,一言不发如冰如雪的大师兄站在她身侧,郑谣在后,伴着搞不清状况的江澄。
    明明说的是师徒几人办个小宴,但是却一直等到了月上中天,这位捉摸不透的师傅才高深莫测的说了句到时候了,接着带着三个徒弟来到了这座山峰上。还二话不说就躲在一边让三师姐郑谣把那边巡逻的弟子给控制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做好事。
    说好的只是普通的在一起吃吃饭呢?江澄觉得自己原本想象中的公司入职聚餐晚宴,已经离她越来越远。心里嘀咕,江澄没有出声去问严肃的师傅和师兄师姐,而是静静观察猜测着。
    很快,她就知道了。
    师徒四人一行路过那些木头人样的弟子,走进了这个名为‘有灵’的园子。一进入园子,白苒冬就抬手捏了几个决,空气中一阵波动,淡紫色流光的大网扭曲了一下,又重新化为虚无。
    白苒冬啧了一声,道:“大师兄真是看得越来越严了,不过,并没有用。”她双手连动,拉出一条长长的白练,白练如龙,飞跃几次就钻入了紫色的大网,眨眼间紫色大网消弭于无形。大网一破,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香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收回白练,白苒冬兴致冲冲的往前走,边走边四处看,口中感叹:“好段时间没来,大师兄这园子里好东西越来越多了。”她转过头来对江澄一笑,“澄澄啊,这次你可有口福了!”
    江澄隐约明白自己师傅这么偷偷摸摸来到这里,是要做什么了。这园子是师傅她大师兄的,而师傅明显没得到此间主人的许可就来了,还一副熟稔自然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回做这档子事。
    这样真的没问题?说好的友爱同门呢?
    “哟,今年的朱果结的真好。”白苒冬在路边看到一株接了橙色果实的半人高矮树,随手摘了几个,扔给三个弟子,自己抓着一个擦也没擦就放嘴里咬了一口,还摇头评论道:“有些酸,其实现在还不是吃朱果的好时候,再过几天熟的更彻底就更好吃了。”
    两位师兄师姐吃的毫无负担,正直如江澄……也随大流一脸自然的吃朱果。管他的呢,反正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师傅师兄师姐都在,要是事发怎么都轮不到她来担忧。师傅看着像是个惯犯,想必早就有无数经验了,江澄十分光棍的想着。
    说起来,这果子水润多汁,还真好吃。
    园子很大,被青石路分成了一块一块的田地,工整有序,看不到尽头。有些里面种着花草,有些种着结了各种瓜果的树木,还有看着很普通的菜以及稻谷之类的。
    这些长势很好的植物中,江澄有的觉得眼熟却叫不出名字,有些赫然就是自己经常吃的普通蔬菜水果,而有的则听都没听说过。有极普通的如田里种的大白菜和青椒,不普通的如长得像五指的巨大带刺绿树,还有红灯笼大小长成一堆的奇怪植物之类,叫都叫不出名字。
    师傅白苒冬显然对此处很熟,目标明确的朝着一个方向走,越往里走,空气就似乎越发的清新,各种花香果香飘散,勾的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白苒冬终于停下脚步,早有准备的从袖中掏出几条口袋,一人发了一条。
    “澄澄,想吃什么自己摘,不要客气。”
    江澄真的没客气,瞧着想吃的都摘了放进袋子里。袋子看着小,能放的东西着实不少,江澄放下的东西足有这袋子三倍大,都没见这个袋子鼓出一点。
    白苒冬拉着她的口袋看了看,笑得灿烂的拍拍江澄的肩,“不愧是我的徒弟,眼光真不错,挑的都是我大师兄花了大力气搬回来种的好东西。不过还漏掉不少更好的,来来来,师傅教你。”江澄听了这话,确定自己师傅的属性中有‘坑师兄’这一点了。
    “看到那边的了吗?那边的白色果子树是我大师兄从极北雪山险地里移植回来的,叫冰霜玄果,表面天然结着一层冰霜,吃了辛辣之物后,再来几个冰霜玄果,那滋味啧啧,真是说不出的美妙,尤其夏日,用这果子泡水,眨眼就能泡出一杯冰碴子,也有些趣味。并且喝了之后不惧暑热,还算有些小用。”
    江澄:感觉是很厉害的东西,应该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就这么当做饭后饮料和冰块真的没问题?
    “那边的涂浆肉果,味道浓郁,像是涂了酱料的烤肉,味道尚可,胜在新奇有趣。”白苒冬说得是长在光秃秃枝桠上的黄色肥厚叶片,外表看着光滑,足有一指节粗,闻着没什么味道。
    江澄感兴趣,掰了一片肥厚的叶子咬了一口尝味道。就像师傅说的,这玩意儿吃起来像在吃烤肉,有一股酱香烤肉味。
    江澄忽然想到,这果子,可以用来逗逗那群和尚们,想想就觉得他们的表情会很精彩呢嘿嘿嘿~
    三师姐郑谣手底下动作也不慢,一会儿就装了不少东西,这会儿也凑到江澄面前,和她分享自己的经验。
    “小师妹试试这个。”郑谣递给江澄的是一个透明的小壶状叶子。这植物江澄没见过,长得奇异,一根杆子上十几个结,每一个结上都长有一朵花和一片壶状叶子。
    那花呈铃铛状,花心往下滴着透明的汁液,就恰好滴落在壶状的叶子里。待落满一叶子,花朵就会枯萎,壶状叶子也卷起口子,叶子之中的透明汁液变成淡红色,散发出一股花香。
    郑谣摘下的就是这种成熟的叶子,还替江澄撕了个小口子。江澄接过抿了一口,不禁眼睛一亮。好喝!甜而不腻,入口清淡却回味无穷,一口入喉,感觉喉咙都轻松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澄觉得自己连眼神都好了不少,能看清面前这片叶子上最细小的叶脉。
    “那东西除了对眼神好点没什么用,试这个,这个味道堪称一绝!”白苒冬也将一个看上去包了一汪水的一个小球塞到江澄嘴里。江澄没法吐出来,盯着旁边大师兄冷冽的目光硬着头皮咬破了果皮。
    辛辣的味道瞬间席卷舌头,一下子江澄就感觉整个嘴巴都麻了,头也有点晕,满嘴的酒味,喉咙火辣辣的。
    白苒冬大笑,自己也塞了个这种水乎乎的果子,完了充满回味的说:“是不是很好喝?这是酒香果。”
    江澄:= =。
    几个人搜刮了一圈各色水果和蔬菜,又来到了一片圈养着禽鸟的大湖。湖里形形色色的漂亮鸟儿都在悠闲的梳洗自己的羽毛,或是不时展翅飞旋两圈,清鸣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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