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衡微微一笑,却是笑而不语,能够看到一帮老怪物吃惊失态的模样,可是稀罕的很,他极为享受这种感觉,哪怕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块令牌造成的。
    想想也是,连当今楚皇想要拜访白家都被拒之门外,可见白家的势力有多么恐怖了,在场众人虽都是地仙境强者,往日里也是纵横天下,睥睨八方,但论及身份,却是要差上楚皇一筹,连楚皇的拜访都被拒绝,就更别说他们了,毫不夸张地说,他们恐怕连被紫荆白家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哼,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北衡虽然拥有一块紫荆白家的令牌,但却是于你那义弟无关,我等就是杀了他,紫荆白家又能如何?总不会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家伙,而怪罪于我等吧?”
    见北衡态度如此嚣张,皇甫经天不由心中暗怒,但却是顾忌其背后的紫荆白家,没有什么过激言辞,只是把目标锁定在了陈汐头上。
    “不错,北衡道友有紫荆白家相庇护,我等自不会轻易冒犯,但那陈汐,却只是你北衡的义弟,跟紫荆白家毫无关系,杀了他,紫荆白家恐怕根本就懒得理会吧?”莫澜海也是冷笑出声。
    其他人闻言,皆在心中暗松了一口气,是啊,北衡是北衡,陈汐是陈汐,紫荆白家又怎会为一个渺小蝼蚁大动干戈?
    “大错特错,你们……可真是越活越糊涂了!”北衡毫不含糊地指责出声,那模样就像是在训斥自己的晚辈一样,毫不留情,痛快淋漓。
    不过他痛快了,其他人却是一个个面色一沉,怒目而视,他们虽忌惮紫荆白家,但身为地仙境强者的尊严,却不容侵犯,北衡的话,无疑是在挑衅他们的底线。
    北衡也不敢彻底开罪这些老怪物,自己过过嘴瘾也就算了,若惹得这些老怪物什么都不顾大打出手,那可就划不来了。
    想到这,他喟然叹息道:“诸位同道别怪我说话难听,实不相瞒,若非我那位义弟,这块令牌也根本到不了我手中啊。”
    顿时,众人神色无不一凝。
    “你是说,紫荆白家的人,是看在那小子的脸面上,才把此令赠予你的?”皇甫经天再忍不住心中震惊,失声道。
    北衡耸耸肩,无奈道:“以我的身份,诸位觉得我愿意承认这件事吗?”
    众人默然,他们已经彻底相信了北衡的话,换做是他们,也不会把此事轻易说出,毕竟因为一个小辈,而得到紫荆白家的垂青,说出去脸上的确挂不住。
    “不可能!紫荆白家何等地位,连我皇兄都不能拜访其门,一个黄庭境小家伙,又怎可能受到紫荆白家的青睐?”皇甫经天兀自不肯相信,摇头道,但在他内心深处,却已开始动摇起来。
    北衡心中一声暗叹,别说是皇甫经天了,就连他这位陈汐的义兄,在没有见到白婉晴汇钱,也根本不敢相信陈汐竟会与紫荆白家有关系。
    “罢了,此事我等不再追究,不过北衡道友,我等宗门弟子被夺走的宝物,终究是要还回来的吧?”莫澜海皱眉叹息道。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是他们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原本想着对付一个黄庭境小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甚至感觉有点以大欺小,哪想到陈汐会拥有如此坚挺的一座靠山?
    若早知如此的话,打死他们都不会来。
    如今倒好,杀气腾腾打上门了,非但人没有擒拿到,连宝物也一件没有夺取,最后却被敲了一记警钟,令所有计划全盘落空,他们心中之憋屈、失落、无奈也就可想而知了。
    “也只能如此了,北衡道友,我等已做出让步,这点要求你总该答应了吧?”
    “只要那小子肯交出抢夺的宝物,还给我等宗门内的弟子,此事一笔勾销,恩怨两清,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北衡道友,你还是表个态吧,咱们都是大楚王朝修行界之人,不属于玄寰域,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望你三思。”
    这些老怪物无不老辣成精,知道局势无法挽回,当机立断,退而求其次,提出一个带着浓浓无奈的要求。
    如此做,也仅仅只是为了挽回一点颜面而已,总不能杀气腾腾而来,灰溜溜而走吧?
    北衡看到这一幕,心中却是大爽,虽然有点狐假虎威,但能看到这么多名震八方的地仙境老怪物齐齐吃瘪,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若非场合不合适,他早已仰天大笑,痛饮一杯烈酒来庆祝此刻的心情了。
    这一刻,他愈发念起陈汐的好了,感觉自己与这位义弟结拜,绝对是这一辈子做出的最英明的一件事情。
    他故作沉吟,半响才摇头决然道:“我不能答应,因为我这与陈汐乃是平辈论交,我也不可能替他做出决断。”
    闻言,包括皇甫经天在内,脸色都是快黑成锅底了,这老东西连挽尊的机会都不给?简直是欺人太甚啊!
    “诸位,北某一直觉得,这是小辈之间的事情,理当由小辈来解决,我等再插手其中,未免太过宠溺他们了,这样对他们的修行不利啊!”北衡却像没注意到众人脸色,语重心长地叹息道。
    呸!
    假惺惺的老东西!
    总有一日,天劫非劈死你不可!
    众人气得差点吐血,他们都活了数千年岁月,却被北衡以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劝解,心中如何能受得了?
    不过事已至此,北衡的态度又极为坚决,他们也只得含恨离开,至于夺取陈汐身上的宝物?笑话,还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他们离开了,走得无声无息,没有惊动流云剑宗的任何人,但在他们心中,却有着一团熊熊怒火燃烧着,各种的憋屈、愤恨、失落快要把他们折磨疯了。
    身为地仙境强者,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这些个混账东西,谁不好惹,偏偏惹出这样一个怪胎,简直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回去之后,非狠狠修理这些混蛋一顿不可……”
    皇甫经天等人,朝不同方向疾驰而去,但心中却是涌出同样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到宗门之后,把那些个连敌人的情况都没搞清楚,就让自己出去丢人的混账弟子狠狠拾掇一顿!
    不如此,不足以宣泄心中之恨!
    “呼——”
    流云剑宗主峰大殿中,北衡动作小心地把白字令牌放入贴身储物法宝中,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想起今日所遭遇的一切,他心中也不由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拥有一块白字令,今日的一切恐怕都无法逆转了吧?
    “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松烟城,否则我这当大哥的,那可就太不是东西了……”北衡沉默思索许久,当即踏步朝大殿外行去。
    “师祖,此事如何处置了?”大殿外,凌空子一直守在那里,虽没有听到大殿内发生的一切,但却亲眼目睹了皇甫经天等人离开,此时见北衡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哈哈哈,你没看他们已经灰溜溜离开了么?”提起这件事,北衡就想起那些老家伙吃瘪的模样,再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凌空子大吃一惊,怔怔看着笑声中透着无尽欢愉之色的北衡师祖,说道:“那就是说,陈汐如今已经无性命危险了?”
    北衡点点头,吩咐道:“告诉其他人,莫要乱嚼舌根,对了,把恪心峰给我好好修缮一番,缺什么就送上去,恪心峰上的弟子待遇也要提高,就是我那义弟不会来,这座山峰我也得给他好好留着!”
    说着,北衡抬步跨空,转瞬已消失在无尽天边。
    “看来这一场较量是师祖占了山风啊!”凌空子喃喃不已,心中却是升起一股从没有过的亢奋,力压六位地仙境强者,自此以后,谁还敢来犯我流云剑宗?
    第254章 小陈瑜
    松烟城,陈氏宅邸后院。
    一间宽敞雅致的房间中,浑身裹满绷带的陈汐从床上爬起来,昏迷近两个月,他终于苏醒了过来。
    历经一场生死角逐之后,现如今的他,眉宇间一片沉凝镇定,双眸开阖间,眸光深邃,带着一丝独有的豁达。
    其实,他外表看上去略显削瘦峻拔的身材一点都不瘦弱,紧紧缠着绷带外勾勒出的肌肉棱角分明,犹如铜浇铁铸,充满无法言喻的爆发力。
    在房间中蹒跚走了两步,陈汐已是气喘吁吁,这是气血过度亏损,本源大伤的现象,他摇了摇头,心中却没多少沮丧。
    太清玉液丹的药力太过霸道强悍,又连续吞服两次,令他全身的经脉几乎寸寸断裂,丹田更是遭到重伤,空荡荡的枯竭一片,一点真元都没有。
    庆幸的是,道基损毁的并不严重,只要慢慢调养,就可以完全恢复过来,他打算再过两天,等身躯恢复得差不多,就开始闭关修复道基。
    推开房门,陈汐来到院子里。
    这处庭院和普通人家的院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四周种满蓊郁葱茏的草木,旁边还有一个花圃,里边种植着数十种娇艳欲滴的花朵,其中还包括几种娇艳如血色的茶花,像极了曼珠沙华彼岸花。
    一群群蓝色、黄色、青色的蝴蝶翩跹其中,姿态曼妙,在阳光下透着说不出的灵动韵味,令周围的一切都像变得宁谧清幽起来。
    陈汐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好久都没有像这样宁静过了,自幼到大,每时每刻都在跟时间赛跑,养家、照顾爷爷、供弟弟上学府修剑……无不靠他制符赚取一点薄薄的元石来支撑,这些日子虽然艰辛,但胜在安稳和踏实。不过当获得玉坠中的洞府之后,他的命运就变得动荡起来。
    参加南蛮试炼、进入南蛮深山、灭杀李氏一族、被追杀至瀚海沙漠、参加潜龙榜大比……每一场经历,都充斥着杀戮和血腥,埋藏着杀机与凶险,那种感觉就像亡命天涯,颠沛流离,没有落根之地,他的神经也无时不刻在紧绷着,警惕着种种可能来临的凶险。
    这种感觉很累。
    而如今,端坐在属于自己陈家的庭院中,他恍惚间有了一种落地生根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由内而外感到宁静,感到舒适。
    “如果没有纷争,没有仇恨,就这样静静呆在家族中,看着家族一点点崛起,那该多好啊……”陈汐立在花圃前,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份宁静对自己而言,只是短暂的,他只有努力去修炼,变得更强,才能保证整个陈家的宁静。只有自己变得更强,才能让陈家在安稳宁静中一点点崛起,奠定永世不朽之基业。
    只有这样,爷爷才能含笑九泉,不是么?
    一瞬间,陈汐的心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他的路永远注定不属于宁静。
    吱嘎!
    没有锁着的庭院大门打开,弟弟陈昊走了进来。
    “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看见哥哥立在花圃前,精神十足,陈昊也感觉很开心,从前些天哥哥醒来之后,他就彻底松了口气,如今牵挂的,就是哥哥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彻底好起来。
    陈汐笑了笑:“没事,我正要找你呢。”
    陈昊眉头一挑,问道:“找我何事?”
    “再过些天,是你的生辰吧?我有一样礼物要送你。”陈汐笑道,说话时,他手中已多处一柄铁剑,剑身上蕴含着磅礴之极的浩然道意,剑光幽幽,仿似其内流淌着一条青史长河,记载了红尘万丈,世间百态。
    “此剑是我从煞魔坟场中得到,应该是上古圣贤儒门中的一件圣器,其上浩然之气磅礴如海,正适合你的浩然剑道。”说着,陈汐已经把铁剑递了过去。
    陈昊接过剑,却并没有急着查探,他的眼角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点泪花。他万万没想到,都这么些年了,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生辰,哥哥却还记着,并且还给自己费心准备了一件礼物。
    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由于家境贫困,他们一家的生活过得极为拮据,但无论如何,每逢自己生辰,哥哥总会变着戏法似的,给自己准备礼物,虽说都是一些小玩意,但他却一直铭记到现在。
    最为让他难过的是,哥哥好像从来都没有给他自己过一次生辰,从来都没有,以至于连他都不记得哥哥的生辰究竟是哪一天。
    陈昊不是个爱流泪的人,相反,除了在爷爷和陈汐跟前,他这些从来都没流过泪,哪怕遇到再大的挫折和磨难。
    但现在,他只想大哭一场,他感觉在哥哥面前,自己还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处处让他照顾,所有的苦难都是他一个人在抗,而自己却总是坐享其成。
    “赶紧试一试此剑的威力。”陈汐拍了拍陈昊宽阔结实的肩膀,他这才发现,弟弟和自己已经一般高了。
    “不用试,哥哥送的礼物,对我来说是天地间最宝贵的,仙器都比不上。”陈昊把铁剑小心收好,笑道。
    陈汐哑然,这句话他听过很多次,在很小的时候,每当自己送弟弟礼物,他都会这么说,哪想到弟弟如今都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令他心中又是恍惚,又是感慨。
    “父亲。”便在这时,庭院大门口处,蓦地响起一声稚嫩清脆的叫声。
    陈汐一愣,抬眼望去,却见一个约莫一岁左右,却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正蹒跚似的立在大门旁,而在小家伙身边,翡冷翠正含笑的立在那里。
    “这是你儿子?”陈汐望向弟弟,眼神中充满震惊。
    “忘了跟你说,在我从流云剑宗离开时,冷翠已经怀孕了,回到松烟城不久,就生下了瑜儿。”陈昊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陈瑜么……”喃喃自语一声,陈汐再忍不住心中惊喜,哈哈大笑起来,张开双臂,朝小家伙道:“瑜儿,来,让大伯抱抱!”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明显有些惧怕眼中这个浑身缠满白色绷带的大伯,犹豫不定,看向身旁的娘亲。
    “赶快去啊,那是你大伯,瑜儿一定要记得听大伯的话哦。”翡冷翠温柔一笑,鼓励着小陈瑜。
    “嗯,瑜儿听娘亲的话。”小家伙点点头,小脚丫蹒跚着,歪歪斜斜地朝陈汐走来,他毕竟才一岁不到,走路不稳,再加上走得有点急,快到陈汐身边时,脚下一绊,顿时就朝前栽去,吓得眼睛顿时闭起来。
    不过下一刻,小家伙已经被一双大手抱起来,是陈汐,他紧紧把小家伙抱在怀中,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嘴中反复不停道:“瑜儿,好瑜儿,我陈家后继有人了,爷爷在地下知道,一定很高兴吧……”
    “大伯,你身上好多的血啊。”小陈瑜指着绷带上染着的血渍,认真说道:“我爹说男儿流血不流泪,长大以后,我也要像大伯一样,流好多的血,绝对不流泪。”
    小家伙错漏百出的表达,引得陈汐又是一阵大笑,愈发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心中一动,他摸出一枚丹药来,“瑜儿,这是大伯送你的礼物,答应大伯,等你长大了再吃,好么?”
    这颗丹药足有小陈瑜的拳头大,通体晶莹剔透,其内涌荡着一道道璀璨神霞,更有一声声若有若无的龙吟虎啸之声传出。正是蕴含土行大道的道意元丹。
    看到这颗丹药,陈昊和翡冷翠都是大吃一惊,不敢置信,“这是道意元丹?哥,此物太过贵重,不行,这个礼物可不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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