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贴子平波无绪,只偶尔冒个友出来刷下存在,说几句无聊的话,突然有个声音冒出:你们知道吗?周末的舞台剧就是在演这案子。当这回复出现后,几乎是同步的有好几人在问什么舞台剧,随后就像龙卷风过境般席卷,直至站关闭。
    光只回想那数十分钟,都仍觉得惊心,又很觉感慨:“高城,你是怎么先知这些的?居然与你所说完全重合,你早从贴子中观察到细节猜到是星光社在搞鬼了吧?”真的很难不对他信服,哪怕他脾性恶劣,也抹不去他在这上面的天赋魅力。
    可就在我用几乎崇拜的眼光看着他时,他却按灭了烟淡漠地道:“我没有预知的能力,作出的推断都是从现象抽离出来概率较高的事。至于你最后的论点,纯属胡乱臆测。”
    微愕地问:“你也是刚刚看了论坛才知道的吗?”
    “错,答案在你进门后。”
    默了一瞬,反应过来他意思,“你难道之前没有守着电脑在刷新论坛?”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彻夜守着电脑刷这么个破论坛?吃饱了撑的事,有你一个人就够了。”
    我被他涮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合着他之前在设套,让我主动跳坑还不自觉。到他嘴里,我就成了那吃饱了撑的人。不服气地分辨:“那你还不是一直醒着,可别说你是我敲门时醒过来的,我不会信的。”假如他是睡着了被我吵醒,决然不可能是这态度。
    高城突的低笑,“我是醒着没睡,在思考一个事,本来没想通,现在想通了。”
    我不由又被他的话吸引,“在思考什么?关于‘燕归来’吗?你是不是又有新看法了?”
    高城却不作声了,昏黄的灯下,清廖的目光定在我身上,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被看得实在别扭,我转移了话题问:“我们该做什么?要告诉警方‘燕归来’是星光社在操作吗?”
    “谁告诉你是星光社操作的了?”
    这回我真愣住了,“不是那论坛贴子里……”
    “话题引向舞台剧,就是他们在操作?命题完全不成立。想想我是怎么……先知的?”他似乎对这个词很满意,毫不违和地用了。经他提醒,再回想那十二个字,陡然间脑中有讯息一闪而过,我惊异地迈前两步到他跟前,“是不是次序错了?”
    “哦?说说看。”
    “你说得是水军压境、名利双收,是指先水军涌入论坛,到一定程度后放出真正利益目的,可不想有人捷足先登,水军一进,就被指向周末那场舞台剧,然后以蜂拥席卷之势覆盖,这时候燕归来失去了先机,就算再亮出目的,效果不但打了折扣,还可能被友忽略,燕归来这般高傲的个性怎能容忍?所以他一怒之下索性让水军全部压入,导致站瘫痪关闭。”
    高城拍了拍他身侧的位置,道:“坐下继续!说说为什么这个燕归来的性格是高傲的?”
    我并没多想,依言坐在床沿上,直直盯着他黑亮的眸光,仿佛那里面有睿智的灯,在为我指明方向。“燕归来分别用两个号在论坛发帖,用词严谨、目标明确、步步为扣,这样的人对自己的学术一定是自视甚高的、骄傲的,也正是如此,它不甘自己的辛苦成果被他人窃取,索性一拍两散。”
    “夏竹,”高城在我说完后就轻唤我名字,低沉的嗓音绵绵入耳:“是否觉得推理很有趣,很兴奋?”我诚实点头,作为画者除了灵感就必须得心静,自认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可我此刻体内的兴奋基因正在肆意蹿动,尤其是当有新的分析出来时,会迫切想要求证答案,所以我问:“刚才我有说对吗?”
    而高城却道:“推理没有对错,因为我们没有亲自参与,分析都是通过各种讯息与细节得出的机率较高的可能性。你刚才的分析就是一种机率。”
    脑中极快地把他这话进行了翻译:“你意思是还有另一种机率存在?”
    高城的眸中露出笑意,“脑子就像机器,越转动越灵活,显然在你身上体现了。你作出的心理分析是从呈现细节的小范围出发,忽略了大范围的存在。燕归来的性情或许真的高傲,站关闭的原因却有多种,可以是警为控制事态切断服务器,也可以是黑客攻击,更可以是……”他含了笑意的眸中露出精光,“燕归来在故布迷障。”
    是最后一种!只看他的神色,就了然最后那种才是他的答案。
    这回并没等我询问,他就自己解释了:“一个心理学术者,若浅白的将心理特征呈现,只算是初入门者。从它发帖的严谨程度,以及字里行间逐进推动的心理暗示而看,此人从事心理学术至少五年以上,这样一个人即使将心理诉求呈露给你看,也是遮去了锋芒之后的一种假面。所以我给的画像也是模糊的范围。”
    一下就泄了气,等于说我刚才分析的全都只是燕归来愿意给众人看到的一面。
    高城似知道我心态,伸手在我肩上:“无需妄自菲薄,一个初入门者能做到你这样算不错了。”视线从他脸上移到肩膀上,修长的手,指节分明,极自然地轻搭在那,指尖勾住了一缕散在肩膀的发,骤然意识到我跟他的距离是如此近,而且我还是坐在他的床侧。
    蓦然起身,手滑落而下……从我身前!一瞬的碰触,如触电般,我整个都僵住了,愣愣地看他。极难见的错愕表情在他脸上,手顿在半空,指尖微微弯曲,等他抬眼看过来时,我红了脸支吾着说:“那个太……太晚了,我回去睡了。”
    可还没迈步,垂在身侧的手就被扣住,他从原本慵懒依靠变成了挺直而坐,微仰看我的瞳眸黑亮异常,印着我的身影,彷如我是生在他眼中的一个小人,轻轻一眨,身影未消,却添了抹艳色,然后那个世界变得多彩,可其中的情绪又捉摸不透。
    我唯一的感觉是——心跳剧烈。就像有千军万马从心中踏过,踩得砰砰直响。
    “夏竹,”他轻念我的名字,迟迟不开口,唇上挂着淡淡的笑,削薄的指纹在我手腕处似摩挲了下,才浅声问:“想我教你画影吗?”
    我微愕,“画影?”
    “通过犯罪心理学对罪犯进行心理画像,通常都只是抽象的。你有现场折射影像的天赋,又是个画者,假如将这三者结合,用笔将抽象变成具体,想象一下,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呼吸骤紧,就好像有什么扼住了我喉咙,喘不过气来,却又有一丝渴望在引流而入。无疑我被高城的提议吸引了,画心理影像是我从未尝试过也未曾涉略过的领域,不由舔了舔干涩的唇问:“我真的能行吗?你不是说那影像只不过是我画者的丰富想象力吗?”
    “想象也是一种技能,不是每个画者都能有你这种天赋,就越加珍贵了。”
    珍贵!第一次从高城口中听到这两字的形容,有种长了翅膀飞上天的欣悦,无法抑制嘴角上扬。全然忘了刚才的离念,又坐回原位期待地望着他问:“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画影?”他嘴角似轻勾了下,眨眼再看又好像我错觉,黑眸仍平平缓缓,“画是你的专学,无需我多费口舌;影在你脑中,我即使能读出你的行为语言,也不可能代替你去想;你欠缺的是将两者划上等号的方法。”
    我不自觉地前倾靠过去想问什么方法,可在近距离下,高城的轮廓在头顶黄光照射下立体而朦胧,眉眼透着清冽。不禁失神,竟忘了嘴边的问题,怔怔而视。
    “你看什么?”低和的嗓音在轻问。
    我如中邪了般老实回答:“看你。”
    “好看?”
    默点了下头,听到他低语:“教你画影,可以天天看。”
    第64章 隐私与肖像权
    如此诱哄,才是最高境界吧,而我完全不自知。等我缓过神来时,手上已经捧了一本《行为犯罪心理学》,高城说:这是入门必读课程,有不懂的问他。
    于是我坐在他房间的唯一一张椅子上,靠近他床侧,埋头苦读中。而那个说“有不懂可以问”的人,靠在床侧上着。安静的氛围下,我几乎没过多关注他,因为本以为很枯燥的书,却在翻开后读得令我入迷。尤其是中间例举的一系列案件,感觉好像在读过之后,脑中就有模糊的框架轮廓,不清晰,却存在。
    不知不觉间白光透过窗帘射进来,天亮了,而我仍食髓知味地沉浸在书中。等某一次抬头看到一室敞亮,还怔了下,扭头去看床上的人,他已经不知何时横倒在卧睡得香甜,笔记本电脑在床沿摇摇欲坠,我急忙伸手去捞,却在显示屏翻转后被惊到!
    一张覆盖全屏的照片:一具无头的尸体横卧在地,全身焦黑,旁边还有疑似零散的肢体。
    我控制不住手点击了下屏幕,后面又是一张凶案现场的照片:两个被分别截断了四肢的人,同样全身焦黑,唯独头部却完整,可看到死者最后惊恐的表情僵在脸上。我又看下一张,怔了下,尸体完整、没有焦黑,可是……怎么感觉有种违和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再点鼠标,却已经是最后一张了,我想了下翻回去再细看,顿然而悟。
    最后一张照片里的尸体,是由前面三个人各个肢体的拼整而成!所以人的比例显得扭曲而诡异,也就是说,这是第四个人,而他的头与四肢……在前两张照片里,那些散乱的碎体,就是了。
    血腥、残暴、仪式感。是这三张照片给我的最直观感受。另外还觉诡异,这个凶手是如何同步做到:分尸、火烧、保留部分肢体完整?这似乎本身就存在着矛盾性。
    侧眼去看睡卧着的人,睫毛阖盖,呼吸清浅有规律,他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的?居然看着这类恐怖血腥的照片还能入眠?而这念刚划过脑时,又倏然意识到为何我会不怕?我向来都不是胆大之人,那晚跟踪高城到吴先生的楼层,几次萌生退意;而于秀萍死亡现场的照片也让我感觉窒闷和压抑。现在却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非但不怕,还会去分析其中原理。
    正自沉吟,手无意中一点,将照片给缩放在屏幕下角,目光被一个叫“结案”的文本吸引,忍不住双击点进去,只有短短几行字:(查理纵火案)利用类似硅酸钠溶液的化学剂涂抹在人体部位,使其隔绝燃烧。行为模仿米歇尔,想表述强烈的仪式感,只不过照猫画虎,太过粗制滥造。
    这好像是高城为这起案件作的分析与总结。我偷望了他一眼,不知这类案件照片与分析还有多少,难得有机会可以接触他电脑,这才是最快捷也最速成的教材吧。禁不住心中的诱惑,悄悄点了右上角的叉,打算翻看别的文件夹。
    可当关闭文件时,我彻底愣住。看到了自己,在电脑屏幕上!是我坐在画廊里工作时的场景,拍摄的角度就在他常坐的角落。在画廊我都是将头发束起在脑后,有一缕浏海从绑带中坠落,垂在了我脸侧。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视角看自己,原来沉浸在作画中的我是这样的,眉宇微蹙,唇轻轻抿着,眼神认真。
    视线一划转,就看到左下角熟悉的两字:夏竹。文件夹的名称。
    已经有了预感,可点进去还是被惊到了,几十张照片主角全是我,背景地点都是在画廊,只是采取的角度各不同。而从衣着分辨,并不是同一天拍的。控不住脸颊发烫、心跳加速,被一个男的这般注意着,而且还是高城,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心情。
    可当目光扫落到最下,发现有个没命名的文本,点进去看后之前所有的情绪都消失无踪。
    夏竹,女性,小插画师,开一家画廊,性格宅,好管闲事。
    反应力慢,脑子时常生锈。
    终于有可取点了:她对现场有特殊的感应力,对死者的情绪把握很精准。
    虽然愚笨了点,但还不算朽木,等待雕琢。
    今天她朝我发脾气,女人的通病:无理取闹。
    这算什么?对我的各种行为分析?他拿我也当成一个案例在研究?明可见,这个文档存在已久,不说每天,至少是隔断时间在……“更新”。而且这人秉持他一贯精炼的作风,每次记录都简短、扼要。
    我有种被当成小白鼠在研究的感觉,很不舒服,将那整个以“夏竹”为名的文件夹都拖进了回收站,包括屏保上的照片,也一并都删除并清理回收站。
    “你在删除任何文件时有得到过我同意吗?”幽幽的语声还带着鼻音从旁冒出,把我吓了一跳,侧转过身就见高城半眯着眼,目光带了寒意冷射过来。
    发现相比这刻他浸了寒霜的样子,我更情愿面对那带了讥讽的调调。心头微慑,但这件事我并不理亏,挺了挺胸强自镇定道:“未经本人允许,擅自拍摄照片并将其保存,是侵犯对方的隐私与肖像权。”
    不曾想他坦然承认:“嗯,是侵犯了你的隐私与肖像权。”我并没松气,知道他还有下文,果然,他半垂着眸用极淡的语气道:“可你首先得去司法机关告我,获取相关的约束证明以及律法手段,将我的电脑缴收经鉴定,给与书面说明之后。前提还得是我不愿意追究。”
    “……”我无语到嘴角抽搐,他意思是我删除他电脑里自己的照片,得走这许多司法程序,然后还要拜托他不追究,假如追究的话,还不能消停呢?
    刚想到这就见高城上扬唇角:“我可以反追究你侵犯隐私罪、盗窃信息罪,要知道,”他有意停顿了下,“我这台电脑里存放的讯息,都属于国际机密文件。所以,更严重点,你将会被当成国际间谍处理。”
    我瞪视着他,已然不知道要如何反驳,颠倒黑白也不过如此,可该死的我心理通透地明白,他不是在恐吓我,而是在陈述事实。
    高城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打诳语。
    脑中闪过那三张凶案照片,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却是气势弱了:“是你的电脑快要掉下来,我帮你拿起,然后照片是被打开在那的……”
    对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我解释不下去了。
    他的嘴角敛了弧度,目光深邃了:“人最常犯的一个错叫:想当然。觉得无意中看到的东西,就不构成窃取,殊不知在你目光扫过的那一瞬,知识信息侵犯罪就已构成。”
    我咬牙,“意思是当时我该任由了你电脑砸在地上?”
    “有何不可?砸地上又与你何干?”
    一口气没顺得过来,呛在了器官里,我开始咳嗽。说不出的委屈与懊恼,越咳越停不下来,到后面眼泪都被憋出来了。背上多了一只爪子,先是拍了一下,力度很重,随后放轻了些力一下一下的,听似别扭又僵硬的语调:“我也就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反告你,哭什么呢?”
    门铃声响的很不是时候,我这里还止不住咳,某人起身下地,“外卖?我去拿吧,你……别哭了。”随之身影消失在门边,我有种感觉他像是落荒而逃,可是我这脸上的泪是因为被呛后不受控的生理反应,哪里哭了?
    尽管受了一肚子气,又咳地眼泪纵横,还记得早上并没打电话叫外卖。似有人声从外传来,立即抬步往外走,按门铃肯定是找我的。
    跨出房门,高城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前将门外的人给遮挡住了,我正要迈步过去,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是……小竹的男朋友吗?”高城顿了两秒答:“可以算……”
    “房东太太!?”我从斜旁的视角看清门外的人,不是房东太太又是谁?可是……惊愕地转向高城,他不是她的儿子吗?为何房东太太一脸不认识他的表情。
    “小竹?你在家呀,还以为你去画廊了。”房东太太看到我立即眯笑着打招呼,但很快又把目光转到高城那,满目的讶异:“这小伙是你朋友吗?”
    第65章 逐客令
    咳嗽在刚才看清房东太太时,就已强忍住渐渐止了,只是这时喉咙口还发痒,嘴巴一张就又有咳嗽的势头。高城轻瞥了我一眼,边伸手轻拍我背边道:“先别说话了。”转而又对房东太太淡声道:“是的,我是她朋友。”
    房东太太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这样啊,本来还想……算了,不说这事了。小竹,过来就是跟你打个招呼,再就是和你说声隔壁那屋被我家老高卖了,若看到陌生人出入也不用太惊慌,因为买家是与小寒从国外一块回来的,信得过。”
    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处在停顿中,整个人都木木的,看着房东太太嘴唇在蠕动,讯息缓慢地反射进脑层,再逐一翻译过来,最后听到自己在问:“房东太太,你儿子现在在哪?”
    “他呀,之前说被国外退学实际是谣传啦,害我白担心一场。那小子回国了就在这边住了一晚上,知道我跟老高在忙厂区那事,不顾腿上有伤跑过来帮忙了,要是没他在,事情还解决不了呢。前几天他说先回,也没见着他人,不知道有野去哪了。”
    “抱歉,”高城突然插话:“她昨夜没怎么睡,假如没特别重要的事,改天再谈好吗?”
    房东太太错愕了下,“呃,好,那小竹……晚些时候我给你电话。”
    随着电梯门关,气氛顿变沉凝,我甚至都没法将目光从怔望的虚空转移到身旁人脸上。没有人开口,好似两人在互相较着劲,余光中可看到他斜靠在门框上,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晰,晓得去摸手机拨通号码,等房东太太声音传来时,我反常冷静地问:“刚您忘了告诉我,您儿子全名叫什么?”
    对面很是欣然地回:“我儿子叫高寒,小竹,你的想法是对的,多方面选择。等哪天我带他上你画廊,介绍你们认识,不是我自夸,我这儿子也很帅的,不比你那朋友差。”
    勉强应付完房东太太,电话收了线,我将目光移转向旁,直直盯视着他。
    “你是谁?”以为会满腔愤怒,可出口的霎那却语气平静。
    不知是否我心理作用,似就在刚才,他的眉眼淡去了生动,眸光也变得疏离。我倏而自嘲地笑了下,垂眸定视脚下,低喃在喉边:“刚才你说我擅自删去你电脑上的东西是犯了什么什么罪,敢问,你这样的肆意欺骗,算数什么罪?”
    “我没骗你。”淡淡的四字钻入耳膜。
    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你敢说没骗我?”
    可他却仍旧淡若清风地回:“没什么不敢,我确实没有骗你,一切都是你在想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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