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过往仔细回想,迟疑地说:“周景所说的魔神,好像是那尊被毁掉的蝙蝠雕像。”
    “一定不是。”高城否决了我,在说话间他似又压下了那恶念,身体也不再颤抖,只是握着我的掌依然滚烫,包括他身上也都有热量出来。身后传来敲击声,我回转头,发现徐江伦已经到了近处,他的枪还指在张继头上,看进来的眼神却隐有担忧。
    他在说着什么,我听不清,也集中不起注意去捕捉他的唇语。耳畔传来高城的讽笑:“他倒是真的紧张你。”我低敛了眼外面就回转过身,接着刚才的询问:“为什么一定不是?”
    “如果只是雕像,周景断不必强自弄那些邪门招数来对付我,断看他将秋月白以蝙蝠的方式修炼,恐怕在他心中的魔神是真正的人体蝙蝠。雕像只是一种象征或者代替。”
    突然间我的心底涌出深沉的恐惧,死死盯着他越加红的脸,这是意为他在朝着那“人体蝙蝠”进化?不,不会的。再开口已经带了颤音:“你不是说周景不是楚人,与荆月和楚元风不会相识吗?那荆月口中说的魔神应该并不是周景的那蝙蝠魔神。之前楚元风不是更趋向于让你我与这空间相容,然后同生吗?”
    “那是他最初的动机与目标,之后会发生什么他没来得及说就咽气了。但是这个荆月,用的是被周景施过邪术的阿月的身体,她竟也能操纵,除去本身她就是一个巫师外,恐怕也有一些其他特殊的原因。另外,我们忽略了一个人。”
    心漏跳了半拍,下意识追问:“谁?”
    高城捏着我的掌,突然侧目看向镜外,一字一字的:“盛世尧。”
    似有所感,我缓缓回转。每一次注目镜外,似乎形势总有改变,而这刻,纷争的场面就如突然时间静止般,所有人都停下了,剑拔弩张气氛仍有,只是空白的场地中间多了一个人。
    一身颀黑,丰神俊朗,眉眼深邃如无底古潭,无波澜起伏,无不端持,好似平静地看待每一个人,却连我隔着这一面镜墙都能感觉到那无形的压力。
    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却又在刚刚高城分析过后理该出现的人。
    盛世尧。
    他到底还是来了,我在心中轻叹。确如高城所言,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他脱不开联系。首先从时间点来整理,最早不是我初遇他,是荆月在很多年前离开此岛去内陆与他相逢,认定他是改变楚人命运的希望;那之后荆月与楚元风应屡屡与他交过手,但始终都没赢过,却拉开了一条漫长的追踪与反追踪的路;一直延续到我四岁那年,他以一招“金蝉脱壳”,成功将这群人摆脱;然而事情到这并没结束,周景与他的渊源从他们言谈间可看出,他的血能克制高城体内的魔性,又能杀死那些白细蛇。
    凝着那道生涩得让我眼睛刺痛的身影,可不可以认为……这里的一切早已被他洞悉,所以他让高城与我血气相溶来救我的命,却又让我命悬一线,逼得高城不得不回来离岛寻找根源,在促成这件事的同时,他是那双背后的眼!始终都没有离开过。
    他的目的,或者动机是什么?是我此刻无法参透的。不是我从心理上要偏向于他,而是不管如何分析推断,都觉得他本该游离在外,否则不会在当年以我为棋来摆脱对方。行为或许冷情,但也意味着他想置身事外。换句话说,以他的脾性,不屑耍这些阴谋来操纵谁。
    “你将他想得太善良了。”高城突然道。
    我心惊了下,意识到自己又将他给遗忘了,这是第二次。隐约感到不安,是这里的空间介质也在改变着我的思维吗?只听高城又道:“他或许本不予置理,但早已在局中。否则你以为他是随便就能请得动的?”
    不由一怔,惊疑地转目看他:“是你找他来的?”
    “要不然你以为寒为什么会晚到?”
    我蹙眉,这与落景寒又有什么关系?
    “这片岛域的信号在我们抵达时,就被徐江伦给切断覆盖了。如果要与外界联系,必须离远到范围之外,而岛域的地界也并非普通航船能寻得到的。”
    所以他意思是落景寒在这之前被派出去与盛世尧联系并接人,那岂不意味着他们之间本就有协议?我真心无话可说了,这趟行程的背后竟然有这许多我不知道的事在暗中进行着。
    “好了,可以开始了。”高城突的一句话将我愕住,正要询疑,却觉眼前突的一暗,原本变亮的空间又遁入了黑暗,脱口而问:“怎么回事?”
    没人答我,伸手去寻高城,可明明刚刚还在我身侧的人突的不见了踪迹,一下就慌了。“高城?”问出去如石沉大海,并且周遭似有什么改变,后颈阵阵发凉。闭眼想用画影感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气息沉凝,影像却无,除了一片黑还是黑!
    怎么回事?是我心太乱画不出影吗?还是……我不敢去深想那后面一种可能,却抑制不住心在往下沉。前所未有的恐惧,我再次低唤他的名字,在得不到回应后,想要起身却觉脚抖的根本无法站起,也不管是否狼狈,双手匍匐而爬,嘴里颤声说:“高城,你不可以这样的,至少你在做什么得让我知道。”
    我能想到他会在转瞬间撤离身旁去到的地点,唯有荆月死的那个位置。犹记得高城之前将人丢过去时说过要让秋月白两姐妹代替作脑,后荆月又称那处是空间穴口。
    何为穴口我不懂,但光只听她凄厉的惨呼声也知这地方的厉害。
    高城,你不能有事。想快快爬过去,可是原本平展的地面突然就像当年一样,触手绵软,整个人都浮浮沉沉,移动十分艰难。静谧中传来极轻的声,来自……我的后方,我惊愣在原地,难道是我判断错误了?可刚才明明没有感应到属于他的气息。
    有个念在脑中冒出:你忘了现在的你时常会画影错乱吗?
    心中一咯噔,恍然间我失去了判断能力,错乱的思维不止出现过一次,让我分辨不出何为真何为假。人脑是最无可控的,思绪的运转在瞬间可有多种,我甚至开始怀疑刚才的荆月,后来的盛世尧都是幻觉,而我仍处于被高城解除脑与心的禁锢轮回中。
    “高...高城?你在哪?应我一下。”我几乎是带了祈求在唤,但等来的依旧是沉寂。异常难过,爬不动了,将脸埋在臂弯里,任泪化蛹成蝶,不甘心就这样与他从此两相隔,可在不甘心也无力阻止这既定的结局。这结局,是他一早就写好了的,他认为对我最好。
    抽泣声是单调空间唯一的旋律,似乎早就注定了是我一个人独自的悲伤。
    “别哭了,他没事。”低回流转的嗓音从头顶上方抵进耳膜,我以为是幻觉。但下一瞬一声轻叹又传来,我不抱希望的抬起埋在臂弯的头,泪眼模糊着缓缓扭转头,朦胧的视角里,隐有光影,依稀似有人蹲在我身前,茫然而询:“高城?”
    第293章 煞星
    我一下泪又涌了出来,又出现幻觉了,竟荒谬到想成盛世尧都进来这空间了。画影无可控,高城寻不到,我除了按照这幻觉的剧本走还能作何?虚无而飘渺地对着空气说:“尧哥,高城不见了,他要牺牲自己来成全我。”
    静默轮回,嘴角牵起讽凉的弧度,果然是虚幻的。翻身平躺,闭上眼,不想再被那依稀的轮廓恍惚,在认清一切都是幻影后,自我放逐成了唯一的本能。身体陡然变轻,好像悬浮于空中然后再缓慢移动,是到最后了吗?
    不过是转瞬未见,竟对高城思念如泣血。因为极大的悲伤与恐惧将在下一刻降临,而我会随着这一切终结将他忘记,从今往后心中空缺了一块,却再也无处可寻。
    “睁眼吧,他就在你旁边。”仍然是平静流转的声,像轻抚而过的风中柳絮。鼻尖萦绕的熟悉的气息让我本能地睁眼,入目是高城放大的脸,褪去了红色,闭上了眼,像在沉睡,但隔得如此近,我却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他怎么了?”
    “暂时闭气,身心与这空间合一。”
    好似有把钝刀在撕磨着某处,疼,却找不到具体的位置。听到自己在问:“他会如何?”
    “小囡,你该问你自己如何?第一次见你,我就说你命中有劫,不是你命格太硬,而是命中遇煞星。到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摇头,一根筋的执拗:“不明白。”不就是想说高城就是我那煞星?我不管什么命格不命格,只知道与这个人五岁就相遇,而且牵系极深,辗转多年分分合合仍能再聚首,不是缘份是什么?我不信这样深的情分最终还以命中遇煞来归结。而假若无缘,又何需今日誓言种种?高城曾不止一次宣誓我是他的,自遇上他后,我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但那个声音却依旧以清平的调说:“明不明白你自心里清透,劫数是世上最难捉摸的东西,曾经我也不信,以为可一力承天,但有些东西不是不可违,是你若违背它将加倍还之于你最重视的人身上……”
    “够了!”我再也忍不住颠沛的情绪怒吼:“盛世尧你莫要以一副置身事外的口吻来说这些,假如说我命中遇煞星,那个煞星也应该是你!假如不是那年你为一己私欲将他们的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我又如何会被劫来这座岛上,又如何会遇见他?所有的祸源根本就是你!”
    我不想怨也不想恨的,可是看着高城这般无声无息地躺在这,还要被说成是我命中煞星,体内就升腾出一股火焰,越燃越旺。
    令我意外的是,他反而笑了:“你终于想通了?我从没说他是你的煞星,恰恰那个煞星就是我。而那年最后离开前我还说了句话,你命中遇贵人能助你渡劫,还记得吗?”
    听到这处我才将眸光从高城的脸上偏移向身前的人,“你想说什么?说高城就是那贵人?若要以他永远留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变成不人不妖的怪物,那么,我能选择不接受吗?宁可历那命中劫数,哪怕,”一字一句的:“生死由命。”
    他沉定看我,眼中有了复杂之光,他说:“若能选,就不叫天命了。”难得轻叹,掌抚了抚我的脑袋,“很多时候,你会觉得人类是最渺小的动物,通常无能为力,最终只能干巴巴地用身不由己来安慰。”
    不知是他声音里有一种安定的魔力,还是本身我受这空间的影响,眼睛变得酸涩异常,一闭上就很难再睁开,要费很大的力气,也只能半眯着眼缝。我知道时间不多了,目光贪婪地把高城看了又看,想尽可能地将他的样子刻得深,直到再也承受不住眼皮的重量,黑与白,光与影,最终都泯灭,遁入黑暗。
    意识就像丢入水中的石头,一点一点往下沉,当接近底部时似乎听到依稀的声音在低语:“如若不是煞星,早就……”早就什么?想努力集中注意力听清楚,但真的应了那四字:身不由己……涣散了神智,流离了意识,成了黑暗中的扁舟,浮浮沉沉,期期艾艾,无时光更迭,无生命期许,沉滞永恒。
    没有人知道,永恒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想起这句话是谁说的了,也真实体味到这句话的涵义。那年,我是伶仃小儿,遇见年迈垂老的盛世尧,在阴暗的角落里沉默持久。他问:小囡,你最想要什么?我想了想答:要阿嬷永远都不生病陪着我,也不会像阿公一样死去。他低笑了声,缓缓的,一字一句的:没有人知道,永恒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个晚上,阿嬷就随阿公走了,我也病了,染得就是阿嬷的病。冷得簌簌发抖,害怕阿嬷身体冰冷,我又跑去找盛世尧,什么都不管钻进他怀中取暖。他没推开我,只是用垂怜的眸光看我,我以有一个稚子的思维对他说:阿嬷把病留给了我就随阿公高兴地走了,我把病也留给你,然后就能去找阿嬷了,这样不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吗?
    他半环着我问:那你把病留给了我,我该去找谁?
    你去找你想永远在一起的人。
    已经找了很久很久,可是找不到。
    这样啊,那我先帮你找吧,然后再去找阿嬷,你能暂时先治好我的病吗?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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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吱呀应声被推开,徐江伦走进来,将我上下打量,低道:“今天气色不错,想去外面晒太阳吗?”我乖觉地点头,认真答:“想。”
    他推来轮椅,我蹙起眉,“能不坐那吗?”
    “你的脚不方便,等过些时候再让你走。”
    莫名生出气恼,在被他抱上轮椅而坐后,愤愤道:“我感觉像个残废。”他原本柔和的眉眼骤然变冷,低喝:“胡说什么?”我微微慑缩,他的样子有些让人害怕。但并没像昨日那般立即就推着我往外走,而是沉目盯了我片刻,突然走至我跟前蹲下。
    我还在怔怔看着他的后背,感觉莫名其妙时,听到他缓和了语声:“还不上来?不是不喜欢坐轮椅吗?我背你出去散步。”
    默了好一瞬,他回转过头,漆黑的双眸定定看我,嘴角终于上扬,将手环绕他脖子趴在了他背上。沉稳起身,迈出木门。屋外早春的阳光明媚,放眼一片葱郁翠色,鼻间闻的都是绿草气息,很怡人。
    我迟疑了下,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然后目光沉定某处了开口:“今天你还没说我们的故事呢。”他眼角微弯了问:“昨天说到哪了?”
    “你说我开了一间画廊,你为接近我常常籍着民警公务的借口过来,说买了不少画。嘻嘻,那些画呢?还都在吗?”
    “在h市那边,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回去看。如果还想开画廊就再开一家,这不你的画架工具都还给你留着嘛。倒是怎么不见你画?”
    我伸出食指点了下他脑袋,“因为画画得需要灵感啊,跟你这蛮子说不清,你不懂我们画家孤寂的世界的。”他回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画家?自封的吗?”
    眨了眨眼,理所当然答:“在家作画的不叫画家吗?”
    他失笑,摇了头回看前方漫步继续走。进到林中,偶有可见一些小的野花,为这早春凭添了些许颜色。长久沉默,他又回眸来问我:“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以后画廊应该怎么布置啊,你得给我整个有院子的,我要在院子里安一个秋千,一张小桌,两张白色的椅子,你说那会不会很有情调?”
    “你那是布置画廊还是布置家呢?画廊不就只有摆画吗?”
    我轻哼:“对牛弹琴,画家的世界太孤独了。”他虽然听到了也并不生气,林子并不大,穿梭而过就是一大片空地,这是近日来
    第一回散步到这么远,我有些惊奇地看着那辽阔的水面。当真是不迈出界地,只做井底之蛙,不走这么远还不知身处的这块地方被水环绕。
    我问:“咱们这里是个风景区么?这是湖还是江,还是海?”
    “是江。”他顿了顿,略一沉吟答:“我们是在一座岛上。”我用惊异的眼神看他,“你是说这水环绕了四周,咱是在江面中心?”他点头。
    出于我的好奇心,徐江伦背着我沿江岸绕走了大半圈,看那茫茫无际的水平线,徒生出一股豪情,嘴里轻吟:“莫愁空莫无前路,我欲乘风破浪时。”
    一回首就见徐江伦目光紧凝着我,神色复杂。询问出声:“怎么了?”
    他移开视线,“没事,就突然觉得你有些不一样。”
    我抿了下唇,难掩激动:“能一样吗?今天才知道我竟然是住在一座岛上呢。”他愣了愣,再度失笑,眼神中的戒备淡去。我突然见远处黑蒙蒙的一块,起初以为是眼花,刚刚还一眼瞭望江面觉得壮阔,等眨过眼后发现那遥远的某一点仍在,我忍不住问:“你看到那里有东西吗?”他循着我手指的方向而看,眼神微顿,敛转而回时他说:“那是一座沉了的岛。”
    第294章 老首领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徐江伦再度将我背起,我顺服地贴在他背上,等走出十多米远时又忍不住回望,黑蒙依旧,“为什么那座岛会沉啊?”
    他顿步,隔了两秒才答:“不清楚,受地理环境影响吧。”我应了个长长的哦,没再多问。回到小屋,与往常无异,徐江伦陪我一同用餐后就会出去办事,我则无所事事地拿着画笔在画纸上……鬼画符。
    若非是他说我曾开画廊,画得一手好画,而这一整套繁琐的工具是我的,我还真不信自己是个画者。因为拿着画笔,对着画纸,我脑中却没有一点想法。都说会画的人想象力极其丰富,可我感觉自己贫乏的紧。另外即便是想画随取的景,就比如这室内,下笔时手就不由轻颤,出来的线条总歪歪扭扭的。
    这事我不敢告诉徐江伦,怕他知道后又要大惊小怪。就像我的脚,只是走路会颠簸打颤,并没到残疾的地步,他就抵死都不同意我自己走路,硬是让我出入用轮椅。偶尔有人来找他,瞥过来看我的眼神,总让我感到怪异。所以我对轮椅深恶痛绝。若是被他知道我其实连画都不能,恐怕这双手都得用护手套起来了。
    磨蹭了好长一会,我将画笔丢在桌上,看了看紧闭的门,略有心动。但在门拉开后,看到旁边蹲着一花白头发的老人后不由气馁,对方似没料到我会出来,着实愣了下,随后才问:“夏竹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滞了滞,我能有什么需要?就是一个人呆在屋里怪无聊的,想出去。可既然徐江伦让人守着了,这愿望显然达不成,不由退而求其次地笑问:“能找你聊聊天吗?怪闷的。”
    他又愣了,舌头打结了问:“聊……聊什么?”
    站着怪累的,我索性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歪着头问:“听说这里是个岛对吗?”这是开场白,得到的答案自然是肯定。一问一答间我发现这个老人反应很慢,通常问题出去了都要想一会才能答上来,反正我也无事,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震惊的讯息。他说,现在我们所在的岛也在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往下沉,徐江伦近日忙得团团转,就为了安排离岛出航事宜,要把岛上的相关事情都处理完毕。
    深觉不可思议,本是讷讷自问:“为什么会这样啊?”
    却听耳旁老人道:“不知道啊,就是从半月前到底一座岛突然下沉开始的,这周边一带的小岛都已经沉的差不多了,咱们归岛也受到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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