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迟钝的平哥儿,也看出了三婶婶不会,很是乖巧的看了她一眼,道:“婶婶……”他虽然喜欢这只小蚂蚱,可更不想看到三婶婶不开心。
    江妙自然不是因为编不出蚂蚱不开心了,而是因为看到这只小蚂蚱,就会想起陆琉来。她这才憋不住,问旁边的宝绿,道:“王爷呢?”
    宝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王妃能主动问起王爷,便是小俩口要和好的趋势。宝绿道:“王爷今儿有约,便出门去了。不过王爷说了,今日他会早些回来陪王妃的。”
    江妙没多问了。自己的夫君出了门,她这个当妻子的,却不知道他是见谁去了。
    一时便生出深深的挫败感来。
    而这厢,陆琉正在太和楼雅间,对面坐着的英俊年轻、有着浓烈男人味儿的男子,正是大将军薛腾。这几年陆琉在朝中帮着景惠帝处理政务,而薛腾,继承了薛父之志,驰骋战场,替景惠帝平定边疆战乱,也算是一文一武,景惠帝的左膀右臂。
    想当初薛腾对这位恶名昭彰的宣王也是没什么好感的,可接触的多了,倒也对他欣赏起来了,加之现在他娶了江妙,成了他的表妹夫,二人的关系自然也比当初熟络些。
    听了陆琉的决定,薛腾虽然惊讶,却也是支持他的。可是,他又担心景惠帝年纪轻轻的,陆琉一走,还不忙得焦头烂额。
    陆琉道:“皇上已经亲政多年,这几年本王渐渐放权,到如今,也差不多了。薛将军,现下本王成了家,只想找个清静地方过过日子。”
    这话搁从前,薛腾估计会觉得好笑,可眼下,他自个儿也是成了亲的,家里那媳妇儿肚子里还揣着一孩子,也只想日日守着那大大咧咧的娘们儿,省得她摔着碰着了。
    薛腾笑笑,道:“我懂。”又恍然道,“……你和妙妙的亲事这般着急,就是想带她一起走吧?”
    陆琉没说话,薛腾懂了,叹息道:“你呀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不过——宫宴那回,我就瞧你心情不大好,这回还摆着一张脸,怎么着?和媳妇儿吵架了?”
    这种事情,陆琉是不愿同薛腾说的,加之他这副眉目含笑的喜庆样儿,晓得他这段日子正因妻子怀孕乐呵着呢,更是决口不提夫妻间的事儿。
    只是薛腾是何等足智多谋之人,哪里看不出这位传言心狠手辣的王爷,这会儿正拿一个娇滴滴的小妻子没辙,开心的笑了笑,说道:“我这小表妹,也算是有本事。陆琉,我把你当兄弟,这会儿和你说真心话,这女人呐,惯不得,若是闹脾气了,抗床上打一通就得了,当然,下手不能太重,吓唬吓唬,人就乖了。”
    说着便得意道,“……你瞧瞧我家里的那位,骄纵长公主啊,这会儿还不乖乖的给我生娃?女人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吗?你让她怀了孩子,有事情忙活了,哪里还整天和你闹啊?”
    哪知陆琉突然沉了脸,缓缓道:“本王可知,在薛府——薛将军才是在榻上被打的那一位。”
    薛腾正喝着茶呢,登时这茶水一下子从嘴里喷了出来,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怔怔道:“陆琉你……手都伸到老子身边来了?”
    一想到好友知道自己在媳妇儿面前那孙子样,薛腾登时便爆了粗口。
    陆琉自然没闲工夫再同薛腾说下去,正事说完了,便匆匆回了府——毕竟那家里,还有一个生闷气的小妻子等着他呢。
    陆琉回到宣王府的时候,王府已经掌了灯。他阔步进了玉磐院,见屋内安安静静的,瞧着正走出来的丫鬟宝巾,才问道:“王妃呢?”
    宝巾见今儿王爷来得早,心下甚是欢喜,忙道:“王妃在屋子里。”
    陆琉点头,便进卧房去。他朝着卧房内守着的丫鬟看了一眼,丫鬟很是识相的退了出去,旋即上前,掀袍坐到榻边,抬手将榻上的娇娇人儿捞了起来,亲了亲她的脑袋,柔声道:“妙妙……”
    江妙撇过头,不想理他。
    陆琉没辙,闻着妻子身上的香味儿,当即便将手松了开来。
    江妙暗暗骂了他一顿。只觉得这男人也真是的,都不晓得再坚持一下,她一摆脸色,他就不哄了,一点诚意都没有!正生气着,却听到身后男人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她太熟悉的,正是陆琉在脱衣裳。
    这下江妙当真是气得牙痒痒了。好啊,怪不得这几日安安分分的……今儿她月事刚走,就来哄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开始蒸包子了……
    ——晚安mua! (*╯3╰)
    ☆、第134章:
    ·
    察觉到男人的手自身后重新环住了她的腰肢,江妙便想:这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得逞的。她气了一阵,可身后之人却并没有像她想的那般动手动脚,只牢牢扣着她的身子,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两人便这般紧紧贴在一起。仿佛……只脱了外袍而已。
    整整五日没有这般亲近过,目下江妙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只觉得鼻尖泛酸。
    陆琉这才说道:“妙妙,那事儿我瞒着你,的确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别生气了,嗯?”他亲亲她的头发,缓缓道,“我吃药,的确是不想让你怀孕。可是妙妙,我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比起孩子,我更……”
    江妙有些生气,恼道:“可你说了,要顺其自然的。”
    陆琉也道:“是我的错。”他答应之后,的确不打算吃药了。
    他一个劲儿的认错,只留她一个人生气,倒像是她无理取闹似的。江妙想了想,总觉得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只是——方才他没继续说下去的话,她也是听出其中的意思来了。
    他是喜欢孩子的,只是比起孩子,更在意她吗?
    这令江妙想起陆琉的娘亲来,陆琉的娘亲宋氏,是因为生他是难产去世的,之后前宣王便娶了宋氏的妹妹小宋氏,而对陆琉的态度,她也是见识过的……若非那时候有老王妃在,那陆琉的世子之位,兴许也保不住了。还有,陆忱曾经对陆琉的救命之恩,是不是也和前宣王对陆琉的态度有关系……
    江妙静静想着。这几日她自己也想了很多,可生气委屈的时候,总是不够理智。现在看来,他是怕自己生产时发生意外,也和他娘亲一样吗?
    女人总是容易心软,特别是对自己在意的人。这之前,她心里是气极了陆琉,可现在他服个软,说句道歉的话,她便再也生不起气来了。
    江妙暗暗骂自己没出息。成亲前想着如何将陆琉治得服服帖帖的,成为她娘亲那样的人,可现在呢,却被陆琉吃得死死的。
    江妙转了一个身,便用力的抱住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
    瞧着妻子的举止,陆琉才低下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而后捧着她的小脸吻了上去。这几日他自然也是想着她的,能做的,便是早些将事情处理完,便过来陪她。
    小夫妻吵吵闹闹促进感情,这事儿自然是有道理的。江妙的唇一被堵住,便委屈的想哭,只抬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啃咬出气。往常都是陆琉主动些的,这会江妙也有些受不住,一面和他亲着嘴,一面便摸着他的脸颊,去解他身上的腰带。伺候他穿戴过太多回,江妙俨然是熟能生巧,解腰带很是利索。她将腰带解开扔了出去,便去扯他的衣裳。
    陆琉原本只是想亲亲她抱抱她,并没有旁的意思,毕竟这几日忙碌,身子的确有些累了。只是妻子太热情,这令陆琉喜出望外,只扣着她的脑袋用力的吻,尝着这几日来,她都不肯给他尝的味儿。
    江妙死死的抱着他,待感觉到整个人都充实了,才哭着骂他:“你这个大混蛋,就会欺负我!”
    连骂人都不会……
    陆琉叹气,面对面搂着她,再一左一右压着她的细胳膊,俯身抵着她的鼻尖儿,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滴在她俏生生泛着红晕的脸蛋上。
    陆琉在她唇上啄了几下,哑声道:“让你出出气,怎么骂都成……”他很好说话,温温柔柔的吻着她,温声细语的和她说话,没有半分平日不近人情的模样。
    江妙咬了他几口出了出气,之后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像小青蛙似的蹬了蹬两条细腿,便哭哭啼啼的,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一刻钟后,江妙有些懵,愣愣的看着陆琉,问道:“你刚才……你刚才出去见谁了?”
    陆琉一张俊脸有些泛红,看着妻子紧张兮兮又担忧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在她那儿重重拍了两下,听她吃痛呜咽了几声,便不敢再下手。两人正亲近着,就这么搂着,他老老实实交代:“去见了薛腾。”
    江妙抬起小脸,诧异道:“薛表哥?”
    陆琉点头:“薛腾的人品,你应该信得过,我可没有你想得那般……”
    江妙不信,道:“那你怎么这么……”快。唔,后面的话,江妙不好意思说下去,只羞红了脸。
    陆琉在她脸上掐了一把,道:“这几日我每晚都忙到三更,身边连个关心的人也没有,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整整五日,将之后两个月的差事都做完了,每日至多睡两个时辰,总归是精力有限。我就想过来和你道个歉,然后休息一会儿,养养神,哪知道你……”说着,便冲她笑了笑。
    她怎么了!
    江妙羞愤欲死,念着他嘴里若是说出什么她不爱听的话来,那边继续去睡书房好了。只是——他明明白白的解释,让她不用再东想西想,这样多好啊。
    江妙抬眸瞅瞅他,见他眉宇间果真有着疲惫之色。这几日当真是有要事处理,并不是刻意不陪她,倒是让江妙心里好受了些。她心疼道:“那你好好休息。”便准备分开。
    他就知道她疼他。
    陆琉低笑,抵着她的鼻尖儿,黑眸幽沉沉的,道:“没关系,陪王妃最重要。”当即便又吻了上去。
    屋外的宝巾宝绿,听着卧房传来的床板吱呀吱呀的响,个个面颊染笑,暗道:总算是盼得了云开见月明。
    何嬷嬷也是一脸喜色,吩咐丫鬟们,道:“去厨房知会一声儿,晚膳好好准备准备,再多加几个菜,弄得丰盛些。今儿晚膳会迟些,让她们做完后先热着。”
    以何嬷嬷的经验,这小两口这般恩爱,怕是得折腾好半天。
    墨琴墨棋当即便点头,去厨房通知厨娘。
    何嬷嬷看着面红耳赤的俩丫鬟,也是有些理解的。里头这般大的动静,连她这张老脸都有些发臊了,何况是这些年纪轻轻的小丫鬟,一个个都脸皮薄着呢。
    何嬷嬷道:“这里有我和许嬷嬷就成了,你俩先去忙吧。一个时辰后再回来。”
    俩丫鬟朝着何嬷嬷投去感激的目光,这才红着脸儿双双退了出去。
    何嬷嬷朝着紧闭的卧室房门看了一眼,心道:恩爱些好。恩爱些,早些给王爷生个小世子,那老王妃的在天之灵,也不必再有所牵挂了。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江妙才抬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很黑了,外边树影婆娑,树枝被风吹着,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江妙一片疲惫的侧过头,看着身旁刚刚睡去的男人,这才忍不住,趴在他的胸膛之上,在他唇上亲了几下,而后便这般黏糊糊的被他抱在怀里,怎么都不想起来了。
    他没骗她,的确是累了。
    先前还让她生着气的男人,此刻她却有些心疼了。江妙轻轻叹气,男人却突然醒了过来,搂着她腰肢的手一紧,声音沙哑又悦耳,道:“妙妙……”
    江妙体贴道:“你若是累,就先歇会儿吧。我过会儿再叫你。”
    陆琉抱着妻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晓得这个时辰,怎么着也得先用晚膳,可不能饿着她了。当即便起身套了寝衣。
    江妙的确又累又饿,见陆琉没有继续睡,也起身穿衣裳,又喊了宝巾宝绿进来伺候。
    宝巾宝绿进来,先掌了灯。
    幸亏窗户一直都是开着的,这卧房里面的味道也不大重,只是这榻上……江妙下意识转身,看了身后皱成一团的褥子,上头那东一滩西一滩的,看得她脸上火辣辣的烫。好在……在丫鬟们面前,她这种害羞的事儿,也不止一回两回的,便不再多看,赶忙进了净室沐浴。
    用了晚膳,江妙见他留了下来,没再去书房,也不矫情,自顾自上了榻。
    夫妻二人搂在一起说着话,浓情蜜意的难舍难分。江妙道:“我之前也想过了,虽然想要孩子,可咱们的确还年轻。你既保证了不着急,也不会因此纳妾,那我也就依你。再过一年,到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再计划要孩子,到时候,你可不许再偷偷做种这种事……”
    陆琉知道她是个好商量的。也明白,虽然府上有他陪着她,却不可能整天都陪着她,她想要个孩子,他不在的时候,有孩子陪在她身边,也不会寂寞。而且那日皇后寿宴,她交好的那些小姐妹,一个个都怀了身孕,她瞧着眼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他道:“嗯。就听你的。”
    江妙释然的笑了笑,又担忧道:“那个药,对你的身体……”
    陆琉明白她害怕什么,忙道:“你放心,这药是我专门找纪大夫配的。纪大夫是华神医的入室弟子,这药对身体的损伤不大,甚至可以忽略,只是麻烦了些,必须每天吃。”
    既是华大夫的入室弟子,那江妙自然也信得过这位纪大夫的医术。可是药三分毒,这一点她最清楚不过了。江妙道:“这药你不许吃了,只要咱们注意点儿就成了……”只要不弄到里面去,自然不会怀孕。而且……少同房就成了。
    大户人家避孕,素来是让女人喝避子汤避孕的,男人只顾着舒坦就成。他这儿倒好,直接掉了个个儿,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吃起这种药来。怕是那纪大夫,也是头一回给男子配这种药吧。
    可她明白,他是不想她身子有损。
    陆琉点头说好,便搂着她沉沉睡了过去。
    之后的几日,果真如陆琉所说,陪着她四处去走走。
    江妙自然是开心的。期间二人又去了一趟镇国公府。乔氏看着刚出嫁的闺女,虽然也想日日看着她,可嫁了人,再频频回娘家,总归是不好。只是,乔氏见女婿这般顺着闺女,也只能私下说说闺女,让她别恃宠生娇,省得被别人说不是。
    江妙自然将过错全推到陆琉的身上。毕竟在江妙看来,她娘亲待陆琉,简直比她这个闺女还要好。
    江妙又顺道向娘亲问了问唐樱的亲事。一说到唐樱的亲事,乔氏这眉头也皱了起来,“宋家那孩子,原本是个极出色的,奈何如今这腿……”
    果真如她所料,唐樱同这位宋三公子的亲事,没有成。
    乔氏道:“唐夫人也同我说了,再看看,若是在望城寻不到满意的,便带着闺女再回岷州。唐夫人也看开了,没必要嫁个有权有势的,这日子是孩子们自己过的,夫君踏踏实实的,会疼人就好。而且唐府的大姑娘,也在岷州成了亲,若是唐樱能在岷州寻到好夫家,虽离爹娘远些,不过总算有姐姐姐夫照拂着。”
    江妙便明白了。唐樱年纪不小了,若是今年这亲事还没着落,明年估计会在岷州寻个夫家。这样也好,像唐樱这种活泼率真的姑娘,还是更适合岷州这种淳朴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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