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物降一物,这些米分末居然是那些受控制的叛军的克星。
    有了这些东西开路,叶颜便再无后顾之忧,将双剑全力施展,很快地,叛军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了。
    她这边的叛军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另外一边儿的城门外,那些叛军又如何了。
    才想到这里,她便听得左右两边各传来一阵呐喊声,居然是又有两队人马杀过来了。
    叶颜忍不住握紧了剑,却不料左路一军竟然是戚少商带领、右路一军是顾惜朝带领,两人俱都身着黑甲、披着红色斗篷,晃眼看上去,又有点儿让她想起了故人。
    既然他们两个人都出现了,东西两个宫门的叛军自然是无碍了,但不知负责攻击北门叛军的又是谁。
    不管是谁,既然是小花的安排,那么此间的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了。
    不过却又为何托人给她那一个字来?
    叶颜心中既略微安定了些,便又重新看向宫墙,果然发现宫墙之上的叛军早已不复原来齐整,甚至已经有人开始逃逸。
    而那个原本隐在人群深处的,她最在意的、也是最先想要诛杀的人居然不见了。
    她眉心微蹙,正在懊恼中,转头忽然又见到刚刚受了她一剑的慕容复似乎并没有身死。不但没有死,居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正摇摇晃晃地朝着一个方向逃走了。
    叶颜微觉奇怪,心中思忖了片刻,转头遥遥朝着戚少商和顾惜朝打了个招呼,便转过身朝着那慕容复追了过去。
    慕容复的轻功不错,甚至比他的武功还要更好一些。
    刚刚叶颜虽然给了他一剑,但也并没伤到他的要害。只因叶颜并不知道因着这慕容复在她的剑气到来之前已经施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她那一剑的大半功力卸到旁人身上。故此,度过了最开始的步履不稳之后,他竟还有能力全力施展轻功,不过片刻就已经跑出去了不近的距离。
    叶颜猝不及防,居然被落下了一段距离。不过她也因此发现,这慕容复逃跑的方式和方向都有些奇怪。
    看上去不像是在逃跑,倒像是正在追着什么人似的。
    叶颜先时还觉得奇怪,待到远远地跟着他跑了一段,见到他要追的人之后,方才恍然。
    原来,他要追的居然是那个人。
    这个人,正好她也想找。
    那个早已经趁乱逃走了的襄阳王的军师——吴菊轩。
    而此刻那面貌丑陋、却有一副好声音、一身美仪态的吴军师,居然静静地坐在一块岩石上,面色平和,就好像是在吹着清风,等待着友人一般。
    慕容复甚至来不及在他面前停下来,已经恨声喊道:“吴菊轩,你不是说此次万无一失的么?如何却又中了那诸葛老匹夫的奸计,弄到全军覆没?如此一来,不说西夏和大辽那边如何交代,便是当初你许诺的助我复国之事,又当如何?”
    那吴菊轩淡然道:“慕容兄,你恐怕是搞错了。在下只是说助你等一臂之力,并未承诺一定成功。是王爷同慕容兄太过自信,不肯早日动手,非要拖到如今,才导致今日之败。怨不得在下。”
    那慕容复恨恨道:“你这丑八怪,端的是巧舌如簧,今日我才明白,你不过只是想借着王爷和我的手,报复她而已。”
    吴菊轩冷笑道:“我想要如何,又有什么紧要,左右慕容兄一向怜香惜玉,迟迟不肯对她下手——若是早早除了她,今日之事,又何须如此腹背受敌。”
    慕容复道:“你有所不知,我留着她,不过因为她血统高贵,于我有益。且佳人倾城,冒然毁去,倒是有辣手摧花之嫌了。若不是如此,你道我会让她活到今日么?”
    叶颜一路飞奔,到了这个时候,恰好已经到了左近。她听到此处,不由得淡淡道:“只怕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未必能杀了我。”
    慕容复惊骇地回神,似乎还想要负隅顽抗,那吴菊轩却放声大笑道:“可惜可惜,慕容兄身负复国大任、却耽于美色、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虽倾心于佳人、却得不到佳人半点芳心,虽自负武艺高超,却只能落荒而逃。惜哉,惜哉,有何面目再去见阁下之列祖列宗?”
    慕容复听得他这话,忍不住喃喃重复了几遍,面上的神色又是悲痛、又是茫然。正当叶颜不耐烦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般的表演,准备进入正题,将他们抓捕归案的时候,那慕容复忽然仰天大笑了三声:“天不助我!如之奈何?!”
    笑罢,便一跤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到了这个时候,叶颜也无心管他是真晕还是假晕,左右她此次来,与其说是为了慕容复,倒不如说是为了吴菊轩。
    此人声音仪态俱都上佳,细细想来,倒似足了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应该还在做他的“妙僧”才对,如何却又会到了这里来?
    莫非他们是熟识之人?
    叶颜在打量那吴菊轩,那吴菊轩却并没有看她。自慕容复倒地之后,他便将目光投向了山崖之下,似乎那崖下忽然开出了一朵花儿来一般,压根儿就没管叶颜就站在他身边,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
    然而叶颜却没有动手。
    行走江湖这么长时间,这个人是唯一的一个,设局困住她的人,她有些好奇,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他又会用什么法子来应对呢?
    她愿意留一点时间,给他,也给自己。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入他的局。
    所幸,叶颜并没有等太久。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开口打破了沉默:“殿下可是来追拿在下归案的?”
    叶颜淡淡道:“既然做了,便要承担后果。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等我动手。”
    他笑道:“殿下武功之高,在下生平仅见。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局,殿下也能安然脱身。”
    叶颜叹息了一声道:“的确是个好局。”
    听了这话,他倒是忽然回过头来,定定看着叶颜。
    这一次,开出了花儿来的,便好似是叶颜的脸了。
    他便那么盯着叶颜,忽然道:““你居然看得出?”
    叶颜坦然回视,淡然道:“你很意外?”
    他静默片刻,忽然笑道:“可叹我方才还嘲笑慕容兄,现在想来,我也不遑多让,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他看着叶颜的眼睛,深深地道:“成王败寇,这一次,是在下输了。原本,该让殿下随意处置。可是……可是在下还想留着些体面,不愿如他们那样沦为阶下囚……”
    他话未说完,唇角居然已经缓缓渗出血迹来。
    叶颜惊觉不好,想上前阻止他时,却已经迟了。
    他整个人已经摇晃着往山崖下栽去,虽然面无表情,眼中却仍然带着那种奇怪的笑意。
    叶颜到了此刻才忽然反应了过来:“你易了容?”
    他笑着道:“不错,可惜,殿下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下真正的身份和样子了……殿下……我……”
    他最后的话,湮没在半空的风里。
    那山崖极高,他坠落下去,生还的可能极小。
    更何况,他此前应该还服下了毒【药。
    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思?
    只是,叛国之人,又何谈什么体面。叶颜望着山崖下氤氲的白烟,轻轻嗤了一声,便转过了头,不再看了。
    转头瞧了瞧地上昏迷着的慕容复,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人,需不需要弄回汴京去呢?如此之奇人,真是触碰到半点儿都让人觉得恶心。
    正在踌躇的时候,远远地,那红袍少女又策马飞奔而来,见到地上的慕容复,她麻利地指挥众人抬走,这才笑着禀告叶颜道:“殿下,大内之事,大家已经料理清楚,神侯请殿下回京呢。”
    听说还有个罪人服毒跳了悬崖,这认真的小姑娘却觉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能放心,居然要把马匹让给叶颜,自己带着人再搜寻搜寻。
    叶颜见她坚持,便也就由得她去,自己从善如流地上了她的马,缓缓往回走。走了几步出去,却听得身后那少女清脆的声音隐约传来:“殿下,方才忘记跟您说了,咱们兄弟是来追那漏网的逃犯的,神侯说您这一次劳苦功高,陛下特意派了人来接您呢,就是……”
    她似乎说了个人名,可惜她借给叶颜这马十分矫健、说话的功夫早就跑远了,叶颜也并未专心去听,故此竟然也没注意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快到汴京的时候,果然见到前面有一队人马来接,她也并未当成一回事,只随意点了点头,便准备策马同他们会合,一道儿回宫。
    谁料刚刚骑马经过当先那一队人马,便有人迟疑着道:“叶师妹?”
    叶颜心中一震,猛抬起头看时,却见那人座下枣红马,身上亮银甲,红色的披风猎猎作响,赫然竟是昔年那位故人的模样。
    她一时间有些愣怔,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见她如此,那人原本看上去板正又冷峻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师妹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昔年欠我的那一筐马草么?”
    这一下子,叶颜再忍不住,挥剑直接砍了过去:“姓李的,你少得意忘形了,一百车马草我们都给了,还有什么一筐?”
    那人一如既往地侧身躲过叶颜那一剑,一面策马奔走,一面爽朗地笑起来。
    叶颜当然奋起直追,两人马术都不差,很快就迅速跑远,只留下一群奉旨来迎公主銮驾的黑甲卫士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直到望见了汴京城门,那人才勒马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叶颜,身姿仍然板正、眼睛却愈发明亮似星:“那不一样,庄主说过了这一筐是聘礼。”
    仿若有魔力一般,叶颜所有的暴怒和委屈俱都远去,只剩下了悸动。她默默垂下了眼睛,淡淡道:“难为你还记得。”
    那人俯身拉住她的缰绳,环上了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自然记得。永远记得。”
    熟悉的气息笼罩了全身,叶颜半晌没有说话,似有千言万语,但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恰在这时,那些被他们甩掉的黑甲卫士们纵马追了上来。他立刻轻轻放她出了他的怀抱,笑着躬身道:“走罢,殿下,该回去了。”
    叶颜看着他,忽然也笑了出来:“是啊,该回去了。”
    阳光正好,阴霾已散,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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