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还用说,第一是出身好,第二并且最重要的是,长得漂亮身材好啊。又不是皇后,有没有脑子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谢霖安这表情,皇帝陛下心中是记下了,对其印象也就更不好了。
    时间一到,考生们没写完也得交卷。
    别说,还真有考生心理素质太差,交白卷的。
    这殿试是当场唱名,凌蔚自然是状元无误,榜眼被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焦成夺得。
    焦成年纪也不大,刚过而立。如今能得了榜眼,也算是青年得志,令人艳羡。
    而探花,则是由一个四五十岁的读书人。
    凌蔚还以为探花都会选年纪稍轻,且相貌端正的人担任,原来并非如此?不过那四五十岁的读书人也是相貌堂堂就是了。
    这皇上选进士,也要看脸。长的歪瓜裂枣的,别说三甲,就连进士都不会给。
    而让人惊讶的是,谢霖安这一位黑马,居然落到了二甲第二,这名次虽然也算不错,但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难以接受。
    倒是有人说谢霖安才华横溢,又少年英俊,堪得探花之位。但皇帝陛下一句轻飘飘的“此子心性浮躁,应当磨练”,就把人家从探花往下撸了两名,变成了二甲第二。
    就撸两位,你也不能说皇帝陛下偏心。但是这有名号的和没名号的,对于读书人而言,又是两回事了。别人最多打听到传胪是谁,谁打听你二甲第二?
    进士们纷纷谢恩,排在前面的几位中,谢霖安的脸色最突兀,那笑容显然很勉强。让最开始帮他说话的人都不由叹了一声气。
    其实这进士排的位次,和之后能在仕途上走多远,有关系,但也没有太大关系。谢霖安年纪轻轻,家势又好,宫里还有贵妃和皇子帮衬。再怎么说,也比现在的榜眼、探花、传胪在官场上吃得开。
    人家榜眼是庶族,探花只是当地望族,在京城排不上号。而传胪,只是京城一勋贵的旁系子弟。其资源都比不上谢霖安。
    但谢霖安估计确实是年少气盛,就连上次没能参加会试,也只是因为身体原因。估计从小到大,都是家族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子,没受过委屈。这心中有怨气,脸上就压抑不住。估计他自己还以为自己带着完美的笑容,但在别人看来,那笑容是要多假有多假。
    谢霖安心中确实是带着怨气。
    凌蔚他都不服,前面几个他更不服。他并没有听到皇帝说他心浮气躁的评价,不过就算听到了,他肯定也认为是太子进了谗言。
    这一定是太子排除异己的手段。
    回去之后,一定要和家父好好说道说道太子的阴险,还要跟谢贵妃和大皇子说道说道自己的委屈。太子既然已经开始防着谢家了,那么他们也该做出应对的方式了。
    目前还没接触过阴谋诡计,在皇帝陛下的庇佑下,就算不是傻白甜,好歹也是快乐成长的太子殿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脑补成心机深沉了。
    而后他还会继续被人冠以心机深沉高深莫测的高帽子,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想,都会被人认为是耍手段的高人。
    在这一点上,未来他可以和他的老师,被人认为胸中自有丘壑的凌蔚相互诉苦。
    但目前为止,太子还乐得没心没肺的,单纯高兴自家小伙伴三元及第,以后可以常常见面了。
    若不是在场还有很多人,太子殿下估计就要往凌蔚身上扑腾了。
    嗯,在外人面前,太子殿下现在还是很注意形象的。
    ……在唱完名次,皇帝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之后,进士们就鱼贯而出,离开了宫殿。
    恩荣宴在三日后,一处御林苑举行。在恩荣宴前,会有状元、榜眼和探花的骑马游行。
    凌蔚想着,自己穿着那套红衣裳,胸口再绑一朵大红花,还真有新郎官的感觉。
    在离宫的时候,凌蔚被一太监拦了一下。
    “凌大人请留步。”
    “请问李公公何事?”凌蔚问道。
    李公公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都没和凌蔚说过话,凌蔚还知道他的姓氏。
    “凌大人,皇后娘娘召你,秦王爷也在。”人被叫出姓名,知道别人认得自己,心情总是会好些,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李公公便多说了两句,“魏王殿下他们也在那里。”
    “谢李公公。”凌蔚道。
    黎膺在?小殿下们也在?到底什么事?
    他一头雾水的跟着李公公走,刚进门口,锦阙就冲出了,撞得凌蔚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哎哟,我的小王爷。”凌蔚眼疾手快,把也差点栽倒的锦阙捞到怀里。
    “表哥没事吧?”稍慢一步的安康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凌蔚一手牵着安康,一手抱着锦阙,艰难的给刘皇后行礼。
    “成了,别跪了,坐下吧。”刘皇后忙叫人扶住凌蔚,“今儿个你得了状元,锦阙和安康嚷着要给你道贺。本宫就把你叫来了。”
    “恭喜表哥。”两小孩笑眯眯道。
    “谢谢小王爷,小公主。”凌蔚也笑眯眯道。
    “瑾堂,恭喜。”黎膺也贺喜道。
    “谢谢王爷。”凌蔚道。
    “好了,道喜也已经道了,你们该让瑾堂回去了。”刘皇后把两小召唤到身边,“瑾堂也会去好好庆贺一下。”
    “那臣弟也告退了。”黎膺忙道。
    “成成,你也回去吧。皇上和启辰估计还要过会儿才回来。本宫就不留你们说话了。”刘皇后挥了挥手,几位宫女端着盘子出来,“这些就算是本宫和锦阙、安康的贺礼了。皇上和启辰的,让他们自己准备。”
    “谢皇后,谢魏王殿下,公主殿下。”凌蔚看了一眼,嗯,有自己最喜欢的金子银子,收入又有增加,好,很好。
    收获了一堆赏赐,心满意足的凌蔚和黎膺一起回去庆祝。
    在府中,早已经准备了丰盛的庆祝晚餐,两府厨师摩拳擦掌,吃的凌蔚心满意足,差点撑得睡不着。
    ……后几日,凌蔚轮番去老师家和大哥家报了喜,又婉拒了许多贺礼,终于到了恩荣宴这天,骑马游行。
    凌蔚摆弄了自己胸前的大红花,显得十分尴尬。
    “以后同朝为官,请凌状元多关照了。”焦成笑着拱手道。
    “叫我瑾堂即可。”凌蔚笑道,“席探花可还好?”
    席林苦笑道:“我还没习惯骑马,有些紧张,让两位见笑了。”
    看席林身上衣服,就知道其属于勋贵旁系,但家境估计不好。虽说骑御是君子六艺,但是没钱,可练不好。
    不过游街的马都温顺,想来问题不大。
    三人交谈了一会儿,就被太监催促着上马了。
    凌蔚的骑术倒是被训练的不错,但是被那么多人围观,那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带了一丝尴尬。
    感觉自己好像是游街的猴子似的……居然还有叫好声……
    而从道路两边的阁楼上扔下来的香包手帕花朵什么的,更是让凌蔚心中叫苦不迭。虽然这些东西砸到头上并不疼,但是囧啊。凌蔚又从头上扒拉下一张手绢,叹了一口气。
    “瑾堂好受欢迎。”焦成乐呵呵道,“我们三人中,就瑾堂收的最多了。”
    凌蔚面瘫脸:“嗯,被砸的最多。”
    席林一脸紧张的拽着缰绳,担忧道:“这人这么多,马会不会受惊?”
    “这个……应该不会吧?”
    ……
    显然马儿是经过千挑百选,并没有在游街的时候出岔子,凌蔚也没有狗血的遇见马被人做手脚,然后差点摔下来之类的事。
    游街完毕,取下大红花,整理了一下衣衫,凌蔚和两人一起,往恩荣宴走。
    这恩荣宴是很多进士唯一一次近距离和皇帝接触,甚至能够交谈的机会。在场的许多进士都显得很兴奋。
    恩荣宴上还会做诗词助兴,对于一些家中没有门路的进士而言,这可能也是唯一一次在皇帝面前展现才华的机会。
    虽然殿试也算是让皇帝看到了才华,但那时候毕竟人多。除了发挥的特别好和特别差的那几个人,其他人,皇帝也不会特意去看是谁的试卷。
    游街的三人到了恩荣宴之时,其他进士甭管认识不认识,都纷纷来打招呼。不出意外,这三人是会留在京城。现在打个照面混个眼熟,以后说不定也能照应一下。
    很快其他贵人也纷纷入席,当皇帝携太子和皇子一起到来的时候,恩荣宴算是正是开始了。
    凌蔚悄悄的打量了一下,除了太子之外,皇帝只带了几位成年或者将近成年的皇子。即,那些皇子的岁数排行都在太子之前。
    太子之前,皇帝有四位皇子,大皇子汉王黎适十九岁,母谢贵妃,已经成婚并出宫建府;二皇子赵王黎瑚十五岁,母谢贵妃,已经指婚,王府也在修建中,于今年完婚;三皇子楚王十五岁,母余婕妤,王府也在修建中,但因余婕妤过世,还未相看王妃;四皇子越王黎淳十三岁,母林才人,还在宫中读书。
    谢贵妃自皇帝还是太子时就已经为其侧妃,其余皇子皆是下等妃嫔所生。连三皇子的母妃去世了,也只追封为婕妤。
    凌蔚记得后宫有两位贵妃位正一品,贤良淑德四夫人为正二品,其他妃嫔凌蔚就没去关注过。现在两位贵妃位置都满了,四夫人似乎只有一位良妃,也是皇帝太子时候就跟着的老人。宫里大多是低等妃嫔。
    当然,这不代表皇帝陛下就清心淡欲了。这比太子大的皇子只有四人,但公主可不止这个数。太子之下,除了锦阙之外,还有三位小皇子和好几位小公主。皇帝陛下也就是近几年才开始修身养性。
    凌蔚拿起茶杯,遮住嘴边八卦的微笑。
    太子如今瘦了也白了,估计挺注意防晒,哪怕骑射课在继续,也没有晒成原来的小黑炭。现在看来,也是一翩翩美少年,有两分黎膺的影子(从这里可以看出,黎膺和黎隶果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四分刘皇后的影子,还有四分随了皇帝陛下,但那四分是继承的最好的几个部位,所以长的可比皇帝陛下俊俏多了。
    当然,皇帝陛下夸太子的相貌,说的可是有九分随了自己,一分随了刘皇后。
    美少年太子背着手微笑的站在皇帝陛下身边,还真有那么几分雍容的架子,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平常熊孩子的皮样,倒也是唬得住人。
    其余四位皇子,汉王也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看着十分大气;赵王就看着比较沉默寡言,很是稳重;楚王估计刚刚丧母,身形瘦削,虽然连带微笑,但是总有一副抹不开的愁绪,有几分忧郁美少年的感觉;越王则不知道是不是出身较低的缘故,比起其他兄弟更加沉默一些。
    不过无论性格如何,他们对着在场的进士们都显得十分谦虚和看重,对皇帝陛下也显得十分敬重。
    因为有外人在,太子也没有傻的来打招呼。其他人见了,倒有些怀疑,太子在殿试时是不是真的只是看重凌蔚的才名才会做出那件事,并非和凌蔚多熟悉。
    恩荣宴有佳肴有丝竹,但看着众多进士的样子,都不像是把心思放在美食美酒和美乐上。
    皇帝携太子和皇子向进士们举杯敬酒,许多进士这一杯酒还没下去,只是端着,脸上就已经出现酡红,似乎酒不醉人,人就先醉了。
    可见这皇帝的酒,对于这些读书人而言,是多么大的荣耀。
    酒过三巡,就是显露才华的重头戏,吟诗作对。
    不知道其他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端着酒杯来凌蔚这里的人特别多。凌蔚虽然之前说好了不擅长临场作诗,但可没说不会做对子。于是这酒过三巡,凌蔚就已经对了七八个对子。
    也幸亏这对子的对仗,考的也是知识的丰富性和反应的灵敏性。凌蔚凭借着记忆力,倒也能很快的找出相应的对仗,不然这么密集的对下来,凌蔚估计也会词穷。
    本来这做对子也就是个乐子。做不出来,自罚一杯酒,也不会有人笑话。毕竟这对子,也不是立刻就能想到的。
    哪知道这么多人一齐上阵,都没难倒凌蔚。这读书人的气劲就上来了,凌蔚很快就面对了车轮战的窘迫。
    太子有胳膊肘撞了撞他皇老爹:“父皇,瑾堂好像被围攻了。”
    “瑾堂虽说才高八斗,但实在是太狂妄了些。”黎适不知是真是假的惋惜道。
    黎瑚转头看了他大哥一眼,慢悠悠道:“我倒没看到瑾堂哪里狂妄了。他的态度不是一直很亲和吗?其他人明摆着为难他,但无论认识不认识,要找他做对子的,要和他喝酒的,他都来者不拒。以瑾堂的身份,即使是同科进士,他也可以婉拒这些无谓的麻烦事。我倒是觉得,瑾堂实在是太过谦和了,才会让人为难。”
    黎适被自己同母弟弟噎得说不出话来,显得有些尴尬。而黎瑚还似乎没看出自家大哥的窘迫似的,继续道:“不过瑾堂全部对出来了,倒是让那些为难的人恼羞成怒了。大哥所说的瑾堂狂妄,该不会是说瑾堂没让那些为难的人得逞吧?这话可不对。这既然对的出来,何必要装作对不出来?瑾堂又不需要讨好这些人。我觉得,瑾堂做得很好。我挺欣赏他,等会儿我要去找他喝酒。”
    黎适的神情,别说皇帝和太子,连剩下的两个出身不太高的弟弟都有些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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