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最了解凌蔚的人,黎膺把眉头皱的死死的。他可知道,凌蔚可不像其他人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他很多厉害的事迹,都是机缘巧合甚至别人杜撰。在平时,他不但不厉害,反而有点傻白甜。
    当然,凌蔚有急智,说不准真有办法。
    可如果凌蔚想不出办法,是否会影响到他?
    黎膺正在纠结的时候,门口突然来报,凌蔚写了加急密信过来。
    黎膺拆开一看,瞬间无语。
    凌蔚信中,正是写着大象阵一事。
    信中写道,他突然想起缅甸是有大象的,据说还有大象骑兵的,虽然之前没出现但打到都城了不会还不出现。那大象挺让人为难的,他想了想,家中上次过年时不是做了鞭炮吗?或许那个可以一用。用马啊骡子啊身上绑着鞭炮,点燃后赶往大象阵中。那大象肯定会受到惊吓。到时候乱跑啊乱撞啊乱踩踏啊什么的,就不是人为所能控制的了。
    同理,白天的时候可以用鞭炮惊吓。晚上可以用火油布包裹箭头,射火箭去惊吓大象。动物都是怕火的。
    反正大象就那么多,他们也不是想杀死或者生擒大象,大象自己慌乱了跑了阵型乱了,就够了。
    “凌瑾堂果然神机妙算。”传阅过书信之后,大家半晌,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何止神机妙算,简直是能掐会算了。”宁贤又摸摸下巴,“怎么我们想着要问他,他书信就正好来了?”
    众人纷纷惊叹,凌瑾堂果然能掐会算!神了!
    于是凌蔚的传说已经变成神话传说,很快就要变成话本传遍大街小巷了。
    从此以后,一代凌神算诞生(并不是……)。
    黎膺叹气。他就说了,凌蔚的一系列误会,都是机缘巧合而已……
    这封信的重点并不在于攻破大象阵,凌蔚只是随口一提。他的重点是,鞭炮很好,烟花很好,注意安全,今年过年回家放烟花放鞭炮,咱们去年年末就没在一起过,不开心。
    嗯,隐晦的家书情话一封,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象阵上,没发觉罢了。
    自己的家书被当众拆开了,黎膺很不开心啊。
    于是他决定,化愤怒为愤怒,白天用鞭炮骚扰大象,晚上用火箭骚扰大象。
    ……结果果真如凌蔚信中所说,大象被火光和巨响所惊扰,开始四处乱跑,骑兵根本无法控制。
    这马匹还能用人力去掌控方向,大象是绝无可能的。
    那坐在大象背上的骑兵就可怜了。好一点的还只是被大象驮着到处乱跑,这倒霉一点的,就被甩下来,被大象踩成肉饼了。那情况之凄惨,让晏朝军队看得胆战心惊。
    本来他们还挺羡慕大象当坐骑的。现在看着不过是几串鞭炮就让大象疯癫了,若是自己坐在上面,估计也讨不了好。
    还是算了吧。坐骑什么的,一般一点就成了。太夸张了,控制不住,那是坑自己啊。
    大象阵被破了,攻占都城就没有悬念了。
    这大军很快就兵临城下,做好围城的准备。
    黎膺正算着,到底要围多久才能打下来呢。毕竟都城嘛,还是很牢固的。
    结果刚围城不到半天,就有人开城门投降了。
    黎膺颇为无语。他正在憋大招呢。结果大招还没读条结束,对方已经举白旗了。
    不过不用继续打还是不错的,就算怎么占优势,这打仗总会死人,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这投降投了,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都城,凌蔚也随着运送粮草的队伍,也终于和大军将领会面。
    他一见面,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凌蔚:???咋回事呢???
    “凌大人!这次多亏你了!!”
    “凌大人果然神机妙算!!”
    “瑾堂,这次你功劳大了!”凌韫拉着凌蔚的手道。
    凌蔚:“……”
    凌蔚:“哥,有话好好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凌蔚一头雾水,旁的人连忙解惑。凌蔚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寄过来的“家书”居然被当成了“密信”当众拆开,里面的唠嗑被当做出谋划策被采用,恰巧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然后引导大家获得了胜利?
    扯淡呢?这样也成?
    黎膺默默的点了点头。
    卧槽,真的是这样啊!
    凌蔚干笑:“诸位大人过奖了。下官只不过略微提了一句,何来的功劳?功劳是诸位将军的,下官不敢居功。”
    “瑾堂,这你就太过谦虚了。”轩辕豹和凌蔚还算有点交情,出声调侃道,“这功劳有没有,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可不会吞没。”
    凌蔚脸上烧的哟:“我真的没功劳!好吧,就算我有功劳,把我的功劳分给战场上的兵将可好?”
    “原来瑾堂是担忧回去之后将士们的功劳会被人瓜分走啊。”史慈和凌蔚不熟,但这次和凌蔚共事,让他对凌蔚感官不错。凌蔚此番话后,他对凌蔚的印象就更好了。
    “这可不用担心,若是其他人带兵还需要担心一下,但是秦王爷带兵,那就不用担心了。”宁贤笑道,“无论谁有功劳,都会记下的。”
    凌蔚:“……”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黎膺干咳一声:“瑾堂不用过谦。”
    你也来!还能不能好了!还有,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的“家书”居然被当众拆开了!还好里面没写什么过火的话,不然还要不要人活啊!
    黎膺无辜看。这送信的士兵一说凌蔚来的密信,其他人就齐刷刷的盯了过来。不过他也是拆开后看了里面确实没有别人不能看的话,又正好有针对这次大象阵的策略,才让其他人看的好吧?
    好吧……也确实是他的错。他应该默默的把书信揣好,然后随便找个借口把凌蔚的计策拿出来。
    当然,这功劳还是凌蔚的。
    “瑾堂果然神机妙算!”打酱油的太子星星眼。
    凌蔚:“……”明明是如此大的功劳,为什么我的心情比哔——(消音)还要难受?
    ……虽然缅甸已经投降,但大军还得驻扎在那维持秩序。
    不过在战利品的清点结束之后,凌蔚就要随着部分军队回去,留守的大将只剩下凌韫一人。
    这留守的大将只需一人,凌韫是自愿留下来的。其原因……大家也明白的。他一想到回家就头疼,哪怕公主娘在家中,也不能阻拦他逃家的心情。
    这时候他就分外羡慕已经分家的凌蔚。他也想再“分”一次家啊,带着公主娘分家啊,把渣爹一个人扔在那里自生自灭多好啊。
    一想到回去要看见渣爹那张残念的脸,听他叽叽歪歪要如何效忠汉王,凌韫真忍不住一头撞死。
    陛下还没死呢!太子爷好好的呢!效忠汉王哥屁啊!爹你脑袋还好吗?你还真以为现在是哪个世家私下搞一下串联,就能颠覆皇位的时代了吗?
    求你醒醒吧,就算能颠覆皇位,他也不会支持汉王那个脑袋不清醒的上位啊!太子多好啊,多乖巧啊,多努力啊,多脚踏实地啊,还和咱家关系多好啊。为什么非要上赶着用热脸去贴汉王那并不英俊的冷屁股!你有病,我又没病!
    所以还是待在外面比较好,反正现在驻扎在城里,条件还是不错的。
    ……这次回京,皇帝陛下可是要亲自出城门迎接了。
    不过凌蔚才知道,原来皇帝在城门口迎接的大军,并不是直接回城的大军。
    黎膺带着军队在京郊军营停下。然后大家洗漱干净睡个好觉,选了几队长得最顺眼的将士,又带了几个重量级的俘虏,大家穿戴整齐,骑着高头大马去城门外接受“迎接”。
    咦?原来跟作秀似的啊。
    凌蔚转念一想,觉得这也正常。那回京的军队也不少,乱哄哄的涌在城门下不但不好看,也不可能都放进城里。而风尘仆仆的,怎么能显示出咱大晏朝的军威呢?
    凌蔚作为后勤缩在后面,见着诸位将领下马跪拜,皇帝身边的太监大喊“平身”,皇帝陛下亲自扶起最前面的黎膺,两兄弟执手相看泪眼凝噎(这时候黎膺还是满给皇帝陛下面子,没有丢给他一张兔斯基脸),让无数民众看到了君臣之情,那真是深似海啊。
    凌蔚不由的又往后面缩了缩。
    “瑾堂那小子呢?听说他立了功?”皇帝陛下挥手招来随军回来的太子,然后四处张望,最后从人群中把凌蔚揪了出来,“你小子怎么躲那里去了?”
    凌蔚垂头:“今天的重头戏是各位将军凯旋归来,微臣当个布景板就好了。”
    皇帝陛下瞪了他一眼,也没继续说话,丢下他开始和其他几位将军加深君臣之情,然后带着众人一起回宫设宴。
    “陛下干嘛瞪我?”凌蔚无辜。
    太子悄悄道:“父皇可能准备在众人面前称赞你,结果可能嫌弃你丢他脸了。”
    凌蔚摸摸鼻子,嫌弃就嫌弃吧,反正他就这样了。
    ……众人早就知道宫里会设宴,但吃过宫里宴席的人都知道,那是绝对填不饱肚子的。因此在出发之前,凌蔚和其他人一起,已经吃过一顿了。
    在宴会上,他就只是象征性的动动筷子,喝些酒水罢了。
    所幸这场宴会上他并不是主角,所以找他喝酒的人并不多,皇帝陛下或许真的嫌弃他丢人,也没有往他这边凑,让他松了口气。
    这关注太多了,他压力很大啊。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现在还没消化完毕。
    他怎么就成了跟个再世诸葛亮一般的人物了呢?
    不过虽然关注他的人不多,但是凌蔚能清晰的感觉到,宴会上一直有人用眼神刺他。
    看来他真的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嘛,无所谓,反正又不是自己上赶着跟人作对,而是有人上赶着作死。
    宴会后扯皮他就没参加了,因为他病倒了。
    本来凌蔚还在感慨,自己身体很不错嘛,这段时间这么劳累,结果身体倍棒,连点小感冒都没出。说好的南方瘴气重,容易得病呢?
    结果回来一松懈,他立刻就病倒了,病的还不轻。
    不过他年轻,虽然病来势凶猛,但用药之后,危险不大,只需要精心修养就好。
    只是这病把黎膺吓得够呛,连忙去跟他哥说,别再压榨凌蔚了。凌蔚想休息就休息,想偷懒就偷懒吧,反正有他罩着,有陛下罩着,别人也不敢怎样。
    皇帝陛下叹气。这小子身子底怎么这么弱,看来真的是早年吃了太多的苦的缘故吗?
    于是皇帝陛下大手一挥,凌蔚念叨已久的愿望终于实现,户部的实职给他撸没了,按上翰林院的一系列职位,以后也不用上早朝了,只需要时不时的进宫给皇子公主上课即可。
    凌蔚立了功劳,结果有权力的实职没了,一些人还在幸灾乐祸,以为凌蔚哪里得罪皇帝陛下了,心想,这小子终于栽了,可喜可贺,当浮一大白。
    结果一转眼,皇帝陛下就升了凌蔚的爵位。凌蔚从海阳县开国子爵升到了海阳县开国侯,连跳两级,加食邑千户。
    非宗室最多只能封郡王,这郡王、国公、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县侯,他就算第五等的爵位了,地位大大提高,走到外面,都会被人尊称一声“凌侯爷”。而且这爵位还并不是普通的虚爵。
    这一般的因工受伤,爵位都是荣誉称号,只给爵位不给食邑的。而凌蔚不但给了还给了食邑不说,他的食邑还大大超过了爵位本身的规定。
    那开国县侯食邑千户,他却是增加了千户。再加上以往的,那是超过规格了。
    不过这食邑本来就是看皇帝宠信的程度,所以倒也没有人跳出来说凌蔚什么事。凌蔚此番立了大功,又还病着,一副殚精竭虑惨些为国捐躯的模样,让人想弹劾都要掂量几分。
    如果说进爵让人开始怀疑,皇帝陛下并不是和凌蔚之间有了间隙,那么接下来的一道圣旨,就让人不得不吐血三升。
    这特么的哪是不信任了!是特别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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