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快就结束了。
    汉王一行人等着买过参考书目录的考生发现试卷试题泄露,等着考生们游行示威。
    然而什么事都没发生。
    考生们都安安静静的等放榜,完全没有人心浮动的意思。
    这不应该啊,难道是买了参考书目的书生们并没有认真看过,所以没发现?或者说发现了怕自己被连累,选择不说?
    但你不说,我还不能找托来说吗?
    于是开始有人传言,这次经义试卷泄题,还拿出一份参考书目来。
    然后流言没传开,大家都认为这是为了炒作店里的书才来的把戏。
    屁话。舞弊这种事是天大的事,不是谁家郎君看上了谁家女儿这种可以随便乱说虽然别人家很不高兴但律法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的。
    舞弊这种事没有硬锤子,能乱说吗?
    这参加考试的书生那么多,就算不全记得,看着那份书单,说那书单上所列举出来的篇章话语考没考还是知道的。
    甚至买那一份书单,抱有侥幸心理的书生,最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的书生也是蛮多的。
    “这参考书目确实齐全。”一书生讽刺道,“所考的四书五经都包含进去了。”
    “可不是,连所有注释的版本都包含进去了。”另一书生也冷笑道。
    其他人一看,是啊,可不是所有版本都包含进去了。
    汉王一听汇报,不对啊,怎么所有版本都包含进去了。
    他一查,才发现除了他一家在卖“目录”之外,还有好几家卖“目录”的,吹的比他还神。
    他的人暗指凌蔚,其他人卖的“目录”甚至“试题”那也是扯了其他人的,从主考官赵昭,到端茶送水的小吏的三姑六婆都有。
    把所有的目录合起来,还真是几乎全部都包含进去了。
    汉王气得砸了两杯子。这时候他若不知道自己的“毒计”被人发现了,还用这么个卑鄙的手段,连后续的发挥都化解了,他就是真的蠢了。
    本来就算换了考题,他可能扯出凌蔚派仆人卖假考题假参考书的。就算惹不到凌蔚,也要让他难受一下。
    现在所有考官甚至礼部所有官员包括守门的小吏的“亲朋好友”都卖了,他难道把所有人都告了?
    扯淡吧,明摆着是不良商贩扯着虎皮做大旗,为了卖东西,乱攀关系呢。
    ……科举顺利放榜,风平浪静,屁事没有。
    凌蔚松了一口气。
    “陛下哟,舅舅哟,以后这种麻烦事能不能换个人,您看微臣累的哟,黑眼圈都出来了。”凌蔚可怜巴巴的指着自己眼眶。
    “你是朕晚辈,麻烦事你不做,谁做?”黎隶连个正眼都没给他,“累了就滚回去休息,琼林宴给朕正经点,别丢朕的脸。”
    “能不能不去?上次琼林宴臣被围追堵截,给臣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滚!”
    “遵旨,臣滚了。呃,真不能不去?”
    “啪!”黎隶卷起书敲到凌蔚脑袋上,“给朕振作点,不就是刁难吗?给朕统统打回去!”
    “微臣遵旨。”凌蔚垂头丧气,准备滚蛋。
    黎隶叫住他:“对了,你剩下三套试卷拿出去刊印吧,就说是备用试卷,让落榜的没落榜的都练练手。”
    “三套?不是四套?”
    “你还想把第一套丢出去惹风波哼?”
    “不是不是,口误口误。”凌蔚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黎隶挥挥手把他赶走,笑骂道:“真是半点不让朕省心。”
    凌蔚兴冲冲的出宫,把卷子一刊发,就把这次参考的考生们虐了个遍。
    本来就认为这次经义试卷题目很是变态,非常考脑子。结果一看,得,人家还有三套呢,随机抽取呢。
    哪来的变态,这还是人吗?
    后来传出消息,这变态就是凌蔚。
    哦,凌蔚啊,那个三元及第,经义满分的大变态?
    那就难怪了。他出的题啊,说不准他自己还认为这太简单了呢。
    看看其他考官对他的信任,四套试卷全他一个人出,要旁的人,一套试卷就累死了。
    若不是主考官就是凌蔚的老师,他们还以为凌蔚被为难了呢。
    怪不得陛下力排众议要让凌蔚当副主考官,看这效率多高,能省多少事啊。
    汉王也明白了,为啥自己的参考书目没用,感情人家有四套试卷,让他父皇开考前抽取呢。这四分之一的几率,没抽到也没办法。
    要是抽到了,他不就能把凌蔚扳倒了吗?
    不过凌蔚自寻死路,为了显示他的能力,把四套试卷都放了出来,这下子总栽了吧?
    这都是凌蔚太狂妄,自找的哈哈哈!本王要等着别人发现其中一套试卷真的和参考书目重合,然后让人去弹劾他!
    但是并没有,还是没有,仍旧没有。
    大家只是谈论凌蔚的变态,并没有说相似啊舞弊啊之类的事。
    汉王就纳闷了,怎么还是没人说这事?
    他买了那四套试卷一看,娘哟,这四套试卷都和他弄出来的那套参考书目不同。
    所以凌蔚其实是出了五套题,扔了四套出来,还有一套没扔出来?
    或者说他根本就是被骗了,根本就没那第五套题?
    或者说凌蔚早就知道了,所以把第五套题毁了?
    汉王气的倒仰。
    ……“你那大侄子是不是傻的?”凌蔚一次喝醉了,忍不住问道,“还是说,这根本不是陛下的种?弄错了?你看连你二侄子和大侄子是同父同母,那智商情商水准都不一样。”
    黎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种肯定是皇兄的,别乱说。可能……可能就是你经常说的那个,遗传变异吧。后面就正常了。”
    “好吧,不提这个了。”凌蔚道,“你又要去边疆了?”
    “北域有些不稳。”北域是黎膺的大本营,派他去理所当然,“抱歉。”
    “说什么抱歉呢,别那么娘们兮兮的。”凌蔚又灌了一口酒,“小心。”
    “我明白。”黎膺从未产生过这种出征前的依依不舍之情,他向来都是很向往打仗的。果然有了家室之后,整个人就不同了呢。
    凌蔚也是有些小郁闷的。离别嘛,总是让人难过。不过黎膺有他的事业,他又不是等在深闺的怨妇,小郁闷喝口酒,就撇过不谈了。
    黎膺在琼林宴后不久就离京前往北域去找那群又来打劫的傻逼们的麻烦,凌蔚呆在家里,也遇到了些麻烦。
    “太子妃?”凌蔚听着公主娘的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我?”
    “当然是问你。”常乐公主瞪了凌蔚一眼,“娘娘的意思是,太子妃虽说要家世性情合适,也要跟太子合得来。你对太子最了解,太子喜欢什么样的你应该知道吧?”
    凌蔚干笑道:“娘娘很开明。只是……我觉得太子还小,估计还没考虑过这事。”
    太子昨天还在缠着他要吃的呢。似乎因为长大了,许多零嘴不让吃了,馋的太子只能来找还在把他当小孩溺爱的凌蔚来讨吃的。
    “哪里小了?”常乐公主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以为都和你一样。”
    凌蔚立刻感到一阵汗毛倒立的寒意,忙岔过话题:“娘娘肯定已经选定了几家人了吧?要让太子选,好歹知道个范围。”
    “你师娘娘家邓家的嫡女,你嫂子娘家程家的嫡女,还有宁贤将军家的嫡女。”常乐公主道。
    凌蔚想了想,道:“为何没有刘家的?”
    “娘娘开明,说荣宠太过不是好事。”常乐公主叹息道。
    凌蔚苦笑道:“是啊,荣宠太过不是好事啊,娘娘真是为难人了啊。”
    常乐公主皱眉:“此来何意?”
    凌蔚踌躇了一会儿:“母亲不觉得……我们家……也快……荣宠太过了吗?”
    常乐公主愣了一下:“什么?”
    “现在……还不是,但是等太子登基,我们家……”
    常乐公主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自家大儿子掌着兵权,又是国公爷,还是铁杆太子党,以后权力更大;自家二儿子就更不用说了,皇兄一直把他往帝师上面提,更深受太子信赖甚至依赖,还有秦王,咳咳,这个不提。
    这么想,虽然现在凌家似乎不显山不露水,隐于众多子孙能干的世家之中,但若太子登基,一下子就变得异常显眼。
    “但是我们凌家又没有……”常乐公主抿着嘴,“无论是邓家还是程家,都和我们家沾亲带故,娘娘是不是也……”
    母子两相视一眼,很有可能啊。
    皇后肯定也是看到了这以后的局面,所以选的家族中有两个都和凌家有关系。
    何尝不是想和凌家绑的更紧密些?只是做法比较委婉罢了。
    而且她也挑出了一家和凌家没关系的,并且让常乐公主先掌眼看看。或许也是存了若是常乐公主看出来了,想要拒绝,也能好声好气的把这件事揭过吧?
    “儿子倒是认为,至少皇后不能出在程家,对我们更好一些。”凌蔚叹气,“但是不知道程家心中怎么想的。若是他们想争这个皇后之位,母亲也不好做恶人。而且这事最好和大哥商量一下。他才是凌家的一家之主。师娘那边……我想老师和师娘都是清醒人,就算邓家出了皇后,以师娘的性子,也会把我摘出去的。”
    凌蔚这意思,就是遇到这种好事,程家脑子不一定清醒了。
    也不是凌蔚悲观。凌蔚和程家并无多少往来,毕竟程家出程鸾的那一支在外地,在京城的这一支和程鸾并非一房,平时来往也不怎么亲密。
    就算是程鸾本房,凌蔚这个做小叔子的和程家也不可能多亲密。
    但是凌蔚总觉得,他这嫂子也不是不好,就是太符合古代女子的特征了,像对待自己,对待侄子,对待他哥,都有些让这个现代小小的不舒服。
    不过两家人不住在一起,他又不常和程鸾打交道,也无所谓。
    但若程家嫡女都和程鸾性格相似,做皇后肯定是会出问题的。
    只是这种事他又不可能大喇喇的说出来,还是让大哥去决定吧。
    他事先和大哥说明了,程家就算出了皇后,也和他们凌家没关系,别把凌家弄的跟皇后娘家似的。
    凌韫回到家之后,听母亲兄弟这么一说,黑着脸道:“母亲还是把这件事推了吧。太子妃的事,让皇后娘娘操心即可,我们家若是不在朝为官,掺和这件事还无所谓。我和二弟都深受陛下重用,由我们插手像个什么样啊?”
    常乐公主听凌韫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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