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养生汤有毒?”耿祁山闻言,顿时惊诧道,“我说这好好的人喝什么养生汤啊,正所谓是药都有三分毒;你说没事吃这些东西做什么,哎……”
    药老站在旁边,嘴角微微勾着轻笑一声,“以乌梢蛇祛风,附子散寒,辅以黄芪、野参,安神养身,更是润心补身;何来有毒这一说。”
    耿祁山闻言,顿时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抬手轻轻地摸了摸鼻头,表情有些不自然道,“这……这位是大夫吧,老朽不懂,如果哪里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大夫多多包涵。”
    “哼!”药老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冷冷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不管怎么样,在事情的真相没有查出来之前,谁都不能离开谢府半步。”谢逸双眸半眯,薄唇微微抿着,说出来的话却是异常的坚定。
    耿祁山刚想说什么,却跟抬起头的谢逸四目对了个正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难道是他们那里有什么纰漏被发现了?不,应该不会的,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以谢逸和谢玮的孝顺,又怎么会跟他们说这么多,只要没有证据,看他们能拿自己如何。
    “谢小少爷,这……”云老却是眉头紧皱,双眼微微眯着,面上带着点点不悦,“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话音未落,不等谢逸开口,他突然轻笑一声,带着淡淡的嘲讽,“难不成谢家少爷怀疑我们是凶手?”
    吭哧——吭哧——
    轮椅与青石板摩擦发出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谢逸转过轮椅背对着众人,他嘴角微微勾起,眸底泛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精芒,“没什么意思。既然爹娘已经中毒了,那这凶手定然就在我们之中,我只是不想让凶手逃脱罢了。”
    “谢小少爷这意思是……分明就是怀疑我们!”云老顿时就恼了,连带着语气都透着三分恼怒,“既然如此那谢小少爷何必要封锁谢府这么大费周章,直接将我们交给京兆尹不久行了。我相信以谢大人帝师之名,那京兆尹安大人也不敢徇私枉法,包庇我们这些凶手的!”声音字字有力,句句铿锵。
    “云弟!”耿祁山闻言却是原本就悬到了嗓子眼儿的心好似快跳出来了一般,他双眼都已经愣直了,如果真的交给京兆尹调查,到时候漏了馅,那怎么办?这可是要杀头的重罪。
    云老微微抬了抬眼皮,不着痕迹地递给耿祁山一个安心的眼神。他既然有胆量这么说,那就自然有这么说的道理;谢逸不敢轻易让官府的人介入,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那他倒是简单了,一旦惊动官府,主上想要行动就容易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云老面色冷冷地看着谢逸,“如果谢小少爷真的怀疑我们,老夫第一个自愿接受调查,就算手铐脚镣,老夫认了。这辈子什么房子都住过,却唯独没有住过牢房。去大牢走一遭,也不枉我这老头子活了一世。”
    “本少爷可没这么说。”谢逸嘴角微微勾着低下头,眼底却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和不屑。
    “弟弟好了,你也少说两句。”谢玮见不得自己的弟弟受委屈,可云老到底是耿家的族老,算起来也是自己的长辈,他总不好公然跟云老作对,只能从中作和道,“云老抱歉,弟弟的意思是,那凶手能够接触到厨房这样的重地,应该是府里的人,为了防止凶手逃脱,所以这才不得已封锁了谢府,这几天只能委屈你们了。”
    云老听了谢玮的话,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可视线扫过谢玮的时候,仍旧面色沉沉,嘴角斜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哼!”
    “好了云叔您也不要生气了。”耿青柏眼神有些闪烁,视线不断在院子里逡巡着,可任是他翻遍整个院子都没有发现耿亭匀和耿氏的身影,联想到刚才谢逸的态度,该不会是他们两个被抓了吧?可看着谢逸和谢玮那明显悲恸过度的模样,不可能谢安和陆氏没有事情啊,那到底怎么回事,他正在思索间,只听旁边的谢玮却开口了,“怎么不见堂哥?”
    谢逸闻言,顿时薄唇微微抿着抬起头,深凝了耿祁山一眼,“对了耿少爷怎么没来?这……难不成耿少爷也出事了?”
    “没,没事
    “没,没事。亭匀听说了事情之后本也是药老的,可临出门前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们初上凉都,难免有些水土不服,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阿玮你和谢小少爷不要见怪才是。”耿祁山和云老闻言,两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四目交汇间看到彼此的眼神,心都猛然地悬了起来。
    难怪这谢家兄弟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难不成是他们两个被抓住了现行?
    耿祁山心底有些担心,如果他们真的被抓了,别说是谢逸,就算是谢玮定然都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更有甚者可能会连累耿家;只要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有些沉沉的。云老则是眉头紧皱,脸上泛着微微苍白色,眼睑低垂,眸底飞快地划过一抹狠戾,耿家那两个没用的废物,如果当真被抓了那也没事,只要谢安和陆氏死了就行。想到这里,他脸上飞快地划过一抹快慰的神色,只要自完成了任务,不管到时候在谢家有没有找到那个东西,给主上解决了谢安这根心头刺,到时候主上也不会怪罪自己的。
    这人呐,都是为自己考虑的多。
    谢逸闻言,嘴角斜勾眼皮轻抬,“水土不服么?”说着转头看向药老,“药老你还是去客院走一趟吧,不管怎么说耿少爷都是咱们谢家的客人,没道理人在我们谢家生病,我们主家却置之不理的道理。”
    “这……不麻烦了,不麻烦了。”耿祁山闻言,心都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上,刚才出门的时候,耿亭匀的屋子黑灯瞎火,现在时辰尚早,根本不可能是睡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人根本就不在屋子里,那到底会在哪里,连他都说不清楚。如果要真的算起来,只能说耿亭匀这个人太过不靠谱,没准儿又是跑到哪条花街柳巷寻花问柳去了。
    谢逸低下头,沉沉地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眸底带着沉痛却是异常的清澈,“就算爹娘不在了,可我们谢家的风度和教养不能丢,药老照顾好耿少爷!”
    “是!”这么多年跟在谢逸的身边,虽然不如流枫跟他相处默契,但对谢逸的心思,药老还是能够猜测到一些的,耿家的这些人本就来者不善,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低下头面带恭谨,“是,小少爷放心。对了,大少夫人那边,有人去通知了吗?”
    狂风呼啸而过,带起院子里的枯枝、碧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刚换上去的灯笼在狂风的吹拂下闪闪烁烁着,带着明明灭灭的光。
    谢逸转头瞧着面色沉凝的谢玮,“不管如何,耿氏都是你的妻子我的嫂子,至少现在还是!”
    “……”谢玮薄唇微微嚅了嚅,想要说话,可只要想到耿氏,那些话都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儿一般怎么都说不出来,他死死地咬着牙。
    “爹娘虽然平日里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他们是希望你和嫂子能好好过的。”谢逸低下头,语气沉沉,“虽然爹娘并不喜欢嫂子,但却并没有排斥她。”说到这里,他猛的抬起头,“现在爹娘都已经不在了,把嫂子叫过来吧……”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下,良久才声音哽咽着,接着道,“至少……至少让她送送爹娘最后一程。”
    谢玮眉头紧皱,对耿氏相敬如冰这么多年,说感情真的没有;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谢逸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止。
    耿祁山和云老两人四目相对,有些担心耿亭匀是不是在耿氏那里,如果真的是到时候被人抓了个现行,那可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就算今天他已经可以嘱咐过了耿亭匀不可在谢家乱来,可谁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不管耿亭匀有没有将耿祁山的话听进去,谢玮却是将谢逸的话给听到心里去了,他低下头,语气沉沉,“嗯,我明白的。”说着转身,背对着谢逸,“我去将臻儿他们兄妹三人一并叫来。”谢臻重伤虽然已经醒了,可是想要下床却是非常的艰难,可再艰难,现在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也没有理由让他在床上躺着的。
    “这,如今府上兵荒马乱的,让我们去就行了。”耿祁山仍旧有些不放心,心一直在嗓子眼儿上紧紧地悬着,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如今你可是这谢府的主心骨,你不在主院坐镇,到时候……”
    谢玮闻言却是低下了头,深吸口气,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劳耿老挂心,主院有弟弟在就够了,我去叫耿氏和孩子们!”
    “我……我也去!”耿祁山瞧着谢玮甩开流行大步就朝着院外走去,赶紧小碎步追了上去;耿青柏此刻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深凝了谢逸一眼,如果亭匀和世琴真的被抓包了,那没有理由谢家两兄弟还会对他们客气有加的。
    “耿老爷这么瞧着本少爷作甚?”谢逸嘴角微微勾着,眼底带着清澈,透着凉薄,语气好似天外音般,空渺浩远又好似带着无尽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啊……那个,没,没什么。”耿青柏眼神闪了闪,嘴角微微勾着,“世琴的身子本来就不太好,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我跟他们一起去看看。”
    不管是耿亭匀还是耿世琴,这两个人从来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当年耿世琴待字闺中的时候他们就能做出兄妹苟且还蓝田种玉的事情,更别说是现在。身为耿氏的父亲,耿青柏比谁都要明白耿氏,现在两个人同时没有出现,那他们呆在一起的可能性真的很大,只但愿,但愿他们不要做出什
    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才好。
    只可惜他却忘了有一句话叫做天不遂人愿!
    自谢玮一脉回到谢家,一家五口都住在东厢;虽然有着各自的院子,可都非常的近,有的甚至只是隔着个拱月门而已。
    当谢玮一行人步入东厢,往前刚走了几步,他原本想先去将谢臻搀扶出来的,此刻听到隔壁院子里隐隐约约的动静,顿时只觉得有些不对,转头朝着自己的贴身小厮道,“司南,你去臻少爷屋子里,动作小心些。”
    “是!”司南恭谨地应声,虽然心中也非常的好奇,可主家的事情,还容不得他们下人置喙,只将所有的好奇都吞了下去。
    耿祁山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可耳目口鼻却是非常的灵敏,此刻也好似隐隐地听到了眸中非常销魂的声音,面色黑沉,原本就担心,此刻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赶紧道,“阿玮这下人毛毛躁躁的,还是你去看看臻儿吧。琴儿那里,我们去就行了。”
    “不管怎么说耿氏都是我的妻子。”谢玮眸中泛着厉色,越靠近他们的房间,那销魂的声音就越发的清晰,一行都不是未经人事的雏儿,谁不知道那声音代表着什么。
    压抑而又低沉的粗喘;娇软似难受又似难忍的喘息。
    最终脚步停在属于自己和耿氏的房间门口,隔着并不算厚重的大门,几乎能够非常明显地听到屋内的两个人是怎样的翻云覆雨,是怎样的此起彼伏;还有那几乎同时攀上高峰的轻叹。
    “阿玮这……”耿祁山双眸圆瞪,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转头刚想说点儿什么,却只看到谢玮双眸圆瞪,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直冒,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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