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来者拿出的白玉腰牌时,守卫的态度顿时有了质的变化。
    被迎入正堂后,微生澜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左相也没让她多等,不出片刻就赶了过来。
    双方简单的见礼,微生澜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来意想必左相是已知悉,本王就不再多言。这聘礼……左相待会让人前去核对便是。”
    左相是笑着满口答应,间或望向祈晏的目光也十分温和慈爱。若非早已得知实情,微生澜兴许真会被这做派骗过也未可知。
    依照规矩,婚宴之前的半个月,嫁娶双方不能相见。
    “婚期定在下月初一。祈晏……这段期间,还望左相能代本王好生照顾。”微生澜先向祈晏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又回过头语调轻缓地对左相说。
    左相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这是自然,许久不见晏儿,我这做母亲的亦是十分想念。”
    场面话谁不会说呢,奈何祈晏对这话却是连抬下眼皮的反应都没有,只安静地坐在微生澜身旁,不置一词。
    当真是不给人半分面子……
    见祈晏这样,微生澜眸中就不觉染上三分笑意。
    “咳,有左相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从善如流地换个自称说完这句客套话,她还是得给左相圆回这个场的。
    左相点头回应,心下其实有些许讶然。倒没想到她这四子还有几分能耐,能让昭王为他费心至此……总归他是姓祈,寻着机会自可加以利用一番。
    微生澜站起身,伸手抚平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皱褶:“左相事忙,我也不便多叨扰。下次再来就是迎亲之日。”
    随后她婉言谢绝了左相要亲自相送的举动,跨出正堂门槛时再次对站在门外边的虞书言嘱咐道:“好好照顾你家公子。”
    虞书言作为祈晏的贴身侍子自然是一同回到了左相府,别的不论,他对祈晏的忠心还是能让微生澜为之信任。
    祈晏的视线自微生澜起身一刻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直到注视着的人行过一个拐角处再看不见时,他才眨了眨已有些酸涩的眼,收回目光。
    半个多月……
    对他而言未免太过漫长。
    出了左相府的微生澜再次乘上马车,除了她所乘的这驾,其余都正依照原路径折返昭王府。
    “下一件拍卖品……”聚云阁每月一次的拍卖活动如常举行。
    微生澜所乘的马车已行至侧院偏门,守卫显然是认得这辆马车,并未对其做出任何阻拦。
    “主子。”叶绮衣垂首站立在停下的马车旁。
    撩开帘子,不待下人放置踏脚用的板凳,微生澜已轻跃而下。
    两人甚有默契的进到里间,微生澜抿了一口叶绮衣斟的茶:“临雍那边的进度如何?”
    “半月之内应是可完工。”叶绮衣知道她家主子是希望容璟能赶回来参加婚宴,心里已经暗自决定近日再往临雍多调派些人手。
    绮楼在予国境内多处分布有或大或小的据点,但要说扎根最深的根据地,无疑是是现下这个地方。
    谁又想到一个情报组织不好好隐在暗处,反而大摇大摆地敞于明面呢。
    聚云阁作为皇城排的上名号的拍卖行,每月举行的拍卖会皆座无虚席。能入座的大多是非富即贵之人,为个稀奇物什一掷千金者不在少数。
    叶绮衣将桌上的红木盒子推到微生澜面前:“这是完成品。”
    盒中是一块雕琢精致玉佩。白璧无瑕,玉质温润如脂,表层似泛着淡淡清辉。
    第60章
    君后之位的定落无疑让左相的整个心都悬在了高崖,本以为是稳妥拉到自己船来的人现在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若是祈晏反悔了去向昭帝透露她的计划……
    微生澜没有让她忐忑犹疑太久,因为在封后大典过后的第七日,长史便被以贪腐为名削去官职发落入诏狱中。人证物证俱在,由帝王亲自审问,在左相得知事件时这一臂膀已是折断得彻底,再无转圜余地。
    也是这时,左相才真正对御座上温雅微笑着的年轻帝王心生起了畏怖之心。而今日早朝退后,她就被单独召至御书房中。
    “左相可知朕召你来此所为为何。”房内只有两人,连一贯跟随的近侍官都被摒退于门外。微生澜此时的目光垂落于桌案摊开的奏折之上,面上无怒无喜,语气亦是平淡至极。
    疑心于座上的年轻帝王是否在试探于自己,左相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神色垂首道:“臣愚钝……”
    “左相在这个位置多年,便该知晓有些东西碰不得。你伙同长史还有吏部几人曾做的那些勾当,是否需要朕把罪证取来让你也过目一番?”微生澜没指望对方会在她的第一句话下自主坦白,但她也并无与之绕圈子的想法。
    至此下方的人面色微变,终于一撂衣摆跪了下来。
    “朕不会对七皇妹如何,祈家也仍能保住名门之位。只除了祈家的权势,朕要收回一半……当然朕不会于明面上收回。”微生澜如此已是给祈家留足了情面也给足了面子,毕竟对方并无拒绝的能力,即便她要就此发难对方也只能受着。
    心跳得极快,在这凛寒冬季,左相额上却是冒出了阵阵冷汗。
    “臣……”甫一开口,左相便感觉座上的人的目光悬在了她身上,她这时发现自己的后背竟是也被冷汗浸湿了,凉意阵阵。她对孤注一掷去挣个鱼死网破这种事情没有兴趣,且不说于此般劣势中反抗还未必能对对方造成丁点损伤。身居高位久了,安逸地也久了,贪念更多权势的同时也不舍得失去现有的东西。
    只说了一字,后续则归于静默。
    微生澜没有给她思考编出辩言的时间,抬了抬眉眼,眸中的凌色未褪:“朕以上所言是看在左相曾为朕的母皇分忧十数载,更是看在君后的面子上才说的。”
    “你们的事情败露与君后无有关系。”见左相在她提及‘君后’二字时面色愈加难看,微生澜便又补了一句。她可不想自家夫郎平白无故担上件莫须有的事情,尽管自家夫郎对左相大概是真的并不在意。
    “退下罢,卿仍是予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最后给对方吃下一记定心丸,微生澜便不再看向那跪立于下方的人。能坐在左相这位子这么多年的人不会是看不清形势的,再者也挑明到这地步了,若是仍不识好歹……大不了另费一番功夫她也能让自家夫郎坐稳那君后的位子。
    但显然对方的头脑还算清醒,在盯梢着暗卫所的回报内容中,左相自那日从御书房回去后便不再有出格的动作。
    “呼噜。”体型庞大的白虎甚是安静的趴伏在毛毯上,对自己更换了一个居住地方并无任何异议,对周遭新事物也无半分好奇,只偶尔懒懒地拍打下尾巴。
    此处是中宫,便是祈晏被册立为君后之后入住的宫殿。
    “前些日子暂不便把阿白也带入宫中,晏儿似乎对它颇为想念。”微生澜说到‘阿白’两字时不禁顿了片刻,这与猛兽之姿格格不入的名字还是自家夫郎取的,但既然自家夫郎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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