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会!”她抬腿去缠他,挑衅,“是你不会吧!”
    他避让:“其实属下的胆子很小。”
    “便宜上门都不要,你简直不是男人!”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大骂,一叠声地唤,“来人!来人!”
    两名护卫闻声冲进来,见到这场景都傻住。
    未旭立刻挡住她,眼底生起一抹暗色:“你做什么!”
    “你伺候不好,换人,”柳梢推开他,对两个护卫道,“过来教教你们地护法,让他知道什么是男人,伺候好了,我就喜欢你们!”
    未旭回头冷冷地扫了眼,两名护卫立刻低头。
    “你干什么!”柳梢大怒,“我是圣尊,我说了算!”
    “到底怎么了?”
    “我们是魔,迟早都会毁灭,还不趁着现在快活快活,你管那么多!”
    未旭铁青着脸看了她半晌,转身走了。
    “看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傻子吗!”柳梢突然怒了,索性跳起来,当着两名护卫的面脱光衣裳,“难道我不好看?”
    两名护卫仍然低着头,不敢看。
    柳梢凌空将他们摄到榻上:“不听话,我就杀了你们!”
    “圣尊饶命!”两名护卫哆嗦着叫了声,然后再也没有动静。
    无形的力量将柳梢整个人拖起,从榻上重重地摔下,滚到地上,一直滚到那黑斗篷下摆处才停下来。
    兽雕喷着血红的火光,映照着最鲜活的少女身体,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染上三分魔性的魅惑。
    纵然尘土染身,不掩玉峰挺拔,中间沟壑深深,下至密林幽处,乃是可餐美景。
    她就那么赤裸地躺在地上,躺在他的脚边,不但毫无羞耻之色,表情还很得意。
    片刻,他微微倾身:“柳梢儿,你就是个胡闹的坏小孩。”
    “我就坏,我就要胡闹,”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谁对我好,你就对付他,现在我要他们所有人都跟我亲近,你有本事把他们全都从魔宫弄走呀!我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但我能毁掉它,偏不让你如愿!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管的着?你这么有空,天天监视我好了。”
    他勾了唇,轻轻地踢她:“你现在的样子,最难看。”
    “真的啊……”她故意去蹭他的脚,微微分开双腿,“你真的这么想?”
    他后退了步,直起身。
    她得意地笑起来。
    “你这样,是洛歌教的吗?”他突然开口。
    忘记了吗?那个名字。
    笑声戛然而止,她僵硬地躺在地上,像是具漂亮的尸体。
    极度的愤怒,以致滋生自弃之心,竟没注意到来自手腕处的震动。
    清醒过来,终于感受到赤弦琴的颤抖,听到轻轻的鸣声。
    “不……”柳梢艰难地回答,仿佛又看到那张俊美的脸,他正向她伸出手,转瞬间,那脸变得鲜血模糊,他用性命护住了她。
    那个仙人,看到她变成这样,会后悔吗?
    “你不放弃自己,便没有人能放弃你。”
    “你认为应该怎么做?”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眼角又沁出液体。
    “滚!你快滚!”柳梢突然尖叫,从地上翻身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到榻前,抓起衣裳胡乱往身上套,同时将两个侍卫踢飞,“不许看,都滚出去!”
    第75章 将计就计
    不再关注墨兰殿内的情形,月步出烟墙之外,唤醒两个昏迷的护卫:“敢在未护法的地方偷懒睡觉,你们真是太不应该了,幸亏遇到我,还不快走?”
    两个护卫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脑袋,都不明白自己如何晕倒的,回想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两人只好点头道谢,稀里糊涂地离开。
    “卢笙虽然破坏了你的计划,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魔宫,不应该受到惩罚,主人,你失去了原本的公平,”蓝叱的声音顿了顿,“相反,你的妻子被人看光了,我认为应该惩罚未旭。”
    “她只是个小孩。”月开口。
    “好吧,这个小孩的身材很不错,我承认,很多男人都会喜欢的。”
    “蓝叱,你的眼睛比你的话更多余。”
    “她只是个小孩,主人。”
    “小孩也不能看。”
    “我发誓没看到什么,请相信一只魔兽的节操,和主人你一样高尚。”
    “带着你的节操消失,在我想到如何惩罚你之前。”
    四周立刻沉寂下来,半空再无回应。
    月独自在外面站了许久,转身走进墨兰殿,发现柳梢已经穿好了衣裳,抱着墨玉榻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察觉有人靠近,杏眼动了动,就要睁开。
    苍白的手指拂过。
    那两排湿润的长睫挣扎着扇了扇,仿佛沾了雨水的的蝴蝶翅膀,无力地下落,最终还是完全垂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抱起她,走出墨兰殿。
    薄月高挂,烟雾在身畔浮动,月亮抱着他的少女,少女与月亮的影子再次嵌在一起。没有用意念移动,他抱着她在秽浊的烟雾之间穿行。
    衣带只是胡乱系着,绿衫裹得并不紧实,风掀过,露出半个香肩。
    他低头,伸手为她拉上,幽幽紫水精戒指映着少女颈间的肌肤,异样的美丽。
    前方是褪去伪装的不念林,入目是一片光秃秃的土石,和几株变异的褐色浅草。随着他走近,幻境模糊地生起,变化不定,先是雪白花树林,而后又化为湛蓝海波……
    他顿了顿脚步,似乎也在犹豫。
    半晌,所有幻象如泡沫般飞散,最终留下了一片真实的、难看的土地。
    难看的土地上长出一株葱茏的柳树,嫩嫩的柳条柔软而坚韧,如有生命般彼此交缠,很快织成一张网床,像个吊着的绿色大茧。
    他俯身将她放上去。
    黄绿的柳叶,雪白的脸儿。
    泪痕风干,漂亮的眼睛有点浮肿。苍白的手指在上面停留片刻,突然重重地在她左脸颊拍了一下。
    “是个讨厌的坏小孩。”他直起身叹气,推了下那个大茧,微微一笑。
    绿茧轻轻地摇晃,中间是沉睡的少女,月亮站在柳树下,宛如当年那个寸步不离守护她的仆人。
    而另一个不同的世界,正是妖月当空时。
    天妖降世带来的影响消失,妖界看似恢复平静,紧张的气氛却无处不在。平原上,十几个石精巨人拿着巨斧来去巡逻,无数柏木郁郁葱葱挤在一处,按照固定的频率有序地移动,形成运转的妖阵,柏木林中间怀抱着一座古王陵,乃是大名鼎鼎的百妖陵。
    鹰非坐在高阶正中的黄石雕王座上,褐发褐眉,左耳挂着个小金环,头顶那只雪白翎羽极其醒目。阶下众妖臣妖将左右分立,鹰如站在右边第一位,穿着银色战袍,她身后许多位置都是空着的。
    中间一名妖将出列禀道:“属下令他们各处查探,得知那新晋天妖名叫雪千叶,至于他的具体来历,尚未查探清楚。”
    “雪千叶……本王之前从未听闻过,”鹰非微微眯眼,“王妹,你怎么看?”
    鹰如一笑,出列道:“当前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如何找到他,而是找到之后该如何处置。”
    她一语道破关键,众妖臣纷纷点头。
    鹰非问:“众位有什么意见?”
    “其贵为天妖,主君当设法招入妖陵麾下,”一名白发白须的老者道,“百妖陵有天妖支持,何愁不壮大?”
    此言一出,众臣窃窃议论,有点头的,有摇头的。
    一名蓝发妖将冷笑,站出列:“老白参,对方是天妖,你想让主君拿什么招降?若他肯归顺,敢问主君又要以何位相待?”
    大殿登时沉寂下来。
    通常天妖出世,必会开创一番基业,只要他一声号令,自有众妖追随而去,当年白衣就是如此。那雪千叶既有实力,为何要屈居百妖陵之下?百妖陵又能拿什么招揽他?天妖千年难出一个,鹰非自己都没修成,就算将雪千叶招揽过来,谁能保证压得住他?
    鹰非开口问:“依鹏将军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围杀!”蓝发妖将比了个手势。
    倘若放任雪千叶,他必定会成为百妖陵的威胁,制止新势力诞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它未形成之前扼杀掉。
    鹰非拍了下扶手:“传令下去,百妖陵上下全面备战,尽快搜寻雪千叶的下落!”
    众将齐声答应。
    鹰非想起一事,朝鹰如道:“王妹,我们的主力已在妖界入口埋伏多时,寄水族那边却没有半点动静,难道白衣并未回寄水族?”
    鹰如瞥了眼身后的妖将,那妖将立即上前禀道:“回禀主君,属下从鬼卒口中探得,白衣已经回到寄水族,且常与洛哥的妹妹混在一处,此事千真万确。”
    鹰非大笑:“鬼族真是靠不住。”
    鹰如笑道:“人间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冥尊护着他们,那些势利小鬼却能出卖他们。”
    鹰非屈指敲着扶手,留意到一事:“听说洛歌的妹妹被徵月擒走,仙门四处打探其下落,想不到徵月将她藏在寄水族内,不过以徵月和白衣的关系,我们也早该想到了,如今徵月入主魔宫,却没接她走,白衣又与这位洛姑娘常在一处……有些意思,可惜她身份特殊,动不得。”
    眼中闪过冷意,鹰如道:“话是如此,但王兄正可借此卖仙门一个顺水人情。”
    “嗯,你随意处置吧,”鹰非不甚在意,“如此看来,白衣并没打算回归妖界,既然他不上当,我们不妨先将主力撤回……”
    “不可!”鹰如当即打断他,“寄水族如今寄人篱下,岂有不想回来的,只要我们等下去,白衣迟早落入圈套。”
    鹰非向来极为信任这个王妹,闻言不便再说,那蓝发妖将却上前道:“主君说的有理,无迹妖阙已经散了,白衣有寄水族拖累,一时半刻难成大事,那个雪千叶才是我们的大敌,午王应当撤回主力,全力备战。”
    鹰如便转身:“蓝鹏将军对小王的决策不满?”
    蓝发妖将似笑非笑地拱手:“不敢,如今百妖陵初主妖界,主君当巩固坚守,尽快恢复元气,且如今大敌当前,撤回主力方是上策,本将就事论事,得罪之处望午王海涵。”
    鹰如看着他半晌,笑道:“将军顾虑的是,只不过那个阿浮君诡计多端,这难保不是他的障眼法,故意让我们掉以轻心,倘若白衣率寄水族回归妖界,再与雪千叶联手,事情就棘手了,那时将军又要如何应对?”
    蓝发妖将也不让步:“但午王这么干等下去,他不上当又如何?百妖陵主力被区区寄水族牵制,十分不利,更是给人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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