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上面的那丫鬟很快起了身来,她仪容完好,而峦安郡主的丫鬟却还是呆呆地躺在地上,华美的裙角上也满是污渍。那个角落的林家马车里不再有声响传出,众人的视线重新回归,那丫鬟花容失色的一幕,都尽收在人们的眼睛里。
    小丫鬟本来一身粉衣,两侧鬟上也簪着粉色绢花,现在却是一片狼藉。她的绢花掉了两朵,粉衣上还有半个清晰的脚印,这是司徒家丫鬟踩的。小丫鬟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脸上火辣辣的,众人的眼光逡巡,他们心里的笑话她完全可以想见。
    “你这臭丫头!”小丫鬟跟着峦安郡主许多年,也染上了几分主子的刁蛮,见司徒家丫鬟也跟着笑话于她,使力一把抓住对方的蓝裙,想要把她也拉倒在地上。
    “刺啦”一声,蓝色的裙摆被撕裂开了道大口子。如果说粉衣丫鬟是学了峦安郡主的刁蛮,那蓝衣丫鬟便是学了司徒小姐的清高了,这众目睽睽之下丢了大脸,她也顾不得再争执了,赶紧把衣服扯回来,严防春光外泄。
    两人不知是谁先动了谁,就这么纠缠在了一起,不时偷袭一下对方的发髻和衣物,你抓我一把,我挠你两下,打起来了。
    两个丫鬟的冲突很快就被马车里下来的婆子们阻止了,很快两个小丫鬟被送回了马车里,可这精彩的瞬间却就此定格,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清楚地瞧见这些人的失态了。
    李丽华和司徒菲对丫鬟给自己丢了脸也是恼火,可最不爽的还是对对方。若不是她在这里阻拦,自己的丫鬟怎会丢丑?若不是她在这里阻拦,自己早就回到家了。
    随着两方对峙的时间越长,被阻而不得前行的马车也就越多,渐渐的,这些马车的主人,就不再是无足轻重的普通人了,楚王的连襟也被阻在一边。
    “咳咳......看看前边是怎么回事......”安子臻的身体并不好,因为从娘胎带出来的气弱之症。他的双眉长而细,眼帘微下垂,因为咳嗽,温和的眼眸里含着几分水汽,这是一个病弱的美男子。
    “是楚王府的马车和司徒家的马车碰了头,正在商量谁先过去呢”,小厮很快打听了消息回来,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件小事。街道就那么宽,总得有人让步,而世家子弟谁不是学着谦逊礼让长大的,想来很快就能够解决了。
    “那咱们等一会儿吧......咳咳......”安子臻说完又咳嗽起来,声音不大,却停止不下。安子臻和楚王是连襟,楚王的妻子和他的妻子是嫡亲的两姐妹,峦安郡主李丽华是要叫他一声“姨丈”的。不过安子臻的妻子早在五年前就难产而亡了,而他这几年也不曾回过京城,是以现在已经和楚王一家没有什么往来了。
    两位贵女的僵持又持续了一阵,司徒菲听身边的大丫鬟说起,越来越多的马车被阻住,且围观的人也是一圈又一圈。她不甘地皱起秀眉,最终命令车夫将马车赶到了一边的巷子里,让峦安郡主先行。她也是一时大意了,想着争锋,却忘了这些不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这些人不敢说她这个宰相之女一句的不是,可这行径已经和她往日的完美淑女形象相左了!
    峦安郡主听着下人的禀报,娇俏的脸上一片得意,指使下人给那些被阻的行人道了声不是之后,就让马车慢悠悠地驶过司徒家人的面前了。那骏马的蹄子高高举起,再轻轻地落下,摇头甩尾,就像车里的主人一样,洋洋自得。
    四周的马车往各自的目的地行去了,过了一会儿,原本热闹的街角恢复了平日的秩序,林家的马车也开始前行。车里的安安躺在柳嫤的怀抱里,看着自己的娘亲和姐姐,他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小嘴呢喃着不知哪国的语言,咿呀咿呀的显得很开心。
    林家的马车刚转到方才两个贵女对峙的街角,迎面就过来了一辆黑褐色的马车。那马车面上看来和别的并没什么不同,但眼尖的林家车夫还是认出来了,那马车的车厢是用楠木做的,车身上颜色更深的祥云,是黑檀木镶嵌上去的。
    林家也有财力用得起这样的华贵马车,但商人之家的林家人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地用,而用得起还有胆子用的人家,肯定不是普通人家!车夫扯着缰绳,想要往一边的巷子里避一下,哪知对面的马车却先他一步,已经转到边上了。
    林大坐在车夫边上,经过那马车前面的时候,原本彪悍的脸上早换成憨厚的笑容,他向对面的人抱拳颔首,不住地道着谢。而车夫也露出个憨厚的笑容,手下却暗暗用力抽了一下拉车的马。
    等林家马车走过之后,安子臻才命令车夫往安府赶去,他撩起车窗上挂着的幕帘,看着一辆棕色的马车从身侧行过。车窗上垂下一块深蓝的车帘,银色的丝线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隐约可见那图案是古老的“林”字。
    回到林家的宅子时,已经是傍晚了,柳嫤很快就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再和林知淑一道用了晚膳,便带着两个孩子安歇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柳嫤又带着孩子回娘家看望了几回,幸运的是,柳夫人对后院的掌控力度不错,她们的相聚不再有秦姨娘这等人出来打扰,一切都算得上美好,而时日也悄悄地到了九月。
    在京城待了一个月,柳嫤见柳府的家人都健康安好,便起了返回江城的打算了。这里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归属感,且习惯了江南的温润,北方的干燥让她不适。
    柳嫤回去的念头刚起,就立刻搁置了。柳夫人突然起不来身了,病情来势汹汹。
    这消息突如其来,立刻就让柳嫤懵了。前日她还带着孩子看望了柳夫人,当时她明明一切如常,当日的午膳还多用了一碗呢。她还笑着对自己说道:“有淑儿和安安在,我这胃口都大多了。”
    “可请大夫了?是怎么回事?”柳嫤刚起床,就听闻了这么个骇人的消息,平静的心湖瞬时波澜翻滚。
    “郑管事就在外边,夫人别急,先听听他怎么说”,木楠帮着柳嫤整理着衣服,刚弄好腰间的带子,柳嫤就急着跑到大厅上去了,木楠追在后边,只见得她衣袂飘曳,发丝飞扬。
    “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大夫说她快要不行了!”郑管事噗通一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不再年轻的脸上涕泪横流,他不住地给柳嫤磕着头,不知是请求她快去看望生母,还是只想宣泄一下心里的悲伤。
    听了这话,柳嫤绝美的脸上失了血色,吩咐木楠木槿留下照顾两个孩子,带上郑奶娘便叫下人套了马车,将她送去城东的柳府了。车夫的缰绳彻底地放开了,马车一路疾驰,好在现在还是清晨,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商贩在整理着摊子,林家的马车很快赶到了柳府。
    急着去看望柳夫人,柳嫤的绣鞋踩在矮凳上崴了一下,她没有在意,提起裙摆,不想理会上前来的柳府下人们,迅速地跑到了柳夫人所在的正院。
    “娘!”
    “夫人!”
    屋里传来众人的惊呼,柳嫤心里一窒,直欲昏厥......
    ☆、缘故
    “娘!”声嘶力竭,歇斯底里,柳嫤认出来了,这是她胞弟柳珺的声音。
    “小姐!”郑奶娘慢了一步,见柳嫤摇摇欲坠,赶紧上前搀住了她,“夫人她......”
    “没事的!”柳嫤这话不知是在安慰奶娘,还是在安慰自己。她步履沉重,艰难地推开房门,跨过高高的门槛,一步一步地走到柳夫人的病床前。
    病床前还有个发须皆白的老大夫,他树皮一样的老脸皱成一团,长了不少褐色老人斑的手搭在柳夫人的腕上,摇头叹了一口气对众人说道:“老夫无能为力,请东家另请高明吧!”
    “大夫,我娘到底是怎么了?”柳珺平复了一下心情,虽还是涕泪涟涟,却不再大呼小叫了。方才柳夫人在大夫的针灸之下,醒了一会儿又立刻昏厥过去了,于是他的惊呼大叫,让门外的柳嫤都误以为柳夫人已经去了!
    柳嫤刚进门就听到了大夫的这一席话,知道柳夫人还未去世后,她的心情却没有因此变得轻松。来到床前,柳嫤当即命令婆子们将那几个涂脂抹粉,花枝招展的姨娘轰到了屋外,这才觉得空气清新不少。
    坐在床沿上,柳嫤看柳夫人面色一片惨白,两瓣嘴唇还隐隐发着紫,她不由皱起了眉头。是什么病这么严重?这么毫无征兆,突如其来?
    “大夫,我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嫤感觉到柳夫人的呼吸微弱,心里也揪成了一团,见老大夫面上带着几分迟疑,她对柳夫人的病也是起了极大的疑惑。
    “这是......”老大夫见柳嫤双目如炬,也不好再吞吞吐吐,他长叹一口气,“夫人这病症极为少见,依老夫看来,这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毒了!”
    “应该怎么治疗?”想也知道,柳夫人不会无缘无故就疑似中毒,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她救回来,别的都可以容后再议。
    “这症状看起来约莫是中了毒,不过老朽不才,并不能得知这是中了何种毒物,”老大夫垂首立在一边,见柳嫤姐弟面色难看,赶紧道,“不过这毒却不会立刻就要了人命,少说得要个三五天才会进入肺腑,这时间,东家不妨再去找找法子,看有何妙法可医!”
    “也就是说至少在这几天时间里,情况不会更加严重了是嘛?”柳嫤直直地盯着老大夫清明的眼珠子,见他肯定地点着头,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还有机会就好,她一定竭尽全力挽救这个女人的性命!
    柳珺在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双手暗暗地握成拳头,青筋暴起。他十七岁了,脑子也不是白长的,自己的娘亲久不出门,在外界根本就没有仇人,是何人有动机有机会,竟如此恶毒谋害于她?想必就是后院里那几个女人了!
    “珺儿你站在!”柳嫤赶紧拉住往外冲去的弟弟,她也恨不得就此将后院的那些女人都处理了,可是不该是现在这个时候,更不该是由柳珺这个嫡子对庶母们动手。他身上承载了柳夫人太多的希望,眼见就要踏上仕途,她定然是不想他身上背着不孝名头的!
    “姐姐!我不甘心!娘她......她这样子!”柳珺扯过自己的袖子,坐在一边的榻上,眼泪从明亮的杏眸里不住地落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心伤处。他本就不是个多么坚毅的男子,一直由柳夫人为他提供避风港,现在见到娘亲人事不省,他真是心慌了,心痛了!
    “姷娘嬷嬷,府里的事就由你来做主了,哪个人心虚了,哪个人不同于往了,你都将人抓起来再说!”柳嫤劝了柳珺一会儿,就吩咐柳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姷娘掌管柳府事务了。柳夫人的中毒,肯定离不开下边人的下手,而可以相信的管事娘子里,柳嫤只想到姷娘嬷嬷一个,她曾是柳夫人的奶娘,也是郑奶娘和郑管事姐弟俩的生身母亲。
    交代好事情后,柳嫤挑开珠帘来到外间,见老大夫写了一张张的方子,却最终变成一娄娄的废纸,她皱起的秀眉就没有舒展过。
    “大夫,我母亲现在可有什么法子减轻一下症状?”对于老大夫说的,三五天时间里毒不会继续蔓延的说法,柳嫤还是满含担忧的。这几天柳夫人的身体,真的不会继续毒发得更加严重吗?
    “哎!”老大夫拿起毛笔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老夫无能辨认出夫人所中之毒,寻常的解毒方子老夫也不知是否奏效!这位东家,您这边还是快快再请别的大夫过来吧,老夫实在是不敢下方子啊!”
    “我知道了,有劳您了!”柳嫤见老大夫的无奈神色,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浊气,塞塞的。方才她已经派人去白府请白玉朗过来了,只希望看在他们的交情上,他可以过来救治柳夫人。
    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是谁?自然是宫里的御医了。柳嫤没有能力请到御医来为柳夫人看诊,只能寄希望于御医传人的白玉朗会有办法,至少可以让她知道,柳夫人是中了什么毒,解药该往何处去寻。而不用再像现在这般,没有丝毫头绪。
    送走大夫后,柳嫤继续待在柳夫人的床前,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她眼里的泪水又迅速地蔓延。柳夫人和柳嫤前世的养母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她们都有一双形状完美的杏眸,眸里也一直是那么温柔。
    前世柳嫤的养母,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已经郁郁而终了。而当时她的父亲,却在第二天带回了一个更加美貌的女人,她这才知道那个和自己长得极像的,她喊了许多年妈妈的女人,并不是她的生母。也是那时候她知道了,原来自己是父亲出轨的产物。
    柳嫤本就早熟,此后和自己名义上的亲生父母也没有多少交流,就这般不冷不热地在那个家庭里成长。而很讽刺的是,在她十八那一年,她的父亲也去世了,然后她的亲生母亲带回了一个男人,告诉她,这才是她的生父!
    对爱情的不相信,对婚姻的抗拒,在柳嫤的养母去世后,便扎根在她的心底了。后来笑话一般,她的生母宣布,自己喊了十多年爸爸的男人,也不是她的亲爸爸。那时候起,在心底扎根的小树苗,就迅速成长为参天大树,牢牢地占据了柳嫤的世界观。所以尽管身边追求者众,柳嫤还是顶着雏的身份,一直到二十九,一直到她穿越来这异世界的大唐。
    可是,对自己最开始喊妈妈的人,柳嫤是极为想念的。尽管那不是她真正的母亲,可她的温柔和优雅,给了幼年的柳嫤极大影响,她深深的怀念着自己的养母。而等柳嫤年纪渐长,终于明白当初自己的存在,本就是养母郁郁而终的一大元凶之后,她心里又充满了难言的愧疚。
    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柳嫤翻遍了原身的记忆,发现柳夫人和养母长得一样,她那时候就想着去看她一眼了。可无奈伊始,她是个不利远行的孕妇,而后生下的安安又那般体弱,她也担心两个孩子会在漫长的路途中出事,这才一直将去京城一趟的念头深埋心底。
    再后来,接到京城的来信,得知柳夫人时日无多,于是柳嫤便急急地赶往京城去了,这不仅仅是原身的心愿,也是她自己的心愿。在感情的归属上,柳夫人是两个柳嫤的母亲。
    来到京城后,亲眼看到柳夫人身体康健,在满足了自己的思念之后,柳嫤想着要回江城去了。原因也不仅仅只是对京城觉得不习惯,还因为她心底里还记着,是由于自己本身的存在,让养母一直抑郁着,芳华早逝,所以柳嫤才想要离开这地方。
    “娘亲......”柳嫤嘴里呢喃着,怔怔地看着柳夫人安静的睡颜,她在心里喊着:“妈妈......你快醒来......”
    “你娘她怎么了?”中午的时候,柳父回来了,早在柳夫人陷入昏迷的时候,就有柳府的下人去他办公的地方禀报了,可是他没有回来。不是不关心自己妻子的病情,而是在柳父心里,妻子没有他的责任重要罢了。
    “父亲,娘亲这是中毒了!”柳珺从小便崇拜自己的父亲,这见他回来,赶紧将大夫的话转述出来。
    “真是中毒了吗?”柳父还不太敢相信,他一直认为自己妻妾和美,儿女孝顺,也一直为此自豪,这乍闻妻子中了毒,他立刻就恼怒了。而他恼怒的原因,却全然不同于柳嫤姐弟,“哪个下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当家主母!”
    “是......”柳珺想说,定是那几个姨娘做的,他话还未出口,就让柳嫤打断了。
    “父亲,这事姷娘嬷嬷已经去查了,想来很快就能将那起子胆大妄为的人揪出来!”柳嫤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向柳父。
    ☆、庶妹
    “好!”柳父点头,“嫤儿,你母亲现下这情况,家里就交由你做主了!”
    柳父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就算他再怎么宠爱几个妾侍,也不会将当家的权力交与她们,而作为嫡女的柳嫤,代替主母行使管家权,在他看来是最好不过的了。
    “是,父亲!”柳嫤点头,背后之人还未抓住,她不会将管家的权力交予别人,这是独属于柳夫人的。
    柳父又和两个子女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匆匆地往外边去了,他下午还需要去任职的官府上工,耽误不得。而在他走后不久,白玉朗也匆匆地赶到了柳府。
    这段日子,白玉朗一直都待在家里,潜心学习白家的真传医术。也是为了麻痹自己,不再想起那点隐晦的小心思。接到下人的报信,有江城来的林家人想要求见他的时候,他立刻就扔下了手中的医书,脚步匆匆地接见了来人。还未完全听清楚那人的话,只模糊地知道是她的家人病了,便立刻带着药箱出门了。
    “白大夫,”柳嫤放下手中沾水的帕子,站起身来将白玉朗迎进屋里,见他眼神有点发怔,又见姷娘嬷嬷也跟着过来了,赶紧说道,“白大夫快请进来!”
    白玉朗回过神来,跟在柳嫤身后走到了柳夫人的病床前。他是个合格的大夫,虽然再见柳嫤,心里不免有些荡漾,却很快调整了过来。
    “......依脉象看,的确是中毒了!”白玉朗俊秀的脸上一片严峻,这种毒他只在白家的秘传医书上看过,传说中的“梦魇”。中毒之人会一直做梦,然后长睡不醒,消耗掉身体的精神气之后,人自然也是跟着消亡了。
    这种毒,其实是来自苗疆的一种秘药,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而据白玉朗所知,“梦魇”是藏在皇家的药阁里的。少量服用可以帮助睡眠,算得上一味良药,只有大量服用,才会致人昏迷不醒。而解药也很简单,它有一个很直白的名字,叫“梦醒”,同样只藏于皇家药阁之中。
    听了解释之后,柳嫤安心不少,有救就好,至于如何取得解药,柳嫤看向一边的白玉朗,“白大夫,这解药只在皇家才有吗?”
    “是,”不能帮助柳嫤,白玉朗也觉得惭愧,“解药只在皇家才有收藏,白家也是没有的......”
    “如此,多谢......”如果在白家就能找到解药,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她一点也不想再拿玉牌去□□寻求帮助了。用过一次借官船上京城,就已经抵过对李瑾小小的恩情了。柳嫤的顾虑一闪而逝,她会发动自己所能去找解药,也会再次使用馈酢酹的玉牌寻求帮助,现在保住柳夫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白玉朗的医术了得,就算不能配置出传说中的“梦醒”来,也能够稍稍解去一部分“梦魇”的药性。林家富裕,每年带到柳府的药材也不少,许多市面上罕见的药材,在柳府的库房里都可以找到,而且还有几样可以称得上“天材地宝”的老药。白玉朗挑挑拣拣,亲自动手将几十种药材熬煮成水,递到了柳嫤手上。
    喂了一碗药之后,柳夫人嘴唇泛着的紫色慢慢褪去了,变成淡淡的嫣红,脸上也有了几丝血色。她面容安详,看起来就像沉浸在美梦中不愿醒来一般。
    “现在如何了?”柳嫤问道。
    “已经解了部分的药性了,剩下的......还是得尽快寻到解药才能彻底解去。”白玉朗这话说得艰难,要往何处去寻解药?只能是求皇族中人帮忙了!而柳嫤认识的皇家子弟,也就是秦王世子——馈酢酹一个罢了。
    这一日柳府不曾平静过,从早上主母倒下,到傍晚下毒的丫鬟被抓,一桩桩事故让人瞧得目不眨眼。送走白玉朗之后,柳嫤面容严肃,带着几个婆子,就往柴房去了,那被抓住的丫鬟就五花大绑地放在那里。
    “大小姐!”看守的两个婆子,是柳夫人身边的心腹,她们守在门口,防止她逃跑或者寻死。
    柳嫤走进简陋的柴房,早有激灵的下人搬来了椅子,可以让她以睥睨的姿势,落落大方地坐下来。椅子四周围着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各个都是夜叉的模样,很能唬人。
    “让她说话,”柳嫤高高在上地指使着。为防止这丫鬟咬舌自尽,她的嘴巴是被抹布堵上了的,加之全身又被麻绳紧紧地捆住,被丢在凹凸不平的柴火上好一段时间,小丫鬟也是难受得很。
    “冤枉啊!”丫鬟刚可以说话,就喊冤了,她只知道柳嫤是柳府的外嫁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她的一念之间,还想着等柳夫人死后,自己可以捞得些好处呢。
    “掌嘴!”柳嫤见那丫鬟目光闪烁,一个劲地假装委屈,眼睛里却暗含得意,就知道这人还不肯老实下来呢。
    “啪啪”几个大耳刮子经由婆子的大手,扇在了丫鬟秀气的脸蛋上,顿时她白嫩的脸皮就红肿起来了。
    “老实交代!”一个婆子提着那丫鬟的头发,将她扯到柳嫤面前。看着这么个可怜模样,柳嫤欣赏地给婆子暗暗举了个大拇指,真是有几分容嬷嬷的风采,实在太对她的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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