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导演你好,我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他温和地做了自我介绍,又拍拍温筝的肩膀,“小姑娘太紧张了,其实还是能看出来准备得很充分的嘛。”
    温筝弱弱地低下头,喏喏地说不出话来。沈琼宁冲教导主任遗憾地摊了摊手,笑着和他寒暄:“叩扰贵校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等一下就走了,看看温筝在她选定的下一所学校里会不会有更好的表现。”
    “沈导演和温同学这么跑着也很累吧?”教导主任和气地说,又拍了拍温筝的肩膀,“温同学就是太紧张了些,水平还是能看出来的,我们学校错失这样的人才也觉得很可惜,其实在哪所学校取景拍摄不是拍呢?不如就在我们学校吧,我们愿意将温同学吸纳进来。”
    温筝站在一边,又惊又喜的睁大眼,沈琼宁稍稍沉吟了一下,也觉得他们要拍摄的是就业时的各种难处,温筝这种紧张胆小的状态短时间改不了,再带她这么找下去也实在太过耽误进度。教导主任要的不过是学校在电视上播出的扩大知名度,对节目组而言的确在哪里拍都无所谓,行个方便也没什么不好,于是欣然点头:“可以吗?那真是太……”
    “不太好吧。”有人截下她的话,一口回绝了教导主任的提议,“温筝水平不够,还得再提升自我锻炼一下,主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温筝还是得靠自己的努力来找适合她的位置。”
    教导主任、温筝和沈琼宁同时怔了一下。
    “陆老师?”沈琼宁不豫蹙眉,“请你不要拖延节目组的拍摄进度……”
    “沈导演。”陆远书转过头来,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你们在拍家家酒吗?”
    ☆、第七章 福祸得失
    沈琼宁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陆老师,不要把这个地方当成你的课堂行吗?”她压下心底翻腾而起的烦躁感耐着性子问,教导主任有些意外地看向陆远书,有点迟疑地开口:“这位是……?”
    “温筝的大学老师。”陆远书转过头,冷静地跟教导主任短暂地握了下手,而后回头看向沈琼宁,条理清晰,吐字清楚,微皱着眉,风度仪态都无可挑剔,眼底的冷光与寡淡却也丝毫没有掩饰。
    “对你们来说这是场节目,但是对温筝来说可能会影响她的一生。”他寸步不让地回应,带着一如既往的认真与不同往日的质询,“希望节目组对别人的人生看得认真一点,这的确不是我的课堂,做错一道题还可以重新开始做下一道,第一步走错了之后要花多大力气纠正,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点道理还不明白?”
    这个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俯瞰众生,他以为他是谁啊?苏文的龙傲天男主角一路开圣母光环众人臣服吗?沈琼宁被气笑了,两人隔着一人宽的距离相对而站,目光交错溅起冷冰冰的刀光剑影,温筝看看沈琼宁又看看陆远书,讷讷地不敢说话,沈琼宁稍稍眯起眼,敛去眼底同样锋利的锐意,撇唇扯出个笑意算作回应。
    “是啊,成年人了谁这点道理还不明白。”她煞有介事点头,轻描淡写地说,“我年轻时第一步就走错了,后来一步错步步错,最后也没毁了自己不是?你看我现在,过得不好吗?”
    陆远书看着她,整个人像是被重物突然袭击,一时间动作都僵了一下。沈琼宁被他专注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移开视线,心里又开始嘲笑自己临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于是视线又移了回去,用波澜不惊的神情将一切思绪都尽数遮掩起来。
    “你错了?”陆远书看着她,重重点了下头,“好,你错了,你改得好。”
    “温筝。”他不再与沈琼宁交涉,转过头看向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插不上话的温筝,眼神锐利又冷清。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啊?陆老师……我……”温筝没想到陆远书会突然问她,整个人都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她六神无主地茫然四下望望,视线扫过教导主任和沈琼宁的脸,迟疑半晌,颤巍巍地将视线转回陆远书,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温同学不要担心。”一直冷眼旁观的教导主任终于笑呵呵开口,轻飘飘地在她本就脆弱无比的防线上压下最后一根稻草,“英语教师这个空缺是有编制的。”
    温筝的眼神一下子就软了。
    “陆老师……”她颤抖着声音说,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我不行的,我到下一个面试的地方也成功不了……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我想试试,就试试……我会珍惜这个机会,很努力很努力的,万一……万一以后能越来越好呢?”
    温筝的这个选择在她意料之中,傻子才听陆远书的话拒绝这么好的机会,沈琼宁心里一松,觉得不出所料的同时,又有点不忍心看陆远书的表情。
    他这个人,清高孤傲惯了,在学校这个象牙塔里生活得太久,一路顺风顺水,接触到的现实不够深刻,总也摆脱不了一些不现实的幻想。她大学毕业早早踏进传媒圈奋斗,人情冷暖为人世故学了个遍,那时看继续深造读博的陆远书时,就觉得他总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
    只是那时她选择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赤子之心,而现在她已经没这个义务。
    但说到底他们夫妻一场,分开的时候也算好聚好散,谈了八年恋爱,当年一起把抗/战的时间都熬过去了,最终婚姻堪堪维持两年便戛然而止,实在是赢得过七年之痒,倒在了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上。
    在这场失败的婚姻中,没有人是胜者,但彼此也并不亏欠,只不过是两个人的爱情变成了三个家庭的负担,到最后身心俱疲,彼此都承认分开比坚持来得更有意义。
    你没有对不起我,所以现在即使重归陌路,我也算发个善心,不在你摇摇欲坠的自尊与原则上再捅一刀。沈琼宁默默地想,最终选择对眼前的景象不置一词。然而在温筝小心翼翼怯生生的注视下,陆远书的反应远比她想象的要平静许多。
    “你是这么想的。”他重复了一遍,而后点点头,“那也好,选择了就别犹豫,祝你一切顺利,你的问题不在水平在性格上,以后自己克服。”
    温筝稍微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料到陆远书拦得那么气势汹汹,到最后她表了个态也就利落地让步,一时反而有点犹疑,懵懵懂懂地点头答应下来。沈琼宁在和教导主任简单地敲定好合作细节之后,对陆远书的反应有点好奇,带着摄像师王镀便凑了过来。
    “陆老师,看你当时明明很不想让温筝接受这份工作的,现在为什么又同意了?”
    陆远书看了摄像一眼:“这段就不用录了吧。”
    沈琼宁笑笑:“真人秀就是这样,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要忠实地记录下来供后期剪辑,其实连刚才我们争执那边都一秒不落地全录下来了,必要的话也许都会播放出来,可能性很大,陆老师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给您的镜头加以删减。”
    “能删的全都删掉。”陆远书简洁干脆地说,而后想了想,“我要是说删掉温筝犹豫动摇那段不播,你们能答应吗?”
    “陆老师就别为难我们了,把这些都剪了我们费尽功夫辛辛苦苦拍摄是图的什么,播出的时候又播什么?”沈琼宁假笑一下,冲陆远书做了个催他回答的姿势,心里撇撇嘴角。
    得,这一位慈悲为怀属性怕是又开了。
    嗯,这样。出乎沈琼宁的意料,陆远书点点头不再多问,没有再看摄像机,他认真思索了一下沈琼宁的问题,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我是她的老师,自认对她了解要更多些,自然希望她沿着我指的方向走,但如果她不愿意,那我既没有不强求的资格,也没有强求的理由。”他严谨地说,看了眼沈琼宁后嘴角稍稍挑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管得太宽容易遭恨,亲测。”
    沈琼宁陪着笑了一下,见王镀已经拍摄完毕,迅速将话筒抽回来走到一边,在心里抽打自己,恨铁不成钢地怪自己手贱跑去采访陆远书。她们和教导主任达成了口头协议,具体的事宜要准备后再签订,教导主任回去继续听招聘,其他应聘者们不知道唯一的一个名额已经被内定,依旧战战兢兢讲着自己辛苦准备的内容,看上去有点讽刺。
    然而瞒得住这些应聘者,教师群体却是瞒不住的。他们前脚刚确定这件事,后脚这件事便通过教师群传到了整个学校教师的耳朵里。温筝去英语系办公室报道时,王镀尽职尽责地跟在她后面,沈琼宁和陆远书并肩走在更后,两人都不说话,气氛谜之尴尬。
    温筝站到办公室门前时深呼吸一口气,刚要抬手敲门,从门内传来的细碎说话声却让她愣了一下,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英语系的老师们向来最年轻,对各种事情也最敢说,眼下门里传来的絮语正是关于温筝的话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哄笑四起,一个稍微有些尖利的女声不屑的声音格外清晰。
    “见过走后门进来的,没见过后门这么软的,一个碰巧被选中录节目的学生就凭着这种关系进了学校?请神容易送神难,等节目结束之后可怎么把她赶走啊?水平这么差,学校还打算留她一辈子?”
    “杜姐息怒啊。”有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劝,声音乱糟糟地搅在一起,“学校还会再招聘的,你侄子等下一波嘛,总能安排进来的。”
    “我是气那小子没进来吗?”那个杜姐抬高了声音,不满地说,“我那个侄子是有真材实料的,走我这个关系不过是想讨个十拿九稳,谁成想被这么个丫头顶了?要本事没本事,要关系没关系……”
    温筝半张着嘴,愣愣地站在门外,一双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敢敲下去。沈琼宁也没料想到这样的情况,一时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刚才唯一对这件事表示了坚决阻止的陆远书。
    他站在一边看着手足无措的温筝,瞳色本便极深的眼睛此时更显暗沉。他很快察觉到沈琼宁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王镀的摄像机紧对着温筝,生怕漏掉一分一秒的镜头,而在他后面,陆远书看着沈琼宁,短暂地沉默了片刻。
    “沈琼宁。”他自重逢后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叫着她的名字,目光深沉又疲倦。
    他说:“你还是那样,不管在做了多冷漠的事情之后,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辜样子。”
    ☆、第八章 破冰之举
    被陆远书这么直白尖锐地说了一句,沈琼宁反而越发冷静。
    “哦,是,我就是这样的人,恭喜你及时脱离苦海啊陆老师。”她无所谓地点点头,抱臂站在后面,看着王镀镜头下的温筝脸色煞白,手脚僵硬,不敢推开办公室门进去,最后还是选择悄然后退几步远离了那扇门,回头茫然地看了一眼,眼神怯弱而脆弱。
    “温筝,那边的面试结果还没出来。”她想了想,对温筝说了这么一句,温筝惶惑地抬起头看她,而她微微笑着,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你既然还没进去,那一切就都还有转机。那边面试还没结束,你要是怕了的话,我们去跟教导主任说一声,重新来过好不好?”
    沈琼宁的声音很平和,陆远书听到她这么说,神色微动,也看向站在面前的温筝。温筝在他们的注视下不安地绞着手指,漫长的沉默后,再抬起头时,眼中挣扎尚存,却已经是心里有了答案的样子。
    “我……还是想留下来。”她慢慢地说,在镜头前第一次如此勇敢而坦诚,“我不如他们那么优秀,这个有编制的正式工作我可能永远都竞争不来……”
    “我在这里,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她颠倒重复地说,眼中已经含着泪水,“我想试试,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我不想放弃……”
    “那你加油。”沈琼宁微笑着,鼓励地拥抱了她一下。温筝点点头,又看了陆远书一眼,见后者冲她点点头,终于慢慢地转过身,抬手敲了两下之后,推开了那扇门。
    门开后只有王镀跟了过去,沈琼宁和陆远书并肩站在门外,两人一时沉默着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陆远书低下头,忽而叹了口气。
    沈琼宁笑了一下。
    “明白了吗?不是我冷漠无情,陆老师。”她摇了摇头,语调平淡地阐述事实。
    “是你太自以为是。”
    参与录制《第一步》的五个学生,第一轮面试结果下来时,情况基本不出他们所料。
    乔雪是最顺利的那个,一个去游戏公司面试的漂亮姑娘,面试的还是文案策划这种急招的职位,专业对口,人也大方爽朗,负责面试的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火速确定了乔雪的面试通过信息,乔雪跟着他们去公司转了一圈熟悉环境,出来的时候甚至身边已经有了寸步不离给她讲解的人,热络地朝她献着殷勤。
    紧随其后,资环专业的封挚也颇为顺利,社交能力强的人总会在陌生的环境里占上许多优势,加之他从容镇定,面试表现上佳,被录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中文系就业意向是秘书的关馨悦,应聘时的表现马马虎虎,结果最后居然真的马马虎虎地把手机落在了面试地点,最后苦哈哈回来取时引来一片笑声,虽然最终也没能应试成功,不过情绪十分稳定,心里也很轻松,信心满满地准备起了下一轮面试。
    数学系想投身音乐事业的项荣则要坎坷得多,光他那数学系的亮眼成绩单摆出来,就足以让很多有音乐相关职业需求的单位敬谢不敏,少数几个出于好奇让他进了面试的单位,一听他只对音乐史有了解,其他一窍不通,纷纷也都大摇其头。
    音乐这一行,勤奋固然重要,但向来时掩盖不了天赋带来的光芒的,这是事半功倍与事倍功半的区别,项荣几乎没有在这个领域上展现出任何天分,碰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他的心态也还算不错,沮丧了一会儿后也表示要继续努力找工作,五个人中状态最有问题的还是最终应聘成功的温筝。任何圈子都要有个慢慢融入进去的过程,而她空降得也实在太过勉强,眼下得到的待遇最糟,也实在毫不让人意外。
    三个应聘成功的学生自然是要马上投入到崭新的工作岗位上去,制作组又着重跟进了还没有找寻成功的关馨悦和项荣一段时间,最终关馨悦也还算顺利的找到了自己理想的工作,只剩下项荣还徘徊在音乐领域的大门之外,懵懵懂懂找不到入口。
    这些素材已经足够他们做出第一期节目,灯光师庄筹在沈琼宁的团队里兼着后期的活,眼下暂时不需要他搞本职工作,也就和江烨招来的其他两个后期开始一起昏天黑地剪片子。几个学生只需要继续按着自己原本的生活轨迹继续努力下去,摄像也只按时跟拍就行,沈琼宁和陆远书却正式开始了两边跑的日子。
    沈琼宁毕竟是节目导演,两方自然都得盯着,而陆远书虽然说是重点跟进温筝,但他还兼着历史系的课和两个班的辅导员,这个节目估计要录制四个月,学校自然不可能给他批一整个学期的假出来陪着录节目,只能在其他琐事上不给他新任务,分内的事情却还是要完成。
    他现在上完课就要抽时间过来盯着温筝的进度,晚上摄像收工时还要被叫去电视台,补一些有关温筝举动他的旁白采访与点评,虽然节目组已经有意照顾他不会留他到太晚,不过所有的事压在一起,还是必然会打乱他原本规律的生活节奏。沈琼宁有天晚上拿着流程表从办公室风风火火地出来时,正看见陆远书捂着胃脸色苍白地弯下腰,鼻尖细密的汗出了一层。
    “远书?”沈琼宁吓了一跳,心里第一反应浮现的名字脱口而出,而后很快察觉自己失言,心里祈祷着陆远书刚才没有听见。
    但陆远书显然是听见了,勉强转过头看她一眼,抿着发白的唇,依旧没有说话。沈琼宁被他这种不言不语的无声凝视看得有点发虚,轻咳了一下过去扶他一把:“没事吧陆老师,胃疼吗?在办公室坐会儿吧,我这儿没药,给你倒杯热水?”
    “不用,我等会儿就去医院,班上有学生高烧不退,现在人在医院,我刚接到她舍友的电话,现在就得过去看看。”陆远书摇摇头,弓着腰撑了一会儿,垂着眼站起身,“今天采访结束了,我这就过去,到那边顺便拿点药。”
    “你什么病?”沈琼宁皱眉,“这两年得的?”
    “胃不太好。”陆远书没有多谈的打算,简短地回答完后整了下衣服,又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也不算是大病,平常也没事,作息不规律和吃辣太多时可能会犯。”
    “你不能吃辣?”沈琼宁扬眉,“不吃辣你还经常去那家火锅城?”
    陆远书怔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他看着沈琼宁问。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就这么把这句话泄出去了?沈琼宁咬着牙恨不得给嘴速快过脑速的自己两下,面上僵硬着笑笑:“哦,有天下班后路过那家火锅城时老板说的。”
    那的确是一次偶遇,她是在附近商场撞见火锅城老板娘的,她去那家店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大学期间,她嗜辣如命,朋友里没有能陪她顿顿吃辣的人,于是总要拖着陆远书过去,后来结婚时房子都买在了附近,这家店的老板娘也算是见证了他们这么些年下来修成正果的爱情,与他们两个都颇为熟悉。
    不过她也只见证到这段爱情修成正果为止了,曾经的浓情蜜意现在看来,多了不知凡几讽刺意味,沈琼宁上次兴致勃勃过去吃火锅时没想到,见到故人时才觉出点尴尬与难堪来。不过老板娘看上去似乎毫无芥蒂的样子,见到她时愣了一下,兴高采烈地朝她招手。
    “哎呀琼宁!你回来了?!”老板娘惊喜万分地拉住沈琼宁的手,细细打量她的脸,“哎呀,你瘦了,也比印象里黑了一点……不过你还是白,黑一点完全没关系嘛,羡慕死你了。我就纳闷着怎么最近都看不着远书了,原来小两口忙着小别胜新婚蜜里调油呢,什么时候调完去姐那里吃饭啊?姐给你们打五折算给你接风。”
    “……也就刚回来几天,去过一次的,当时没看见季姐。”沈琼宁愣了一下才回答了季姐的问题,心里有点纳闷她怎么画风这么自然,注意到她话里的内容时不由一顿,“陆远书最近也不去了?”
    “是啊?最近都没见他了。”季姐想了一下,觉得沈琼宁刚才的话哪里不太对劲,不过她没抓住沈琼宁连名带姓叫陆远书的关键点,于是也就当自己想多,笑眯眯地带着调侃意味看了她一眼,“你都回来了他还自己来什么,每次来也不怎么吃,对着火锅睹物思你嘛不是?听他说你工作调动到外地了,异地恋挺辛苦吧?这次回来是工作调回来了吗?”
    陆远书没跟她说他们已经离婚的消息。
    当天是怎么和季姐结束对话的,沈琼宁已经回忆不起来,这个结论却雪亮的摆在心底,这几天不曾与任何人说起。眼下陆远书就站在对面,她已经失言说出见过老板娘的话,询问已经到了嘴边,最终还是被她默默咽下。
    她还不想面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还不想与陆远书再起纠缠。
    于是最后,回答完陆远书的问题后她也没再延伸下去,只在心里筑了道防线,站在安全距离线外客客气气地问:“去的这么匆忙啊,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忙的?”
    她没想到陆远书居然认真的思索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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