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交涉的过程不大顺利,酒吧拿着账单依依不饶,陆远书交涉片刻无果,权衡之下正打算自己垫钱先付上把学生带走,忽而有人站了出来。
    是个和颜悦色的中年人,如果不出现在这种地方,看上去就像是机关里的普通职员。
    “你是他们的老师是吧?”中年人看了他一眼,和颜悦色地问。陆远书沉默地点了点头,中年人又看了几个显得有些瑟缩的学生两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我们也不想为难几个学生,但是做错了事总要受惩罚的对不对?今天单我们酒吧可以免,但这个先例我们可不好开,不然以后这几个小同学以后领着朋友每天都来可怎么办?反正知道我们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几个学生哪敢这么做,连连惊恐地摇头,中年人却本来便不想听他们解释,旁边一人上前,手腕一翻一转便摸出巴匕首来。在几个学生惊恐的视线里,中年人和蔼地笑了:“五万块的账,那就五刀免单,一万一刀,你们赚了。”
    匕首带着锋利雪亮的刀光,闪电般就朝惊恐到根本说不出话的几个学生挥去。电光火石之间,陆远书来不及做更多的动作,只得迅速倾身,将几个学生挡在了身后。
    “所以说,”沈琼宁坐在椅子上来来回回地看着几个学生,深深呼吸几下,还是难以抑制地声音有些变调,“他为了救你们结果被捅了五刀?!”
    “师母对不起!我们错了……真的错了……”陆远书班上的女生扑通一声跪在了她身前,颤抖着去摸她的手,“我们知错了,师母……陆老师会不会有事?会没事的对不对?”
    “我怎么知道?!”沈琼宁一把打掉她握上来的手,声音因难以抑制的愤怒而骤然拔高,“这时候想起来自己是个学生了?!想起来自己有老师了?!陆远书自己平常都没去过酒吧,因为你们带了五刀回来?!你们为什么逃课,逃课了为什么去危险的地方,遇到麻烦了知道推给别人,陆远书倒了多大的血霉遇见你们?!”
    “师母我们错了……”这下子其他几个年轻人也都围了上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狼狈地靠近过来,又瑟缩着不敢上前,只得喏喏地低着头,看着沈琼宁不敢说话。沈琼宁捏着鼻子用力呼吸,把眼中的水汽强逼回去,不看几个学生一眼,只看向手术室的方向,沉默如风暴前夕的压抑将紧紧裹挟,在手术室灯熄灭的那一刻,几个学生都几乎已经虚弱的站不住。
    沈琼宁站起身。
    “我丈夫怎么样了?!”她拦住医生急切地问,“他……”
    “没有大碍,没有伤筋动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医生摘下口罩朝她安抚地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在手术床上闭着眼睛的陆远书,“你是他的家属?麻烦把手术费用交一下,我们看情况紧急,先进行了手术,这几个学生带的钱也不够。”
    “好的好的。”沈琼宁赶紧点点头,顾不上理这些个个浮现出放心神色的学生,匆匆赶去交费办住院手续。等她拿着一叠单据票务推开病房门,发现陆远书已经醒了,学生们围着他站成一圈,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沈琼宁骤然冷下脸:“都出去,他需要静养。”
    她说这话时语气不见得有多激烈,声音里的寒意却像是能冻几层冰出来。几个第一次见她的学生都很怕她,瞬间收了声,弱弱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往外走。陆远书躺在床上看了沈琼宁一眼,叫住几个学生安抚了两句。
    “她平常不这样,今天也是情况特殊。”他对几个学生说,几个学生小鸡啄米般连忙点头,“我没什么大事,你们先回学校去。”
    几个学生排着队踮脚悄无声息地路过她,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沈琼宁冷着脸看了他们一眼,学生们吓了一跳,走得更急,还贴心地将病房门给她带上。大抵这个季节不是医院住院的高峰期,这个病房暂时还没有其他的病人,沈琼宁走过去在床旁边坐下,看了脸色苍白的陆远书一眼,皱紧了眉头。
    “没什么大事?!”她尖着声音质问。
    “死不了。”陆远书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眉目平和地看着她,“也不是什么大手术,你不都没签什么病危通知书吗。”
    他很少见到沈琼宁这样正在气头上的样子,沈琼宁平时嬉笑怒骂的多,生气时反而表现得很少,一时也有点无措。说这句话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沈琼宁看他两秒,眉宇间的神色忽而黯淡下来。
    “陆远书,你的病危通知书我现在已经签不了了。”她静静地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陆远书反而笑了一下。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轻声,不太流畅地抬起手,碰了下她的脸颊,“没事。”
    沈琼宁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眼圈骤然一红,忍不住掉下泪来。
    ————随章附赠超萌小剧场,————
    ☆、第六十六章 相濡以沫
    陆远书挨的这几刀虽说没有伤及要害,但也是实打实的戳在身上,卧床静养自然是少不了的。学校没什么二话,很痛快地就给批了假,沈琼宁这边却有点麻烦,就算把今年的年假都请上也不够照顾看护的时间,何况这段时间,何砚也实在不好批假给她。
    萧曼的事情向来是由她一手负责跟进,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变动反转,n.w作为引领者,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将大新闻拱手让人。自萧曼在直播间中当众出丑之后,这条新闻随机愈演愈烈,以比之前更磅礴的架势,气势汹汹地占领了各大网页的醒目版面。
    剖析展示人性的丑陋阴暗面显然比一场刻意的造神更加吸引眼球,朝华电视台弄巧成拙,本想着挽回形象,反而因为萧曼的事情形象一落千丈,名下所有的节目收视都受到了严重影响,出现了令人心惊的一致下滑。在事件演变了又两天之后,朝华电视台的新闻发言人终于结束沉默站了出来,宣布了电视台内部的处理结果。
    萧曼被正式解雇,其背后的金主也受到了严肃警告处分,正在积极反省。
    这样的消息一出,公众不出意料地更加义愤填膺。原因无他,这份处罚实在太轻,不说对萧曼的离职处理,连背后的金主到最后也没透漏出个名姓,说是处分了,谁知道是真是假?但电视台也只官方出面了那么一次,根本没有回答任何记者提问,心中气闷的网友们肝火大盛,转而就开始深扒起了萧曼和朝华电视台的黑历史。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这样咄咄逼人的搜寻之后,「绿毒」的陈年往事与《新闻深处》的前世今生,包括沈琼宁和她的《新闻背面》,很快便被人挖了出来。沈琼宁揪紧了心,面上却表现得不动声色,只是有意引导着公众向这一方面挖得更深一些,很快便有了让她措手不及又意料之中的结果。
    在一条条证据的拼接与全民的指责讨伐声中,终于有当年的知情人站了出来,遮遮掩掩地说了些当年的内情。
    沈琼宁为什么会在孤儿院卧底的最后时期被拆穿身份,送上去的新闻为什么会被强压数日不发,全都是因为她自己的团队里出了内鬼。萧曼出卖了她,与金主勾结将消息送了上去,将她推到了步步惊险的境地,而萧曼自己则靠着这样的出卖换来的平安逍遥自在,没多久便自己另立门户,开始了风光的制片生涯。
    这也解释了她为何一直对沈琼宁下手这么毒狠——不光是因为嫉妒,背叛一旦产生之后,有些人会变得愧疚一生,有些人则只希望碍眼的人去死。当她好端端地再次出现在萧曼眼前那一刻的时候,不管萧曼以前是什么心理,从那之后,大抵就只剩下盼着她下地狱了。
    一个秘密长久地压在心里是会把人逼疯的,何况这看上去不过是件尘埃落定的往事。网络上对这个最新的爆料持半信半疑态度,只是当个热闹看着。而沈琼宁作为当事人,却无比清楚这样的回帖里说出了怎样的真相,让她整个人都终于解脱。
    事情在这里尘埃落定,对得起她这几年咬牙挨过的日子,与蒙受的无奈和委屈。
    萧曼将何去何从,现在还不好断定。但这件事情注定将成为伴随她一生的耻辱烙印,向所有人展现着她过去亦或是人生的卑劣与狠毒。心上的重担放下了一个,另一个却紧接着便被提了上来,不知道「绿毒」事件背后的人又将以怎样的姿态重新找上门来,沈琼宁最近内心焦虑,工作忙碌,加上照顾卧病在床的陆远书,心血耗磨之下,整个人都消瘦下来。
    “你也别太拼了。”陆远书忍不住劝她,眉头轻轻皱起,“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这儿没关系,你不用整夜整夜的耗在这里。”
    “看我的脸看烦了?”沈琼宁凉凉地横他一眼,守在他旁边的女生见到沈琼宁时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像是受惊的兔子般迅速抓过包站起来,问好道别一气呵成,低着头小碎步离开了病房,像是多待一秒便要被沈琼宁吓跪在地上。沈琼宁在她刚在坐的位置上坐下,陆远书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怕给你添麻烦。”
    “现在想起来是给我添麻烦了,出事时怎么不想想?”沈琼宁瞪他,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把带来的保温桶放在病床旁的小桌上,“山药大骨汤,你昨天不是说咸了吗,今天我少放了一点盐,午休时回去煨上的,尝尝看。”
    她最近一直保持着这样报社——家——医院三点一线的情况,每天中午休息时回去煲汤,下了班回家用保温桶装好提到医院来,在医院整夜整夜地耗过去。陆远书白天这里总有来探望的学生,基本也不大缺人照应,晚上的时候则是沈琼宁接过班,勉强维持着尚可的现状。
    只是实在也太过勉强。
    沈琼宁不是铁打的,这样的生活实在太耗精力,陆远书一天天恢复起来,她也一天天仿佛肉眼可见般地消瘦下去。如今精神看着还好,但已经瘦得让人心惊,眼底下带着抹不掉的青痕,垂眼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的压力与疲惫都一股脑坠了下来。
    她把汤匙筷子放好,舀了碗汤出来放在桌子上,头也不抬地招呼了一句:“趁热喝。”
    结果没等到陆远书探身过来拿汤碗,反倒是被陆远书抓住了手。
    十二月初的天气,她刚从外面进来,还没适应病房里的温暖,带着冷意的手被熏得通红,摸起来依然是凉的。陆远书的两只手都交叠了上来,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捂了一会儿后才说:“你的手太凉了。”
    “刚从外面进来都这样。”沈琼宁在片刻怔忡之后,很快摇了摇头,眼神仍向着已经被舀出来的那碗汤瞟,“快喝,不然凉了。”
    陆远书看着她:“其实你不用做到这份上的。”
    “我有这么讨人嫌?”这下沈琼宁终于把视线从汤上移开,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心虚啊还是感动啊,又或是觉得受之有愧?举手之劳,陆老师你不用这么挂心,球球病了我也得这么悉心照料着啊,我这人很重感情的。”
    “我以为你是很干脆的那种人。”陆远书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在一起时怎么样都好,分开也足够利落彻底——我是你前夫,你要是没打算争取感动中国好前妻名头的话,其实不用为我做到这一步。”
    沈琼宁收起笑容,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哦,你现在想起来是我前夫了,说要重新追我时想什么了?翻脸不认账啊?”
    陆远书苦笑了一下:“那个时候没想到自己会出事。”
    “出事了又怎么了?”沈琼宁从鼻子里逸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用力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无果后带着怒气瞪了他一眼,“混账,你不作妖不出事我才好甩啊,现在弄成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不管你岂不是显得我忘恩负义冷血无情?你是想让我接受道德的谴责吗?”
    陆远书没有接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瞳色极深,认真凝视时要显得比别人专注得多,还带着不容错认的执着。沈琼宁和他对看了一会儿,忽而自己也无可抑制地失落起来。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放柔了语气,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难过。
    “我心里有个根深蒂固的想法,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沈琼宁耸了耸肩,轻声说,“这是座对我们而言都不是故乡的城市,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过的小日子。朋友总是会越交际越多,但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是只有家人能做的——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在医院陪同照顾,度过看上去不容易的难关,还有很多其他东西。”
    “生老病死,要是身边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未免也太失败了些。”沈琼宁摇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在你找到我的接任者之前,有些事情我还是没法置之不理。怎么说呢,至少我把你健健康康地交到下一任手里吧。”
    “就像你家人把你交到我手里时那样。”
    做一日夫妻,就像是被置于同一片干涸泥沼中的两条鱼,相濡以沫不是爱情,是依偎,是支撑,是柴米油盐的日子,是日复一日的恩情。
    比曾深爱过一个人更无法抹去的痕迹,就是你曾和他是打算携手度过余生的最亲之人。
    沈琼宁忽然察觉到一种浓重的疲惫,像是失去了一直以来隐秘的支撑与坚强,瘦削的肩上扛起的担子终于让她觉得已经是难以忍受的重量。沈琼宁把手抽出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感觉你查不多能理解,但是你不用觉得我……”
    她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陆远书伤在腹部,这样的动作做起来很是勉强,沈琼宁稍微挣扎了一下,顾及着他的伤势又不敢再动。陆远书咳了两下,手却没有松开,反而越收越紧。
    “我不想有下一任了,不想再用十来年的时间去爱一个人,也不想你的身边那些属于我的地方终有一天被别人取而代之。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承担这些,是为了遇事一起分担,和你相依为命,死磕一辈子的。”他哑声开口,在沈琼宁耳边慢慢地说。
    “宁宁,既然你不怕我出事,我也不怕因为你牵连上麻烦。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富贵贫穷,要是都愿意一起走下去的话。”
    “那我现在向你求婚,你还会答应嫁给我吗?”
    ————随章附赠超萌小剧场,————
    ☆、第六十七章 爱是坚持
    沈琼宁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嘴,陷入了短暂的怔忡之中。
    这里怎么看都不是个好的求婚地点,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病房里冷冷清清,消毒水的味道颇重,走廊外隐约传来手推车碾过地面的声响。脚步声与电话声不时响起,间或夹杂着不知道哪个得知了坏消息的家属的泣音,陆远书的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和她累极之下的憔悴交相辉映,彼此都显得有点狼狈。
    然而他就这么眸光灼灼定定地看着她,眉眼比誓言来得还要认真坚决。
    这样的气氛似乎有种莫名的感染力,沈琼宁牵动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眼睛一眨,却忽而掉下泪来。这样的眼泪太过不受控制,她手忙脚乱地去擦,边擦边摇头努力解释:“奇怪,我怎么就哭了……你倒是按套路来啊,不要老不按常理出牌,我们刚才的气氛有到花前月下你侬我侬适合求婚的地步吗?”
    大概没有吧,陆远书神色无辜:“想说就说了,还特意挑个良辰吉日不成。”
    这人的确在这方面比较不拘小节,沈琼宁擦完了眼泪,忍不住却又瞪他一眼。第一次求婚时也是这样,陆远书当时已经把三十万字的博士论文集结出版送审完毕,专家评审通过的消息顺利传了回来。短暂的休息后就要面临毕业前的最后一道关卡论文答辩,黎明前的黑暗,正是每天忙到脚不沾地的时候。
    沈琼宁当时也在忙着做节目,不过探望男朋友的时间总算是还能挤出来。她去宿舍找陆远书的时候后者趴在桌子上睡得毫无形象,不像午睡,更像是昏迷在桌旁。沈琼宁没打扰他睡觉,挽起袖子开始帮他打扫卫生,陆远书是比较干净的那一类,沈琼宁也只是顺手整理一下,任务不重,不过乐得为男友做点什么。
    陆远书醒过来的时候,正看见沈琼宁背对着他,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帮他把阳台外面晾着的衣服收回到衣柜里。初醒时思维还比较迟钝,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撑着额头看了一会儿,视线追着沈琼宁的背影慢悠悠地移来移去。
    “宁宁,答辩之后我就要和学校签留校合同了,下学期初开始任教的话,这学期末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大概会很忙。”他叫住沈琼宁,沈琼宁闻声转身,眉毛稍稍扬起,神色不善地看了陆远书一眼,“所以呢?你会越来越忙,明天想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于是临时决定明天的电影不陪我去看了?”
    “没有。”陆远书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想起来明天难得有空,还正好要出去看电影,不如我们就顺便把结婚证领了吧。”
    沈琼宁足足愣了半分钟:“……不好意思确认一下,你刚才那是在跟我求婚吗?”
    “恩。”陆远书点点头,已经开始动手翻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明天出门时记得把证件带上,电影是几点开始,先去民政局的话能不能赶得上?”
    这人为什么已经开始在找证件,我刚才有说半个字答应什么吗?!沈琼宁把衣服随手一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按住他的手:“我还没答应呢!想娶我那能是一句话的事吗?!”
    那就多说几句?陆远书从善如流:“我们明天去领证吧,你同意吗?我查过天气预报了,晴天,没有今天热,适合出门。”
    “你哄三岁小孩吗?!谁让你说这个了!”沈琼宁对陆远书怒目而视,一边又忍不住有点好奇,“怎么突然就想起来结婚了?”
    一般的大学情侣,本科毕业时如果没有分手多半就算是定下来了,她和陆远书大学毕业顺顺利利地见了家长,结婚这件事双方家长这几年一直多有催促。沈琼宁对此不置可否,心里还是比较希望能专注打拼几年事业,陆远书更是一直没有表现出过想要结婚的意思。这时他突然提出来,难免让沈琼宁有点意外。
    “因为前段时间留校任教的事情定下来了,以后的人生也算是基本有了轮廓。最近看中几套房子,在电视台和大学的中间,上班下班还能路过两家大型超市,各方面都挺适合,具体买哪套看你喜好,装修也按你的计划来,我记得你以前设想过。”陆远书认真地向她解释,而后看着她笑了一下。
    “我觉得自己到了能对你的下半生负责的时候。”
    结束学生时代开始工作生涯,接下去要走的路已经稳定下来,的确是到了可以给出笃定承诺的时候。陆远书向来沉静稳重,这样的求婚虽然过程不值得表扬提倡,但带给一个女人的踏实感的确无与伦比。沈琼宁不自在地放开他的手,眼睛转了两圈又回到他的身上。
    “我睡觉不老实爱踢被子,晚上刷完牙喜欢喝果汁,起床气严重,你知道吗?”她问。
    “不知道。”陆远书摇摇头,神色坦然,“踢被子我帮你盖,督促你喝完果汁再刷一遍牙,帮你定早十分钟的闹钟,让你慢慢清醒。”
    “我还喜欢吃辣,吃火锅,做菜喜欢多放盐,睡觉轻,还认床。”沈琼宁再接再厉。
    “我陪你吃。”陆远书眼都不眨,一口答应,想了想又补充,“盐少放点,对身体不好。”
    沈琼宁搜肠刮肚:“我还爱管闲事,不自量力,看着张牙舞爪,其实骨子里挺怂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种,情绪很低落和心里藏着事时大概都挺讨人厌……”
    陆远书叹了口气:“……你到底嫁不嫁?”
    “诚意呢?”沈琼宁哼了一声反问,“鲜花,钻戒,表白,都没有你求的什么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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