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果然是个人渣,田流苏听到他这异想天开匪夷所思的说法简直要给他跪了,这样的话也真亏得他能说得出口,此时她突然笑了一声,觉得连争辩的必要都没有了,但凡不是个弱智估计都不会相信他这话的吧。
    “你说她约你相会,可有证据?空口白话就污蔑我相府的女儿,若是你撒谎,我可不会饶你。”田敬开口道。
    “相爷,我有证据。”唐泽说的斩钉截铁。
    “什么证据?你拿出来,若是拿不出,你今日便不用出宰相府了。”田流枫不等田敬开口,便抢先说到。
    只见唐泽看了一圈在场的人,又特意看了一眼田流苏,忽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根白色的织锦腰带一抖展开放在地上。
    “相爷请看,这是今日相府中的一个小丫鬟交给唐某的,让唐某午筵过后到假山处一会,唐某特意问了是谁相邀,那丫鬟说是相府二小姐,二小姐可不就是她么?”
    众人一看他摆在地上的那根腰带,果然是女子所用,而且看衣料式样也果真是小姐们才会用的,普通丫鬟是不会有这样的腰带的,大夫人和田流月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只见她长长吁了口气转头看向田敬。
    “老爷,还真是有人与阿泽私相授受,暗中赠与了定情之物呢,如此说来,阿泽并没有说谎啊。”
    田敬看到那腰带顿时一怒,那腰带的确是相府中的小姐们才会用的,因为那腰带上有代表相府的特有刺绣图案,别人是仿不来的。
    “流枫,这下,你可没什么好说的了吧,阿泽虽然纨绔,但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若不是有人勾搭他,他如何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靖王妃见那腰带上绣着宰相府特有的图案,这下铁证如山,不由得扬眉吐气,转头略带斥责的看着田流枫。
    田流苏看着那腰带格外的刺眼,心中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如何能证明这腰带就是二小姐的?”田流枫看到唐泽那笃定的眼神,不由得心中焦急,再不复方才风度翩翩的模样。
    “大哥哥,这很简单,派人拿着这腰带到府中姐妹的房间搜上一搜,便能搜出与之匹配的衣服,每个小姐在做衣服的时候都是衣衫鞋袜腰带配饰一整套的,断不会单单缺了这腰带。”
    田流月忍不住得意的说道。
    “正是如此,老爷,不如让府中的嬷嬷和丫鬟去几个小姐们的院子中搜一搜,便可知道。”大夫人也转头向田敬说道。
    “田勇,去从老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房中挑选几个嬷嬷和丫鬟来让她们共同检查各院子小姐的衣物。”
    到此时这事也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了,田流枫为防止有人作祟,想了这么个方法。
    “是。”田勇答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众人正在等待的时候,只见黛侧妃扶着丫鬟雍容华贵的从大夫人的院子中走出来,上前和众人见了礼,说是有些疲惫要回去。
    “嫣儿,等一下姑姑和你一起走,刚好相府里发生了些事,这事涉及到阿泽,既然和我们唐府的人有关,那你也一起看看吧,一会儿姑姑送你回去。”
    靖王妃殷切的招呼唐紫嫣道。
    唐紫嫣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又小心的看了一眼田流苏,对众人弯了弯腰:“那就却之不恭了。”
    然后她走到唐婉清的身边和她站在一起,田流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黛侧妃来的还真是时候啊。
    不多时,田勇就领着府中的几个嬷嬷和丫鬟往前院而来,田流苏看了一眼有老夫人房中的李嬷嬷和紫莺,大夫人房中的唐嬷嬷,二夫人房中的冬荷。
    唐嬷嬷养了这些日子,脚上被烧掉的皮肉已经长出来不少,此时行动还有些不便利,但她仍然拄着拐杖一一瘸一拐的表示一定要为主子尽心尽力。
    几个人过来向在座的主子们行礼后立在一旁等着吩咐。
    “李嬷嬷,你和唐嬷嬷还有这两个丫鬟拿着这腰带去府中几个小姐们的房中搜查,看看这是哪个小姐的腰带?”
    田敬看了田流枫一眼,见他皱着眉思索着,便开了口,他心中对这个儿子也是疼爱到敬畏,比嫡女田流月更甚十倍,所以,田流枫公开维护田流苏他都没忍心责怪。
    “是。”几个人答应了一声,李嬷嬷走到唐泽身前拿起那根腰带看了一下,转过身领着几人去了。
    大夫人和田流月相视对看一眼,眼中有着急切的光芒,田流月狠狠的瞪了田流苏一眼,心道今日唐紫嫣也在此,就让她亲眼看看田流苏是怎样在和离后和男子暗中勾搭的,也让田流苏在唐紫嫣面前抬不起头来。
    在这空档,老夫人也扶着二夫人的手颤颤巍巍的来了,她本来身子不好,今日也没出席相府的筵席,得知今日府中发生的事后,她又过来看看结果如何。
    宰相府主子们齐齐坐在座位上,等着李嬷嬷等人的搜查结果,田流枫看了田流苏一眼,见她的面上看不出情绪,心中虽然有些打鼓,但此时也只好坐等消息。
    不多时,只见李嬷嬷几人手中拿着一些衣物来复命,身后还跟着田流月的丫鬟司琴和田流苏的丫鬟侍书。
    “唐嬷嬷,此事究竟如何?可查出了腰带是谁的?”几个下人走过来向在座的主子们见礼后,大夫人先问自己院中的唐嬷嬷。
    “回禀夫人,已经查出来了。”唐嬷嬷头垂的低低的,有些不自在的开口。
    “是谁的?”她急着追问道。
    “夫人,这…”唐嬷嬷抬头看了一眼大夫人,有些为难的低下了头。
    “到底是谁的?快说。”大夫人头皮发麻,看唐嬷嬷的表情心道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唐嬷嬷额头上急出了汗,就是说不出话来。
    “李嬷嬷,你来说。”这时,座上的老夫人缓缓开口。
    “是。”李嬷嬷向老夫人施了一礼,然后开口道:“这腰带和大小姐处的一套衣裳是匹配的。”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什么?不可能。”大夫人不等众人有何反应“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李嬷嬷高声喝道。
    “李嬷嬷,你可要看清楚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衣服,不要信口雌黄污蔑人。”
    田流月也生气的吼道,暗道那衣服分明是田流苏刚回府时母亲送给她的,李嬷嬷怎么会说衣服是她的?
    “大小姐,您可以问其他几个人。”李嬷嬷不卑不吭的道。
    “相爷,大公子,这衣服确实是从大小姐处搜出来的。”冬荷和紫莺齐齐上前跪在地上说道。
    说完李嬷嬷将自己手中捧着的衣物呈上来,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接过将衣裳抖了开来,见那衣裳也是白色织锦罗裙,田敬和田流枫都看清了那衣服,和唐泽拿着的那条腰带确实是一套的。
    “司琴,怎么回事?”大夫人见那套衣服正是自己给田流苏置办的,心中更加气怒,怎么也想不通这衣服怎么就到了田流月的屋子中了。
    “夫人,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带着嬷嬷们搜查小姐的衣服,不知怎么的就多出来这么一套衣服了。”
    司琴害怕的低下头。
    “父亲、母亲,她胡说,这衣服分明是二妹进府那日母亲亲自给她置办的,是她陷害我,将衣服藏在了我的屋中。”
    田流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指着田流苏喝道。
    田流苏抬头看向她,嘴角一牵,看着跟来侍书道:“侍书,我屋子里的衣裳都是由你管着的,你来看看,这衣裳可是我的?”
    侍书见田流月唤她,走上前来,盯着那衣服看了两眼道:“各位主子,小姐,这衣服并不是二小姐的,这套衣服只是和二小姐的一套衣服有些像。”
    说着从绿袖的手中拿过一套衣裙也抖了开来,众人都上前来观看,见那套衣裳确实和李嬷嬷等人搜到的有些像,只是衣衫上的刺绣和针法及滚边的绣线不同。
    “不,不是这样的,父亲,母亲,大哥,她们合起来陷害我。”
    田流月再也维持不住端庄大度的嫡女形象了,她的腰带在唐泽身上,此事一旦传出去,她的闺名就全毁了,那她想要嫁给二皇子的事就要泡汤了,她绝对不要这样。
    “流月,现在铁证如山,这衣服是从你的屋子里搜出来的,你还想不承认么?”
    老夫人见此事已经有了定论,才威严的开口,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够了,还没闹够么?”田敬见老夫人开口,怕她又生事,缓缓的开口。
    “父亲明鉴,若这是我的腰带,我怎么会怂恿着让人去搜?”田流月也不是猪脑子,半晌终于想了个过得去的理由为自己辩解,说完便面带委屈的看着田敬。
    田敬见田流月楚楚可怜,被气得泪眼朦胧,不由得闪过一丝心疼,毕竟是她从小疼爱到大的女儿,田流枫不在身边的时候,是田流月带给了他做父亲的快乐。
    “唐公子,你怎么说?”
    田敬看向唐泽,这事是因他而起的,此时却置身事外,一言不发,将水搅浑了便想自己看热闹么?
    “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丫鬟将腰带交给我的时候确实说是二小姐约的我。”唐泽此时也云里雾里的有些迷糊,他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之人,见这情形心道今日这事闹大了,不知自己能不能保得住小命。
    “祖母,父亲,母亲,大哥,这无耻之徒非说是我约的他,难道他是个猪脑子不成?区区一个丫鬟的话也能随意相信么?既然他如此说,那就将府中所有的丫鬟都叫出来让他辨认,找到那丫鬟也就找到了幕后之人了。”
    田流苏见田敬面现不忍之色,知道他想包庇田流月,但她又如何能让他蒙混过关?
    田流月和大夫人听到田流苏的话猛的抬头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眼中欲喷出火来。
    “唐泽,你便在这丫鬟中辨认一番,是谁给你的腰带?”田流枫又开了口。
    唐泽此时脑子已经一片浆糊,那腰带分明就是大夫人交给他的,原是准备和田流苏成好事后拿出来准备污蔑田流苏送给他作为私授的信物的,谁知此事现在成了这样,他和三小姐成了好事,田流苏却好端端的还反咬了他一口,他一着急便语无伦次。
    “这,这,这,我一时也忘记了,不知是哪个丫鬟交给我的了……”
    “大胆,我相府小姐的清白岂是你能随便污蔑的?来人,将他给我打三十大板,然后轰出相府去…”
    田敬踌躇了半晌最终下定决定要保田流月一次,牺牲唐泽,唐泽本就是个纨绔,惩罚了唐泽传出去人们也只会认为是他品行不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田流月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慢,相爷,他好歹是我唐国公府中人,和你也是亲戚,惩罚了他对您也没什么好处,不如,由我做主,让他娶了三小姐做正室,也算是对他做错事的补偿罢了。”
    几个下人上来押着唐泽准备拖下去,唐泽哭爹喊娘的大声求饶,却也硬气的没有供出大夫人来。
    田流苏知道靖王妃在这里,今日惩罚唐泽这事必定不能成功,果然就听田敬开了口。
    “也罢,若是他能对流诗负责,那便将他打十大板放出去吧,让他择日便来提亲下聘,早早的迎娶流诗过门。”
    田敬考虑半晌,点头答应了靖王妃,毕竟他虽然权势滔天,也没有亲王尊贵,唐国公府的势力也不可小瞧,何况,现在几家还是联手的状态,也不能全然不顾亲戚的情分。
    靖王妃见田敬允了,也没兴趣再待下去了,待相府侍卫将唐泽打了十大板之后,她起身辞别宰相府,带着唐紫嫣和唐泽走了,临走时犹自面色阴沉的看了田流苏几眼。
    田流苏见田敬对唐泽那不温不火的惩罚心中冷笑,她就知道庶女在他眼中连根草都不如,田流诗被唐泽糟蹋这么大的事,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她许给了他,好像还是多么大的荣耀一般。
    一场风波又是这样被平息了下去,大张旗鼓的开端,虎头蛇尾的结局,全因为当事人不是他们心中想要惩治的人,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如果今天那腰带是在田流苏的住处被查出匹配的衣服来,她想田敬多半会将她一并许给唐泽,因为田流月是他疼爱的嫡女,所以便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公然保了她。
    田敬只是例行公事的让大夫人好好教导田流月,让田流月跟着大夫人学习女训女戒,老夫人毕竟只是田敬的庶母,所以她来了也不过是个花架子,有事的时候还是田敬说了算的。
    “流月,你今日后便禁足一个月,好好跟着母亲学规矩吧,不要出来了。”田敬安排完后,田流枫看着大夫人和田流月,最终开口给了田流月一个禁足的惩罚。
    “大哥哥,为什么要禁我的足?”田流月心中不满,连田敬都保下了她,为什么田流枫却要和她作对?
    “你自己心里明白,好好改改你的性子,不要整天惹是生非,没的丢了相府的脸面。”田流枫不容她分辨,有些生气的开口。
    田敬见田流枫这样,也没再开口阻挠他,大夫人看着田流枫也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田流苏虽然看不懂这母子几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心中隐隐觉得田流枫对大夫人和田流月并不是很好的样子,也只有叹了口气,反正自己这次也没受什么伤害,只是自己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田流苏回到自己的院子中后,刚好文熙在她的屋子中等着她,他独自一人坐在她的屋中,手中拿着酒壶在喝酒。
    “你回来了?”听到她的脚步声,文熙抬起头来,他脸色有些发红,显然是喝了有一阵子了。
    “恩。”田流苏看不出情绪的答应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拿了个杯子也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
    “处理结果不如意?”文熙像是猜到了这场闹剧的结果般。
    “我父亲居然保下了田流月,这么大的事到最后居然不了了之。”田流苏多少有些挫败。
    “在这大家族中,内院争斗永远都是这样的,你从小到大经历了那么多,还不明白么?”
    “难道,我这次回来居然错了么?那我娘不就白死了?不,我一定要亲手报仇,这次,我要夺了她的掌家之权。”田流苏心中有了一个计划。
    “如何夺?”
    “这需要你再帮我一次。”田流苏略待歉意的看向他。
    “你准备怎么做?”文熙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你帮我打压大夫人掌管的相府名下的所有商铺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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