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瞎弄弄。”肖青特意将椅子垫上软垫,道:“秦小姐坐这里舒服一点。”
    莫誉毅本想拒绝,但看见俊美如斯的肖青正脸时,又情不自禁的联想起不久前看见的一幕,也不再过多的猜忌什么,这个男人很可靠!
    秦苏不明莫誉毅为什么让她来这里,扯了扯他的衣角,压低着声音道:“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你不觉得这个肖医生很古怪?”
    莫誉毅笑而不语的靠上前,见她思虑,不得不明说道:“你前几天喝的药就是他配的,需要再给你检查一下,不要有负担。”
    “……”秦苏迟疑,目光幽幽的落在正在泡茶的背影,那张脸每看一次,心底就不安一次,那双眼每对视一次,便觉得心安一次,明明是一张自己百看百厌的面容,却不知为何觉得他眼底有什么是自己曾异常熟悉的味道。
    “我这里的茶都是普通的茶叶,可能会有点苦。”肖青将杯子递过去,只泡了一杯,另一杯则是他鲜榨的果汁。
    莫誉毅没有过问什么茶水,将秦苏的手放上桌面,迫切道:“快给她看看,是不是还需要用药?”
    肖青微微点了点头,坐在凳子上,三指扣上。
    秦苏蓦然一怵,手不由自主的缩回来。
    “……”肖青心口一滞,苦笑道:“秦小姐放心,我只是给你把脉而已,不会对你做什么僭越身份的事。”
    秦苏藏匿在袖口中的手不可抑制的紧握成拳,她深吸一口气,犹豫着松开拳头,伸出右手。
    肖青的指尖贴上她的脉门,片刻过后笑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安全起见,我再给你配两天的药。”
    莫誉毅如释重负的喘上一口气,道:“那就有劳肖医生了。”
    “没事,秦小姐这两天还吐吗?”肖青又问。
    秦苏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张脸,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盯着他。
    肖青被她看的略显心虚,轻咳一声道:“如果没吐了,那我就可以减轻一点药量,如果还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那碗炒饭是你做的!”秦苏开口说着,明明是一句问话,却被她用着肯定的语气吐出。
    肖青后背一僵,收拾着桌面的东西,装作听不懂。
    秦苏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他的方向踏步上前,“是你做的。”
    肖青抬头,故作诧异的问道:“秦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的?”
    秦苏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着他的厨房走出。
    莫誉毅愕然,急忙跟上前,问道:“苏苏怎么了?”
    秦苏打开冰箱,一览无遗空空无物。她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跑过来?她究竟在期待什么?这算不算太天方夜谭了?
    莫誉毅握上她有些颤抖的右手,小声道:“你想找什么?”
    “那天你给我带回来的蛋炒饭是肖医生做的对吗?”秦苏目光灼然的盯着他的眉眼。
    莫誉毅是不会说谎,至少在她面前他不会编下一出她识不破的谎言。
    莫誉毅望了望桌前一动不动的男人身影,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是我拜托肖医生做的,不对劲吗?”
    秦苏转过身,再次朝着肖青走去,较之刚刚的半信半疑,她觉得她应该相信什么了。
    肖青手里的听诊器跌落在桌面上,每当她靠近一步,他便会失去镇定的踉跄一步。
    “还真是肖医生做的,味道挺好的,如果可以,能麻烦肖医生再给我做一份吗?”秦苏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唠家常般说的云淡风轻。
    肖青没有动作,他拿起一旁的小包仓皇的出了诊所,临走前不忘说道:“拜托出去时帮我关门。”
    莫誉毅不懂空气里隐隐约约浮动的不安是从什么地方溢出,但他可以肯定一点,秦苏认识肖青,肖青也一定认识秦苏。
    两人的关系就如同分开已久的情侣,再见面时你不认识我,我忘了你,却突然有一天记忆苏醒,她眼里凝聚的是阔别重逢的殷盼喜悦,他眼里是被识破伪装的心虚作祟。
    “苏苏——”莫誉毅轻唤一声。
    秦苏回过神,垂眸望着他身前的影子,点头道:“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
    莫誉毅抓住她的手臂,渐渐的失控力度,他问着:“我知道这话有点唐突,可是你跟肖医生之间——”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以为我认识他。”秦苏推了推他的手,绕过桌椅径自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莫誉毅愣在原地,他突然由心而出一种自己把情敌引上门的即视感。
    ……
    市中心医院,vip楼层内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走廊一头延至另一头,负责守在病房前监督数据的护士见来势汹汹的一群人慌乱的退出自己的工作台。
    莫夫人摘下墨镜,冷冷的瞥了一眼不敢动作的护士,漠然道:“让所有人离开。”
    保镖安静的守在病房四周,确信没有任何一个人靠近三米范围内。
    莫夫人推开门,幽幽木兰花香萦绕在屋子里。
    沈夕冉听见走动声,刚坐起身便瞧见素未谋面的一人走进,瞧着她自身上下散发的雍容气质,不难想象,她必然是世家夫人。
    这类女人,天生有着贵族的气质,那种骨子里散发的高贵是陶艺陶晨那些人永远都望尘莫及。
    莫夫人坐在椅子上,目光如炬的打量着病床上一脸茫然表情的女人,将手里的墨镜放于桌上,从包里拿出杂志。
    沈夕冉不明来人的用意,当看到杂志上的封面时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莫大少的母亲。
    “知道我的来意吧。”莫夫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沈夕冉不置可否的点头,“您不用说了,这都是误会,我很感激莫大少救了我,我不会给他添麻烦。”
    “我这个人也不喜欢为难你们这些小姑娘,这里有一百万,拿着这些钱随便去一座城市都可以够你过日子用了。”莫夫人将信封放在桌上,灯光虚晃下,甚是灼目。
    如果是以前,陶艺拿着钱砸在她脸上时,她会连眼皮子都不眨一眼的收起来,就当做养了这么多年的狗被转手卖了一样,银货两讫,可惜有些人就是见不得自己好。
    如今,她苦笑着将信封送回去,道:“既然我和莫大少之间清清白白,何必用钱把它染的不清不楚呢?莫夫人收回去吧,我们只是朋友,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莫家欺负一个小姑娘,让你收着就收着,车子正在楼下等你,穿好衣服,他们会亲自送你出a市。”莫夫人站起身,并不打算过多周旋。
    沈夕冉看了一眼里面的支票,自嘲般放在换下来的病服上,“我以前跪着乞讨,是因为我要活着,我如今也想试一试站着活着。”
    莫夫人坐在车内,看着沈夕冉上了那辆商务车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住院部前的院子里,女人坐在轮椅上,注视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幕又一幕,心情尚好的将杂志翻开,里面露骨的写着沈夕冉的过去,从她卷入陶家事件开始到后来的果照,还真是一出比她们任何人都精彩的人生,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在同一条线上的两端,她要占领这条线,只有清除线上所有的障碍,她或许还会对她惺惺相惜同情三分。
    “风凉了,秦小姐,我送您回房间休息吧。”护士拿着毛毯站在秦歆身后。
    秦歆摇了摇头,道:“我倒是觉得今天天气很不错。”
    护士站在一旁噤声不语,秦歆这个人就跟天气一样阴晴不定,时而温柔如水小家碧玉,时而暴躁不安满目阴鸷,负责照顾她的护士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毕竟莫大少亲自下过命令,谁也不敢怠慢什么。
    ……
    入夜,莫家大宅本是安静的大厅内突然一声玻璃破碎声从宅子里响起,周围正在工作的佣人惶恐的抬头往着厅中看了一眼,只此一眼,便匆匆的低下头。
    莫老面无表情的瞪着身前碎开的玻璃渣子,手里的手杖狠狠的砸在男人的肩膀上。
    莫誉泽依旧是那张看不出喜怒的面瘫脸,只是他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几乎都能看见那爆裂的青筋。
    莫夫人揉了揉被吵得酸痛的额角,声音冷漠,“你应该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跟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闹出这种糊涂事,你觉得你有资格来质问我这个母亲近不近人情?”
    “我与她本是没有什么关系,何必这么对待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莫誉泽反问道。
    “这世界上需要同情的人太多,我不能用那份善心把儿子的后半生搭上,我和你父亲说过,你要找什么人,只要对方身家清白,哪怕没钱没权,我们都不会过问,唯独这个沈夕冉,你看看她干出的什么事?陶家的那堆破事都是因她而起,这也就罢了,这些照片,难道你让我看到了当做艺术大片来欣赏?”莫夫人砸下刚刚收回来的照片,目眦欲裂。
    莫誉泽不是第一次见自家母亲发怒,但绝对是第一次见她盛怒之下砸杯子。
    “我不是什么迂腐的人,我也不会过问孩子们的终身大事,毕竟你们都三十几了,也不是什么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有自己的眼睛辩人识物,可是这件事你处理的太过草率,就算你要同情她,派你的助手去处理便可,何须用得着你亲自出马?”莫夫人再道。
    莫誉毅眼眸不露痕迹的动了动,他低头望着那些刺眼的照片,手里的拳头失去力度的紧握着。
    “你如果说你跟她只是普通关系,你为什么对她却是亲力亲为?大宝,你别自欺欺人了,你现在的眼神和动作告诉我,你只是潜意识的认为你们清清白白,骨子里却是早已不动声色的放上了她的位置。我不能容许我的儿子,我优秀的大儿子跟这样一个女人闹出任何新闻。”莫夫人拿起一张照片,目光沉冷,指尖一过,照片撕成两截。
    莫老从沙发上站起身,瞪着一言不发的莫誉泽,杵着手杖走上前,道:“明天136队要去e国,由你带队亲自领着他们去,为期一个月,除夕夜再回来。”
    “父亲,连您都觉得我这么没分寸?”莫誉泽闭上眼,点了点头,“好,我听从命令。”
    嘈杂的大宅在月夜下渐渐恢复宁静,佣人们谨小慎微的处理着自己的事务,只是会在不经意间看见满面憔悴的老爷和夫人相对无言的坐着。
    这样沉重的氛围,像极了二少刚刚传出死讯的时候。
    连空气都变得可有可无。
    翌日,灿烂了数日的阳光被大雪掩盖。
    莫誉毅刚推开窗子,一双小手就这么环绕着他的腰抱着自己。
    秦苏靠在他的背上,小声道:“你昨晚是不是没有睡觉?”
    莫誉毅转过身,轻轻的摩挲过她的眉眼,“吵到你了?”
    秦苏抬眸,注视着他眼底那浓黑的眼圈,道:“为什么不问我?”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莫誉毅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里,“怎么不穿好衣服?”
    “既然你说没有必要,为什么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秦苏顺了顺他眉间那浅而易现的折痕。
    “那我可以问吗?”莫誉毅问的很小心。
    秦苏掩嘴一笑,“我没有骗你,我只是觉得他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而这个人早就死了。”
    “……”莫誉毅自觉失言,抱住她,扣着她的后脑勺,轻声道:“怪我太过猜忌。”
    秦苏踮起脚尖,吻向他的下唇,轻咛道:“我饿了。”
    莫誉毅差点被她那瘙痒般的吐气弄的一泻千里,忙不迭的将她抱起,邪佞的扬着嘴角,“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身体不方便,我怕我会忍不住的证明一下我是不是一个正常男人。”
    秦苏双手缠绕过他的脖子,莞尔道:“我昨晚写了一幅字,你帮我送过去吧。”
    莫誉毅脚下一停,不明问道:“为什么要我送过去?”
    “不然你看见今天我和别的男人相聊甚欢,岂不是又要失眠一整晚了?”秦苏打趣道。
    莫誉毅放她在床上,低头靠近她的面容,笑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小肚鸡肠?”
    “看来我得亲自跑一趟了。”秦苏有意的松开抱着他的双手。
    莫誉毅制止住她的动作,伏身凑到她耳畔,“我心眼小,性子急,脾气坏,眼里容不下任何男人靠近你三步之内。”
    “我与叶先生只是合作关系。”
    “我能养活你。”莫誉毅合上她的手,十指相缠。
    “我想养你。”秦苏道。
    莫誉毅躺在她身侧,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掌纹,“我才是男人,我要负责赚钱养家,你只需要负责让我宠。”
    “……”
    莫誉毅埋首在她颈间,语气轻喃,“苏苏,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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