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的到了那一步,你想自私都于心不忍。”
    池宛模糊道:“如果是我,说实话我恐怕做不到,正如你所见,活着最好。”
    秦苏低头望着婴儿床内睁了睁眼的小婴孩,从他那清澈的眸中仿佛能看出他听懂了她们说的话。
    池宛揪了揪自己的裙角,最终还是开了口,“小苏当初生孩子九死一生,又为什么那么痛苦也不想放弃他?”
    “你的身体的确不适合经受那种痛,安全起见,你可以权衡一下,我知道这很为难,但人性不用那么无尚,活着最好。”
    池宛脸色渐渐的泛着苍白,她咬了咬唇,“医生让我打掉孩子。”
    秦苏继续说道:“你如果想问我生孩子痛不痛,我会毫不保留的告诉你生不如死四个字。”
    池宛慌乱的抬起头,四目相接的刹那,她又惶恐的移开目光。
    秦苏索性替她开口,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从你进门第一眼看见宝宝那时起,你的眼里除了期盼还有恐惧,你是不是怀孕了?”
    池宛反复酝酿了一下说辞,又忍不住的选择沉默。
    “你想知道什么?”
    池宛捧着杯子,半响过后才开口说:“我有件事想问问小苏。”
    秦苏倒上一杯水推至她的面前,从她别扭的动作看来似乎明白了些许什么。
    池宛犹豫着还是进了房间,她看向婴儿车内乖巧沉睡着的莫宝宝,越发不知所措的低下头。
    秦苏将莫宝宝放回婴儿床内,看着站在门口处有些举步维艰的池宛,开口道:“怎么不进来?”
    “咚咚咚。”敲门声过后,来人未得到允许便径自推开门。
    医院内,病房中,秦苏拨弄着小家伙的头发,看着电视里谈笑风生的男人,嘴角隐忍不住的高高上扬着。
    ……
    不得不说,他们这群人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领导执迷不悟而跟着犯傻,这种时候,聪明的人自然要懂得为自己谋划出路。
    秘书长安静的退出病房,他总觉得这事过后陈家与其余家族彻底划清了界限,这一场仗,如若陈家败了,只怕得再无翻身之日了。
    陈老嘴角得意的噙着一抹笑,“不急,先让他们再嘚瑟两天,现在自乱阵脚,还不正中下怀。”
    秘书长见他的动作,不明道:“老爷子是想通知谁吗?”
    “现在的趋势都是偏向于莫家,也难怪那群人噤若寒蝉不敢有所动作,现在这档口上,京城里说得上话的人物都在莫家那个圈子里,谁还敢跟我攀谈。”陈老拿过手机,想了想,重新放下。
    秘书长为难的开口道:“目前就两人打来了电话,都没有亲自过来。”
    “说话。”陈老吼道。
    秘书长欲言又止,他敢说实话吗?
    “新闻倒是出去了,今天有人来医院吗?”陈老躺回床上,身上的伤口不是很深,却依旧泛着痛意。
    陈家秘书长谨慎的站在一侧,不敢多说什么,全程保持着一声不吭。
    抑制不住的狂妄笑声自电视里响起,“嘭”的一声,电视屏幕裂开一条条碎裂的痕迹。
    “这话可不能被陈老爷子听见了,否则他会被气的直接从病床上爬起来。”
    “从二少的言语中倒看出您胜券在握。”
    “这个肯定不能说实话。”莫誉毅单手托在下颔处,似笑非笑道:“我只能劝诫陈老爷子,毕竟人到中年,需要好好养好身子,不然以后老了,只怕不会这么利索了。”
    “那二少觉得您的胜算是多少?”
    “实话便是你想远离是非,可是这些是非却总是对你死缠不休,也罢,如同苏苏所言,人活一世,怎么可能事事让你顺心如意。”
    “……”
    “需要说实话吗?”莫誉毅再次重复这个问题。
    “那又是什么原因让您肯同意与陈家一争高低呢?前段日子陈家的事沸沸扬扬,莫家自始至终保持沉默,难道就是因为这些事才让您反悔想要跟他们一较高下?”
    “过去的事也不便多提,只是想说一句,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经历了我曾经经历的过往,有时候总会忍不住感慨,纵然我有天大的本领,也怪我肩膀太狭小,无法做到为她挡风遮雨。”
    “这新闻我想京城里所有人都听说过,只是当时新闻发的通告是车子爆炸,孩子早产,说来还真是奇怪,好像自此以后,甚少见到二少与秦小姐了。”
    “所有人都知道莫大少订婚那天莫家出了什么事吧。”莫誉毅身体微微倾斜,目中浮现半分苦涩的笑意,他继续道:“我的宝宝是在那一天出世的。”
    “二少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誉毅身体靠在椅背上,抬起手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腿,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渐渐的消去,转而他眉目间略微的带上些许惆怅,他道:“如果伤成我这样,还能继续胜任我原先的那个位置,倒显得现在的营区都是靠关系上位,有没有那个本事倒是其次。”
    “所以二少的言外之意是真的心生退意?”主持人继续问道。
    莫誉毅出乎意料的大笑起来,解释道:“其实也不是很为难,就是人总有糊里糊涂犯傻的时候。”
    主持人挑了挑眉,小声的问道:“有点为难吗?”
    “说实话吗?”莫誉毅反问。
    主持人悻悻的收回多余的话,轻咳一声,接回主题道:“虽说每个女人都想拥有莫二少这样为自己老婆倾尽所有的男人,但我们好像跑题了,听说前阵子莫二少想退下来了,这是真的吗?”
    导演诧异道:“我让你访谈他的丰功伟绩,不是他的感情生活。”
    “……”主持人似准备继续追问,却听见耳机里导演聒噪的声音喋喋不休的吼出来。
    “就算说错了捅了篓子,不是还有我补漏吗。”
    “为什么?”
    莫誉毅想了想,翘起一腿,显得有些慵懒,他道:“凡事大事小事都是她说了算。”
    “有一个很好的段子,叫做大事我做主,小事她做主,不知道莫二少家中谁做主呢?”主持人问道。
    “我主外,她主内,我可以在外面大男人主义,在家里,当然要唯她命是从。”
    主持人不甘心的扯了扯自己的裙角,“您毕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这样宠一个女人不怕别人笑话吗?”
    “说俗一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说糙一点,大老爷们,理所应当对自己媳妇儿言听计从。”
    主持人咬了咬红唇,轻叹一声,“很想知道莫二少为什么会钟情于此,就只是因为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只要能给她的,倾家荡产我都嫌少。”莫誉毅不容置疑道。
    主持人用手遮了遮面,恢复好表情再次问道:“能看出二少心里满满都是秦小姐。”
    “小李,继续。”导演适时的叫醒发呆住的主持人。
    她二十五的年华,自然也会情不自禁的希望有人倾尽所有宠溺一生。
    每个女人都有公主梦,幻想有一天王子骑着白马踩着七彩祥云高调登场。
    主持人眉头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她总会忍不住的眯着眼偷偷打量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说实话,他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块被烧红的铁块,谁靠近,谁被烫的皮开肉绽,可是当他说起秦苏的时候,那眉目间不可抑制外漏的溺爱,就如同小说电视里那霸道男主专宠玛丽苏女主的神态。
    导演逼不得已下只得立马再次换上最后播放的片尾介绍,隆重的颂德一番他莫誉毅作为一个将军曾作过的贡献。
    偌大的演播厅,再一次诡异的死寂。
    “……”
    “不懂她的人会认为她骄纵跋扈,不认识她的人会以为她目中无人,不了解她的人会以为她专横赶尽杀绝,无妨无碍,那些人爱怎么看怎么想,与我无关,只要我爱她,那些话都是可有可无的废话。”
    “……”
    他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莫誉毅靠在椅子上,前一刻还是一丝不苟严峻的面容现在转而却是温柔一笑,灯光落在他的眉梢处,几乎都能看出他满眼的宠溺。
    “这乍听之下似乎还是一段佳话,二少便是因此才对秦小姐心生爱慕吗?”
    “她救了我。”莫誉毅不置可否道。
    主持人瞧见已经播放至尾声的宣传片,恢复好面部神态,笑逐颜开道:“莫二少还真是幽默,都说二少与秦小姐之间琴瑟和鸣甚是让人羡慕,能说说二少当初与秦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吗?”
    莫誉毅不适应镜头三百六十度对着他,总是忍不住的想要避开那个黑匣子,却发觉他一动,那台机器便上了跟踪器一样随着他摆动。
    莫誉毅自始至终保持着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容,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全然打开,惹得一旁本打算提前舒缓舒缓情绪准备说些闲话家常的主持人倏地闭上自己的那张嘴。
    主持人轻喘一口气,节目开始前他们一系列策划便为了舒缓访谈气氛特意选择了一些较为轻快的话题,只是没想到开篇不利,刚一开口就到了冷场阶段。
    导播台看出画面中的尴尬,急忙切换至副屏,提前播放原先录好的纪录片。
    “……”主持人蒙了蒙脸,这话她要怎么接下去?再接下去会不会直接上演一场黄段子?
    “我的职责让我出口绝无虚言,都是成年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那些所谓的专家说什么多运动少食多餐能够保持身材,这是有迹可循。”
    “……”主持人面上笑意有些僵硬,她苦笑道:“莫二少还真会开玩笑。”
    他就这般当着在场数十家媒体商直言道:“促进新陈代谢,夜生活必不可少。”
    任谁都能听说这不过就是一个开场笑话,虽然有些冷,但耿直的莫二少未曾隐瞒的回复。
    主持人暗暗的红了脸,忍不住打趣道:“都说莫二少长相极好,不失电视剧里那些经过修图的演员,如今近距离看,您果真不失英气,能说说您是怎么保养皮肤的吗?”
    没有浮夸的音乐,也没有那些绚烂的镁光灯,男人自屏幕后缓慢走出,军装加身,肩膀上那闪烁着荣耀的勋章自带特效,他一出场,自然而然全场瞩目。
    主持人忙不迭的回过神,轻咳一声道:“现在有请咱们的主人翁莫誉毅少将军。”
    “小李,说话啊。”导演对着话筒忍不住的提醒。
    与其说这些照片是他的过往,不如确切的说那是他的纪录片,看的主持人如痴如醉,都说京城莫二少纨绔不堪,性子暴躁爱砸东西,如今看来,谁说人家纨绔,那是他潇洒不羁,奔放可亲。
    茂密的树林有数不尽的危机,有吃血的草芥子,也有带毒的蛇虫鼠蚁,更有暗藏的陷阱。
    对于新兵而言,最怕的便是野外生存训练,而他最爱的便是野外求生。
    十七岁的年龄也不再是随意玩耍的时候,军营的魔鬼训练磨砺了一个人浑身上下那抑制不住的高傲,莫誉毅久而久之变得跟军匪似的糙惯了,野外训练,生肉,带血的蛇肉鼠肉,只要能裹腹,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吞进去。
    用莫大少的话来说,只有你速度快了,你身后的那群人才没有法子追到你。
    莫誉毅的一生没有那些媒体眼中的那么平顺,十七岁入军,他虽说靠着莫家的关系有人提携,可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训练比之那些刚入伍的新兵而言,重了无数倍,别人睡觉,他在跑,别人吃饭,他在跑,别人休假,他仍旧在跑。
    画面重新切换,换上从入军那一年开始关于莫誉毅的每一张相片,有年少气盛的高傲少年,也有意气风发过后双目猩红的铁血将士,更有浴血归来满身荣耀的年少将军。
    导演切下主屏画面,主持人精美的笑容出现在屏幕中心,她莞尔笑道:“纵观人生百态,品味名家传奇,很感谢各位观众朋友如约守候在电视机前,很荣幸今天咱们请来了c国目前最年轻的少将军。”
    演播室内,主持人正在对着稿子,确保万无一失之后通知主播室开始。
    隶属c国最大的娱乐集团,西城国际旗下最受瞩目的访谈节目,几乎能达到全国百分之七十的收视份额,目前最高收视率只逊色于一**大的春联晚会。
    “不用,细雨清风倒是极美的意境,我准备好之后会通知钱老。”言罢,秦苏放下手机,双手重叠放于身上,阳光和煦,越发灿烂。
    “下一次活动开始是在三天后。”钱老筹划了一下时间,“如果您觉得时间准备不足,我可以把您的——”
    秦苏点头,“我知道了,需要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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