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闹成了这样,陈家死咬着不放,莫家这场赌只怕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莫家背后还有顾家和薛家,只要他们不放手,陈老不过就是一颗废棋罢了。”男人往着沙发上靠了靠,继续道:“不过你有句话说的没错,莫家想胜利,只怕也得损兵千万了。”
    “转念一想,其实这事演变成这样于我们而言还是有点好处,只要陈老下马,他的那个位置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裴绮双手环绕过男人的颈脖,笑意更深,“到时候就算莫家想要联合罢黜我,怕是更没有那么轻松了。”
    江鎏握上她蠢蠢欲动的手,笑道:“可是选好了合适的人了?”
    “当然选好了,你弟不是一个好角色吗?”
    “江溢?”江鎏眉头不由自主的紧了紧,他摇头道:“这个人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我都不知道他是站在我这边,还是自立门户。”
    “毕竟都是姓江的,这种时候自然而然要想着如何光耀家族门楣,我相信江溢懂得审时度势。”
    江鎏未曾再言语,手掌抚摸过女人保养得当的脸蛋,倒是笑的更为耐人寻味,好似他又在密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裴绮喜欢这个男人这种满眼都是阴谋味道的神情,她捧住他的脸颊,嘴里还残留着红酒的芬芳,她吻上他的唇,交织着彼此的味道。
    整个a市的新闻都围绕着这一次的军事选举上,倒是像极了国外总统候选时的激烈,几乎已经演变成了两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
    领导们斗得头破血流,地下赌城也开始了圈钱行动,即刻开设了目前赔率最高的赌局。
    若陈老胜出,一赔百。
    若莫家胜出,一赔一。
    赤果果的挑衅,活生生的嘲讽。
    陈老看见那所谓的赌局,倒是消去了以往的犀利,转而不以为意的漠然一笑。
    秘书长不明白陈老为什么会突然间性情大变,大概是最近连续的奔波精神受到了刺激?
    陈老放下报纸,推开书房内的百叶窗,声音没有过多的起伏,他道:“简宏,你在我身边工作了多少年了?”
    被唤作简宏的秘书长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望着男人的背影,严肃认真道:“二十年了,从老爷子升职开始我便一直在陈家处理事情。”
    “你说说这二十年我做错了什么事没有?”陈老转过身,目光凝重的迎视上他的眉眼。
    秘书长有些为难的低下头,他吞吞吐吐的说道:“老爷子英明了一辈子,没有什么过大的错误。”
    “唯独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我错了对不对?”陈老替他说下去。
    秘书长不置可否,埋着头没有说话。
    陈老苦笑道:“其实夫人说的没错,我就是迂腐不化,明知道这是一个局,还非得挤破头那样冲上去,现在倒好,弄的自己里外不是人。”
    “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秘书长越来越糊涂,为什么觉得陈老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罢了,事已至此,我若想要挽回什么,也是于事无补,等一下是不是还有活动?”陈老坐回椅子上,阳光余晖落在他的眉眼处,不知为何,竟满是沧桑。
    秘书长安静的退出书房,透过门缝疑惑的看向闭眼小憩的陈老,眉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以往如果传出类似今天这样的新闻,陈老的性子必然不会如此风平浪静,难道是这段日子的精神压力下,他想通了什么?
    京城的新闻满城飞的都是莫家与陈家,甚至已经殃及到了娱乐版面,接下来的几天功夫,整个娱乐头条除了一些大明星被曝光的什么绯闻外,悉数都是莫家精益求精的宣传团队。
    如果说莫家的公关团队进驻娱乐圈,只怕是以这样可怕的造势程度,整个娱乐王国都会归属于莫家。
    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小童,连街区的广场中心都是挂着硕大的横幅,基本上每一户居民家中都放着一张张宣传手册。
    电影院,酒吧,酒店,餐厅,只要是人流量大的地界,满屏播放的仍旧是莫家的宣传纪录片。
    短短三天,c国的大大小小城镇都知道了京城莫家,莫家二公子,帝国年轻少将军。
    只是按照最初的宣传攻势规划下去,整个京城茶余饭后谈论的都应该是莫家才对,但不知从哪里来了风向,本是三线小报如同平常的小新闻竟引起了全城轰动。
    有可能是莫家与陈家势同水火的宣传造势弄的所有人视觉疲惫,转而看见这么一条新闻时,倒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新闻版面不是很大,就一段介绍和一副画。
    清风拂过,枯黄的落叶片片凋零,一个小女孩蹲在树下,夕阳余晖在天边绚烂的染红了半面苍穹,火红的阳光下,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这幅画是本届亚太地区数国交流大会上的一幅展览品,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其一是有人认为本次话题是听风,整幅图有些不符合主题,其二这名画家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倒像是c国随随便便找来人画的,没有尊重本次大会。
    钱老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倒是没有觉得什么过人之处,他有些迷糊,难道是自己对秦苏的期盼太高了吗?
    展厅中,其余国家的大师们都是有着各自的成名作,就拿r国目前的国画大师津野四郎而言,他现在的名声已经影响到了国际画坛,他的随便一幅画都能拍卖出一个天价,但却是实至名归。
    他看到这幅匿名画作时,倒是没有别的画家那份高傲,也没有自贬身价,公式化的说道:“只能说画家太年轻了,不懂如何运用画技,这幅画完完全全有提升的空间,我们应该给新人一个机会,过几年说不定他倒成了我们眼中的大师傅了。”
    钱老有些尴尬,秦苏自然是比不上津野四郎的名气,但从他的话里也能听出他的贬低之意,反驳着解释道:“听说津野先生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会时,因为出错,被当场要求退出,虽说这幅画的画家没有津野先生的能力,但请津野先生记住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保不准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津野先生得另眼相看了。”
    津野四郎好似被逗笑一般仰头大笑,“我倒是挺期待的。只是我们不应该只妄想着那些未来才会发生的事,咱们还是看看眼前,恐怕今天的c国又得空手而归了。”
    作为本次交流大会的主办国,办成这副模样倒是让整个亚洲地区看了笑话,钱老当然不会忍气吞声的被人嬉笑下去,正打算反驳什么,电话铃声阻止了他的继续言语。
    秦苏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钱老如获至宝般马上离开现场。
    他特意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按下接听。
    秦苏开门见山道:“你拿走画时太匆忙,我忘了告诉你这幅画可以沾水。”
    “……”钱老没有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竟是不知如何回复。
    秦苏继续道:“风动时看不到,但风吹过落叶时却是一目了然。”
    钱老恍然大悟,总算了明白了为什么秦苏会画上满屏的落叶。
    电话挂断,钱老忙不迭的折回展览大厅。
    各国的记者似乎很是喜欢别国的残破品,几乎还围在那幅名不副实的画作前评头论足。
    钱老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周围兴致甚好的媒体以及那些得意忘形的名家们,吩咐助手弄来一瓶水。
    助手不明白他的用意,也没有过多的询问,急忙找来了一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
    津野四郎瞧着钱老拧开瓶盖,迎上前笑道:“钱先生这是准备做什么?”
    钱老没有回复,只是在手心里倒上一点水,他怕自己过多的洒水会破坏画作,尽可能的撒的小心翼翼。
    众人见他洒水,忙不迭的阻止道:“墨遇水会融化。”
    画沾上水的瞬间,的确有些融合了墨,惊得钱老虎躯一震,他担心是不是自己洒多了。
    只是片刻之后,水墨没有继续散开,而是原本静止未动的画面,上面的树叶好似被风吹过,缓慢的舒展开,地上的叶子越聚越多,不过片刻就铺满了整块地皮。
    而夕阳下的两道身影越来越渺小,最终在小女孩的眼里缩成了一个圆点。
    “……”众人哑口无声,刚刚难道他们都眼花了?
    津野四郎原本还在绽放的笑容默默的僵硬了,他不敢置信的走上前,指尖触碰上画面,没有感觉到水珠的存在,那些水好像融合进了墨水里,将原本一团一团的画面晕开,形成了一种错觉,让人以为画面在动。
    钱老解释道:“风动时是没有形态的,所以我们闻风时是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或者衣服在动,如同这幅画一样,风来了,落叶纷飞。”
    专家们噤声不语,当初这幅画是一副没有形态的固定画面,落叶也是乏善可陈,没想到撒上一点水之后,竟像是浴火重生之意,让人感受到了画面中小女孩那满目的悲戚无助。
    没错,刚刚的小女孩是低着头,现在她抬起了头,水波微微荡漾在那双瞳孔里,让他们好似身临其境感受到了小女孩眼瞳中被抛弃过后的绝望。
    落叶覆盖在她的身上,她望着,看着,等待着,最终人影消失,不见去向。
    钱老欣喜的走出展览大厅,喜不自禁的连忙拨通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对方有些喑哑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秦苏先行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钱老抑制不住那满腔的笑意,忙道:“没有没有,很好很好,谢谢秦小姐这一次真的帮了我大忙了。”
    “如此便好。”秦苏没有过多的表态,好似这事是输是赢,于她并无瓜葛。
    钱老隐忍不住心口处那依旧跳动剧烈的心脏,继续说道:“您是没有看到津野四郎那张突然消失了笑容的脸,满面都是尴尬苦笑。”
    秦苏也不打算过多的关心什么,准备挂断,却听见另一头有一道陌生人的声音强势从听筒内传出。
    “钱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答应。”
    钱老听见身后突然冒出的男人声音,忙不迭的放下手机,警觉的盯着对方道:“津野先生有什么话请说。”
    “我能见一见那位不肯出面的名家吗?”津野四郎直言不讳道。
    钱老摇头拒绝,并不准备周旋,直接道,“你应该知道她既然不肯出面,自然就不想见任何人,请你见谅。”
    “还真是遗憾,我挺佩服拥有这种手法的大师,很想跟她讨论讨论,究竟如何做才能像他那般以假乱真。”
    “正如同津野先生所见讲,这种事需要的是日积月累的努力。”
    “钱先生说的没错,看来我得继续提升自己的能力了,希望下一次再见面时,我也能作出如此美轮美奂的画面,让人应接不暇。”
    电话一头谈话声断断续续,秦苏也没有那个什么偷听别人谈话的心思,自行将电话中断。
    她继续坐在椅子上,抱着莫宝宝,看着电视里正在演讲的莫誉毅,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倒是这几日她最大的乐趣。
    “咚咚咚。”敲门声落下,莫夫人推门而进。
    莫夫人将手里的补汤放在桌上,说道:“刚刚炖好的鸡汤,小苏也喝一碗补补身体。”
    秦苏将宝宝放回婴儿床内,看了一眼满是油腥的汤水,眉头微不可察的敛了敛,“味道倒是还行,就是油腥太重了。”
    “家里的厨子没有小苏的能力,但材料很足,补身很好,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油腻的汤水,但多少喝一点,对你身体有好处。”莫夫人捧着碗递到她嘴边。
    秦苏执拗不过莫夫人的坚持,一口气不带喘直接将汤水咽下,至于什么味道,她也懒得去品尝,满嘴都是油泡味。
    莫夫人莞尔,“这样就好,以后给小宛炖汤,也得给你炖一些才行,生孩子元气大伤,后面又没有时间好好养养,现在多事之秋过了,咱们就好好的补补,把以前亏得全部补上。”
    秦苏单手捂嘴,明显的拒绝之意,“母亲,不用了,我不习惯这种油腻的东西。”
    “你放心,下次我让厨房把油腥去掉。”
    秦苏正想多说什么拒绝对方的好意,可莫夫人早已端着空碗出了屋子,对于秦苏那满眼的无奈全然的视而不见。
    反正无论她说什么,这补汤该喝就得喝。
    “叮……”放置在桌上的电话阻止了她下一步动作。
    秦苏看着上面的陌生号码,是不打算接听。而对方总能锲而不舍的一次又一次拨打过来。
    最终,莫宝宝被惊醒,两只眼珠子略显懵懂的盯着自家母亲。
    秦苏逼不得已下按下接听键。
    女人的声音迫切的从听筒内传出,“还担心你会不会真的不接听了,如果你不接听了,我是不是就得去莫家亲自邀请秦小姐了。”
    秦苏记得这个声音,是顾三少夫人林瑜晚。
    林瑜晚继续打趣道:“突然间想见未来女婿了,不知道秦小姐今天方便出来玩玩吗?”
    秦苏不喜欢吵闹,自然也不会喜欢没事瞎转悠,正准备拒绝,对方好似看穿了她的用意。
    林瑜晚再道:“我家琛易已经去接莫二少了。”
    秦苏忍俊不禁道:“看来我不想出来也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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