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刚要走,就听到满大街的人谈论着什么花满楼。小弟好奇就听了听,这是个什么事儿啊?我还没听太明白。”秦玥温实了双目,带了讨教的恭敬,让人极是满意。
    男人一笑:“还不是那花满楼,搞了什么新式的内衣让姑娘们穿上,啧啧,那叫一个香艳!满县的男人都吵着今儿晚上要去她们楼里快活呢!日后我们都去她们那儿了!”
    “都去?”秦玥惊讶:“那还不让花满楼赚个钵满盆满?!”
    “这你就不懂了吧!为美人一掷千金那叫豪爽!”男人眉飞色舞,唾沫满天飞。
    “哎——”秦玥皱眉长叹一声,满是遗憾无奈。
    “怎么?”那人不解问。
    “没什么。”秦玥摇头叹气,面上微蹙的神情昭示着她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人越是欲言又止越能勾起旁人的求知欲,都是好奇动物。
    “诶,兄弟,有事儿说出来呀!”那人跟着秦玥走,一旁的男人都注意到二人,不禁停下闲聊看二人热闹。
    秦玥看诸多目光已齐聚,才缓缓停了脚步,声音清亮足矣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兄弟我听闻丰域县的男人都持家有道勤俭又会挣钱,不想到了这里才知道各位只为青楼一掷千金,这哪里是节约,分明是挥金如土!有那闲钱去逛妓院给人家银子看美色,还不如给家里婆娘买个好内衣自己一个人欣赏呢!”
    秦玥目光落在一旁的人身上,看他们神色不明,似在思量她说的话。
    她再次重重叹息:“青楼女子不知有多少恩客……我听说啊,玩儿的多还容易染病,治不好呢!自己家的人还不是只有自己能……”
    她一扬下巴,微挑的眼神你懂得的清亮,含义自知:“是自己榻上的人,穿什么怎么玩儿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内衣穿在谁身上谁漂亮,何必花那冤枉钱去买一夜的风流,而不用少量的钱长期享乐呢?”
    丰域县的男人眼神渐渐展开,若有所思,好像真的是这样啊!
    秦玥看他们点头互相叨叨几句,知道自己的话已起了作用,一拍那人的肩膀:“言尽于此,兄台自己思量吧,小弟我还要回家呢!我也给我家娘子买了内衣,回去看她开心我们俩恩爱呢!”
    一番话下来的人甩袖长离,挥散了整片的日光如水,不见身后人称其睿智、会过日子。
    “他说得对啊!”那人喃喃自语:“青楼的姑娘不知有没有花柳病呢……我去买内衣去,回家陪娘子好好玩儿!”
    众人听到这人的话声都不禁打了寒颤,不去花满楼了,还是买内衣吧,让娘子穿给自己看。啧啧,反正都是波涛汹涌,娘子的滋味却是只有自己能享受的,好到极点!
    李亮又高兴又奇怪,今早一开门就有人来跟他谈生意,包了他一半内衣,不一会儿竟又有男人来买了!
    这周娘子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让人们甘愿来消费的?真是奇女子!
    他想这些还是抽空儿想的,客人太多腾不出脑子来。李亮是一天嘴都没合过,高兴着呢!
    阿正早早起了床发现秦玥不在屋里,石心也不在,他便和石青出了客栈去找二人。
    满街的都是男人,阿正想嫂子肯定是出去做什么事了,怕他跟着所以避开了他。
    这街上的人谈论的事儿虽然杂,但是他还听到了一星半点的关于内衣的字眼。阿正淡眉微耷着,这么早人们就开始说了,说不定嫂子是昨晚就出去的。他睡得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想着,熟悉的声音就传到他耳朵里:“阿正起来了?正好,事情都处理好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对面,秦玥修长的身子映在冬阳里如锦鲤跃水面,灵动又清逸。
    小孩儿一整面部表情,上前去牵上她的手:“恩,咱们一夜不在家中住,不知大家有没有想咱们。”
    这孩子定是猜出她与石心单独出去了,不然不会上来牵着她的。
    “石青你去将马车牵出来吧,客栈的帐我已经结了,咱们这就回去了。”
    石青应声,一转身快步去了客栈,秦玥拉着阿正慢慢走着。
    这男人熙熙攘攘的丰域县大街,走了一圈尽是无奈淡漠,秦玥没有丝毫留恋,尽管自己在这里解决了经商来第一个非人为问题。
    “阿正,嫂子昨晚上出去了,为了将这里的生意问题解决。”秦玥道:“但是嫂子没带上你,你昨天够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且就算嫂子带上你,你该也帮不上忙的。”
    阿正看看秦玥淡淡的脸:“阿正是嫂子的累赘吗?”
    “不是!”秦玥直直看着他,眼中是专注和肯定:“你不是累赘,是后盾!只有你们好,嫂子才能安心的全心全意的去做自己的事,才能有足够的把握给你们好的未来。”
    “嫂子虽不常用到你,但你一直在嫂子心里,是嫂子背后永远的支持者。若有朝一日你不再为嫂子着想,嫂子也不将你放在心上,那该是我们离心离德,背道而驰了。”她低着身子与小孩儿同高,身边只有他和石心能听到此话。
    “不是!”阿正攀上她肩上趴下小声道:“阿正不会这样的。嫂子有嫂子的事,阿正有阿正的事,我们各司其职,互相信任才是好!阿正永远是嫂子身边的人,不离不弃!”
    “好,”秦玥拉起小孩儿直起身子,“这才是大哥的好兄弟!”
    石青已将马车牵来,几人上了车,背后的丰域县渐行渐远。
    只是短暂的过客,不将常留不落情,秦玥淡漠的面上安静如莲,清冷盛开在冬日的路途上。
    连程昨日下午回来才知道秦玥和阿正都出去了,一开始家里人还都不知道俩人是一块儿的,周勤进了小孩的屋子看见纸条才知道怎么回事。
    连程瞬间想到的是,晚上的饭是不是可以全做成荤的?!
    谁知道秦玥连饭菜的样式都已经准备好告诉了紫叶,又是醋溜白菜和土豆炒鸡配上米汤。大男人吃饭时一直冷着脸,心中咆哮,土豆鸡块才有几块肉?!够几个人吃啊!
    “连大哥!”小雨一字一顿:“你的脸比外面的天都冷,你别放冷气了,菜都被你熏凉了!”
    连程轻瞟她一眼,冷意稍散了些,毕竟是在别人屋檐下,不得不稍微低点头。
    “给给给,都给你!”小雨将大盘鸡里的鸡块挑了两块给周勤剩下的都夹到他碗里了,堆了冒尖儿的一碗:“都是肉,够你吃的!”
    连程不自在清清嗓子,脑袋不动地再瞟她一眼,她可还没吃一块肉呢:“你要不要,给自己留一块儿?”
    “不用。”小雨声音无起伏:“嫂子说晚上吃太多容易长胖,特别是晚上睡得早的我们,光喝米汤就够了。”
    真的吗?连程半愣神儿,那他天天吃很多肉,怎么不见他胖?
    “一口吃不成胖子。”周勤清淡道:“连大哥每日运动量大,消耗的食物多,就算吃的多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连程刚要点头说正是如此,周勤又道:“就算你吃胖了,我们整天呆在一起,也是根本看不出来的。得要一个不常见你的人才能瞧出来,比如说好几个月没见面的张文隼大哥。”
    “嘎?”连程被口中的一根鸡骨头卡住了嗓子,他使劲一咽,鸡骨头终于顺了下去。
    那他还是不要吃这么多了,作为大将军的侍卫长,他不为自己的脸面,也要注意将军的脸面,不能吃成一个胖子!
    他默默地将一整碗的鸡块端到一边儿,想着一个威武雄壮满脸横肉的连程站在将军身边阅军?
    简直是在抢将军的风头!
    小雨秀眉一挑:“你不吃了?”
    “不吃了,你们吃吧,我今日肚子不太舒服。”
    小雨将鸡块儿搁在桌子中间,对周勤道:“阿勤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有油腥会糗住的。”
    “恩。”俩姐弟一人一块吃得高兴,肉被嚼烂的声音回绕在连程耳边,怎生那般揪心呢?!
    当晚连程破天荒地做了一夜梦,梦里满是他肿胀如猪的脸,回到家他娘不认得他了,张文隼一脚将他踢开道是他扰乱军纪霍乱军心,阿正也嫌弃他跟着重阳练武不搭理他了,更可恶的是石心一句话也不说一直端着一碗油乎乎的大肥肉让他吃……
    醒来了的连程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从虚无空洞的眼神中恢复过来,男人深阔的眉目满是疑惑,为什么他会因为两个孩子没有根据的话就反应这般大?真是的,呆在这个人间烟火味十足的农家小院,他都变成什么样儿了……
    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昨夜秦玥和石心竟是没有回来,当然,连带着石青和阿正自然也没回。连程在寂寥的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没有小孩儿在自己身边乱说话,还挺寂寞的。
    “重阳,跟我上山打猎去!”
    重阳在一旁整东西,连程一捞他的膀子,二话不说将人带上了屋顶,几个跳跃到了山边。
    “诶,主子可是不让我们私自出去的。”他的功夫比不上连程,硬是被捞着过来了。
    山边斜卷的风扫了尘土堆了一弯半月,重阳转身要往回走。
    连程逮猫似的掐上他的后颈,“跟着我就没事。”
    他揽上重阳的肩膀,边走边道:“我告诉你啊,山上有狼,还有一只白狼是在阿正家长大的,现在也在山上,咱们找着它把它带回来,阿正肯定高兴。”
    “白狼?我见过。”
    啊?连程微顿:“在哪?”
    “就在山上,那天咱们去摘核桃板栗,它就站在离你们不远的山头上瞧着你们。”重阳拿下他的胳膊,“还是只小狼,没长大。”
    “这么说那狼真通人性?整日看着阿正呢?”连程轻声说着:“你带我过去,咱们将它捉回来。”
    “那咱们不打猎了?”
    “猎到银毫比别的都好!”连程一拍他脑袋道。
    俩人在山间走着说着,一路到了山顶。
    “连根狼毛都见不到,你是不是带错地儿了?”连程扫视周围一眼,阴测测与重阳说话。
    这冬日里的荒山野岭,没有个人瞎儿,满目苍凉寒人。
    “村子里的人都不希望遇上狼,怕丢了性命。你倒好,遇不上还说我……哪有每天都能遇上的?那天我也是一瞥瞧见它了。”重阳望望四周,寂寥暗淡,风声唳唳扎人的凉。
    “该不会是躲起来不想让我找到吧?”连程原地转了几个圈,一圈圈瞧着四周,丝毫异样都不放过。
    银毫自走后就没有一点消息,他是后来的,也是听他们提过才知道。秦玥说它还会回来,只是不知何时。
    山中除了植物就是动物,银毫懂人性知物性,难道是这山上的动物提前告诉它了所以它藏起来了?
    连程很苦恼,他在新县给阿正买了顶毛边帽子,不知道他戴着合适不。若是能在小孩儿不在家的时候将银毫逮回来,他肯定比见到一顶帽子要开心!
    离连程五里外远的山坡头上,银毫迎着寒凉的北风站立,遥望周家村地界,冰眸米分碎的凌光丝丝缕缕交缠。
    它身上暖萌的气息渐消,披上的是凶戾雄姿,遥望生寒,翻浪白毛掀起层层掩藏的生猛,若冬日冰山的银辉冰芒,夺目耀眼。
    银毫身后是跟随而来的灰狼,条条硕大压它几倍,却都安静的立在它身后,毫无离了领地的焦躁不安。
    银毫亮眼的白毛如抖开了一顶斗篷迎风而起,如雪纷飞。它是狼王,天生的狼王。连程在山边的话早已被山间的动物传入它耳中,以消免自己被撕食的恶果。
    这安稳人世毫无纠葛,顺风行船事半功倍,周恒与秦玥日子过得安逸,它还没有回去的理由。为免连程抓狼,狼群有伤亡,它便带了部属奔至此处躲避。
    世间辽阔苍茫,万事宗杂,总有箭在弦上千钧一发之险,它只需宁静注视,潜伏山间,待有难,必相助!足矣。
    连程与重阳寻而不得,在山间搜了好几处兔窝狐狸洞,扛了一大堆野物回了家。
    “主子,我好像看见连大哥和重阳了。”石青赶着车,山间土路上,前方两人扛着众多野物甚是抢眼。
    秦玥一撩车帘,果然就是他俩,打那么多东西?幸好现在是冬天能保留的时间长些,不然都得馊烂了。
    阿正也掀了窗帘往外看:“二师父!”
    连程听见了马车轮子碾地的声音就知道他们回来了。谁还会在周家村有马车的,不就是他们家吗?
    “回来了?正好有吃的。”连程将手中的兔子一伸,白毛晃晃,怎不见石心探头?
    这丫头昨晚上还让他吃大肥肉来着,今儿不让她吃兔子了,女人要保持身材不能吃太多肉。
    躺枪的石心,吃肥肉根本就是连程的梦,他现在却将那当成真事儿了……
    “师父真牛!抓了这么多兔子。”小孩儿一直探着头在车外,大脑袋跟挂在车上似的。
    “还有一只活的。”重阳手中捧着的小只兔子递给他,“拿着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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