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马跑的是有多快?连程手劲有多大,它就跑的多生猛,绝对是倒景幻影,丛丛如风!阿恒不会骑马定是颠的头昏眼花,又把控不好力度和动作,两腿与马鞍的摩擦肯定厉害,看他下马时那一软脚就知道!这人,还羞赧的不肯与她说,当她不知道?好歹她也是来自现代的文科女性,知识面庞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博览群书,知之甚广啊!
    周恒缓缓攥紧了她的手,柔声道:“只是有些疼,不碍事的,过两天就好。”
    秦玥一脸正色,明眸皓月一般莹亮:“下马时说的还是站一会儿就好。现在我追问,就说过两天就好。我若真是看了你的伤,是不是又该是血肉模糊了?”
    周恒静默片刻,忽又笑,月白浮了淡云流卷,他道:“既然娘子想看,那咱们就回屋。”
    “本就说的回屋看的!”秦玥素手一拽,周恒被她拉进了客厅。
    二人扑蝶样入了内室,周恒手扬阖了门。
    到了屋里,秦玥反倒是不管周恒了,自己到炭火旁看看,翻翻木炭,使热气蒸腾的多一些。
    “你先将衣服脱了,我拿些药过来。”
    秦玥理好炭火,抬眼看见周恒的白袍已落。男子坐在床边,眉眼安静又温润,鼻如玉柱,薄唇浅湾含了明光笑暖。
    他们的床榻也是蒙了素橙印花的帐子,秦玥觉得冬日冷,装饰应选择暖色,周恒不挑剔,便随了她摆置。但此时男子白衣单薄润眉端坐,等着有些霸道的她,怎么想都觉得是一位良家妇女进了强盗窝,却见强盗生了好皮囊,羞怯的布置了床榻,要以身相许呢!
    秦玥摇头,表示自己的想象力太过丰富,该去洗洗脑子了……
    “听见了吗相公?我拿些药。你先看看你的伤。”
    秦玥走到墙侧的小矮几旁,拿出放在第二格的木匣子,里面都是她闲暇做的各种药米分药丸。当然,她空闲时间多的很,所以里面的药有很多,已至于装了两个匣子了。
    她翻了一个短胖的竹筒出来,这便是止血止痛的伤药啦,是她仿照云南白药的方子做的。
    秦玥回到床边,周恒还是一身整整齐齐的衣服,目光也一直都在秦玥身上。
    “怎么了?”少女到他身边,搁下那竹筒。
    “相公闹小孩儿脾气了?还要我帮忙?”秦玥坐在他身旁,摸到他腰后的腰带别绳就往外抽。
    男子腰身忽地挺直,伸手覆上她的手便想说些什么。
    秦玥却道:“我方才已经翻好木炭了,不会冷的。你看你的手都是热乎的!”
    少女握握他的手让他自己感觉。
    周恒微叹,这缝隙秦玥已经将他的腰带解开,衣衫瞬时便滑开了。秦玥拽着他的裤腰,不解看他:“你倒是抬一下啊,不然我怎么把裤子脱了?”
    “娘子我自己来吧!”周恒坐着没动,衣服敞开还是微有些凉意的,他依旧再次握上秦玥的手,直视着她说话。
    “恩。”秦玥点头:“我先看看,你再上药。你们古人的衣服真是繁杂,脱个裤子还得将上衣也敞开,多不方便!”
    周恒重叹,蹙眉苦笑望眼前少女:“娘子——”
    男子声音在舌尖绕了一圈,含了深深的宠溺和无奈。
    秦玥一摆手,自己往一边坐坐离他远些:“阿恒你怎么这样?不就是脱个裤子吗?之前你还喊着非让我给你搓背,还想来鸳鸯浴,你都忘了?这时候不过是让你将裤子脱了,里面又不是不穿衾裤,你看看你这个小媳妇样儿!”
    一听这话,周恒笑的肩膀都颤了,黑眸弯起添了些青涩:“好好好!是为夫不好,三天两头的变,让娘子不高兴了……”
    之前那搓背,娘子为丈夫,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周恒不过是稍微享受一下娘子的福利而已,如今却是被秦玥揪着叨叨他了。那是在水中,娘子只看得见他上身,又有水汽隔着,朦朦胧胧看不清晰,他不会感到什么异样……现在明明是白日,娘子又离他这般近,看他之心不死。面对着顽劣又心疼自己的她,他怕他再,出什么糗……
    “娘子,方才一路骑马又紧张,我有些口渴了,能否请你为我拿杯水?”他小鹿一般望过去,少女正端坐合手看着墙壁。
    “渴了?”
    秦玥摸摸水壶,是热的,她倒了水递给他:“喝吧。”
    “多谢娘子。”
    触到杯子,周恒心叹,热的!
    石心的工作做的越来越顺手了,这个时候他们的屋里竟然还是热水?!热的就热的吧,他在秦玥的注视下缓缓喝了。
    “可以了吗?相公?”秦玥微含着质问,声音轻缓。
    周恒突然就噌红了面,垂眸果然就像小媳妇了!
    “可以……”他低低道,手一拉裤子便落到一旁的矮凳上。
    秦玥忽地就紧皱了眉坐过去,气压低沉盯着他两腿间。
    “都磨破皮出血了还说没事?”少女薄怒,拿过那筒药抚上他的腿。
    男子瘦却有薄肌的两条长腿玉箸似的,却在尽头萃了红米分染了血色,瞧着皮皴肉薄,痛感丝丝寸寸交织。
    “磨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就下马的时候才疼了,现在也不甚有感。”周恒抢过她手里的药:“娘子,伤已经看了,还是让为夫自己来吧。”
    秦玥看了他一瞬,沉眸道:“可以,以后再次此事定要知会我过来拿药,听到没?!”
    “恩。”男子紧紧点头:“再不让娘子操心这事。”
    “那你自己上药,我给你找些纱布来。”秦玥起身:“学骑马作甚?!咱们家有马车!也怪我非要让你学……死连程就不能好好教吗?!”
    周恒看少女自个儿咬牙切齿的,扔下药先哄人:“这点伤真不算什么,阿正不知受了多少磕磕碰碰的。我这不是一次就能骑好吗?我也想学,日后出行更方便,娘子切莫自责。”
    周恒揉着秦玥的手微摇,缓着声音道:“娘子快些去找纱布吧,为夫觉得冷了呢。”
    秦玥抿唇,看看他白长的腿,扭头出去:“冷就盖上被子。”
    低气压一走,周恒摇头轻笑,小心的给自己上了药。不多时秦玥就回来了,进屋就关了门,以防外面的凉气进来。
    “好了?”秦玥看看他的伤都撒了白色的米分末:“你抬抬腿,我给包扎起来。”
    周恒这次乖乖的听话任由她动作,秦玥动作很轻,怕太狠了勒疼他。
    包好了一边就换另一边,方才只看伤了,现在将裹好伤口,秦玥的目光略到周恒的衾裤上。还是他以前的像短裤衩一样的样式,与外衣还算是一套,也是月白的,却是细棉布做成的。
    她怎么不记得她给他做过这个?
    “相公……”她收好最后的纱布,不解道:“你这衾裤……”
    周恒腿上肌肉明显一僵,低头看一眼,没什么啊!
    “衾裤,怎么了?”
    秦玥将他的裤子抱过来给他:“我好像没有给你做过这个啊?”
    “是你以前的?”可是以前的周家,不会有闲钱买细棉布做衾裤啊……
    周恒手握着裤子渐松,微微有些情怯道:“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是不是做的不好?”
    “自己做的?!”秦玥惊讶,她给他做了好几条衾裤,怎么自己动手了。
    “我给你做的不合适吗?”她问。
    “那倒不是。只是这块料子是小雨做东西时剩下的,我见了就拿过来自己用了。”周恒起身束好腰带:“我做的不好吗娘子?”
    男子束腰,左右袖敞似华羽铺摇,眉宇淡然含笑,轻染了皓石明辉。
    “相公什么都会做?”秦玥将他的袍子套上,将领口抚平,静静望着他。
    那两年弟妹都小,周恒不知都做过什么事……但想想也知道,当哥又当爹娘,田能种,水能挑,衣会缝,食能煮。他这双手,沾的了笔墨纸砚,端得起茅屋两间。
    “只是简单的缝几针,不及娘子和小雨的手艺。”
    周恒又俯到她耳边轻声道:“我这衾裤后面的缝已经快开了,洗了之后需再补上一补呢……”
    秦玥努嘴:“我会将你的衣食都打理好的,你不必操心这些。以后若是再有喜欢的料子,想做什么只管说,哪用得着自己动手。若是让人知道了,该说我不尽责了……”
    “娘子才是最尽责的!”周恒一手环上少女的细腰,“周恒是真的娶了一位好妻子。”
    “那是,算你幸运吧!”秦玥扬眉笑的快意:“我不是还给你做了内裤吗?你怎么不穿?觉得不舒服?”
    周恒无话了,那新内裤确实与这不一样,穿着总觉得紧,且,其型可观,实在是……他只穿了几次便搁下了,反正娘子与他做的多,数日换洗都不用重样的。
    秦玥一看男子的面容就知道他穿的不舒服,遂道:“无妨,你愿意怎么穿就怎么来。”
    “娘子那个世界的人都是那般穿的?”
    秦玥淡淡道:“恩,衣饰什么的都是步步演变最终成了那样子。这里的人还没有经历演变,肯定会有人觉得不合适之处。所以我也没让女工生产太多男士内裤。”
    周恒微愣:“娘子店里还有男士的?”
    他不记得有见过。
    “对啊,只是没挂出来。都是哪家人买的多,送出去的。”秦玥面容淡然:“也算是个营销渠道吧。人家穿过之后若觉得好,以后我们销售起来也多一个回头客。不喜欢的也就那样啦。”
    周恒微点头:“明年小骑车就可以拿出来卖了。”
    秦玥恍然:“你不说我把那东西忘了。阿正一直练武,也没怎么骑过,以后怕是用不上那车子了。”
    “用不上可送给至炎啊,那孩子还是喜欢玩耍的。”
    上次的大圣玩偶也是在那孩子手里被宣传出去的,来买的人家还不少。举一隅反三隅,骑车也是可以的。
    秦玥笑拍他:“玩偶骑车都给至炎,师父该说咱们了!”
    “总之也是你的心意,师父看至炎喜欢便不会多说什么。再说,师父还等着你做阿胶呢!”周恒眉眼灿然。
    “相公还真是我的葵花宝典!”男子总揽着她的腰,秦玥两手搁在男子胸前轻挠着:“那你说,阿胶那么难制的东西,咱们肯定卖的贵,那又该怎么销出去?”
    周恒将她乱挠的手抓住,痒痒死了……
    男子醇厚的嗓音淡淡:“阿胶啊?我们就……”
    阿正直和重阳骑马到暮色才恋恋不舍回了家。看见连程看自己的眼神,阿正小心脏噗通狠跳了一下,遭,二师父要对他做什么?!
    “阿正”连程淡淡开口,小孩儿人却觉得那声音比平日里要低沉数倍。
    “明日咱们要加倍训练了……”连程脸扬着,眼帘半垂斜睨阿正,小孩儿绷嘴,不觉后退半分。
    哎呀,真是的!二师父这个爱记仇的性子!阿正圆脸绷绷,小嘴抿成了一条缝,思索道:“二师父,咱们已经练了三日了,按照平常的日期算,明日该休息了!”
    小孩儿又看看重阳,拉着他道:“明日重阳还是要去买东西的,我要与他去镇上了!”
    重阳心已焦,嘿嘿看着连程道:“连大哥莫怪小的,小的只奉主子之命,主子让干啥我就干啥!”
    连程沉着黑眸睥睨二人,重阳抓紧阿正一个箭步就冲出了男人的视线范围,话说完咱们就走,在那儿耗着算什么?!
    过了这几日,定不与连程有关的人和事儿多接触。重阳心里颤抖,拽着阿正飞了似的回自己屋子。
    “你带我来你们屋子做什么?”阿正看看他们的上下铺,重阳与枫杨的床褥都整洁干净,床单被罩还都是一样的,很有规度。
    小孩儿喃喃道:“其实我也想这样睡的,但是二哥不想与我睡一间屋子了。算了,睡上下铺还得再做,让三叔歇歇吧!”
    “正哥儿,以后咱能不能不与连程作对?”重阳掐住他腋下将人提到自己腿上坐着,一脸皱巴的看他:“小的是你跟前的人当然需跟着你,连程是你师父也要与你在一起。可小的不能老被他盯着啊!”
    阿正扶着他的腿一跳,两腿岔开正面对他坐着:“今天只是意外,我不是每天都与二师父作对的。你大可放心!二师父这人吧,你瞧他今天气着,明儿说不定就忘了!特别是石心在他跟前的时候!”
    小孩儿扬着嫩眉毛,黑眼珠晃悠,对他自己能戳破连程的心性而得意洋洋。
    “唔,真的吗?”重阳两胳膊环着他,手十指扣揽着他的屁股:“那咱明天再看看情况吧……还有啊正哥儿!主子可没说我明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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