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轻轻抚着趴在自己腿上的瑾泽的背,淡淡瞧着他。
    秦玥缓缓坐直了身子,眼一瞟,瞅见窗户外面有人影儿在晃。
    “我喜欢石心,石心也喜欢我。我觉得都这么长时间了,大家也都知道我的心思,也是时候给石心个名分。”连程说的一板一眼,像是给将军汇报军情,“我要娶石心,好好待她。还请两位给个话儿,松个口儿……让我娶她。”
    连程紫红的脸陪着疙疙瘩瘩的话,秦玥到底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连程一头的汗,笑什么笑,这么严肃的事儿,有什么好笑的……
    周恒也抿着唇,眼底笑意似湖心波澜,点点泛起。
    “我是讲真的!”俩人只顾笑都没说话,连程又接着说:“我从没喜欢过女人,石心是第一个!我都带她见过我娘了,我娘也喜欢她,拉着她喊闺女,比我都亲!石心必须嫁给我!秦玥你不是说过吗?要给石心找婆家,还她卖身契,让她好好嫁人!你可别忘了……”
    “我的人我心里自然有数!”
    秦玥再瞟一眼外面的人影,就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跟个皮影似的。
    她敛了笑,淡淡瞧着连程:“隔了这么久才来提亲,而且是空手来的……”
    连程顺着她的目光瞧自己两手,一拍腿,“一会儿我就去置办!你这是答应了?”
    “没有。”
    连程耷拉脸,“我的事儿你比谁都清楚,心儿现在也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每天挂在我身上,你为啥不让我娶?!”
    “……”石心恨不得挂在他身上?她怎么不知道?
    窗户外的人影明显一晃,僵住了。
    “咳……连程啊,我问你,你现在还是个雏儿吗?”秦玥手搭在茶杯上,轻轻敲着。
    周恒脸色一木,连程霎时忘了呼吸。
    “听说军营为了给将士们释放压力,都会备着军妓。”秦玥抬眼瞧了他一下,也不管他的脸是怎样的僵红,“咱们家心儿可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善解人意还会厨艺针织,你怎么着,也得是个囫囵人,我才好将她许给你。”
    连程憋了半天,闷声点头:“我可从来没碰过别的女人……”
    秦玥眼一瞪,“那你是碰过石心了!”
    周恒轻拍瑾泽,以免他被秦玥的声音给吓着……
    连程迅速瞧了她一眼,垂眼,大男人瞧着有些羞,“我就是,就是亲过两次,可没做别的,心儿也是愿意的。”
    秦玥大眼一瞧外面。人影没了,只是再远的地方隐约有影子来来来回回地转,看着很是抓狂。
    估计石心都吐血了吧,这么私密的事儿,他胡乱说什么呢……
    秦玥凛了神儿,觉得吓唬连程这么一下就行了,悠然喝了口茶,道:“那好,明日带来聘礼,亲事算是结下了,明儿咱们再定个日子,给你们把喜事办了。”
    “喜事我来操办就行!”
    秦玥淡淡瞟了他一眼,点头诚恳:“行!”
    “好好好好……”连程吐出一连串的好,然后原地开始转圈,一边转一边搓手……转了半天,突然就反应过来,“那我走了!我去看看心儿!”
    话落夺门而出。
    片刻,院子里响起了低低的埋怨,嘀嘀咕咕地,还伴着连程嗷呜呜的哀嚎,低声求饶“别拧别拧”……
    知根知底的人,事情办起来简单。连程说他早就准备好了,在京城西大街,他还有一处院子,将他娘接来喜事就能办。且石心那边也是早就绣了嫁衣和盖头,反正是,俩人的事儿都在暗地里办妥了,就差最后一步拜堂。
    秦玥深觉这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早早就准备了也没给自己知会声儿,让紫叶她们帮着一起多好了!
    成亲当日,张文隼带着他手底下一众亲信,将连程的小院子占了个满当当。连程娘瞧着满院子的人,见谁叫谁好孩子,一群小伙子都喊她婶子。
    秦玥给石心收拾了不少嫁妆,最后将一个大红苹果塞到她手里,“好好抱着。连程待你好,性子也实在,你们俩在一起我也放心。”
    炮竹响起的时候,整条街都是弥漫的烟气,瑾泽嘎嘎叽叽高兴地拽着墙上的红绸拽,秦玥却被熏得眼都红了。
    当日,连程和石心刚拜完堂,人还没送进洞房。一人神色严肃跑了进来,对着张文隼耳语几句。
    张文隼一惊,立时起身,忽又想起这是连程的喜事,又缓缓坐下,瞧着石心被送进新房,灼着人知会连程一声自己有事先走了。
    “突厥在中楚边境驻扎了……”
    张文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震惊是震惊,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忽兰那张无忧无虑的小脸,一路轻功,直接飞去了使馆。
    ------题外话------
    嘎嘎,逗逗连程~
    ☆、第十六章 云动?
    听说飞鹰将军的侍卫长成亲,放了一路的火红热烈的鞭炮。街道一排都是未散的红纸屑,被灼烈的太阳照的刺目鲜艳。
    午间生意清淡,不管是掌柜的还是伙计,都躲在柜台里面摇扇子,好给自己清凉清凉。一伙计仰头打哈欠的时候,嘴张到一半忽然僵住了……他刚才,瞧见地上的鞭炮纸屑飞起了一道旋儿。再起身往外瞧瞧,却是什么都没有,连风都没有一丝。
    事实上,劲起飞身而过的张文隼,是实实在在的将地上的红纸屑扫成了另一种零散的分布。
    一身冷冽气息,肃面紧绷的张文隼跃入使馆,不管当值人的询问,直接就奔向忽兰所住的四方院。
    “少将军,您要找忽兰公主?”那人一直小跑着跟进到忽兰的院子外面,没有经过同意,他亦不管擅自入内。
    张文隼没那闲心思跟外人说话,一阵风一样刮了进去。
    院里一片青翠绿丛,一排排柔白的栀子安静团簇,角落处是一圈鲜艳的月季,热烈纯洁,交相成景。都是使馆的人布置的院子,忽兰一直都认为入乡随俗的好,尽管这景致与她的性子不太相配,她也天天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心情很好。
    外院中人骤然发现有人闯入,哗啦啦涌出一批侍卫,持枪对峙。一看是张文隼,领头的侍卫长微微缓和了脸色,“飞鹰将军有何事?不先通报一说恐不是太好。”
    “我要见你们公主。”张文隼脸色阴沉,瞧着心情极差。
    侍卫长也不与他寒暄,直接道:“不巧,公主殿下刚刚出去。”
    “去哪了?”张文隼上前一步急问,气势凶狠,愣是将与他正对面的侍卫长惊的往后一缩。
    “公主的事,属下无权过问。”
    侍卫长黑着脸回话,张文隼理都没理直接往外走。
    来的时候太急,张文隼根本就没有想为什么要先来使馆,而不是先去皇宫询问皇上的意见。
    还有,突厥为什么会突然起兵进击。忽兰还在此,他们将这个突厥王最宠爱的小公主放在了什么位置!律坚王子回去就没有阻住?他与忽兰可是亲兄妹!
    三天两头的出事,不是西凉就是突厥,还是有一个公主在中楚的京城呆着的情况下开始有动静……他们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
    张文隼越想心中怒火越旺,踏出的步子带着凛凛的气息,直接将使馆的石砖给跺裂了。
    身后紧跟着他的人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少将军这是谁惹您了,至于这样使坏吗?这些地砖可是去年才新换的,这又要破费多少银子咯!
    再说了,不就是忽兰公主不在吗?您多等会儿不就行了?以前也不是没等过……
    诚然,忽兰在中楚的这几个月,没人与这小公主有矛盾,但也不见得有人与她交往密切,除了张文隼将军。到底是皇上的旨意,让两人好好游逛游逛京城,忽兰又喜欢缠着张文隼,不时就跑去将军府找他,不然就发发公主脾气让他次日来找自己。一来一往的,总有忽兰正半点杂事儿什么的时候,张文隼便耐着性子在外面等会儿……
    张文隼可不知身后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想到此时,忽兰故乡的人就在中楚边境驻扎。而她这个公主却在中楚京城,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后,就被押上战场,作为不战而胜的棋子。
    她一个小女孩儿,才十几岁,天真的像一朵花,怎么能被自己家乡的人丢弃,又怎么能被这异国的人利用。
    男人浓黑的眉紧紧拧成了疙瘩,双眼深邃中散着浓浓的不虞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慌乱。这莫名其妙的心情更是让他自己都抓狂,脑中一团东西杂七杂八的混乱不堪,而在写杂乱中,忽兰的音容笑貌却异常清晰。
    走出使馆,大街开阔,周边无民居,烈日光晕晃晃。
    站在空旷的街面上,张文隼使劲闭了目。
    这个时候,忽兰不在使馆里呆着,跑到哪里去了?难道已经被人秘密接出京城了?!
    想到这个可能,张文隼顿时松了一口气,却同时升起了淡淡的失落,像小的时候每次离家离开文义的时候那种说不出的胸闷惶然,还想要和弟弟呆在一起,却心知肚明,不能那样任性。
    再想想,忽兰其实很聪明,她既是皇室的公主,必不会太蠢笨,会照顾好自己的,说不定一会儿人就安全回来了呢……
    张文隼一边想着一边走着。街道墙边还是有一人宽的阴凉,他却独身一人走在道路中央。
    白花花的路被太阳烤的直冒烟,一身黑衣萧肃的男人,如同夜里独自觅食的鹰,孤独而坚韧。
    忽兰没找到人,从将军府出来回到使馆的时候,就看见张文素这样走在使馆外苍白泛光,如同死寂湖面的街上,心中不由得狠狠揪了一下。
    身后的侍女也瞧见了人,刚想开口,忽兰一个手势,她恭敬垂下了眼眸。
    他肯定是来找自己的!
    忽兰想,这偌大的使馆,如今也不过自己一个突厥公主在住着,还有谁能劳飞鹰将军,独自前来?
    忽兰脚下轻盈,紧紧跟在张文隼身后。
    突厥驻扎在中楚边境的事她已经知道了。那他应该也知道了,不然不会来使馆。
    他想怎么对自己呢?质问自己为什么突厥会发兵?她留在中楚其实是明为游赏,实为探查情况?还是什么都不问,直接将她绑了送进牢里关着,到适当的时候做人质以求胜利?
    忽兰走着走着,渐渐自己都没有勇气再跟下去了。
    他可是中楚的少将军啊,身负十几万大军的性命,征戮数年未败,心机与智谋,岂是他人能独自揣度出来的?
    忽兰喜欢飞鹰将军,第一次听大哥说起中楚的这位将军的时候,就十分向往崇拜。当日在皇宫,她说起状元郎,也只是真的挺好奇中楚的科举和有学识的文人,却不想他竟然站出来说要亲自陪她。
    忽兰都被张文隼沉静自然的模样倾倒了,他毫无神色,却十分认真,将小姑娘所有的心思都拽了过去。她不知道为什么飞鹰将军要陪着自己,但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让自己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何乐而不为呢!
    她像妹妹崇敬大哥一样跟在他身后问这问那,闹着要做花灯,要养鱼,还要他陪着做糖人。她就是想多在他身边呆一会儿……
    突厥和中楚到底能不能一直很好的相处下去……全在这几日两方的态度上了……
    她终究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可她现在有些退缩了……她究竟能不能肩负起这样沉重的责任和义务,自己都不知道了。
    当初来中楚的时候,她一心一意为了自己的国家。
    现在……忽兰瞧着前方渐渐走远,身影逐渐模糊,花成一片的黑衣,心里难受,闷疼的毫无方向,四处抽开的舍不得像喷水壶一样往下洒,将人淋的湿透透的。
    忽兰停下脚步,微微垂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啪嗒啪嗒落在地上,霎时就蒸干了。
    “忽兰,怎么不跟着了?”
    眼前晕开了一片人影,在泪花里不住晃动,还有尖挺笔直的黑靴,被落下的泪滴砸个正着。
    忽兰心中一动,抬头看去……
    突厥屯兵中楚边境的风声传开的时候,太子萧明钰立刻进了宫。随后,请了假在连程家中观礼的周恒被太子的人请走了。
    连程纳闷,为什么将军走了,周恒也走了,难道宫里出了什么事?但是身边这些弟兄一个个都在啊。
    他正想着,又被一个交好的弟兄拉去灌酒了……
    秦玥在连程家中呆了一会儿,跟连程娘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一众人回去了。酒场儿人多又乱,瑾泽一直生气的在她怀里抓挠,小爪子劲儿不小,可着劲儿的拧她。再不走她就被这小子给拧出一肚子青紫了……
    而大皇子萧明延那边,是立时就坐不住了。一人在书房思量数次,来来回回走的快将地砖给磨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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