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傅明慧出院门,沈梅君又回头叮嘱了骆青意几句,晚上务必安排三个人值夜,一人守着院门,一个守着起居厅,一人和她一起在卧房里榻前守着,发生什么事时,首先是保证阎石开的安全。
    骆青意一一应下,沈梅君见万事妥当,便急忙回流觞轩。
    一整天没回,娘不知怎么样?可安好?
    谢氏已经歇下了,秋梦在廊下坐着,看到沈梅君,朝她轻招了招手,进了正房起居厅了。
    “梅君,你看事儿这样安排可好……”秋梦温言说。
    她的想法是,沈梅君要管家,不得空再侍候谢氏,新调拔来的两个二等丫鬟巧鸾和晴翠,以及两个婆子帮着双莺服侍谢氏,只留两个一等丫鬟霞光新雪去服侍沈梅君,两间西厢留给沈梅君,起居厅还是起居厅,卧房撤掉一张床,沈梅君若要丫鬟值夜便在床前增加一张矮榻,若不要便不添了。
    两间东厢原来空着呢,布置了给谢氏住。
    床前添矮榻,由巧鸾和晴翠轮流床前值夜,沈梅君自己不要夜里伏侍谢氏了。
    自己每日要处理的事很多,秋梦的安排很好。
    只是,沈梅君怕这么安排母亲心中不痛快,以为自己不愿服侍她,遂笑着对秋梦道:“你想的很周到,我明日和我娘说一声再作决断,有劳你了。”
    “应该的。”秋梦轻笑,接着把日间流觞轩众下人在府里各处蹓跶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向沈梅君汇报,其中便有傅太太想把傅明慧许给贝戎的事。
    此事另有隐情,原来傅太太的兄长做赔了一宗生意,贝家借了十万两银子相帮才解了难,贝家挟恩求娶傅太太的娘家侄女,傅太太的哥嫂不想答应又不便拒绝贝家,向傅太太求助,傅太太脑筋一转向贝家推出傅家的姑娘。
    本来庶女的亲事由嫡母作主,亦不必问姨娘和姑娘的主意,只是贝家来人时多嘴向傅府下人打听傅家姑娘的品性,泄露了出去,给二姨娘和三姨娘知道了。
    傅望舒疼着傅明慧,傅太太本来想甩出傅明媛的,谁知三姨娘看着老实巴交,关系到女儿终身大事了,听得贝戎名声不雅,登时死活不同意。
    傅明媚长年病着不便议亲,傅太太只得把主意打到傅明慧头上,二姨娘听得贝家是大富之家,兴高采烈答应了。
    “三姑娘摊上两个混帐哥哥和这么一个糊涂娘,可怜见的。”秋梦叹道。
    沈梅君点头长叹,让秋梦帮她帮着参详,想个什么周全的章程,使傅明慧免于嫁给贝戎。
    “此事极难办,时间太紧,太太为免夜长梦多,定是明日一早便回复贝家应允亲事的。”秋梦摇头道。
    是不是好办,沈梅君沉吟半晌,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贝戎爹娘的为人?”
    “下午一听说太太要把三姑娘许给贝戎,我便使人出去打听了……”
    贝戎爹娘倒不是贝戎那样的贼性,都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只是贝老爷性情极孤吝,贝太太很是信神佛之说,早晚念经,不时到寺庙拜菩萨,凡事很讲究吉凶。
    沈梅君听秋梦讲完,大赞她做得好。
    既知贝戎爹娘的性性,对症下药便可,沈梅君不歇息了,连夜要去找傅明慧。
    沈梅君把自己的计策和傅明慧一说,傅明慧欢喜得落泪。
    “这么办应该能让亲事结不成,梅君,多谢你了。”
    沈梅君莞尔,道:“三姑娘该多谢的是秋梦,秋梦想的周到,刚听说这事便让人打听了,明日寺庙那边的说辞,也得秋梦来安排呢。”
    傅明慧和傅望舒关系好,傅太太也怕傅明慧向沈梅君求助,翌日绝早起身,使翠色宣来高升媳妇让她到贝家回话,定下贝戎与傅明慧的亲事,才说着话,二姨娘来了。
    “太太,我两个小子是浑人太太也知道的,靠的只有明慧这个姑娘,求太太和贝家讲,面上的聘礼嫁妆怎么的自是由太太来安排,贝家另给我二十亩良田二万两银子养老,否则这门亲事我也不敢应承,等大少爷回来再作决定。”
    “你胡说什么?这样的说话傅家怎么能开口,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傅太太气得脸都绿了。
    “我只养了这个好闺女,不靠她我靠谁去?太太若是怕丢脸,别把我的明慧许贝家了,让自己娘家侄女嫁。”二姨娘撒泼闹起来。
    昨晚傅明慧和她说,贝家那儿子不着道,贝老爷极孤吝,不趁着提亲事时要一些好处,往后嫁过去了,什么都拿不到的。
    二姨娘偏疼儿子又爱财,深觉有礼,她脑子里本就识不得大局,也没想着狠要这么多跟卖女儿一般,若是要到了亲事又成了,女儿以后嫁过去在夫家抬不起头。
    傅明慧还说了贝家要求娶的是梁家女儿的事,二姨娘觉得用这个威胁傅太太事儿肯定能行,便不管不顾闹起来。
    不怕死究道理的人,只怕不着调心里只有自己想法的,傅太太给二姨娘嚷得背脊冒汗。
    她的小心思给嚷嚷开了,往后谁都会说她偏心娘家,不把庶出女儿当人看。
    “罢了,便依你。”傅太太皱眉,吩咐高升媳妇过去口头允亲时提出二姨娘的条件,口中说着话,眼睛却不停眨,朝高升媳妇使眼色。
    这是要面上应承却不和贝家提,待贝家请了保人来下聘了,二姨娘再闹也闹不起什么,高升媳妇暗暗惊心,轻轻退了下去。
    高升媳妇让二门上套马车,车夫让她稍等。
    “沈姑娘使人来传过话,今日要差人去贝家下请柬,都是到贝家,那就一路去。”
    沈梅君的人怎么那么巧也要去贝家,高升媳妇暗暗叫苦。
    高升媳妇等了些时,春云来了。
    “高大娘,你要去贝家?”春云讶异道:“梅君到处在找你到贝家下请柬呢,找不到你,才差我去的,既遇上了,下请柬的事由你一起办,我不去了。”
    春云把请柬递给高升媳妇。
    “下什么请柬?”高升媳妇脑子里思索着,府里最近的喜事也就是傅望舒的生辰,没有成亲又不是整寿,用不着请各府当家人吧?
    请柬上只写着傅府有喜恭请五月初一莅临,并没注明什么事。
    五月初一也不是傅望舒的生辰。
    “庆贺二少爷三少爷回来的事,太太交给梅君办了,太太言下之意要大办,梅君想着把有来往的各府主子都请来聚一聚。”春云道。
    为两个庶出少爷脱罪回来大宴宾客,怎么可能?高升媳妇心中打鼓,想了想道:“请柬给我,我一并送去。”
    “如此有劳高大娘了。”春云笑了笑,临走又补了一句:“听说高大娘此去贝府与三姑娘的亲事有关,大少爷很疼三姑娘的,春云回头自当禀报大少爷,大少爷会领高大娘的情的。”
    这是请托也是警告,高升媳妇又恼又惊,马车出二门到外院时,她喊了停,不急着出去,先去找高升商议。
    “沈姑娘真真是个人精,二姨娘说的那些糊涂话,想必也是她让说的,她料准了太太必让你去办这事又让你不要和贝家人提二姨娘的那些条件,是以使了春云过来提醒警告你。”高升顿足不已,道:“好不刁钻,这是要逼着咱们在她和太太之间挑一个人来忠心了。”
    “眼下怎么办?这关系到三姑娘的终身大事,想打马虎眼也不成的。”高升媳妇苦了脸。
    高升皱眉想了想,道:“你先去,路上慢些走,我差钱茂让他媳妇去挑唆二姨娘,由二姨娘的人到贝家闹嚷。”
    钱茂媳妇是针工房管事,领了高升的密令便寻了个借口晃到二姨娘院子里,只三言两语,二姨娘便落了套,也不和傅明慧商量,急忙便使贴身丫鬟红绡带了两个婆子奔贝府而去。
    高升媳妇路上假装要办别的事,先到布庄转了一下,又去了银楼,她尚未到贝家,红绡带着婆子已去了。
    二姨娘自己便颠三不着二的,底下的人更失于调教,红绡见了贝太太,草草行了一礼,客套话也不说,道:“我家姨娘说,二少爷和三少爷不成器,她就指望着三姑娘了……”
    红绡一口气说了二姨娘提出的那些条件,又道:“贝太太若不愿意,亲事便作罢,梁家都不肯把女儿嫁一个贼,傅家亦不想把女儿送入贼口。”
    贝戎不干正当营生,累得爷娘在人前也抬不起头来,只是贝家大富,有银子堆砌着脸面,倒也没人会当面奚落嘲笑,此时一个丫鬟如此当面打脸,贝太太登时气得手足发抖,迭声唤人把红绡和婆子打出去。
    这里还没气完,外面来报,高升媳妇来了,来回复议亲一事。
    “不见。”贝太太大声道,又补了一句,“让她回去禀报她家太太,贝家看不中傅家的姑娘,还是觉得梁家姑娘好。”
    贝太太气恼了好一会,唤了管家婆子进来,吩咐道:“马上备了聘礼,敲锣打鼓送到梁家去,梁家不愿意把女儿许给锦春少爷,就让他家还那十万两银子。”
    沈梅君本来还算着高升媳妇听了春云的警告,不敢违背傅太太亦不敢过份得罪自己,会和稀泥在贝家回话时微透露些事儿,以贝太太的素日性情,定要去求签问卜一番的,她还让秋梦使人给贝太太常去的灵华寺给解签庙祝送了重礼,让庙祝在贝太太过来求签问婚事吉凶时胡言一番,想不到用不上了。
    二姨娘糊涂人办了妙事,傅明慧与贝戎的亲事黄了,沈梅君欢喜不已。
    傅太太前头刚听高升媳妇说贝太太发怒赶人,不久就听得娘家那边传来消息,贝府大张旗鼓上门逼亲,气得脑袋发晕,这日也不到议事厅来,只传话让沈梅君觑着自己拿主意。
    大宅里没有秘密,傅太太要把傅明慧许贝家没许成的事,下人面上没明言,心中都猜是沈梅君暗里使的小动作。这几日看来,沈梅君把庶务管得极妥当,精明强悍处竟是不让傅望舒,一众下人见风使舵,暗暗怀了投诚之心,沈梅君这日调派管起家事来很是顺当。
    中午沈梅君还是去和聚石斋和阎石开一起用膳。
    半日工夫,阎石开又认了许多字,雕了许多木雕。
    “沈姑娘,我很乖的。”阎石开见了沈梅君先急忙夸自己,又一个劲往沈梅君背后看,不见人,失望地问道:“沈姑娘,香香的姑娘怎么不来?”
    他果是对傅明慧有不一样的心思,沈梅君暗叹,若不是傻的,配傅明慧正好。
    下午傅太太还是没到议事厅来,回娘家去了,事情不多,沈梅君申时处理完后,吩咐急事到流觞轩禀报,不急的明日再报便回了流觞轩。
    早上离开时娘还没起身,还没和她说起宿处安排的事,沈梅君想找时间和谢氏慢慢说。
    流觞轩里跟平时一般平静,只是,平静里似乎喜气洋洋的,秋梦等人坐在廊下打络子,见了沈梅君,俱是抿唇浅笑,秋梦往卧房方向呶了呶嘴。
    这是说傅望舒回来了!沈梅君心里一阵雀跃,看向西厢,西厢房门半掩着没看到里面。
    母亲在里面想必也看不到外面,沈梅君略一迟疑,轻咬了咬唇忍住羞涩越过众人走了进去。
    卧房里窗帘子半垂,有些暗,悄无声息,沈梅君心口怦怦直跳,朝大床看去,傅望舒在睡觉,头发披散着,半掩了清冷的面庞,有着清醒时难得一见的柔软。
    沈梅君想退出房去,两只脚却往床前而去,一只手不由自己便去撩开傅望舒遮着脸颊的头发,口里低声唤道:“大少爷。”
    傅望舒身体微微一动,眼睛却没睁开,沈梅君以为他睡得沉,轻转身往外走。
    方走得一步,背后一股大力袭来,天旋地转间整个人被扯上床,天蓝撒花纱帐卒然落下,床里面更暗了,而她,也被傅望舒压到身下。
    沈梅君又惊又羞,黑暗里傅望舒灼热呼吸直往她脖颈上喷,烫出一阵阵酥麻。
    “大少爷。”沈梅君慌乱地想去推开傅望舒,又莫名地不想推开他,嗓子打摆似发颤:“大少爷……你给我起来……”
    “昨晚我一晚睡不好。”傅望舒没给她起来,轻咬她的耳垂,声音带着咏叹的调子,“沈梅君,你的身体有毒药,让人会上瘾……”
    他将她发上的簪环一一拔下扔到一边,打乱了沈梅君一头青丝,手指把玩了一会,拉过自己的一绺,蜿蜒交缠打成了一个结,低低地叹息。
    沈梅君神魂俱醉,脑子里不复一丝清明。
    傅望舒玩了会儿头发,又去抓她胸前一团白嫩。
    昨日马车里他很粗鲁,这会儿却无比细腻,手指隔着顺滑的抹胸绸布从山峰下往上,一圈圈抚弄着。
    沈梅君禁得起这样的挑逗,身体软糊成一团。
    傅望舒粗喘着道:“昨晚我梦中这般待你,你在梦里很欢喜,叫唤着让我用力些儿……”
    他口里说是梦里,可此时他就趴她身上胡作非为着,沈梅君羞不自禁,抓住傅望舒双肩不停发抖,身体给傅望舒逗弄得一阵热一阵冷,热时盼着傅望舒停一停,冷时又渴望他狠着来。
    傅望舒的手指打过很多个涟漪似的圈儿后攀爬上顶点,轻轻按压沈梅君脆弱的红梅,指尖捏住,轻搓慢捻,引领着她,半是强迫半是诱惑,要把她的秘密尽情开发。
    “大少爷……”沈梅君痛苦地低喃,没人碰触过的身体分外敏感,纠结与挣扎都成了多余的,她急切地扭摆着腰身,展露着令人目眩的美,为他绽放,使他发狂。
    窗扇咔嗒一声脆响,像有人敲击,又仿佛只是风吹过。
    沈梅君惊吓了一下,猛地抓住傅望舒的肩膀,颤抖着道:“大少爷,窗外好像有人……”
    “你看岔了。”傅望舒有些恼怒,这个时候怎可以还能注意到别的事情?
    他手上的动作激烈起来,yu望之潮汇聚成海淹没沈梅君,席卷包裹了她。沈梅君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无力地承受着,在他侵占下化成春水为他流淌下来,为他起伏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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