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沈梅君低喃,眼里滑出一滴灼热的泪,傅望舒含住她眨动的长睫,轻舔去那滴晶莹的泪,舌尖在眼睑上辗动,缠`绵地厮`磨,洒落下温暖和甜蜜。
    “刚才梦见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他温柔地探问,声音低沉舒缓,萦绕着蛊`惑。
    沈梅君承受不住这剧毒似的极致诱`惑,坦言相告:“我梦到你嫌弃我,不想要我。”
    “傻子。”傅望舒低斥,嘴唇猝然袭下,覆盖了沈梅君柔`软的双唇。
    沈梅君醉了,忘情地勾抱住傅望舒的脖子,沉沦着什么也不愿去想。
    她的一条腿被拉开,傅望舒试探着半倾身伏了上去。
    今晚就要来吗?沈梅君有些惶恐害怕,双手松了傅望舒脖子,无措地抓住身侧的褥子。
    傅望舒幽深的眸子里闪动的情意那么真切,沈梅君渐渐地放松,渴望他的灼`热`滚`烫强悍地发起掠夺,刺伤烧疼她,填`满她的空虚。
    傅望舒却叹了口气,侧身滑下。
    “等你伤好了吧。”他抚着她的腰侧,低声道:“虽然不压着,可撞动时,身体挪动只怕会碰到伤处。”
    他是在解释为何不来,沈梅君又羞又喜,喜他的体贴和隐忍,羞臊这话说得好像是自己强要他来似的。
    “睡吧。”傅望舒柔声道,轻轻摩`挲沈梅君脸颊。
    沈梅君睡着了,傅望舒却再没合上眼,额头突突地跳,心中是无法言述的愤怒和悲伤。
    好好的花朵一样的人儿变成瘫子,这才一天工夫,自信坚强的沈梅君已变得脆弱,连梦里都不得安宁,怕自己会抛弃她。
    甚至于,无名无份时还渴盼自己得了她,只因为,这能显得自己没有嫌弃她是个瘫残在床的人。
    傅望舒不喜欢这样患得患失的沈梅君,他喜欢那个眸清如水,自信坚强,即便跪着脊梁骨也挺得笔直的沈梅君。
    但是他又心疼这个样子的沈梅君,想把她狠狠搂进怀里,强有力地护着她,用自己胸腔的灼人温度温暖她,让她不要再掉一滴泪。
    傅望舒一晚不曾合眼,天亮时轻轻起床,刚下地,沈梅君也醒过来了。
    看到傅望舒站在自己床前,沈梅君愣了会儿神,方想起来,自己昨夜睡在傅望舒房中,和傅望舒一床睡觉。
    “醒了?要小解还是大解?我服侍你。”傅望舒看她,唇角微微上挑,带着调`戏狎`昵的笑意。
    “不要你服侍。”沈梅君红了脸,低声道:“唤青意进来吧。”语毕,想起欢儿的事,忙细细讲了,问傅望舒可有名堂把欢儿留在流觞轩。
    “这个人不能留。”傅望舒断然道:“聪明过头心眼太多。这种人是一把双刃剑,一个不慎,杀敌的同时就伤了自己。”
    “怎么就叫聪明过头了?”沈梅君有些气急,自己已许了欢儿进流觞轩,若是不能办到,就是言而无信了。
    “她只是一个二等丫鬟,即便想到要调查,亦应该先上报骆青意,由骆青意来拿主意。”
    “当时你和青意不是在担心我,顾不过来吗?”沈梅君觉得傅望舒带偏见,道:“那时你给四少爷暗算落水没回来,我不是假冒你的口气写了信么?你也没觉得我是聪明过头自做主张。”
    “不能相提并论的,在那之前,我把书房抽屉的钥匙都给了你,我也拿过帐本给你看,我暗示过很多次,你可以介入傅家的事务,而且我生死未卜,傅氏商号命悬一线,你那时如果不假冒我的名写信,是你无能无胆魄。”傅望舒说的飞快,“这个人我不用看到,只听你说,我可以肯定,她有几分姿色,她的目标不是一等丫鬟,也不是管事,而是我,她如此讨好你,不过是因为我不近女色,用你做梯子接近我。”
    果真如此吗?傅望舒最后一句话噎住沈梅君,沈梅君苦恼地皱眉,问道:“那怎么办?我昨日下午许了她进流觞轩了,还让她不要回聚石斋去,她唤了人查真相一事,太太定也听说了,出了流觞轩,只怕太太不会放过她。”
    “你就是心太软了。”傅望舒摇头,沉吟片刻道:“罢了,我破一次例,亲自带着她去找太太要了她的奴契还她自由身,把她送出府。”
    “她是孤儿,出去了也没地方安身。”沈梅君还是觉得不妥当。
    “要个安身之处也容易,我把她送去给曾凡吧。”傅望舒笑了笑,曾凡那厮太闲了,总想些有的没的想找姐儿,给他操心去。
    曾凡热心直爽,在他身边很不错,沈梅君没有异议,这事商议妥当了,忙又把自己送了调查口供给阎老太太的事说了,请教傅望舒,自己做的是错还是对。
    “这事做对了,做的很好。”傅望舒赞道。
    沈梅君得他夸奖,很高兴,问道:“你觉得,阎老太太会怎么对付太太?”
    “看阎傻子有多依恋你了,阎傻子若只是闹嚷几日便安静下来,则阎老太太会在各府女主子面前中伤太太名誉,使太太在人前抬不起头。”傅望舒冷笑,道:“若阎傻子一直闹下去,则太太娘家梁氏商号得准备关门了。”
    “阎家那么大势力?”沈梅君很惊奇。
    傅望舒点头,道:“阎家除了阎傻子,阎老太爷和阎老爷都是顶尖人物,阎老太太育有五个姑娘,五个姑爷家都是举足轻重的大商户,阎傻子有个嫡亲妹妹,中书省平章政事言俊甚是喜欢她,虽未议定亲事,但也差不离了。”
    阎石开原来家世这么好,那傅明慧要不要嫁给他?沈梅君有些微失神。
    “不准你想着别的男人。”傅望舒咬牙,俯`下`身`粗`暴地含住沈梅君嘴唇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想到哪里去了,沈梅君额角突突抽疼哭笑不得。
    林樊还没寻到,傅望舒用过早膳后,带了欢儿去找傅太太要奴契,跟着直接出府而去,沈梅君由骆青意照顾着用了早膳,骆青意又端了药来给她喝,看沈梅君嘴唇破了,脖颈也有些伤痕,惊了一下,悄声问道:“大少爷昨晚没给你歇息?”
    沈梅君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大咳起来、
    骆青意只当她害羞,笑道:“还是让大少爷注意着点,毕竟你背上骨折了,碰一下都不是小事。”
    她想哪里去了!一时间说不清,自己早晚是傅望舒的人,沈梅君也不解释了,闭了眼假寐,只是脸上却忍不住浮起娇羞的潮`红,水润诱`人蜜`桃似的。
    骆青意笑了笑,道:“我本来还想着,等我弟弟凑够银子给咱们俩赎身,这样看来,这赎身银子都用不着了。”
    她言下之意是自己留傅府跟了傅望舒,她也要留下来照顾自己,沈梅君心下感动,伸了手拉住骆青意的手紧握了一下。
    两人说了话儿话,互相宽慰,彼此心情都开朗不少。沈梅君想起阎石开回阎家了,骆展鹏画廊里有关木雕的宣传活动得停一停,正想让骆青意出府去说一声,谢氏用过早膳过来了。
    骆青意估摸着她母女要说悄悄话,忙退了出去。
    谢氏紧盯了沈梅君微微红肿的嘴唇片刻,问道:“不离开傅府了吧?”
    “不走了。”沈梅君羞臊不已。
    “不犯傻拿定主意便好。”谢氏叹气,问道:“昨晚他碰你了吧?”
    她问得这么直白,沈梅君红了脸说不出话,谢氏伸了手摸沈梅君红痕斑驳的脖颈,恨恨道:“粗人便是粗人,你细皮嫩肉的,也不知要温`柔些来,你自个注意着,要提醒他,骨折了还没愈合,别用力太过伤情又加重了。”
    “娘,你别说了。”沈梅君臊得低声喊,不让谢氏往下说,叫了一半愣住。
    自己后背脊梁骨虽然很疼,可似乎也没有疼得像谢氏和骆青意说的那样,身体挪动一下都不能。
    沈梅君这么想着,突然忆起,前一日骆青意到流觞轩喊秋梦过去时,自己是傅明慧和聚石斋的丫鬟挽扶进房间的。
    若是脊梁骨折了,那时应该扶不直身体吧?
    沈梅君心口突突跳,整个人怔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石榴亲的厚爱!好开心~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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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回
    自己有可能没瘫吗?是大夫说假话吗?沈梅君盼着是大夫说假话,却不敢置信。
    “你伤的这么重,我想这是让你爹心疼的好机会,不若安排个人送消息回去。”
    谢氏的话把沈梅君从痴呆中震醒,沈梅君愣了一下,道:“大少爷安排了人进那府里了,等他晚上回来,我问问那府里的情况再作区处吧。”
    “也好。”谢氏点头应下,叹道:“娘若能回去,你恢复身份了,侯府千金嫁他一个商人,便是瘫着,这府里的人也不敢轻视你。”
    眼下也没人轻视,身份背景都是虚的,关键是傅望舒对自己的态度。沈梅君不想和谢氏说这个,看谢氏清醒着,便想把骆青意的娘是旧识的事讲出来,才刚刚启唇,外面报阎老太太与阎石开来了。
    谢氏心里看不起商人妇,不想与阎老太太见面,外面脚步声已经传进来,走出去正迎面碰着,便避到屏风后去。
    阎老太太仪容齐整,脸色却有些憔悴,拉着沈梅君的手哽咽难言,这里还没说上话,外面阎石开嘶哑的哭叫声传来。
    “沈姑娘,我以后乖乖的,你给我看你好不好……”
    “我这个傻孙子,从回去后就不吃不喝不睡的,他害的你这样,我本来没脸来求你劝他的。”阎老太太拿帕子抹泪,伤心不已。
    “老太太别这么说,打我并非阎少爷本意。”沈梅君安慰道,心知阎老太太带着阎石开过来的用意,亦不避讳男女之别了,忙对骆青意道:“青意,请阎少爷进来,再让灶房赶紧侍`弄几个菜送进来。”
    “沈姑娘,她们说你是我打伤的,不让我见你,我没有打你啊……”阎石开进得房来,高高壮壮的大小伙在床前跪下,趴到床沿委屈大哭起来:“沈姑娘,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你让我怎么乖我就怎么乖。”
    眼下是无法留他下来做客的,沈梅君看阎石开脸色灰败眼睛通红,嘴唇裂开血口子,想来是回阎家后没停过哭闹,长叹了一声,道:“真的让你怎么乖就怎么乖?”
    “嗯嗯。”阎石开拼命点头。
    “那好,那你先要吃饭喝水。”
    “好,我吃饭,我喝水。”阎石开站起来,找吃的喝的,看桌面上有水壶,拿起水壶便倒水自己喝。
    饭菜送进来后,不需沈梅君哄,他自己便坐到桌前飞快吃起来。
    “还是你有办法,在家里任我们怎么哄,都不肯吃喝。”阎老太太落泪。
    “不出这事,梅君本来想给老太太一个惊喜的。”沈梅君微有怅然,把阎石开于雕刻上极有天赋一事说了,又告诉阎老太太,自己本打算给阎石开的木雕造势,使阎石开成了一方行业大师人人敬重的。
    “孩子,你竟想的如此周到。”阎老太太拉住沈梅君的手长吁短叹,好半晌,问道:“你什么时候要搬出去,那边宅子我派人收拾了,家具什么的都置办好,服侍的人也不需操心,我来安排。”
    “大少爷不让我走。”沈梅君有些羞涩地道。
    “傅大少爷不让你走?”阎老太太变了脸色,失态地惊叫道:“我听得你和他是没过明路的,也一直在西厢睡,晚间还服侍你娘,如今这样子,为何又要留下来?”
    沈梅君沉默了,不便说傅望舒对自己有情,自己舍不得离开他。
    “你若是担心往后的生活没着落,莫怕,老婆子送你的那十间铺子,光是收租一年便有三千两银子,足够你和你娘安然地生活了,若还怕不够,老婆子再送你几处庄田。傅大少爷人不错,可后头进门的少奶奶也不知是否良善。”阎老太太顿住不说,大约是没说过人的坏话,有些说不出口。
    “多谢老太太关心。”沈梅君想说不会有什么少奶奶,傅望舒以后要把自己扶正的,只有些害臊说不出来,转头看阎石开吃过饭在擦嘴,便不说下去了,朝阎石开招手,笑对他道:“你自己说的会乖乖的是不是?和奶奶回去,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睡觉,好好的雕东西让奶奶送来给我玩,知道不?”
    “不回行吗?”阎石开扭着身体大狗般撒娇。
    “不行。”沈梅君沉了脸,哎哟一声,攒起眉头痛苦地叫道:“你不听话我伤心,我后背好疼!”
    “啊?我回去,你不要疼了啊!”阎石开吓得拉起阎老太太,一阵风似往外跑。
    “还是你会说。”骆青意赞道,一面招呼霞光等人收拾饭桌。
    沈梅君苦笑,让骆青意把雕刀和余下的檀木块收拾了给阎老太太带走。
    众人都散了,谢氏从屏风后出来,自得又悲伤道:“我看着阎老太太待你极好的,她那孙子虽傻,却极听你的话,是个好拿捏的,阎家家资饶富出手阔绰,昨晚若没那事,你还是清白女儿身,娘倒觉得,嫁给这个傻子更好。”
    “娘你混说什么,快别说了。”沈梅君急了,幸而房中无人,这要给人听了传开去,傅望舒的脸往哪搁。
    谢氏不说了,心中暗暗后悔,不该急着让女儿和傅望舒做下那事儿的。
    她不喜欢傅望舒,觉得傅望舒心太大,女儿在傅府还不如嫁阎石开,看阎老太太方才待女儿的光景,女儿若肯跟阎石开,连姨娘扶正都不用,直接就是正头奶奶的。
    想也没用,女儿已经不清白了,谢氏低声道:“阎家老太太若是送庄田契约过来给你,你便收下罢。”
    不能收了,沈梅君心中盼阎老太太只是随口说说别再送过来了,谢氏走后,她想起自己的疑问,想悄悄地试试能不能坐起身,又怕自己后背还有细木板夹绑着,起坐伤了骨头,不敢动。
    骆青意说请的有近二十个大夫,沈梅君有些怕自己盼着不是瘫子多思了,晚上傅望舒回来后,便没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傅望舒进得房先走到床前,柔声问道:“擦洗了吗?喝药没有?”
    “擦过了,喝药了。”沈梅君羞涩地低声回话,闻得傅望舒身上酒味浓浓,不由得担心起来。
    自己伤重着,傅望舒没心情在外流连喝酒的,定是商号遇上麻烦事,拉关系陪请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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