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清河公主想请杨骄进宫,是请准太后跟皇后的,杨骄一进宫,自然要先到两宫处请安,姜太后跟郑皇后看到杨骄进来,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不觉带了淡淡的惋惜,这么好的姑娘,偏周珩还看不上。
    “骄娘来啦,快过来坐,”姜太后将杨骄叫到跟前,“你祖母可好?”
    “蒙太后惦念,这几日家里二嫂新添的小侄子有些风寒,五嫂又快要临盆,祖母不免操心了些,”杨骄起身道。
    “这长兴侯府这子嗣,还真叫人羡慕,”听到杨骄说起家里的嫂子们又是添人,又是有喜的,姜太后也跟着开怀,“只要想到府里要添人,就是累些,也是高兴的!”
    这一点郑皇后可是深有同感的,现在她人生的目标,就是梅氏的肚子了,毕竟做为太子,周璨的子嗣太单薄了,这再一个嫡子,儿子的位置,便更牢靠一些。
    “太后娘娘,皇祖母,”周承辉一踏进慈宁宫,就看到一身浅绿织金褙子,容色越发娇嫩的杨骄,他眸光一亮,快步进来,“孙儿给老祖宗请安。”
    “辉哥儿来啦,快过来,你外头的事忙完啦?”姜太后每天看到自己的宝贝曾孙,也不会嫌烦,拉着周承辉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摸了衣裳的厚薄,才不满意的冲郑皇后道,“也不知道是谁管着辉哥儿的衣裳,这时节,天儿还不稳呢,一不小心便会受寒,怎么外头不再给罩件皮褂子?”
    这个时节?别说毛皮的,就是夹衣也都收起来了,杨骄看向周承辉的目光里,满是戏谑,叫你装无知孩童!
    “外头日头晒着呢,辉哥又跟着师傅学骑射,身子自然比旁的孩子强壮许多,”郑皇后对孙子要比婆婆了解的多,知道就算是给了,他也不会穿的,笑道,“辉哥儿火力旺,又闲不住,穿的多了,行动起来不方便。”
    “老祖宗可不敢再叫我穿衣裳了,您看我头上的汗,”周承辉自然没有错过杨骄脸上的不以为然,有她看着,以前随便就能做出来的小儿之态,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杨骄看着,周承辉有些不想在摆出一副小孩子的模样了。
    姜太后摸着周承辉的手热乎乎的,知道他真的不冷,也就不再强求,“那也得叫跟着你的人,备上一件,你爱动,若是出了汗,小心再冒了风。”
    “老祖宗,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你看清河皇姑跟杨姑娘,不也都换上春裳了?”周承辉看了一眼下头一身绿意的杨骄,笑道。
    小姑娘们算来爱美的很,但凡天上出些日头,都不愿意再着厚装,姜太后顺着周承辉的目光往下瞧,一眼就看到如春花一般的杨骄,再次遗憾,这么好的姑娘,牛氏居然看不上?“骄娘今天这件衣裳好,光看着骄娘,哀家就觉得春天到了,身上暖洋洋的。”
    郑皇后没有忽略周承辉看向杨骄的目光,她向清河公主道,“时候不早了,你不是还要请杨骄娘帮你修补景云赋么?快去吧,趁着天光好,太晚了该伤眼睛了。”杨骄确实不错,可长兴侯府到底弱了些,配自己的孙子,有些勉强了。
    “你到你魏国公府去了么?”见清河公主跟杨骄出去,郑皇后问身边的周承辉。
    魏国公府是郑皇后的娘家,周承辉跟郑家走动的也频密,只是今天郑皇后这么一问,却有些突兀了,“这几日孙儿每天都回太子府陪着母妃,皇祖母也知道的,母妃这一胎,并不是人人都高兴的,孙儿还想请太后娘娘跟皇祖母赐两个人过去,帮着母妃料理下府里的事务。”
    “这个使得,”姜太后跟郑皇后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梅氏腹中这胎了,尤其是太子府里那个梁嫔,向来不是个安生的,何况一大摊的府务在,断然不能再叫太子妃费心了,“就从慈宁宫跟坤德宫里各赐一个过去,务必保证你母妃平平安安的给我们辉哥添个弟弟!”
    有了两宫赐下来的嬷嬷,就算是太子,也要敬着些,若是梁嫔有什么异动,有两个嬷嬷弹压着,周承辉也能放心一些。
    “我是问你,这几次去魏国公府,可见到露娘了?”郑皇后又将话题拉了回来,露娘是她的侄孙女儿,也是现任魏国公府嫡孙女儿,更是郑皇后眼里最适合的孙媳。
    郑露莹?周承辉想起那个比马芯娘还娇弱的小姑娘,心里挠头,“露娘妹妹身子一向弱的很,孙儿去的时候,并没有见着,想来是又受了风寒,表伯母以前不是说了么,我们现在年纪都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相见了。”
    “什么年纪大了,再大你们也是至亲的兄妹,”郑皇后对侄媳妇王氏有些不满,“你再去就跟你表伯母说,就说是本宫的话,一家子亲戚,没那么多顾忌的,还有,露娘成天闷在府里也不是个事,要时常出来走动走动才行,这样吧,叫人将露娘送到本宫这儿来,陪本宫住些日子。”
    姜太后对儿媳这点儿小心思自然是一清二楚,姜家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只是跟郑家的关系比起来。远了些,唯一跟她关系最近的一支,年纪合适的只有姜卉,偏这个姜卉,丧妇长女不说,不论是心机还是手段,都离未来的太子妃差了一些。
    姜家的女儿,因为是远支,将来做个侧妃,姜太后也不是不能接受,但郑家的丫头当正妻?想想郑露莹的身子,姜太后都不能答应,“你想接露娘进宫来陪你,倒是个好主意,那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身子太弱了些,进宫了,叫太医好好给她诊诊,将身子调理好了,以后也好说婆家不是?”
    “臣妾也是这个意思,这不,若是能请郭老夫人给帮着调理调理,就最好不过了,”郑皇后全没有替自己侄孙儿辩解,而是将主意打到了郭氏头上,她现在对郭氏的医术信服极了,只要有郭氏出手,为怕自己的侄孙儿女将来生不出嫡子来?
    “孙儿以前到国公府去的时候,正赶上表妹犯病,当时太医就说过,表妹是胎里带的弱症,”周承辉一脸担忧,“若是郭老夫人见到表妹,说出会什么不妥的话来,或是开了药不管用,只怕将来……”
    这话一出口,姜太后就笑了,自己这个曾孙,年纪小,心里却再清楚不过了,若是郭氏说治不好,或是治了,没有好转,只怕将来这郑露莹就别想个可心的人家儿了,就算是郑氏敢冒这个险,她那个侄媳妇王氏,跟郭氏的儿媳王氏可是堂姐妹,若是那丫头的身子有调理好的可能,郭氏能不出手帮忙?
    自己的这个侄孙女儿,一直被养在深闺,轻易不叫外人得见,原因也不过是不愿意叫人知道郑家的嫡女,是个病秧子,“哪有太医说的那么严重,你表妹不过是养的娇些罢了,这女儿家,就是要娇养的。”
    “皇祖母,您将表妹接进来,可是为了三皇叔的亲事?”周承辉两只眼睛亮亮的,似乎发现了极有意思的趣事,“三皇叔跟孙儿说过,想找个真正温柔贤淑的,”说到这儿,他往殿门口瞟了一眼,“三皇叔说不喜欢那种有主见的,能拿主意的,他只想得在王府里,过自己的安稳日子,这么说来,表妹倒是极合适,皇祖母,不如……”
    “你这个孩子,一个是你三叔,一个是你表妹,休要胡说,”郑皇后忙打断了周承辉的话,她偷眼望了望姜太后,生怕姜太后将周承辉的话听进去,将自己的侄孙女儿指给周珩。国公府的嫡女,配皇子,可不正好?
    姜太后跟郑皇后做了一大半辈子婆媳了,怎能看不出她的心思,不由心里冷笑,她不愿意嫁侄孙女儿给自己的孙子,自己还看不上一个病秧子呢,“你皇祖母说的是,你表妹年纪还小着呢,就算是将来定亲,也得等身子调理好了才成。”
    “听你的意思,你三皇叔,跟你说他想讨个什么样的王妃了?”姜太后含笑望着周承辉,问道,“可说了他中意哪家的姑娘?”
    ☆、第90章 九十太孙
    听姜太后问他,周承辉一拍巴掌,“三皇叔跟我最好了,他自然不会瞒我这个,三皇叔看中富阳侯家的姑娘了,那天我还特意跑去看了,”他摇摇头,“没看出来有什么好的,样子也平常的很。”
    “珩哥儿相中了李家的丫头?”姜太后看了郑皇后一样,“你知道不知道?”
    “臣妾哪里会知道这些,只怕恬妃也不知道这事儿,不然今天也不会,”郑皇后心里迅速盘算着周珩的用意,“辉哥儿,你三皇叔是怎么跟你说的?”
    “三皇叔只说娶妻就要娶像李姑娘那样贤惠的人,孙儿瞧着,三皇叔是极中意李姑娘的,”周承辉冲郑皇后一笑,“他还悄悄求孙儿,往皇祖母这里帮他说说好话呢。”
    富阳侯府的女儿,求到自己这边来了,郑皇后微微一笑,“母后您看呢?李家的女儿,也确实是个贤惠大度的,难得珩哥儿自己愿意。”
    “过几日再将人叫进来咱们看看,也请郭老夫人过来说说话儿,”难得自己孙子乐意,至于郑皇后心里想什么,姜太后也懒得去细想,富阳侯家的姑娘,出身教养都不必担心,只要身子不错,她就不会拂了孙子的心意。
    周珩求了周承辉,她就给他这个面子,想想富阳侯手里的兵,郑皇后微微一笑,当初顾氏也对李让有意,奈何那姑娘年纪小一些,相貌有寻常,现在好了,直接配给周珩,也省得顾氏惦记,再出什么歪主意,“富阳侯府家世教养都极不错的,李姑娘也是个腼腆的性子,跟珩哥儿倒是般配的很。”
    自己没意见,皇后也乐意,周珩也中意,姜太后满意的点点头,“那就等皇上下旨给珩哥儿封王之后,你再下道懿旨给他们赐婚,咱们也来个双喜临门。”
    周珩的亲事议的异常顺利,前头周琛成亲也不过一年多些,现成的规矩在那儿放着呢,郑皇后也没有打算改什么,直接照着来就是,因此后头也没有多少需要她费心的事,倒是自己这个孙子,眼看一年大似一年,这京城里各府闺秀不少,得她心意的,却不好挑了。尤其是听话音儿,婆婆可不怎么中意自己娘家侄孙女儿。
    还有另一桩事,更是比孙子的婚事重要跟急切的多。
    “等珩哥儿成了亲,母后您可真是要好好替咱们辉哥儿长长眼了,”心里想着,郑皇后便将话顺到周承辉身上来,“老三等了这些年,虽然晚了些,到底一个王爷是跑不了的,可是咱们承辉,难不成要娶个国公夫人?”
    说到这儿,郑皇后委屈的眼泪儿都要掉下来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堂堂大晋的太子,被关在小小的太子府里,一年见不上几回面,亲孙子呢,明明的长子嫡孙,再金贵不过的人儿,却只是个“国公”!可那些贱人们的儿子,一个个的封王开府,甚至还成天惦着儿子的位子!
    “母后您看,一个皇孙的满月酒,京城但凡年貌相当的姑娘们都来了,图的是什么?”想想当时整个长春宫里花枝招展的女孩儿们,郑皇后一阵儿气闷,自己孙子跟周珩差不多大的年纪,家里有好姑娘的,应该躲着周珩的亲事,等着自己孙子选妃才对。
    可那些人为什么都凑到长春宫去了?说的再直白些,不过是对自己儿子将来登大位不看好罢了!
    姜太后在后宫里沉浮了几十年,哪里会听不懂郑皇后在诉什么委屈?一个王妃,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往上凑,不就是对周承辉的未来信心不足么?“你说的没错,咱们辉哥儿,只封个国公,确实是低了些,可是封王,只怕科道上的又该说话了……”
    “皇祖母,”周承辉心疼的晃了晃郑皇后的手臂,“孙儿才多大年纪,于国于朝廷也无寸功,皇爷爷赐孙儿国公之爵,已经是厚恩了,至于将来孙儿的亲事,若是那些只重前程的,娶来何用?!”
    “再说了,孙儿就算只是个国公,也是父王的长子,皇爷爷的嫡长孙,谁还敢轻瞧了去?”周承辉笑着宽慰委屈到不行的郑皇后,“还有太后老祖宗跟皇祖母您疼着我,满大晋谁有我的福气厚?”
    郑皇后可不这么想,她的孙子,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终身大身一定要最盛大最隆重,难道最终还比不了顾氏那个贱人生的贱种?这些年自己的辉哥儿向那些八杆子搂不着的宗亲们行礼弯腰还少么?
    “辉哥儿也不小了,太子妃这一胎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皇上眼看也要过整寿了,倒不如将名分给定下来,大家都安了心,这人啊,心静了,自然少生些是非。”郑皇后将存在心里许久的话小心翼翼的道了出来。
    “辉哥儿来的时候也不短了,你不是说着要读书么?快去吧,省得你父王老是絮叨你不爱读书,”姜太后心里一动,摆手示意周承辉出去,自己则向后倾身,郑皇后连忙拿了大靠枕放在她的身后,坐在一旁,只盯着姜太后的神色,不敢出声。
    郑皇后的心思姜太后自然明白,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周璨既嫡且长,郑氏的出身更不是顾氏可以比的,而曾孙更是在自己怀里长大的,儿子的皇位不给孙子她都能认,不给周承辉,那是万万不行的,不然那就是在要宝贝曾孙的小命!
    “你说的有道理,有些人心太大了,我这个做长辈的,不帮她们收收心,难不成看着她们往坑里跳?”想想这些年,顾氏先是认了顾培正当大伯,又百般拉拢朝廷勋贵,图的是什么,瞎子都能看的出来,而建安帝,却根本不闻不问,显然是偏向了顾氏这一边……
    早些断了顾氏母子不该有的念头,免得将于图穷匕现那一日,又是多少条人命,姜太后睁开眼,“眼看要万寿节了,这事儿,我跟皇上提一提,你呢,也往外头透个信儿,本朝没有过太孙,前朝并不是没有,何况这两个孙子,皇上最疼的也是辉哥儿,最聪明伶俐的也是辉哥儿。”
    “臣妾,臣妾谢谢母后,”虽然心里清楚这事儿到姜太后这里,一准儿不会被她给拒了,但这么顺利就得了瓷实话,郑皇后还是激动的眼眶发红,整个人呼吸都顺畅了,她在建安帝那里,是一点儿话也说不上的,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太后了。
    见儿媳满脸都是感激之情,姜太后心里一叹,“这事儿咱们一起使力,等定下了,哀家再好给辉哥儿挑门亲事。”
    “是,咱们辉哥儿,一定得娶大晋最好的姑娘!这事儿也只能母后您给掌眼才成,”郑皇后已经迅速听懂了姜太后话里的意思,这孙子的婚事,要姜太后说了算了,可这跟立孙子为太孙这样的事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孙子被立为太孙,等于再次向世人昭示了儿子储位的不可撼动性。
    至于太后会不会给周承辉指一门她不中意的亲事,那也简单的很,左不过她再挑上两个自己中意的闺秀,一并指给孙子,断然不会叫他吃了亏去。
    清凉殿是一处单独的三进宫殿,建安帝妃嫔不多,一直是空着的,因着建在半坡之上,地势比旁的宫殿要高,春风袭来,自然清凉宜人。
    如今清凉殿里只有清河公主一个主子,自然住的是正殿,杨骄随着清河公主四下看了,颔道道,“这清凉殿可比酌月殿敞亮多了,以后公主在窗前做针线,也不会伤眼睛,”
    “姑娘说的是,我家公主从搬进来,每天晚上都睡的极好,还说要再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绣套宫装呢,”桂枝可以说是杨骄救下的,见到杨骄,态度自然不同。
    “原是应该的,”杨骄点点头,“单看这清凉殿,就知道娘娘的一番厚意了,公主多向两宫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
    郑皇后自然不会像顾氏那样,连面子活都不做,何况清河公主也算是间接帮了她一个大忙,以后只怕顾贵妃每每想起自己孙子的满月宴,都会气的肝儿疼,因此清凉殿的布置跟摆设都极为豪华,在清凉殿里服侍的宫女太监,也都个个屏息静气,神色恭谨,再不像以前在酌月殿里那样,奴大欺主。这个时候,清河公主要是再不知道抱紧谁的大腿,就太傻了些。
    清河公主的气色也比以前好了许多,听了杨骄的话,小声道,“皇后娘娘还特意派了龙姑姑来,教我读书写字呢,以前是我太傻了。”
    在杨骄眼里,清河公主最愁人的地方不是傻,而是懦弱,只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想再扳过来,怕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了,好在她到底是公主,只要将来郑皇后肯多少花些心思,给她寻上一门老实可靠的亲事,日子也是过得的。
    ☆、第91章 九十一同行
    “清河皇姑,”
    两人茶还没有喝上,已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杨骄已经有预感,但看到神采飞扬的周承辉,还是一阵无力,她确实是想嫁给周承辉,但并不喜欢这人无处不在。
    “臣女见过靖国公,”
    “咱们师兄妹哪里用得着这些俗礼?以后可不许再这么客气了,”周承辉笑眯眯的看着向自己福身的杨骄,想伸手去扶一扶,到底还是忍住了,心道能时常见见她还真的挺好,接下来几天,做什么事情,心劲儿都是足足的。
    “承辉跟骄娘还是师兄妹?我竟然不知道呢,”清河公主讶然的看着两个人,“之前也没有听你们说过啊?”怪不得自己这个国公侄儿,跟杨骄这么熟稔了。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杨姑娘也是拜在高先生门下的,而且,这些日子,我也时常到侯府向杨先生请教学问。”周承辉含笑看着一脸不甘,却又不好开口解释的杨骄,得意的扬扬眉毛,“虽然我年纪比杨姑娘略小两个月,但做学问不以年纪论长幼,连杨先生也时常赞我,叫我有什么疑难,只管过去问他。”
    “原来做学问拜先生是不论年纪的,”清河公主算是长了知识了,她羡慕的看着杨骄,“有杨先生这样的父亲,骄娘一定也读过许多书。”这样饱读诗书的姑娘,还肯跟不识字的她当朋友,清河公主眼泪又想往下落了。
    杨骄实在不耐周承辉在这儿红口白牙的说假话。也不理会周承辉,只向清河公主道,“咱们将景云赋再绷到绣架上,公主您听听臣女的主意成不成。”
    因为丁香也是仓促之间行事,加上当时旁边有人,所以景云赋上的划痕并不特别严重,杨骄跟清河公主细细看了,“与其织补了,倒不如在这里再绣些图案直接挡了,公主看呢?”
    这是修补中最简单的方法,清河公主也只是眼睁睁看着数月的心血,甚至是自己后半生的希望,刹那间被人给毁了,气恼之下,失了方寸,现在被杨骄一提醒,心里也有了主意,“你说的是,”她伸手指在几个地方勾画了几下,“既然叫景云赋了,我就在这几个地方,一并补上云纹,单一处,太刻意了。”
    不过是一层窗户纸的事,在刺绣一道上造诣颇深的清河公主既然想到了,杨骄便可功成身退了,“公主说的是,有几处祥云烘托着,还显得多了一层仙气儿呢,圣上看了,指定喜欢。”
    靖河公主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样子,听到杨骄的话,不由扬起了唇角,“骄娘真的谢谢您,你知道的,不光是因为这个,要不是因为你,我也没有今日……”
    有了杨骄,她也算是有个知心朋友了,清河公主紧紧拉了杨骄的手,“以后你可千万要常来看看我。”
    “公主千万莫要这么说,能帮上公主,也是公主您愿意听臣女的意见,还是公主您一片孝心,臣女不敢居功,”杨骄并不想要这份功劳,毕竟这些后宫的事情,传出她有参与的话,于自己的名声,跟在两宫前的印象,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也是杨师妹跟皇姑您对了缘法,以后您闷了,直管请师妹到清凉殿来跟您说说话,”周承辉推荐起杨骄来,绝对的不遗余力。
    现在清河公主完全将自己的靠在周承辉跟杨骄身上了,听到周承辉这么说,一颗心完全落到肚子里,“那太好了,骄娘,我请你,你可一定得来!”
    杨骄帮清河公主,实在是看不下去太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其实从知心讲,清河公主的性子,实在不对她的脾气,可面前这两位,都不是她能拒绝的,只得颔首道,“公主见召,是臣女的荣幸,只要臣女得了空儿,一准进宫给公主请安。”
    杨骄没将话说死,若是清河公主三不五时的叫自己进宫,她还不给烦死?
    有个周承辉在旁边,杨骄也无心再在清凉殿里多留,又跟清河公主聊了一会儿绣经,便借口天色不早,告辞出来,清河公主心里着急要着手修补景云赋,也没有多留她,倒是周承辉,听到杨骄要走,也跟着出来。
    “刚好我也有学问上的事,想去请教杨先生,咱们同路,”周承辉等了一上午,终于等到跟杨骄独处的机会,哪里肯错过,“一起回侯府吧。”
    谁跟你“一起回”?杨骄强忍着瞪周承辉一眼的冲动,“臣女如何还跟国公爷同行,还请国公爷先行一步,臣女还得去跟两宫辞行呢。”
    “太后娘娘跟皇祖母有话说,特意吩咐不叫人打搅,刚才清河皇姑不是说了,一会儿派人到慈宁宫替你禀一声?”周承辉毫不客气的揭穿了杨骄的借口,“你放心,两宫都那么喜欢你,自然不会跟你计较这些虚礼。”
    杨骄无品无阶,在皇宫里,是没有乘轿的权利的,她可不愿意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周承辉一同走在御街之上,“臣女走路太慢,不敢耽误国公爷的时间,还请国公爷先走。”
    自己千方百计的想见她一面,可每次,杨骄都不怎么给他笑脸,尤其是现在,对他真是越来越疏离了,想想这些,周承辉心下黯然,“我原想着,你几次提醒我,应是待我与别人不同,而我,也愿意待你与旁人不同……”
    “国公爷,请慎言,”周承辉话没落地,杨骄已经红了脸,这叫什么话?今天这话传出去,她就算是将来嫁给了周承辉,也无法坦然立于人前,“臣女于国公不过见过数面,当不得‘不同’两字,还请国公不要再与臣女为难。”
    这里除了跟着自己的两个小太监,还有杨骄的两个丫鬟,还有什么外人?周承辉只觉得杨骄是在撇清,“明明是你,你怎么,”明明是先对自己好的,反复提醒自己要小心身边人,叫他注意了她,可现在?
    周承辉看着伫足垂眸的杨骄,她站在自己面前,却是恨不得拔腿就逃的样子,忽然福至心灵,觉得自己找到了理由,“怎么?觉得你自己得了恬妃娘娘的赏,便是我的三皇婶儿了?”与比前途未卜的自己,嫁了周珩,一个王妃是妥妥的。
    这是在胡说什么?杨骄愕然仰头,“国公爷这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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