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李时兄弟是做玉石生意的,他这是向老前辈致敬呢!”苏振伟笑道。
    “致敬不敢当!”欧阳达看起来谦逊平和,“老家伙除了比你们虚长了几岁以外,其他确实没有值得尊敬之处,小李是做玉石生意的,这倒是有了许多共同的话题。可是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小李刚才说能够提供小杰的线索,现在当着苏支队的面儿,能不能再说一说呢?”
    “这事其实并不复杂。”李时说道,“那位小杰兄不知道什么原因欠下别人五十万的债,所以他从家里拿出一只成化斗彩的竹节纹碗到古玩市场上卖,要价也不高,就要五十万——”
    “什么?”欧阳达惊叫起来,“这小畜生把我的竹节纹碗偷出去了,卖五十万?”
    苏振伟虽然是做警察的,但是他出身珠宝世家,对珠宝、古董一类也有着相当的造诣,一听从欧阳老人家里拿出去的成化斗彩竹节纹碗,不用问那是真品了。一只真品的成化斗彩只卖五十万,欧阳老人的孙子也真够败家的!
    李时把当时的情形约略说了一遍,最后说到欧阳小杰被那三个猴头猴脑的男子掳掠而走,李时实心实意地承认自己当时确实是抱着旁观者的心态,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说,跟您老说实话。”李时实话实说道,“当时之所以没有去阻止那三个人,是我觉得那卖碗青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是什么样的,我还以为那只碗有可能就是一家人的命根子,他把碗偷出来也许会让一家人没法活了呢,所以我就没管!”
    “哎!”苏振伟毕竟跟李时相熟了,现在听李时毫不客气地这样点评前辈的孙子,苏振伟忍不住说李时道,“李时兄弟不要乱说,也许小杰有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欧阳达半天不语。
    苏振伟再次用眼神示意李时,意思是李时刚才那话说的有点鲁莽了,欧阳达不管是在收藏界还是珠宝界声望极高,就是苏德厚见了他都要毕恭毕敬,李时仅仅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创业者,在如此前辈面前直言指谪人家的孙子,老前辈肯定要生气了。
    欧阳达微微叹息一声:“小李善善恶恶,不出手相救是因为厌恶小杰的人格,所以有一颗正义之心;明知竹节碗的价值而不趁火打劫,不为利益所动,是有一颗原则之心;知道我的身份而不受身份的干扰,忠直尽言,是有一颗纯真之心。我家的小杰要是有你的万分之一,我老家伙就是死也闭眼了,可叹我空负收藏家的盛名,家中藏品无数,到头来留给孙子的也许是满屋子的祸患,就是被他败光了能剩一条命,也算是他的幸运了呢!”
    老头说完,一脸黯然。
    刚才苏振伟眼神示意,现在又听老头这样说,李时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于耿直了,也许是伤了老头的心,连忙安慰老人道:“欧阳前辈不要夸我,我还年轻,其实做事也很乱,刚才说小杰兄那句话,其实是很不负责任的。”
    想不到李时这样一客气,欧阳达对李时的印象更好了,又是连连慨叹比较一番,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孙子重新回炉打造,然后让自己的孙子也变成李时这样的有为青年。
    李时心说,其实自己也没有老头形容得那样好,其实自己确实有点乱,以前一直是四面树敌,现在刚刚下决心低调做人,要老老实实地一心扑在生意上,却有把好朋友给送到看守所里去了。
    虽然李时很放心丁寒阳,知道就凭他的本事到了哪里也吃不了亏,但是自己也不能老是让他在里边,必须尽快把他给捞出来。
    从刑警队出来,天也快黑了,李时给自己师姐雷妍打电话,要请她吃饭。
    李时知道雷妍是一名相当出色的刑事律师,除了她不畏权势的性格,另外加上她得到师父传授的功夫,也不怕别人下黑手使绊子打击报复,年纪轻轻已经替人打赢了不少的刑事官司,其中几例还是在任何人都不看好的情况反败为胜,成了广南法律界的经典案例。
    丁寒阳被拘留,马上要批捕,这可就用得上自己的师姐了。
    ……
    丁寒阳被送到看守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两个刑警把丁寒阳带进去,里面有两个管教给丁寒阳做了登记,然后让丁寒阳把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手机、钞票和香烟一类的全部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把他带到里面一间屋子,一个人拿一把电推子把丁寒阳的头发给推光,接着让他脱下衣服,连内裤也不剩,最后扔给他一身棉袄棉裤让他穿上。
    丁寒阳就这样穿上空心袄和空心棉裤,棉裤腰很肥,却没有腰带,丁寒阳提着棉裤跟管教说:“腰带呢,没有腰带老是往下掉啊!”
    “用手提着!”管教呵斥着,把丁寒阳带到了一处监室,打开门把他推了进去,“这个是新来的,大家照顾一下。”
    监室的大通铺上围坐着十几个人,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恶狼一样的目光,丁寒阳注意到这些人的脚上都戴着铁镣,说明这都是些死囚犯,因为只有死囚才会在监室里都要戴脚镣。
    这些人的最中间坐着一个块头十分巨大的胖子,跟他比起来,旁边坐着那些只能算是恶狼,而这位就是一头猛虎,而且是好长时间没有进食的猛虎,正用猛虎打量羊羔一样的眼神盯着丁寒阳。
    旁边几个恶狼小声讨论:“刚才管教打过招呼了,说是有个人要放进来让咱们狠狠教训,就是他了!”
    “肯定是他,没听管教说照顾一下吗!”
    “干脆弄死算了!”
    “就是弄死也得先洗冷水澡!”
    “吼吼吼吼……”一阵阵偷笑的声音。
    丁寒阳一听他们议论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故意把自己放到这些死囚里面来,想让他们教训自己,甚至都想把自己弄死了!
    只是丁寒阳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居然把手都伸到看守来,想把自己弄死在看守所里?想一想应该不是今天打的那一老一少,因为听他们的口音是外地人,不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吧?
    “呵呵!”丁寒阳陪着笑,“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大家多照顾照顾啊!”一边说一边提着棉裤准备在通铺上坐下。
    “混蛋!”一个犯人骂道,“这里有你坐的地儿吗,知不知道规矩,没看到刀哥坐在这里吗,还不见过刀哥!”
    丁寒阳倒也听话,赶紧给大块头弯腰行礼:“见过刀哥,刀哥多照顾!”
    刀哥斜眼看着丁寒阳:“这人身上臭气很重,先让他冲个澡,一定要洗干净了,洗好了回来大家检查。”
    立刻有几个犯人从铺上跳下来,拉着丁寒阳去厕所:“进来进来,我们帮你冲澡!”
    现在是马上就要过年的天气了,厕所里都结冰了,寒气逼人,拉着丁寒阳那几个犯人问他:“你是打算穿着冲澡呢还是脱光?”
    丁寒阳笑着说:“哪有穿着洗澡的。”把身上的棉袄棉裤脱掉扔出去,扔到大通铺的上铺上,“你们几位帮我冲澡吗,真是太照顾我,多谢多谢啊!”
    丁寒阳很久以前就听人说过,看守所里有这样的规矩,要给新来的犯人洗冷水澡,名义说是嫌新来的犯人身上臭,给他洗去臭气,其实就是一种酷刑。
    就像这样的天气里舀着凉水往身上浇,据说那些准备把人往死里整的,都是要给犯人洗几个小时的冷水澡,让犯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洗得时间长了被折磨死的也有。
    刚才听坐在中间那位刀哥话里的意思,这是准备给自己洗上几个小时的冷水澡以后,还要让这群死刑犯检查。所谓检查,大概就是群殴吧!
    反正看他们这态势,是真的准备把自己往死里整了。
    丁寒阳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丁寒阳光着身子往冷水池子旁一站:“那就辛苦几位替我舀着水冲澡吧!”
    几个犯人一看,呦呵,这倒是奇景啊,往常那些新来一听给他洗冷水澡,都要吓得面无人色,死都不进来,还得暴打一顿打得他骨软筋消才能拖进来。这位倒好,好像对洗冷水澡还很向往似的。
    还真让这几个犯人给猜着了,丁寒阳这几天练功阳气太盛,三焦上火,正好准备要降降火呢,现在有这几个犯人给舀着冷水冲洗,而且不用付工钱,哪有这样的好事!
    丁寒阳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任凭几个犯人舀着冷水浇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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