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我不由笑了一下。
    有句话还是说的不错的:人一但有了牵挂,就舍不得出事,舍不得死了。而那些没有牵挂的人,最自由,往往也最可怕。
    我和王泽海随意瞎扯几句,时不时的看看表安排时间,十一点半的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周玄业睁开了眼,开始做准备工作。在他的指导下,我们将谭刃从帐篷里搬了出来,放到了附近最大的一棵蕉树下。
    大树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周围的温度逐渐变成了一种闷热。
    周玄业摸出一炷香,插在正南边的位置点燃了,又将那一刻柱子,放到了谭刃的胸口处,随机开始看时间。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分,周玄业不疾不徐的等了十来分钟,才对我们道:“男性回避。”
    王泽海正等着看热闹,闻言颇为郁闷,道:“为啥?”
    “男为阳,阳气太重会冲撞魂魄,你们退到东边去,背过身。”无奈,我和王泽海便拧着韩绪以及那个野人,退到了东边的位置,背过身,也不知道周玄业是怎么给谭刃回魂的。
    回魂这事儿,听起来显得太过神秘,人多少都有一些好奇心,我们几个回避的男人,个个儿竖起了耳朵,聆听着身后的动静,心里跟有小猫在挠似的难受。
    由于离得有些远,我们也听不见啥动静,韩绪根本是个闲不住的人,不停的动来动去想到后面去看热闹,反正这会儿韩梓桐也不在,于是我大方的踹了他一脚,道:“规矩点,再闹腾揍你。”
    又足足等了二十来分钟,便听韩梓桐喊道:“可以了,你们过来吧。”
    我和王泽海立刻跑回去,只见周玄业正在给谭刃喂水,我蹲下一看,发现谭刃还是昏迷着,不由问道:“周哥,人怎么还没醒?”
    周玄业道:“离魂一天一夜了,恢复的慢一些,得让他休息一天,今晚上应该就差不多了。”
    王泽海道:“那咱们今天还得留在这绿洲里?”
    周玄业点了点头。
    王泽海于是坐在帐篷前,目光缓缓看了我们一圈,最后停留在我身上,确切的说,是我头上。这会儿,我头上缠着纱布,身上也带着诸多伤,特别是大腿和腰处的伤,之前在那地下水里冻的麻木了,到还不觉得怎样,现在一安定下来,别提多痛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坦的。
    如今,王泽海的父亲还没有找到,按照队伍现在的状态,我们的行动还能不能继续?
    我知道王泽海是在担忧这个问题,我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的状况,耽误这次的行动,但现在有问题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昏迷的谭刃,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还得等谭刃醒来才能做决定。
    而现在,那个野人的情况也显得扑朔迷离,我们还得想办法弄清楚他的身份才行。
    就在这时,韩梓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道:”对了,你带回来的那具尸体要怎么处理?”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说的是那具干尸。之前一出来,就直接累趴下睡过去了,醒来又是这一番折腾,还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之前许诺过那干尸,要将他的尸身带回给他的妻儿,鬼神不欺,答应了的事就得做到,于是我摸出了那个皮夹子,掏出那张照片,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番。
    王泽海原本就是来寻尸的,到不介意多背一具尸体回去,说道:“那具干尸你们随便处理,先把这个野人的事情弄清楚。”说着,他问周玄业:“你之前说,这个野人会变成这样,和那蛇摩女神有关?”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那尊神像能摄人心魄,通俗点儿讲,就是让人神智紊乱,这是一种精神创伤,或许换一个环境,有一条能自行修复,但是,他的时间应该不多了。”这个野人,身体看起来很硬朗,但毕竟已经是一位老人了,他还能活多久?在他活着的时候,他的精神还能恢复正常吗?
    谁也不能确定。
    王泽海手里拿着那个海象牙的坠子,最后一咬牙,道:“活人要紧,这样吧,咱们先回去,我带他做个dna,虽然时间久一些,但也只能这样了。”话虽如此的,但王泽海的眉头皱的很紧。我听他说过,他的母亲在医院住院,随时可能撒手人寰,要确定这个人的身份,得花很长的一段时间。
    周玄业道:“也好,如果不是他,到时候我再来一趟。”
    王泽海有些意外,毕竟这次行程危险程度,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大约是没想到,周玄业竟然还有二进宫的打算。像是明白王泽海在想什么,周玄业微微一笑,道:“我接过的活,还没有半途而废的,更何况……”接下来的话,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忍不住追问道:“何况什么?”
    周玄业挥了挥手,道:“现在一切都还不确定,以后再说吧。”说着,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时间一晃便到了夜幕时分,为了防止在出现什么大蛇一类的东西,我们用一下午的时间,移动到了绿洲的边缘,只等晚上看看谭刃的情况,第二天就直接回程。
    当天晚上八点多左右,谭刃果然悠悠转醒了,我们一行人围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起来有些迷茫,眼睛很长时间都没能对焦,半晌过后,谭刃突然浑身抖了一下,面上的肌肉都跟着扭曲起来。
    我大惊,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道:“老板?老板你怎么样了?周哥,是不是你的方法出问题了?”我这一问,才发现周玄业抱着双臂,退到了十多米远的位置,脸上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没等我反应过来,谭刃便一边抖,一边盯着我咬牙切齿道:“你打了我多少个巴掌?”
    我傻眼了,卧槽,难不成谭刃昏过去的那段时间,是有记忆的?
    对了,那颗装有他魂的珠子,一直在我胸口放着啊!
    “老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啊,你干什么,你拿匕首干什么,老板你要冷静啊。”接下来的事情我真不想多提了,谭刃拿着匕首,追了我足足十多分钟,嘴里喊着:“打我就算了,你他妈的打我之前还用那只手挖过鼻孔。苏天顾,老子今天不砍了你那双手,我这三十年就白活了!”
    我头皮一炸,他奶奶的,连我挖过鼻孔的知道,这也太明察秋毫了!
    要不是谭刃刚苏醒,身体素质不佳,半途倒在地上没爬起来,我估计真得被他给废了。
    王泽海完全没有帮我忙的意思,只是感叹道:“珍爱生命,远离洁癖患者。”
    韩绪嘴里则喊道:“老鹰捉小鸡,我也要玩。”
    韩梓桐道:“他们脑子有问题,小绪乖,不跟他们玩。”
    “……”原来韩梓桐颠倒黑白的本领也挺高超的。
    第89章 夜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不得不远离处于暴躁状态的谭刃。他刚醒,挺长时间没吃东西的,这会儿歇下来,就开始吃喝。谭刃这人平日里装成一副精英模样,但饿的狠了,吃起东西来也是狼吞虎咽的。
    韩绪注意到了那颗我从巨蟒里挖出来的黑色珠子,那珠子一直放在谭刃的口袋里,这会儿谭刃脱了外套,珠子就咕噜噜滚出来了。韩绪拿在手里,好奇道:“这是什么?仙丹吗?”这话,一听就是神话电视剧看多了。
    周玄业靠坐在树下,闻言若有所思道:“仙丹到不是,倒像是妖丹。”
    “妖丹?”王泽海道:“这玩意儿不是苏兄弟从那大黑蛇肚子里挖出来的吗?难不成那大黑蛇,真是一条蛇精?”
    周玄业道:“民间虽然有诸多精怪之说,但真正能见到的却寥寥无几,说实话,连我自己包括我的师父,都没有见过什么真正的精怪。那大黑色算不上精怪,充其量活的年头久,有一些人性罢了。”他这一说,我不由得想起了韩梓桐白天讲的那个‘故事’。
    精怪不同于鬼怪,魂魄鬼怪,由人而化,往往也出现在人多的地方,而精怪则大都远离人世,难以见到,也是自然了。不过,一说到精怪这个话题,我脑海里便冒出了那个长满蛇鳞的人,它又算什么了?
    他是人还是精怪?
    如果是精怪,又怎么会是人形呢?这么一想,我忍不住便问了出来。当时谭刃也在,所以这事儿,他也是清楚的。我一问,谭刃估计是回忆起了我当时引开怪物,自我牺牲的那份情义,脸色总算是缓和下来,摇了摇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那东西倒更像是人,但那身上的蛇鳞,实在古怪。”
    我立刻趁热打铁,修复关系,道:“老板,还好当时你突然醒来,大发神威,要不然我早就被野人给撕了。”
    谭刃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现在拍马屁还有用吗?打了四巴掌,一巴掌一千,你这个月的工资没了。”
    我怒了,道:“说好的一个月四千块呢!除了第一个月以外,我就没拿全过工资!你不是说善恶终有报吗,你这样做,祖师爷知道吗!”
    提起祖师爷,谭刃默然了,片刻后做出让步:“扣一半,不能再少了。”
    什么精怪、什么野人、什么蛇摩女神,我就是一打工的,还是工资最实在。
    被扣了一半的工资,就如同被抽了一半的血一样,我整个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也没心情继续跟他们扯了。原本还想问谭刃,当时怎么会突然醒过来,但为了防止另外一半的工资也被扣掉,我决定保持沉默。
    众人今天一天没什么大动静,所以也不累,谭刃昏迷了这么久,更是精神。一行人便聊起了接下来的计划,当然,我没有参与,为了剩下的工资着想,安静的扮演着透明角色。
    谭刃醒了过来,身体有些虚弱,但没有什么大的外伤,精神状况也挺好,这一点出乎众人的预料。众人的原计划是明天一早就回程的,由王泽海带着野人回去做dna鉴定,但如今谭刃状态太颇佳,王泽海便打起了另外的主意,问道:“谭老板,我之前请您,您可是说过,绝对万无一失的。现在怎么办?这个野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您弄不弄得清楚?”
    周玄业皱了皱眉,像是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没有出声。
    谭刃也没吭声,看了王泽海一眼,从小腿上拔出了那支刚才用来追杀我的匕首,紧接着,就地划了个九宫格,这方法他之前用过,是一种最基本的奇门遁甲占卜术。
    但是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周玄业跟我讲过,这种方法,是属于比较简单的,只能得出个大致结果,大部分是用来应急的。但凡有两把刷子的人,都会推命盘,精准度较高。
    谭刃之前已经推过一次命盘了,这会儿,怎么还本末倒置了?
    我心中虽然疑惑,却并没有问这话去拆谭刃的台,毕竟他才是我老板,我们三个才是同一条船上的,就算有问题,也还是等没外人的时候在问吧。
    他闭着眼睛,嘴里念叨了一阵祝祷词,手里的匕首往空中一抛,匕首打着旋儿落下来,笔直的插在地上,入的是‘伤’门。
    这和他之前排命盘的结果很相似,代表着人受了伤,但还没死。
    王泽海的父亲已经失踪了四十多年,如果真的在这沙漠里活了下来,那么必然是在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沙漠中,这样的地方,除了绿洲,不做他想。
    而现在,我们人就在绿洲里,又遇到了一个老头子,身上带着王泽海父亲的海象牙。
    这一刻,那老头子的身份,几乎百分之九十九是错不了的了。
    我跟着谭刃两人混了这么久,好歹还能看懂一些,王泽海却是完全不明白,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谭刃慢悠悠的说道:“急什么,还没完呢。”紧接着,他以伤门为中心,拔出匕首,划了两个交错叠加的十字架,如此一来,十字架便分出了八个空档。
    谭刃将匕首横着放回去,嘴里念着祝祷词,猛地将匕首一转,就跟抽奖似的,匕首最后停在了其中一个空档上。
    这个我就有点儿看不懂了。
    王泽海更是两眼摸瞎,说:“完了?”
    谭刃道:“完了。”
    王泽海道:“有没有结果?”
    谭刃道:“人还活着,但不是他。”说着,他指了指被我们绑起来的野人。说真的,这句话一出,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惊讶,连周玄业也忍不住皱了皱眉,道:“师兄,没弄错吧?”
    谭刃抬了抬眼皮,颇为倨傲的反问:“我几时弄错过?人在东南方。”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匕首,我这才明白过来,这八个空格,原来是代表的八方。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起卜的神奇之处。当初谭刃推演出来的命盘,便是东南方位,而现在,随手将这匕首一转,停下来后,竟然也恰巧对准了东南方,由此可见,谭刃的易占起卜之术,还是非常灵验的。
    如此说来,这个野人,真的不是王泽海的父亲?
    那么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这条海象牙的挂饰,又怎么会在他身上?
    莫非这个人神智失常之前,是见过王爱国的?
    这些问题在我脑海里打转,却完全想不出头绪。如果这个野人,以前真的见过王爱国,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王爱国离这个绿洲,其实并不远?就算王爱国没有在这个绿洲,也必定离的很近!
    其余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王泽海搓了搓手,道:“我爹没死?我说谭老板,你别吓唬我。”
    谭刃反问道:“你爹没死,难道对你来说,是件很吓人的事?”
    王泽海嘿嘿的笑了一声,道:“我都快五十的人了,从小就没爹,这要真突然冒出个活的爹来,你说吓人不吓人?不过,如果我爹真活着,没准儿我妈一高兴,病就好了。”
    我忍不住好奇,道:“阿姨得的是什么病?”
    王泽海道:“癌症,晚期。”
    “……”我觉得,她一高兴病就好这事儿,肯定是不可能实现的,不过之前我看电视,电视上说了,癌症病人如果心情和精神状态好起来的话,确实是可以增加寿命的。
    没准儿王泽海的母亲,还真能多活两年。
    想到此处,我说:“本来是找尸体的,现在发现是活人,算是意外之喜了。”
    韩梓桐道:“人应该就在绿洲附近,咱们不如找一找,免得今后再跑一趟。”
    王泽海等的正是这一句,立刻一捶手,道:“就这么定了,谭老板,周老板,你们二位没意见吧?”
    周玄业却道:“有意见。”
    第90章 古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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