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手里有枪,又是为了钱不要命的人,我们即便人多,硬碰硬也肯定是不行的。这地方百里无人,随便怎么开枪也没人会知道。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时不时的交头接耳,却也没有商议出什么对策。
    我想起了谭刃脖子上的地行胎,便悄悄将谭刃拽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老板,你能再用一次它吗?”我指了指他的脖子,谭刃挑眉,道:“你想我被反噬吗?”
    “当然不是,我就这么一问,不行就算了。”
    谭刃看了看那帮人,又看了看天色,道:“现在时间太早了,如果是晚上,让傅安去就行了。”
    我道:“可那雪豹恐怕等不到晚上了。”
    谭刃道:“那我们就拖到那个时间。”说完,冲我和周玄业道:“咱们爬上去。”他指着雪豹爬上去的那片山岩,向我们说出了他的想法。
    那帮人只能顺着血迹追踪雪豹,肯定会跟着往上爬,我们现在有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可以先他们一步爬上去。那个位置是制高点,易守难攻。到时候我们在上面,他们在山崖下面,随便动点儿手脚,虽然不能收拾他们,但拖延时间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个想法立刻得到了周玄业的赞同,当下,谭刃便率先往那个高地而去。他这人本来就有些独来独往,不太爱搭理其余人,所以也没理会蓝鹰等人。蓝鹰等人一看,便道:“他去哪儿?”
    我便将谭刃的想法一说,蓝鹰沉吟道:“方法不错,可拖到晚上有什么意义?”我当然不能直接说用鬼了,便道:“只要能拖到晚上,我就有万全办法,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傅安虽然之前受了损伤,但对付这伙儿偷猎的,并不需要它真的动手,随便弄点儿鬼遮眼一类的把戏,估计都能把这帮人吓傻。
    对付那些经常和山精鬼怪打交道的人,鬼遮眼太小儿科了,但对付这伙儿估计从来没见过鬼的偷猎者,完全不在话下。
    蓝鹰见我信誓旦旦,想了想,示意我稍等,紧接着便转头找雪豹商量。她们用的时间并不长,片刻后雪豹就道:“我们跟你们一起,人多力量大。”这还用说吗,看这伙儿人之前的态度,就知道是相当仗义和正气的人,我早就猜到她们肯定会加入,于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一行人立刻顺着雪豹留下的痕迹往高地爬。
    藏区的环境就是这样,高山裸石、草场、雪沟、还有长不大的灌木,我们现在所爬的,就是一片裸露的岩石带,白青灰色的岩石不规则的向上延伸,也不知高处是个什么情景。
    那四个偷猎的还离的很远,他们这会儿没用望远镜,所以根本看不见我们,就算看见,现在想过来阻止也来不及了。这岩石的前半段路没什么难度,中段较为陡峭,可以看到雪豹流血的长长的一串血迹,也不知道它受了枪伤,又怀着小豹子,是怎么爬到上面那么高的地方的。
    爬到一半,我想到个问题,问谭刃:“万一那雪豹也在上面怎么办?会不会攻击我们?”
    谭刃道:“你当雪豹跟你一样没脑子?”
    “老板,你说话能不能婉转温和一点,你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
    ps:早安,最近收到很多小伙伴的留言,对于一些有问题的地方,昨天已经统一进行了修改,由于是细节修改,所以大家也不用回头重看。一本好书需要作者和读者共同完成,希望大家多提意见,继续支持o(n_n)o
    第300章 羚羊
    我这话当然没有得到谭刃的回应,温和婉转这个词儿,估计他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中段的路有些险要,我们不敢再搭话,专心致志的往上爬。散碎的岩石,在我们的攀爬下,时不时的就顺着陡坡往下滚,咕噜噜的扬起一片尘灰。
    这会儿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虽然亮,但似乎没有什么温度,雪山而来的寒风,吹得人脸上干燥的如同蒙了一层膜。爬到上部分时,往下一看,倾斜的岩石陡坡在阳光下白晃晃的,远处那几个猎人的身影,即便不借助望远镜,也能用肉眼看到了。
    他们显然也瞧见我们了,暂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收拾包裹,大约是想把自己给伪装一下,让自己看起来只是普通游客。但我们早已经见过他们拿枪的样子,现在隐藏,已经晚了。
    很快,众人爬到了裸岩的高处,上方全是碎裂的岩石,地势起伏,石缝中顽强钻出来的低矮灌木,在风中唰唰作响。顺着裸岩望去,可以看到斑斑点点遗留下的血迹,但暂时没能发现雪豹的影子。
    极远处还有更高的裸岩层分布,雪豹本就是一种生活在高海拔岩洞中的生物,我想它可能爬到更高的地方去了。但我们并不用爬那么高,我们只需要在这个高度,阻止那几个偷猎者就行了。
    这儿有很多碎裂的岩石,小如拳头大的,棱角分明,大如篮球的也有,这几个偷猎的只要敢上来,就拿这些石头招呼他们,即便没有石头,我们的装备包里还有很多伸缩的登山装备,在陡峭的岩石上,这帮人根本没办法开枪,我们拿棍子敲也把他们敲趴下了。
    几人显然很懂动物的习性,直奔裸岩底部,抬头往上看,喊话:“喂,你们是干嘛的?”
    我道:“旅游。”
    那四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商量着什么,片刻后估计觉得我们没什么危险,便开始往裸岩上爬。
    我于是道:“这片儿地方被我们包了,你们到别处玩去。”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顿时骂骂咧咧道:“你他妈的找茬儿啊,信不信老子……”他的话被他的一个同伴打断了,他那同伴算是四个人中看起来比较斯文的,高高瘦瘦,三十岁左右。
    那人冲我们喊话道:“几位兄弟,都是出来玩的,出门在外,别惹事。”说着,便示意其余三人往上爬。这片裸岩虽然面积大,但能上人的地方也就一条,就是雪豹所走的那条路。其余的地方,岩石陡峭松散,根本没办法往上爬,很容易中途出事儿,所以他们自然而然也只能选择雪豹走的这条路往上爬。
    羚羊非常生气,对这帮人深恶痛绝,见他们开始爬了,就捡了两个石头。她也不敢把人砸死了,捡的石头都是拳头大小的,避开了人的头部,朝着下面的几人砸去。
    一个砸空了,另一个砸中了对方的肩膀,与此同时,羚羊骂道:“别装了,谁不知道你们是打猎的。我告诉,识相的就麻溜的滚蛋,别给我打雪豹的主意,你们这帮偷猎的不得好死。”
    几人显然没料到身份被识破,被砸的那个人捂着肩膀差点儿从裸岩上滚下去。
    这姑娘是个火爆脾气,一通骂我,又扔了几个石头往下砸,那帮人左躲右闪,狼狈不堪。被惹急了,其中一人拿出枪打算开枪,我们立刻往后躲,躲到枪支的死角处。
    这帮人果然是要钱不要命的,居然真的开枪了。
    与此同时,他们其中一人喊话道:“他妈的,又遇到一帮给这些畜生当牛做马的走狗了,那雪豹你是妈还是你奶奶,关你们屁事!今天爷爷我就跟你们这帮走狗一点儿见识!”
    羚羊气的跳脚,道:“他、他骂我们是走狗!”
    在这些偷猎者的眼里,那些保护野生动物的人,就跟走狗没两样。不过这个走狗,我还当定了。
    这四人仗着自己有枪,现在明明处于下风,却还是趾高气扬的问候我们的祖宗。虽说我对傅家的祖宗没什么感情,他问候我也无所谓,但其余人却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纷纷往下砸石头。但由于不敢冒出头,怕挨枪子儿,所以砸下去的石头都没什么准头。
    周玄业到是一贯的冷静,见我们都被对方挑衅的失了冷静,便道:“不必这样,我们不是跟他们斗气的,只要守到晚上就行了,跟他们置气,反倒浪费我们的体力。”他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跟几个打猎的对骂,实在没必要,便也不理他们了。
    那四人骂了片刻,见我们没动静,一声不吭,估计以为是把我们给骂跑了,没多久,竟然又开始往上爬。这次我们没急着扔石头,而是等他们爬到中段,需要手脚并用腾不出手来时,才开始攻击他们。
    这时他们根本没办法开枪,被我们劈头盖脸一通砸,顿时顺着裸岩咕噜噜往下滚,有个倒霉的还把头都给摔破了。
    羚羊得意的大笑:“来啊,你们来啊,刚才不是还很牛的样子吗?你们今天要是能上来,姑奶奶就把头摘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来啊……”那四人身上估计都被砸青了,我们是不愿意杀人,否则当着他们脑袋砸,或者找些大石头,砸死他们都是没问题的事儿。
    那几人哪里还敢往上爬,顿时撤到了裸岩旁边的草场处。
    羚羊趁机报仇:“孬种、废物,只知道欺负动物的渣渣,你有本事来欺负我们啊?欺软怕硬的垃圾,滚吧你们!”我不由侧目看了她一眼,发现现在的女人骂人真厉害,至少比我厉害。
    蓝鹰摇了摇头,显然很不赞同,道:“行了羚羊,我知道你讨厌他们,但还是注意一下影响,这儿还有三位帅哥在看着呢。”说着示意了一下我和周玄业三人。
    羚羊这才作罢,打了个哈哈,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我太激动了,你不知道,我两年前在可可西里,被刺激的太厉害,连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
    刺激?
    我道:“受什么刺激了?”
    她道:“知道我为什么给自己取了羚羊的代号吗?两年前……”她开始说起了两年前,和队伍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的一次经历。
    其实能玩得起户外穿越的,一般生活条件都比较好,因为这东西,不说时间,光是装备就得好几万,还包括各种训练和越野、器材等东西,所以蓝鹰这帮人,要么是事业有成,都是些大大小小的老板,羚羊还年轻,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但小姑娘喜欢挑战,属于富二代,所以两年前才混到这支队伍里。
    她的第一次大型的穿越,就是可可西里,之前的一些都是小打小闹,所以当时小姑娘还是很期待的。
    进入可可西里第四天的时候,队伍里的人突然听到了一种很低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循着这叫声,他们看到了让人永生难忘的一幕。
    在可可西里干涸的大地上,横陈着好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明显是羚羊一类的动物,但是它们身上的皮都被剥光了,只剩下了红色的肌肉,血淋淋的染红了一大片。
    那些血迹看起来还很新鲜,所以暂时没有引来一些食腐性的鸟类。浓烈的血腥味儿,和那些没有皮毛,最后剩下肌肉的血淋淋的动物,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刚刚有偷猎者扒下来它们的皮毛。
    而发出声音的,赫然是一头已经没有皮毛的藏羚羊!
    它闭着眼,浑身的肌肉抽搐,肚腹一扇一扇的强烈鼓动,显然是痛苦到了极限。
    这样的情况下,这只藏羚羊居然没有死?
    那简直就是个奇迹!
    声音是它发出来的,等羚羊等人寻着声音找到时,它其实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但它的肚腹里,明显有什么东西在鼓动着。当时正好也是五月份的时候,藏羚羊的妊娠期,众人立刻意识到,它肚子里还有小羚羊。
    这只痛苦的藏羚羊肌肉痉挛了没多久,最终也死去了,但它的肚子还是在动。
    几人立刻拿出刀子,小心翼翼剖开了;羚羊的肚子,将里面的小藏羚羊给取了出来。但众人比较不是医生,也没有什么经验,动作慢了一步,取出来的时候,小藏羚羊还是窒息死了。
    第301章 放鬼
    那种惨烈的情景,对于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来说,都是相当震撼的一幕。羚羊只是个小姑娘,心肠更软,那一幕之后的好几晚上,她都一直做噩梦。梦见那些没了皮的动物,在可可西里的乱石上挣扎哀嚎的情景,后来便给自己取了个代号叫羚羊。
    蓝鹰这些人经常在藏区行走,这些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她出了个主意,对我说:“晚上如果你真有办法制服他们,到时候咱们可以取他们的麻醉枪,把雪豹弄晕了再给它疗伤。”
    藏区天黑的比较晚,这会儿两点多,要想等天黑,至少得晚上八九点。
    那四人被我们整的相当狼狈,站在高处,可以眺望到几人退到了裸岩外,围成一团,时不时面目狰狞的看向我们,像是在商量什么恶毒的事儿。最后,其中一人拿出了手机看,我心想他难不成还有同伙,还想请求支援?不对啊,这儿没信号,他也打不出电话啊?为了确认我的想法,我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依旧没信号。
    看样子他们不是在求援,但那人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也不知在干什么。这个意义不明的举动让我有些疑惑。众人拿着望远镜观察半晌,最后竟然发现,这几人竟然拿出帐篷开始扎营了。
    灰熊懵了一下,壮着大嗓门道:“嘿,这四个孙子想干嘛?”
    刚说完,其中一个人就朝我们喊话了:“有种你们别下来,看谁弄死谁!”
    我立刻明白了,合着那四人是打算逼我们下去!我觉得好笑,这样岂不是正合我意?想用这种方法围困我们,未免也太蠢了吧?蓝鹰这时却忧心道:“今晚确定能收拾他们吗?雪豹等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给它处理伤口。”
    我道:“放心,没问题。”
    谁知我话音刚落,下面那个比较斯文的就故意高声喊话:“去,弄只野驴肉来,前面有个冰沟子,洗干净了咱们架火烤。”比起灵活迅速和善于爬岩石高地的藏羚羊,野驴要好猎的多,虽然藏野驴虽然同属珍稀动物,但偷猎的价值却没有藏羚羊来的快。
    这人说要去打藏野驴吃肉,分明是故意气我们。
    那四人中,顿时有两个背了小部分装备走了,剩下的两个,一个是那个斯斯文文的衣冠禽兽,一个是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二人慢悠悠的扎帐篷,还冲我们竖起了中指。
    羚羊一看,激动了,跳脚道:“他们、他们要去打藏野驴!”
    雪豹沉声道:“别急,咱们沿途过来也没看见藏野驴的踪迹,他们哪能想打就打到的,故意激咱们的。”
    羚羊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雪豹道:“那你是要下去跟他们拼命?你行吗?”
    羚羊顿时齐磊了,盯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虽然没说话,但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我也担心,万一真有倒霉的藏野驴被他们逮到可怎么办?这些人,天底下工作那么多,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干这么缺德的事儿?
    两个多小时后,那两个人回来了,手里真的拎了一个血淋淋的腿,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肉,就在一边的冰沟子里洗了,又弄了些周围的小灌木生火,就在我们眼皮子下烤起来肉。
    羚羊气疯了:“还说不可不会猎到野驴,你看他们烤的那条腿!我、我……”
    雪豹显然也没想到,他是队伍的领队,经验较为丰富,这会儿到还镇定,说道:“看样子他们在这一片游荡很久了,知道群落的分布,该死的,这伙强盗。”
    我愤怒的心情,被那四人直白的挑战给彻底的激怒了起来,盛怒之下,反而是格外的平静。我和周玄业三人都没吭声,开始静静的等待天黑。那伙人扎了帐篷,烤着不知什么动物的大腿肉,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最后还挥着吃不完的肉对我们炫耀,将肉随意往远处的冰沟子里扔去。冰沟子清澈的雪水被溅起了一阵水花,在望远镜里看的格外清楚,水面上飘起了一层油花。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消失在了高原线上,当最后一丝阳光消失,高原被一种灰蒙的色调取代时,我觉得自己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兴奋。高原的夜空非常的黑,没有光的污染,密布的繁星,横贯的银河,深邃的夜空和引人遐想而幽深的宇宙,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壮阔神秘之美。但此刻,所有人都无心欣赏这美景,在天黑下来时,羚羊立刻对我说:“天黑了,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事实上,在她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叫出傅安了。
    这段时间虽然在藏区,但该有的供奉我一直没有少,傅安比刚招回来的时候情况好了很多,那不男不女的腔调都高了许多,不像刚回来时那种快断气的声音了。
    它整个白天都潜伏在神位中休养生息,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轻声念了句它的名字,耳心深处,便响起了它的声音:“干嘛?今天的晚饭还没给。”
    ……
    一急,还真把晚上的那柱香给搞忘了。
    我压低声音道:“回头给你补上。”
    羚羊见我不回答她,有些急了,道:“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说什么呢?”我看了她一眼,道:“等十分钟。”紧接着就走到一边,远离众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傅安说了。如果当着他们的面儿自言自语几分钟,只怕我也得被当成神经病了。
    小孩子大部分都是喜欢动物的,傅安块头虽然大,其实也就一岁,早之前就和唐琳琳养的蜥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几乎不用我说用意,它就暴跳如雷,发出一阵不男不女的阴声怪笑,有些尖锐刺耳,道:“我去会会他们。”说完,我只觉得挂着神位的脖子处一亮,周围猛地刮起一阵卷地风,打着旋儿吹过。
    其余人不明就里,被这阵风吹的赶紧遮脸,片刻后,见我回到原地没什么表示,羚羊有些急了,神色不太好的打算开口质问我。周玄业竖起食指,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指了指那四个偷猎者所在的位置,示意羚羊等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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