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赶紧往四周看去,这是一间屋子,再也不是阴冷潮湿的山洞了,虽然这房间让她很陌生,却也很亲切,月牙儿都快要哭了。
    有脚步声传了过来,月牙儿此时也顾不上是好人坏人了,在山里的那几个月,除了林槐之,她就没有再看见第二个人,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人接触,在她眼中,那就是她回家且回到正常生活的希望。
    “你醒了?”一位头戴蓝色方巾的妇人出现在月牙儿的视线里,她面容和蔼,脸上露出关心的神情。
    月牙儿呆呆的看着她,一时激动的不知如何说话了,她回来了?她从山里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谁?这里又是哪里?离她的家有多远?
    她有很多很多的问题要问,可是现在却一句也问不出来,她终于看到一个“正常人”了,月牙儿双眸泛着泪花,嘴唇激动的颤抖。
    那位妇人还以为她是感动的,便做到了炕上,伸手摸了摸月牙儿的额头,轻柔的说着话,生怕吓着了月牙儿似的:“我看你现在好多了,你都昏睡了两天了,郎中说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身上有几处轻伤,养养就没事了。”
    原来是这位妇人救了她吗?月牙儿感激的说了声谢谢,一张嘴才知道自己的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
    “你先别说话,别着急,有什么要说的,等你好了再说也无妨。不过我想你一定是要问你是怎么在我家的吧?说来也奇怪,我看你也是正正经经家的小姑娘,如何大过年的不在家里,跑到那偏僻的山底处作甚么去了?要不是我家大儿子去那里寻草药,恰好看见你了,这大冷天的,岂不是要冻死在山底了?”
    月牙儿迷茫的看着她,脑子似有些转不过弯来,听她这般说,想来就是她家救了她罢?但是她好像遗漏掉了什么?是什么呢?对了,林槐之!
    “大娘,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月牙儿强忍着嗓子的疼痛焦急的询问,“那您有没有见到一位男子?与我在一起的?”
    “男子?”那位妇人皱眉思索了一下,然后忽然笑道,“你是说那个穿着有些奇怪的男子?”
    月牙儿愣了一下,穿着奇怪?好像确实奇怪了些,林槐之在山上没有衣服,都是穿一些兽皮兽毛之类的,只不过她是看习惯了,正常人眼里确实有些奇怪,但有些猎户也喜欢穿这一类的,倒也不算是异类。
    “对,就是他,他在哪?可还好?”
    那位妇人却皱了皱眉,有些迟疑道:“与你相比,他受的伤重了些,听我儿子讲,当时他是被你压在了身下,背上还有被什么东西抓破的痕迹,身上也多处伤口,郎中说你们肯定是从山上掉下来的,幸亏那山也不是特别高,坡度大,土质松软,才不至于要了你们的命。”
    月牙儿听见林槐之伤的很重,急忙支起了身子,也顾不上身上的不适了:“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妇人正待回答,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还有人在说“慢点”一类的话,声音逐渐朝这边过来,两人停下对话向门口看去。
    木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寒风就势吹了进来,一个身穿单衣的高大男子站在了门口,月牙儿眯了眯眼,还未看清人脸,就见那人快速的奔了过来,紧紧地抓住月牙儿的手颤抖着。
    月牙儿被吓了一跳,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正是林槐之,他满脸急色,一双明亮的眼睛焦急的上下查看着月牙儿的身体。
    月牙儿立马紧紧回握着他的手,这才感觉他的双手是冰凉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手是冷的,原来无论多冷的天,他的手都像是一个小火炉一般,现在无疑是挂念着她的缘故。
    林槐之身后跟来的男子尴尬的解释着:“他刚醒过来,就抓着我问一位姑娘在哪,我想除了你没有他人,便与他说了一声,没想到他就急急忙忙的要跑来看你,连衣服都不穿......”
    月牙儿听了这才仔细的打量起他来,果然,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并不是在山上穿的兽皮一类的,想来是那位男子的,身体被衣服遮着,月牙儿只看见他脸上刮了好几道伤痕,额上还系着一块白布,上面还渗着血迹。
    月牙儿急忙抽了一只手摸向他的脑袋,心疼不已:“你磕着脑袋了?”
    林槐之却没有回答她,只焦急的问着:“你疼么......”
    22.拨云见日
    月牙儿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听说你受了很重的伤,怎么就这样跑来了,连件衣服也不穿?”
    月牙儿说着就想把他拉进自己的被窝里,想来是在山上习惯了,还好她想起来这不是在山洞里,身边还有俩人眼巴巴的看着,这才略显窘迫了起来,在山上跟着林槐之住了几个月,倒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了。
    林槐之听见月牙儿说没事,面上放松了许多,一双好看的眼睛紧紧地黏在月牙儿的身上,一点放手的意识都没有。
    月牙儿想要把手抽回来,奈何林槐之紧紧地握着就是不松手,月牙儿瞪他,他便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好像生怕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一般。
    那位妇人看在眼里,笑着把自己儿子撵了出去,把门关上,笑眯眯地说:“这位是你家相公吧?你们小夫妻俩倒真是像极了,一睁眼都是先问彼此,感情可真是好。”
    月牙儿羞红了脸,使劲把手从林槐之手里抽了回来,低着头不好意思道:“不是的,大娘你误会了。”
    那位妇人也只当她是害羞,就算俩人不是夫妻,那想必也是早就订了亲的,否则如何能这般亲密?
    “我姓花,夫家姓张,刚才那位就是我那救了你们的大儿子,你们现在刚醒来,还是需要好好休养的,我这便去被你们熬药,你们先歇着罢。”她说完就出去了,还贴心的把门掩上了。
    月牙儿闹了个大红脸,这才想起来俩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不避讳了,但是他们又刚刚熬过一劫,哪里舍得立马分开,月牙儿心想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打扰,赶紧掀开被窝让林槐之进来,他可还穿着单衣呢!
    林槐之一点也不客气的钻了进去,他在外面站了许久,猛一进去,把月牙儿冻的一哆嗦,咬牙往旁边挪了挪,林槐之又跟了过来,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子凉似得,还伸手一把抱住了月牙儿。
    月牙儿大为惊讶,随后恼羞成怒,她不过是心疼他,怕他冻着了,可不是要他进来占她便宜的。
    “你给我把手拿开,老老实实躺着,要是敢动手动脚的立马给我出去!”
    林槐之见月牙儿真的恼了,不情不愿的把手伸了回来,月牙儿身上香香的软软的,抱着十分舒服,他舍不得放开,但他更害怕月牙儿生气。
    “我跟你说,待会儿有人来了,你就得立马从我被窝里出去。”月牙儿还没说完就见林槐之瞪起了眼,立马瞪了回去,“不许不听话,你要是敢不听话,以后就不理你了。”
    林槐之不敢不听话,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哀怨的望着月牙儿。
    月牙儿便心软了,他们刚从鬼门关里出来,能好好的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听那妇人说,他们被发现的时候,林槐之是躺在月牙儿身下的,想来是林槐之怕她伤着,一直保护着她呢!
    “你除了头受了伤,还有哪里也受伤了?我听说你背上也受了伤,快给我看看。”
    他的身子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在山上都是她给他敷的药,现在给他看伤并没有觉得不妥,林槐之也不知为什么犹豫了起来,扯着衣服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月牙儿看着不禁皱了眉,这不是他吧?以前他可最是大大咧咧的了,丝毫不会顾忌她尚待闺中,甚至还不理解月牙儿的羞愤,怎么现在反倒颠倒过来了?
    “我......没事......”林槐之赶紧向月牙儿解释,怕她担心,还伸手想要再次揽她入怀。
    月牙儿拍掉了他伸过来的爪子,不信邪的把他按在床上,从腰往上扯衣服,果然他背上也缠了厚厚的绷带,还有一些无法包扎的小伤口和青紫,想必是从山上掉下来时跌撞的吧。
    月牙儿看着眼圈都红了,他这次受的伤比往常都厉害,还偏偏一醒来就寻她,而她只是几处青紫和小擦伤,与他的相比,简直都不算是伤了。
    林槐之扭头见她这样,赶紧把衣服扯了下来,笨手笨脚的安慰她:“我没事......不疼......”
    已经这样了,她哭也无事于补,好在并没有伤及性命,她调整好呼吸,帮他掖了掖被子,又抱住他的头仔细瞧了瞧,嘴里嘀咕着:“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可别更傻了......”
    林槐之只是看着月牙儿温顺的笑着,他这样笑起来格外乖巧,一双眼睛本来就吸引人,笑起来就更是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了,眼中的笑意和温情,简直能溺死人!
    他这个样子,月牙儿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还有什么能比好好的活着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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