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说不舒服,林槐之自然不舍得勉强她,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调息着自己紊乱的呼吸和某处的不适。
    所幸家里暂时并没有什么可忙的,小两口终于舍得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太阳早就高高挂起了。
    月牙儿心想爹娘见他们二人过了早饭还没来,自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便面红耳烫燥的不行。她回头看一眼始作俑者,那人竟还面色坦荡、毫无愧色。
    林槐之对上月牙儿的视线,疑惑地无声询问,却只得来一个白眼,当即便露出无辜的表情。
    月牙儿不理他,走到前院见只有母亲还在,她正想找理由解释,月娘却先开了口:“你父亲一大早便出去了,听有人来说,说是曾经贫困潦倒的无赖王麻子回来了,听说此番归来很是威风,带来了许多人,想他出去了许多年,从未回来过一次,这便是衣锦还乡罢。”
    月牙儿不解,问道:“王麻子是谁?”
    月娘这才恍然大悟,想起王麻子走时,月牙儿还未出生,便向她解释:“那是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那王麻子原是村里的一个无赖,整日偷鸡摸狗的混日子,后发生了一些事情,他被捉进了牢房,后来只听说他突然去入了军,就此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他在村子里也没有了亲人,自然无人去管他,谁知一晃十几、近二十年了,他又回来了。”
    月牙儿懵懂的点了点头,道:“娘亲方才说他是衣锦还乡,想必是因为如今发迹了,才回来的吧,否则若还是和从前一样,岂不是觉得没有脸面,如此也实属应该。那考了状元的也同样会回乡里告知喜讯,我们这也算是出了一位有出息的人。”
    月娘心不在焉,听见女儿说话,也只是敷衍着点了点头。
    月牙儿见母亲在想事情,也不便打扰,便自行和林槐之一起去用饭。正吃着,却见林夏末一阵疾风般的跑了进来,嘴里嚷嚷着:“姐姐,姐姐,我看到那些来人了,一个个的都骑着高匹大马,身穿盔甲,威风的很呢。”
    “噢?真的吗?”月牙儿从未见过,也稀罕的站了起来,想要出去一看究竟。
    林大磊此时也从外面回来了,见他们三人俱都盯着自己看,面无表情道:“村子里一时来了许多人,皆都是男子,嘈杂不已,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出去的好。”说完,便进了里屋去寻月娘。
    月牙儿听闻此话,便歇了念头。林夏末转了转眼珠,跑过去拽着林槐之的袖子笑道:“没关系的呀,姐姐,我们让姐夫与我们一同出去看看好了啊。”
    林槐之想起上次的事,皱了皱眉,想要拒绝,他看了月牙儿一眼,似在等她发话。
    月牙儿犹豫的看着林槐之,斟酌道:“爹爹既然这般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况且那么多男子,我们女儿家出去确实不方便,还是算了吧。我们就在门缝处,应该也能瞧见的。”
    林夏末撇了撇嘴巴,勉强道:“好吧。”
    两人便凑在门缝处朝外看去,过了没一会儿,果然见一群人骑着匹马从门前经过,个个长得彪悍,腰间俱配着一把剑,月牙儿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觉得十分稀罕。
    林槐之也好奇的跟着她们往门缝处看去,结果除了一群男人和马匹,什么也没有了,当即便有些不满,他拽了拽月牙儿的衣袖,小声嘟囔道:“你看那些男人作甚么?你可是有男人的了。”
    月牙儿听他又在胡言乱语,回头拍了他一下,嗔道:“少胡说,我不过是没有见过穿铠甲和佩剑的人罢了,看他们这打扮,难不成是行军打仗之人?”
    林夏末闻言,“咦”了一声,兴奋道:“那这里面可有将军?哎哎,最前面的那个人长得好丑啊,离远了看着还没什么,离得近些了,才发现那人一脸的麻子,好生丑陋。”
    月牙儿也再次看了过去,道:“那应该就是母亲说的王麻子了吧,听说他是我们村子里出去的,现下可是衣锦还乡呢。”
    林槐之顺着门缝看过去,见那一脸麻子的人身旁,还跟着一个人,面容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他仔细想了想,可不就是那时他为了求娶月牙儿,去集市上买他老虎的人么,怎么又来了?
    林槐之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觉得这人老是纠缠与他,烦不胜烦,便又拉了拉月牙儿的衣袖,不满道:“有什么好瞧的,你饭还没吃两口,待会儿就冷了。”
    月牙儿被林槐之强行拉了回去,反正也算是看过了,于是也只随了林槐之的意了,见他满脸不愉,只好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他。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王麻子在第二天却亲自登门拜访,还带来了许多的礼品,让人费解。
    林大磊夫妇在正堂接见,两人在很早曾有过一段不睦之事,林大磊也实在想不通王麻子为何前来,若说是来计较之前的事情,带来许多礼品又是为何呢?
    王麻子已然换了一身装扮,与昨日身披铠甲时截然不同,只是腰间仍然佩戴着一把剑,看样子已是习惯使然。
    王麻子朝林大磊夫妇抱拳道:“林大哥,大嫂,多年未见,二位过得可还如意?”
    林大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坦然,早已没有了当年畏畏缩缩之态,心想此人果然改变了许多,也抱拳回礼道:“遂了心意,自然如意,倒是劳烦王兄弟挂念了。蔽舍寒酸,几位随便坐罢。”
    王麻子笑了笑,入了座,接过月娘递来的茶水,喝了几口,叹了口气,道:“还真是怀念家乡的茶水啊。”
    林大磊淡淡笑道:“王兄弟如今应是贵人了,这普通一般的茶水,实在是委屈了兄弟了。”
    王麻子摆手道:“林大哥勿要客气,实不相瞒,这些年来,皇宫里贵人饮用的水我喝过,臭水沟里的水也喝过,甚至是连马.尿我都喝过,什么贵人不贵人,左右不过是圣上的一句话,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之后,那些什么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于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林大磊听他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能有如此想法,看来你出去的那段时间,果然经历了很多事情,如今已与从前,倒像是两个人了。”
    王麻子哈哈一笑,爽朗道:“林大哥不会还嫉恨我罢?之前都是小弟的错,后来每次想起时,心中很是愧疚。”
    林大磊抬手止住了他,打断道:“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不必再提起了。”
    “大哥说的是。”王麻子深呼了口气,突然想起身旁还有一人,立马介绍道:“瞧我看到故人把正事都给忘了,林大哥,这位便是宁王候身边的幕僚,宁绍。”
    “哦?”林大磊站了起来,朝宁绍作揖道,“失敬失敬。”
    宁绍亦向林大磊作揖。
    王麻子大手一挥,声音洪亮:“都是自己人,干什么这般客气。”
    待众人都坐下,王麻子才道:“其实这趟回来,也算是带着公事,不知大哥可知晓十年前当今圣上与九王爷争夺皇位之事?”
    林大磊皱了皱眉,道:“我们这般穷乡僻壤,山高皇帝远,许多事情都不太清楚,即使听到了什么风声,到了耳边也都变了味道,但此事确实有所耳闻。”
    王麻子的点了点头,朝宁绍示意。
    宁绍接着说道:“当今圣上神威,与九王爷的那场战争中夺得了胜利,九王爷当时自刎身亡,九王妃殉情而去,下场十分凄惨。当年先皇还在世时,数圣上与九王爷最为亲近,谁知太子一死,各位皇子之间便横刀相向,让人心寒。先皇尸骨未寒,十几位皇子,已死了过半,令人不胜唏嘘啊。”
    林大磊听着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与月娘对视一眼,叹道:“可见生于帝王之家,也并非什么好事。”
    宁绍看了他们夫妇二人一眼,继续道:“如今十年过去了,圣上每日忙于政务,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竟然念起当年的手足之情来,说是九王爷曾经为救圣上,在狩猎时,替圣上挡过刺客一箭,不曾想后来竟落得个手足相残的结局。于是开始着人大修九王爷与九王妃的陵墓,听说早些年九王爷还有过一个儿子,只是当时战乱,那小儿不知是否还活着,便派人到处寻觅。”
    宁绍看了王麻子一眼,王麻子替他说道:“九王妃的世兄宁王侯曾为了保住九王爷的骨肉,护送小世子离开,只是路上遇到追兵围剿,后失去了小世子的行踪,如今已经过了十年了,不知那位小世子可还在人世。”
    林大磊夫妇皆是沉默,良久,林大磊方才道:“十年之久,就算那小世子人已长大,也早已变了模样,如何寻得出来?岂不是如同大海捞针么?”
    宁绍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就连圣上也是这般说,但我家主人当年丢失了九王爷唯一的子嗣,心中愧疚难当,因小人之前曾睹过当年九王爷之容姿,也曾见过小世子的相貌,便命小人到处寻找,如今寻了已经半年之久了...”
    月娘见他神色只见带着憔悴,果然像是长时间奔波的人,便心急的问道:“那你可找到什么眉目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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