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又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呢?
    依兰达小心地打量着艾尔神官的神色,可神官神情如常,发现依兰达在偷看还对她微微一笑。
    即便依兰达每天都在被大陆男神刷颜值,可此时依旧忍不住捂住了脸。
    美貌即正义。
    在车夫惊骇的目光当中,托尼黑着脸跳下车,把人像扛麻袋一样朝着肩上一摞,爬上车之后重重地往地上一扔。
    接下来……在依兰达目瞪口呆的神情当中,托尼将艾尔神官座椅下的某个暗格拉开,将那只死猪直接扔了进去。
    如果忽略掉男人发出了闷哼之外,简直是一次完美而麻利的藏尸现场。
    依兰达半天才来得及把掉了一半的下巴给装回去,“这是什么?”
    很难得的,托尼没有嘲讽她,只是皱着眉头坐在一边,“依兰达,你把血迹收拾一下。”
    话音刚落,他就干脆利落地再次钻出去了。
    “我去处理外面的血。”
    其实话说回来,以艾尔神官的身份,就算是救了一个受伤的人,以他平日里仁慈的形象众人也不会说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做的这么引人生疑?
    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要处理的话,难道不应该先处理近在眼前的车夫?万一遇到什么人的话,谁能保证车夫不会先说漏嘴?
    幸亏为了掩饰身份,神官的这辆马车里里外外没有铺上奢华的皮毛,只是很简单的木板。
    可即便如此,依兰达收拾起来也颇费了一番工夫。
    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她不得不怀疑这到底是一场意外还是出自于艾尔神官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可如果是一出戏的话,那么观众又是谁,他又想给谁造成错觉呢?
    托尼的动作也很利落,当他再次从车厢外钻进来的之后没一会,马车再次停了下来,马蹄与地面敲击的凌乱声响在马车面前停了下来。
    不需要多言,三人默契地再次围上了兜帽,接着就听见外面有人在盘问车夫,“有没有看见这个人?”
    外面一行骑兵循着血迹而来,结果追到附近发现血迹忽然不见了,再四处搜索一番便查到了这辆马车。
    从外观来看这马车极不显眼,可前来搜人的骑兵丝毫不敢马虎,那男奴竟然在坦丁市场当众刺杀了公爵府的人,如果不找出来的话实在是难以交代。
    可塔兰朵思这种地方从来都最尚奢靡,哪怕是换了便装打算体验平民生活的贵族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真的坐在平民马车之内,而眼前这辆马车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值钱货色,骑兵的态度也就想当然的骄横了起来。
    “没有看见。”车夫老实地摇了摇头,缩着脖子。
    这样一来更加坚定了骑兵的猜测,“你们是从哪过来的?”
    为首之人的刀鞘毫不客气地戳到了马车的帘子上,似乎随时打算把帘子掀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人。
    “瓦斯那大街。”车夫畏惧地看着骑兵,可声音却没有半点颤抖。
    依兰达在里面听得微微挑眉,看来是她多虑了,神官并不是没有自己人,只是看他想不想让他们成为“自己人”而已。
    塔兰朵思的道路四通八达,骑兵其实耗了这么一会老早就不耐烦了,他抬了抬刀鞘,准备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藏人。
    可是他的动作忽然被拦住了。
    刚才还唯唯诺诺的车夫抬起头,手稳定地抓住了那个跃跃欲试的刀鞘。
    “不行。”
    “什么人!”骑兵小头目被下了面子登时大怒,下意识回手一扯刀鞘,没想到刀鞘居然居然纹丝不动,还险些把他自己拉下马。
    周围接二连三传来“噌噌噌”地拔刀声,骑兵们登时围了过来,一个个神色警惕地靠了过来。
    门帘微微动了动,递出来了一块黑黝黝的牌子。
    当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之后,骑兵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马上下来,“不……不知是大人,请您恕罪。”
    马车里没有任何声音。
    骑兵们紧张地跪在地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上滚下来,可他们根本不敢伸手去擦……没想到竟然不小心得罪了教廷的贵人。
    过了好一会之后,车轱辘才缓缓地旋转起来,马车和来时一样慢悠悠地走了,剩下一群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的骑兵。
    ☆、第40章 人情
    车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刚才那块大显神通的牌子又被递了进来。
    依兰达是眼睁睁地看着神官从座椅下的抽屉中翻出这块明显是积灰已久的牌子,而这块牌子看起来似乎并不被他的主人所重视。
    ……究竟是谁的牌子才能让坦丁市场的骑兵都吓成了一条狗?
    依兰达有些诧异地盯着艾尔神官随手递出去又随手接回来扔回抽屉的那块牌子,“那是什么?”
    “加西亚主教给的牌子,”神官丝毫没有对这块牌子表示珍视的样子,“至少在塔兰朵思应该没有人敢无礼。”
    依兰达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不知道那位主教大人得知自己的一片心意居然被用在这里会作何感想。
    可是这样一来,坦丁市场的人真的不会找到加西亚主教那里去么?
    对于依兰达的疑问,神官给予的答复异常简洁。
    “他们不敢。”
    依兰达:“……?”
    安倍里毕竟只是一个三级城市,就算有所谓的区别也不过是些表面,土鳖如她完全不能理解,真正冒犯大人物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依兰达茫然的眼神很显然地取悦了因为刚才不知道什么事有些不那么愉快的神官,艾尔神官将目光投向她,湛蓝色的眸子里带了些微微的笑意。
    “冒犯高级神职人员,教廷不去追究他们的无礼已经是恩典,他们如果再敢找到加西亚主教头上,只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有多严重,会被砍头么?”
    “大概不会那么幸运,说不定会被当做渎神者烧死。”神官毫无负罪心理地进行科普。
    依兰达:“……”
    真是光明磊落的……让人无处吐槽。
    “那……”依兰达用足尖踢了踢神官的座椅,“这个人呢?”
    “把他带回去之后打算怎么办?”
    神官没有回答依兰达的问题,只是微微一笑。
    毫不起眼的马车驶入富人居住的城区,在种种被打量抑或是被挑剔的目光中自顾自地继续行驶着,最后停在了那座因为某位神官的光临而显得分外不一样的庭院前。
    那座庭院已经久未有人居住,可众人都知道那是谁的地盘,现下能居住在这里的,除了暮晓之晨光还能有谁?
    原本被诸多嫌弃的马车一下子变成了神官平易近人,不喜奢靡,简直品德高尚的令人赞叹。
    说酸话的不是没有,可是他们都很快的死在女人的唾沫星子之下了。
    虽然短时间内暂时还没有出现什么贵族女眷前来围堵艾尔神官之事,这些自诩矜持的女眷们多半也更乐于在宴会这些出风头的地方展示自己的魅力。
    可是……如果只是尝试,如果只是春风一度,那么递出邀约又有什么不可呢?
    马车停下来之后,依兰达和艾尔神官先行下了车内,托尼自去另外找个地方卸货。总不能在大门口这种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盯着的地方大变活人不是……
    说是保持神官在列支敦国的清静,归根到底其实只是防止平民的骚扰而已,但凡有那么点手段的贵族,总能打听到暮晓之晨光究竟住在哪里。
    依兰达左右看了看,诧异地问神官,“不是说这里没人知道?”
    “我们要在这里住的时间还长,”艾尔神官径直朝着房子内部走,轻飘飘地抛出了一句话,“还是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在外面站着?”
    训练有素的管家早已到了门口迎接,刚好听见了依兰达这句问话,“大人,今日有不少请帖,您要不要过目?”
    “先放着吧,我一会看。”神官说话间还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女海盗。
    被打脸打的“啪啪”响的依兰达:“……”
    房子内已经被管家带着训练有素的侍女们收拾一新,艾尔神官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满意地对管家的工作能力表示了肯定,顺便还安排了新的任务。
    “我们从外面救回来了一个男人,现在人还在马车里,你去帮着托尼把他搬下来。”
    “对了,他受了不轻的伤,现在还在流血。”
    管家显然训练有素,对于神官的吩咐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我马上去办,医生的话可能需要晚一点才能到。”
    神官点了点头。
    依兰达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难道神官打算把这个人情卖给加西亚主教?
    神官并不太喜欢热闹,换句话说,他并不喜欢身边布满了旁人的眼线,也正是因为如此,房子内留下的侍女只有最精简的数量。
    今天看了坦丁市场也并非全无收获,依兰达自然也不会是那种事事都会向神官刨根问底的人,这样一来,两人默契地各自回房间休息。
    至于那个浑身是血的倒霉蛋……自然有托尼去负责收拾。
    晚上,艾尔神官收到了一封意料之内的邀请函。
    加西亚主教邀请神官与其共进晚餐的信函和他同样彬彬有礼的管家一起出现在了门口。
    神官对此并没有表示意外,甚至还来得及对托尼交代了一下让医生留下来好好照顾那个男人。
    大家都有事情去做了,只留下风中凌乱的依兰达。
    加西亚主教私宅。
    “亲爱的艾尔,好久不见。”加西亚主教大笑着上前拥抱了艾尔神官,“虽然你才刚刚从我这里搬走,可是我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一样。”
    “能让阁下挂心是我的荣幸。”艾尔神官微微躬身,并没有因为加西亚主教表示出来的热情而失去了应有的礼节。
    “我听说今天竟然有人敢当众拦你的车,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特意请你过来吃个晚饭。”
    加西亚主教面容和蔼,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慈爱的长者。
    “其他的不说,塔兰朵思如果有人敢对你不敬,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是我,而不是教廷。
    这当中释放的善意很明显……可是,为什么呢?
    “倒是的确有人来拦路,”艾尔神官站起身来,诚恳地对加西亚主教表示了谢意,“如果不是因为您提前有所准备,今天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加西亚主教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那是坦丁的巡逻队,整天在城里横行惯了,你又不肯用我给你准备的马车,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就没把你当回事。”
    “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人,”艾尔神官的神色极为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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