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喜生能当上和平军杭州保安旅旅长,自然不是在军事上一无是处的蠢人。他意识到那些朝鲜共荣军和他们一样,也是被勒令扮作老百姓的,而他们这么做,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其中。再联想到有这些人在身边的话,他将无法按照郭老大布置的那样组织百姓逃亡,心不禁揪紧了。咬咬牙舔舔嘴唇,他在人群中找到郭老大,想道:“希望郭老大能够看清形势并尽快通报北岸,不然的话只怕会弄巧成拙。”
    闻堰镇往西十八千米左右的灵桥,项科和他的学十旅正静静的潜伏在江堤下面的茅草丛中。而在他们身后大约两千米处,那条被当地人叫做灵水河的小河两边,一艘接一艘的渔船正被当地的乡亲们抬入河中。负责这项工作的是灵桥女子自卫队的队长张莲,她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戴一顶迷彩钢盔,穿一身迷彩服,腰间别着双枪。
    最后一艘船被抬下水,她喊一声:“姐妹们!上船!”率先下到河岸,然后跳上了一艘渔船。有她带头,其他背着各式枪支的女子自卫队员们纷纷往船上跳去,在船上站定以后,她们朝岸上的亲人们挥挥手,喊着“我们会打胜仗的”,然后操浆将船朝入江口划了过去。
    英姿飒爽的女子自卫队员们一旦从河岸上消失,河岸上便只剩下了一些老头老奶奶,他们挥舞着皱巴巴的手掌,用不忍的目光目送自家女儿、孙女离开,不少人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学兵军攻打浙南的时候,日军满地界的拉壮丁,很多村镇的青壮年男子因此或者死在战场或者被押送去了浙北,这就造成星火大队在组建自卫队的时候只招募得到女兵,便有了一个又一个女子自卫队的传奇。
    第1996章 江边惨象
    日机仓皇而逃,李亮部学兵大呼不过瘾。施政国长呼一口气,下令所有单位立刻向西转移。
    闻堰镇前线阵地,叶肇抬头仰望,目送三个战机集群分别往宁波和武夷山、南平方向飞去,下一刻,他踏上一个弹药箱,拿起望远镜朝北岸望去。镜头所到之处,密密麻麻的人头,拉近一些,是一张张凄惶麻木的脸庞,他心如针刺,放下望远镜对紧随身后的学十一旅旅长张仁天和萧山游击大队大队长封半雨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注意撤退的时机!”
    “是!”
    下午三点钟左右,没有炮声,甚至都没有枪声,日军的舟桥部队就开始向北岸冲来。南岸才有异动,情报就到了张仁天手中,他探出头举起望远镜,入眼一片凄惶神色的百姓面孔,眉头一锁道:“终于来了!”随即带着警卫沿着交通壕往后撤去。
    一艘炮艇上,梁喜生站在侍卫们中间,脸色殊不好看。他已经让手下将有大量朝鲜共荣军混进百姓队伍的消息告知了郭士达,但小鬼子须臾不离左右,他并不认为郭士达有办法将这个消息传到北岸去。如此一来,就是他们取消原定计划,那北岸的学兵军也未必就能随机应变做出正确的选择。而如果他们还按照约定行事的话,那么那两千多带着短枪的朝鲜共荣军就可能导致整个局势的崩盘。他这边正脸色阴沉的沉思着,忽然前面一艘船上爆发出一声大吼:“学兵爷爷,不要开枪啊,我们都是良民!”他吃了一惊,看过去,只看到船尾站着的十余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背影,不禁恨得龇牙做切齿状,喝道:“不是让取消了吗?”
    “学兵爷爷”、“良民”乃是和北岸学兵军约定的暗号,用以说明计划可以如期执行的。但是梁喜生在发现混进来朝鲜共荣军以后,已经一再关照手下不许再喊出这些暗号了——“谁的声音?”他问身边的侍卫们。
    “梁渠。”
    梁渠是梁喜龙的狗腿,梁喜生一听这才发现梁喜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黑着脸问左右:“老二呢?你们谁看见他了!?”
    “在前面船上。”
    “这个混蛋!”梁喜生急了。
    “旅座,现在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艘渔船上,被手下围在中间的郭士达神情焦虑,两眼盯着发出吆喝声的那艘炮艇,看了一遍又一遍没发现梁喜生的身影,心中暗忖道:“梁喜生既然带那样的话给我,应该不会变卦,看来他的亲信里面有人变节了。不行,绝对不能让鬼子的奸计得逞,可是怎么提醒北岸的部队呢?嗯,看来只有这样了。”心中打定主意,他压低声音吩咐左右道:“等上岸以后,我们一起喊——高丽棒子,我们里面有高丽棒子!”
    众人点头,有人道:“老大,我们听您的!”
    灵桥,在距离入江口两三百米的地方,张莲上岸,随即被带到了项科面前。
    “灵桥女子自卫队奉命报到!”张莲向项科敬军礼,脆声道。
    “辛苦了!”项科微笑着还礼,然后朝身后一招手:“缪鸿泰,立刻集合你们团!”
    缪鸿泰是201团的团长。他应了一声,拍拍手,很快,千余学兵就从江堤下面的茅草丛里钻了出来。
    “报告,201团集合完毕,请您指示!”缪鸿泰走到项科面前,向他敬礼道。
    项科点头,回敬军礼,然后转身正对着排成十列的201团学兵们,敬了记军礼道:“兄弟们,有个情况向你们通报一下,小鬼子不敢和我们硬碰硬,居然挟持杭州的父老乡亲,让他们充当肉盾攻击我们。”说到这里他稍微一停顿,眼中寒芒一闪,凛然道:“还记得我们学兵的另一种称呼吗?人民子弟兵!我们的父老乡亲受到劫持,我们怎么办?!”
    “打倒小鬼子,把亲人们救出来!”居首的一个学兵说道。
    “说得好!小鬼子想让我们投鼠忌器放开防守,为了亲人们的安全,我们只能忍辱负重照办。我们为什么打鬼子?不就是为了把全国各地陷于鬼子魔掌中的父老乡亲解救出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吗?但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将浙南收复,怎能容忍小鬼子再将她夺去。所以司令部决定发动反击,而这个光荣的任务,就由我们学十旅来执行!”项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扫视众人一眼道:“我决定将打响第一枪这个艰难而光荣的任务赋予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
    “保证完成任务!”缪鸿泰慨然答。
    “抢滩,建立登陆阵地,打败小鬼子的反扑,坚守到我们过来!”项科对缪鸿泰低声吩咐道。
    “必不辱命!”
    张莲听得热血沸腾,清秀的脸庞上浮起了两坨粉红。
    项科看了她一眼,看着缪鸿泰道:“还有一个任务,必须保证帮助你们渡江的自卫队员的安全!”
    缪鸿泰大声答:“是!”
    张莲道:“项旅长,我们自卫队有能力自保!”
    项科摆摆手微笑道:“我不是怀疑你们的能力,但我们的小伙子毕竟比你们多些实战经验,自然应该多担一些责任!”
    张莲不好意思的笑了:“项旅长,对不起,我,我没怪你的意思。”
    项科笑笑,然后猛然一挥手:“兄弟们,出发!”
    不知道是不是“支那百姓”的喊话起了效果,日军抢滩没有遭到学兵军的任何抵抗。炮艇、渔船船首刚刚触滩,鬼子兵便挥舞着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将老百姓往下面赶。鬼子兵们根本不在乎百姓和其狗腿子们的死活,用枪托砸、用脚踢,很多人措不及防之下掉进水里,登时惨叫声连成一片。正值隆冬,江水冰冷,老少爷们尚能咬紧牙关只是冻得瑟瑟发抖,那些妇女孩子特别是孩子,登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孩子们一哭,大人登时急了,赶紧忙着救人,北岸江边登时乱成一团。
    中国百姓的惨象落在鬼子兵的眼中,却成了他们的乐子。不少鬼子哈哈大笑着,更卖力的将人朝江水里面踢,导致不少人在距离岸边足足五六十米远的地方落水,这个地方,水深绝对能淹死人,加上江水冰冻,登时,不少成年人也呼号着喊起救命来。
    第1997章 自作孽
    更多人被驱逐下船,冰冷的江水里,溺水者很快就超过了千人。上千人或在齐腰深的近水中惊恐万状的冲向岸边,或在及颈的深水中挣扎着呼喊救命。呼喊声、哭号声登时响彻江岸。江面上的惨状还有百姓的呼号声点燃了不少鬼子兵心中的兽性,他们兴奋得脸上的肌肉直哆嗦,桀桀怪笑着用枪托将身边的百姓往水里推,又有人装出一副笑容朝江水里挣扎求生的百姓伸出枪,喊道:“你的,大爷的救你!”垂死挣扎的人往往分不清好坏,不少人伸手去抓,鬼子兵将枪略略往回一收,他两手登时抓在枪刺上,再被鬼子兵用力一拖,两手登时就被割开了,鲜血直流。严重点的,手指差点没被割断。有落水者攀爬上了船帮,结果却遭到鬼子兵脚踩枪托砸,很多人双手被踩砸见骨依旧死死不肯松开,疼的尖声惨叫。
    “这帮畜生!”张仁天偷窥到这一幕,脸色气得铁青,恨得钢牙紧咬,发出渗人的摩擦声。“旅座,打吧!”204团的团长肖胜河含泪向他请命。封半雨狠狠的一拳砸在面前的硬疙瘩地上,砸得指关节见了血,吐出一口脓痰道:“这帮狗日的,还鸡巴共荣呢,这下子豺狼尾巴露出来了!”
    自冈村宁次提出组建大东亚共荣军,要以夷制夷以来,日军驻华部队严肃军纪,残害中国百姓的事件明面上得到了一定的限制。而在浙北等邻近学兵军防区的地区,因为狐瞳锄奸队的威慑力,各个保安部队伪军也有所收敛,似今天这种情况,已经有半年多时间没有发生过了。不知道是不是压抑得久了,所以鬼子兵们特别“珍惜”这次发泄兽欲的机会,他们对被充作人质的百姓越来越肆无忌惮,各种残害手段层出不穷。
    “张一箭!”张仁天忽然喊道。
    一个钢盔上缠着枯黄的茅草,身上披着一件由土黄色布条制成的蓑衣的学兵应声猫腰跑了过来。张仁天手朝那些站在船头或嚣张大笑,或正在行凶的鬼子兵一指,沉声喝道:“狙掉他们!”
    “是!”张一箭应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枚哨子吹出了两长一短的音调。
    哨声响起,日军负责指挥这一轮进攻的底58联队的联队长立花町大佐吃了一惊,他拿起望远镜朝近在咫尺的江堤上望去,镜头里的一蓬草丛中忽然冒起一股青烟,他心脏嘣的一跳,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一步。
    “嘣!”突兀的枪声响起,立花町前边的一艘炮艇上,一个狞笑着正用枪托砸人的鬼子兵脑袋连同钢盔忽然炸开,惊得旁边的众鬼子一声惊叫。那个鬼子一声不吭的栽落水中,其他鬼子则习惯性的猫起身子,有人喊道:“狙击手!”
    “小鬼子,老子和你们拼了!”忽然,梁喜生前面的那艘渔船上响起一声巨吼,他看过去,便看见自己麾下绰号“大炮”的郭正河掏出了怀中的驳壳枪,正向其身后的鬼子扫射着。鬼子施暴的时候是有选择性的,但即使如此却依旧出现了误伤的情况。和郭正河处得最好的一个和平军不幸被小鬼子推搡入水,这个家伙偏偏是个旱鸭子,郭正河便口呼“太君”想要救人,结果却反被鬼子砸了一枪托。郭正河之所以得个“大炮”的绰号,就因为他脾气暴烈,鬼子兵这一枪托将他的火气砸了出来,热血上头,他大吼一声拔枪就射,和他同一条船的三个鬼子兵措不及防,两个被他爆头,还有一个被他一把抓住枪柄,一脚就给踹进了水里。
    他骤起发难,立刻引来了附近鬼子兵的恐慌。报复下一刻就来了,“哒哒哒”的机枪声响起,旁边的一艘渔船上,一个鬼子兵恶狠狠的扣下了面前歪把子的扳机。
    郭正河已经扑进了船舱中,他飞快的出现在船尾,一枪将这个机枪手给爆了头,然后大声朝梁喜生喊道:“旅座,你们还等什么?小鬼子不是人,干他娘的!”
    他这话出口,梁喜生身边众人立刻变色,其中一人骂道:“妈的,大炮这个混球,这不是拖我们下水——”话没说完,他发现梁喜生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升起了当江匪时的戾气,赶紧收声,舔舔嘴唇忖道:大当家的要发飙了,大炮这回完了。心中对郭正河不禁产生了一丝同情。
    鬼子兵和朝鲜共荣军里面都有人听得懂汉语,他们立刻大叫起来:“不好啦,杭州保安旅反了!”
    就这么一会功夫,张一箭的狙击队已经又击倒了六个正在行凶的鬼子,立花町的心神本来正被他们吸引着,听见手下的喊话不禁大吃一惊,吼道:“八格!怎么回事?!”然后朝左手边船上的梁喜龙厉声喝道:“梁桑,你们想造反吗?”
    郭正河的喊话就好像信号,杭州保安旅的和平军和鬼子兵、朝鲜共荣军齐齐一愣,然后鬼子兵最先做出反应,喝着:“放下武器!”枪口就对准了那些和平军。两千余和平军中,超过半数就坚决支持梁喜生的决定的,他们反应过来以后,身配短枪的立刻率先发难,反而抢得了先机。
    立花町的眼神利刃般剜来,梁喜龙心头一股寒气升起,脸色白削一片,几乎没经过大脑就脱口喊道:“太君,不关我的事啊,这,这,都,都是我大哥的主意。真的,真的。”
    立花町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走进所在炮艇的舰长室,然后对着话麦喊道:“梁喜生,你想造反吗?”
    他的喊话经过喇叭扩散开来,打雷一般将惨叫声枪声压了下去。
    梁喜生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手扶在腰间的驳壳枪上,枪机已经扳开了。他正欲发话,忽然从突前的那艘船上响起了响亮的吼声:“我们中间有朝鲜人!”
    喊话的自然是郭士达和他的手下。已经做好牺牲准备的他们,一直在等待最佳的喊话时机。他们本来觉得只要戳破小鬼子的阴谋诡计,就是当场战死也值了。却没料到局势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
    日本人的残暴唤醒了杭州保安旅中的部分和平军未洺的良心,也给了他们一个覆手为雨的机会。
    “杀给给!”随着一个鬼子少尉紧跟着喊出开火的命令,枪声响起,江面上硝烟弥漫,登时乱成了一团。
    第1998章 不可活
    “兄弟们!今天我梁巴子弃暗投明,不想当汉奸的,还有卵子的,跟小鬼子干啊!”梁喜生大吼着,双枪连发,他所在渔船上的鬼子相继被扫倒在地。
    “乡亲们,小鬼子想让我们帮他们挡子弹,拼死也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和狗日的拼了!”郭士达身边的一个小伙子大声喊道。
    “太君,我们和梁巴子不是一伙——啊!”梁喜龙的人还想辩解,然无论是鬼子兵还是朝鲜共荣军都没人敢相信他们,他们这边摆着手想要表明立场,对面的子弹已经射了过来。梁喜龙身边的人须臾间就倒下三个,他正向身边一个穿棉袍的讨主意,其他人已经不管不顾的开枪抵抗了:奶奶的,反正是个死,和小鬼子拼了!
    形势急转直下,有序的一场登陆战瞬间混乱成了一锅粥,立花町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驾驶台上,恨恨道:“八格!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副官是明白人,但是却不敢说得太直接,凑过来道:“阁下,坂本大队太急躁了,他们应该温柔一点的——”“八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立花咬牙道,知道按照原计划执行已经没有可能,他下令副官发射红色信号弹,然后在喇叭里喊道:“进攻,共荣军的,你们先上!”
    江堤后面,学十一旅的军官们纷纷向张仁天讨主意:“旅座,我们怎么办?”张仁天略略想了下,传令:“派人喊话,让梁喜生和郭士达的人掩护老百姓沿着江滩跑;把阵线收紧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大面积开火。”传令毕,他拿起话麦要通前指电话,先把情况向叶肇做了汇报,然后请示道:“司令,我觉得可以打,您看呢?”
    叶肇迅速和张公铭等人交换了意见,给出批示:“我让李亮派人支援你们,把渡江而来的鬼子都留下!”
    “是!”
    缪鸿泰部在张莲等女子自卫队员的带路下很快来到了灵水河边,缪鸿泰站在河岸上扫视河面上的渔船,眉头一皱道:“怎么都是女的?!”
    张莲一听不高兴了,转身看着缪鸿泰,不客气的道:“缪团长,女的怎么了?我们一样打鬼子。”
    缪鸿泰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其实并没有上心,但是被张莲一反诘,感到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战,他有心树立自己大男人的形象,遂正色对张莲说道:“张队长,战争让女人走开,这句话你没听说没有?这可是我们总司令说的。女人嘛,生孩子洗衣服还成,这打仗可是技术活——嘿嘿!”他话没说完,其手下轰的一声笑开了。
    张莲和她的手下感觉受到了侮辱,一个个粉脸气得通红,一个顶多十七岁的小姑娘挺身而出道:“战争让女人走开?总司令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只知道他说过保家卫国人人有责。而且,我们在学兵军军籍薄上可是挂了号的。我们的军人身份是得到总司令部的认可的,怎么?您还能改变总司令部的决策不成?”
    小姑娘牙尖嘴利,一番话有根有据,缪鸿泰可就难堪了。
    201团的参谋长张绍华一见赶紧出来打圆场,却被那名叫李小花的小姑娘告知,缪团长必须道歉,否则他们会向上峰控诉。
    缪鸿泰本是无心之语,却没想到这小镇子出来的女子会如此泼辣,而且对学兵军的规章制度十分了解——一脚踢在铁板上,悔得脸都绿了。堂堂的上校,让他向一群小姑娘赔礼道歉,这个面子实在放不下,正有点骑虎难下,项科的电话拯救了他。
    “团座,旅座电话!”电讯员跑过来,将话麦递给他。
    他尴尬的转身,拿起话麦。
    “情况有变,佯攻即可!”项科在电话里说道。
    “明白!”挂了电话,缪鸿泰飞快的调整一下情绪,转身对张莲道:“张队长,情况有变,旅座来电指示,让我们佯攻。兄弟们,登船!”
    李小花还纠缠着要他道歉,张莲朝她使个眼色道:“好了,不要闹了。”然后带头上了一艘船,道:“就请兄弟们上船吧。”
    闻堰镇前线,江面上的混战已经趋于白热化,在学兵们的齐声高喊下,得到提示的郭士达和梁喜生调度手下,开始抱团和鬼子、朝鲜共荣军激战。在他们的逼迫下,日军和朝鲜共荣军也只能抱团作战,如此一来便让被裹挟的百姓部分获得了逃生机会。他们爬上江岸以后,随即在学兵们的提醒下沿着江岸狂奔,让身后的鬼子还有朝鲜共荣军徒叹奈何,只能集中火力与郭士达和梁喜生他们对射,想尽快歼灭他们,好心无旁骛的和学兵军一战。
    张仁天密集关注着江滩上的局势发展,眼看着依旧有不少鬼子和朝鲜共荣军混杂在百姓队伍中冲上了江岸,他招手让自己的警卫营营长徐梦瑜过来,面授机宜:“让你的人做好准备,等乡亲们差不多都上了岸,立刻对里面的鬼子兵和高丽棒子进行肃清。不要怕误伤自己人,出了事有我顶着。”
    徐梦瑜点头应下,召集人手沿着交通壕上进入本已经放弃了的第一道战壕。
    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防空战,李亮本来以为一定时间内没自己什么事了。接到叶肇的电话,他大喜过望,一口应承下来:“司令,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他挥挥手道:“兄弟们,立刻收拾家伙,我们去闻堰。”
    日军挟大几千的杭州城内外的居民为质,是指望着凭借这些人肉盾牌一举撕开学兵军在闻堰镇的防线,建立起稳固的滩头阵地以后再用渔船往来运兵将大部队运过去,从而建立起局部兵力优势,再行西北夹击拿下萧山的。而萧山一旦拿下,有联合舰队的配合,就可以在杭州湾慈溪一带登陆,从而抢占住萧山至慈溪线。萧山和慈溪多收入囊中的话,有了联合舰队的航空部队提供支援,他们就能够牢牢的守住,也就有了图谋整个浙南的可能。
    河边正三穷第二军参谋部之力想出这个进攻策略,成功的几率本来是极高的。学兵军投鼠忌器之下,只能在一开始让出闻堰甚至于萧山。日军又在其中掺杂了和平军和朝鲜共荣军,闻堰守军一个处理不慎,就可能被日军偷机重创。然而鬼子兵的残暴却让河边的这一谋划功亏一篑,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鬼子兵的残暴固然让他们的兽欲得到了发泄,但同时也让他们对人质失去了控制,就给了郭士达和梁喜生浑水摸鱼的机会。这种情况下,只要李亮部能够成功的将那些渔船和炮艇悉数击沉,那么渡到北岸的三千余鬼子和两千余朝鲜共荣军将只有死路一条。
    第1999章 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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