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传朕的执意,点齐五百御林军,摆驾长安府。悄悄控制长安府衙的上下人等,朕倒要看看,秦国公郭业,在外边究竟多么的无法无天!”
    第1720章 微服私访
    长孙皇后秀眉微蹙,道:“陛下,臣妾以为此举不妥。古人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现在您只是听了岑侍郎的一面之词,就用这种隐私手段对待秦国公,不仅有损您的名声,也难免让功臣寒心。”
    李二陛下也感到刚才有些冲动了,点了点头道:“皇后此言有理,朕受教了。不过……刚才岑侍郎刚才所言,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就是为了保全秦国公计,此事也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不知皇后何以教我?”
    “这……臣妾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岑侍郎你觉得呢?”
    岑文本眼珠一转,道:“皇后娘娘之见,微臣不敢苟同。陛下微服私访,正好赶上齐国公审案。陛下慧眼如炬,发觉情弊,令犯人沉冤昭雪。此事记载在史书之上,也是一段佳话,怎么会对陛下的名声有碍?秦国公若是果真徇私枉法,这样的功臣……哼哼,不仅仅要寒他的心,还要让他丢官罢职,甚至是人头落地!”
    “那假如秦国公铁面无私,秉公断案呢?那样一来,陛下出动五百御林军控制长安府的行为,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青史斑斑,陛下岂不成了一代昏君?”
    “呃……那样的话,千载之后,微臣在史书之上就是一个跳梁小丑。陛下不被微臣的言辞所欺,暗访长安府,还了秦国公一个清白,估计也不会落下什么坏名声。”
    长孙皇后轻笑一声,道:“带着五百御林军去暗访?这事还真新鲜。”
    李二陛下忽然眼前一亮,道:“朕有个好主意。长安府的推官姓曹名文昌,想当初是秦王府的一个校尉。后来玄武门之变有功,才放出去做官。这次也不用五百御林军,朕和岑侍郎悄悄去找曹文昌,让他把朕安排在府衙大堂的屏风后面,这样就真是的暗访了。”
    “妙哉!”岑文本抚掌而笑,道:“如此一来,陛下进可攻退可守。既可以查明秦国公的忠奸,又不用兴师动众弄得人皆知。”
    李二陛下要微服私访,查明忠奸,这是再正当不过的事情了,长孙皇后也无法出言反对。她想了一下说道:“臣妾也要去。”
    “胡闹!你去干什么?”
    “此案涉及岑侍郎的弟弟,岑侍郎本应避嫌。假如陛下带着岑侍郎微服私访,恐怕会让人误以为陛下完全偏向岑侍郎一边,此行完全是为了对付秦国公。但假如陛下把臣妾带上,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长孙皇后这么一说,李二陛下顿时就秒懂了。
    没有长孙皇后,说明此事是完全的公事公办。假如郭业真的没什么毛病,岑文本完全是诬告,无论说得多么冠冕堂皇,终归会让李二陛下颜面有损。
    有了长孙皇后,那么此行就更像是和郭业开的一个玩笑。没抓着郭业的把柄,才算正常。抓住了郭业的把柄,那就只能说明郭业是丧心病狂有负圣恩。
    他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定了,咱们三人一同前往长安府衙。”
    ……
    ……
    岑文本怂恿李二陛下前往府衙暗访,就是吃准了郭业不可能有什么完美的证据,来证明岑文昭有罪。
    自己的这个弟弟他太了解了,虽然品行不端,但干坏事的能耐还是有的,必定能把这件事情办个滴水不漏。郭业既然偏向许元化,势必就会在证据不完美的情况下,判自己的弟弟输了这场官司。
    自己已经在陛下面前进了郭业的谗言。先入为主之下,陛下就会认为郭业果然是徇私枉法,陷害自己的弟弟。最终,不仅自己的弟弟会无罪释放,郭业也会被陛下狠狠地责罚。
    嘿嘿,五大士族畏郭业如虎,说此人如何凶狠,如何狡诈,如何难以力敌。现在看来,那是郭业没遇上真正的对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遇上了咱岑文本,郭业就是条龙,也得给咱盘着,就是条虎,也得给咱卧着!
    ……
    ……
    李二陛下、长孙皇后,以及岑文本乔装改扮,离开了皇宫,直奔长安府的府衙。没费什么力气,就以故人的名义找到了推官曹文昌。
    曹文昌一见李二陛下都吓傻了,哆哩哆嗦就要磕头。
    李二陛下连忙把他拦住了,抱拳拱手道:“曹兄,当日一别,已经有十来年了。可还记得故人李二郞?”
    曹文昌这才意识到李二陛下不愿意暴露身份,道:“陛……李兄,您这可真是贵足踏贱地,小人受宠若惊。此处并非讲话之所,还请入内奉茶。”
    “如此也好。”
    随着曹文昌来到一间静室之内,曹文昌重新给李二陛下见了礼,才问道:“陛下,您今日前来,是为了……”
    “啊……是这么回事……”
    李二陛下简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事涉秦国公和岑侍郎,朕也是难以决断。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还要靠曹推官帮忙了。”
    曹文昌一皱眉,道:“陛下有命,文昌怎敢不从?不过……今天秦国公并未来到府衙之中。您就是想听秦国公审案,也听不着呀!”
    岑文本一拍脑袋,道:“哎,我怎么把这茬忘了。秦国公还在领军卫府衙门等着我呢。陛下稍待,微臣去去就来。”
    李二陛下很不高兴,强忍怒气道:“速去速回!”
    ……
    ……
    郭业在领军卫府衙门,等着岑文本,结果岑文本是左坐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昨晚他一宿没睡,此时不禁困意上涌,趴在案几之上,梦周公去也!
    “秦国公,醒醒!秦国公,快醒醒!”
    “啊……岑侍郎?您回来了?这么说,您是把陛下的旨意请来了?有圣旨就好,您派人搜查领军卫府衙门的大牢吧,我郭业绝不阻拦。您先忙着,我再睡会。”
    岑文本这个气呀,心说要是没有岑三的消息,我还得被你骗着搜查领军卫府衙门呢!你这不是累傻小子吗?
    他冷冷一笑,道:“行了,秦国公,别装啦!岑某人已经得知,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已经被您关入了长安府的大牢之中。”
    郭业对这事其实也没啥保密的想法,想当初他拿出领军卫府衙门的腰牌,冒充一个小衙役,不过是为了避免惊世骇俗罢了,道:“这么说您都知道了?”
    “哼哼,秦国公为了对付我弟弟,也真是用心良苦。竟然安排一个小衙役,罗织罪名,把他送入了长安府的大牢之中。”
    郭业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把令弟送入大牢的不是一个普通小衙役,而正是郭某本人。不过要说在下诚心对付令弟,那也不准确。昨晚郭某人路过长寿坊,正好赶上令弟巧取豪夺,强纳人妻,这才出手抓了他。完全是适逢其会罢了。”
    “你……”岑文本牙齿咬得咯咯响,道:“这么说,秦国公是诚心与我岑文本为难了。长安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由不得你一手遮天!”
    “岑侍郎此言差矣,郭某人乃是领军卫府大将军,兼长安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缉拿不法都是郭某人的职责,与一手遮天可不沾边。”
    “哼,说得好听。抓人是你,审案的也是你,我兄弟的死活全在你的手上,焉知你不会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郭业大惑不解,道:“在下与令弟素不相识,哪有什么私仇?”
    岑文本把手一摆,道:“我就不信了,会有人毫无所求,单单为了一个平民百姓,就得罪我这个中书侍郎。秦国公,废话不多说,你敢不敢在审案之时,让岑某人旁听,看你到底有没有徇私枉法?”
    郭业微微一笑,道:“您确定要听?到时候可千万别替令弟求情。”
    “只要秦国公秉公断案,哪怕是砍了文昭的脑袋,我岑文本也毫无怨言。相反地,您要是徇私枉法……嘿嘿,岑某人也不会袖手旁观!咱们大唐,有说理的地方。”
    “那就请岑侍郎移步长安府衙,且看郭某人如何审案!”
    第1721章 另外一个案子
    开封府衙门的正堂之上,郭业居中而坐,岑文本和文四海分坐两旁。众衙役手持水火棍,站立两厢。
    此时,郭业的心中自有一翻感慨。在现代社会,京剧中有一段“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脍炙人口。现在咱郭业是不是也可以来一嗓子,“郭子仪打坐在长安府,叫一声岑侍郎你细听端详……”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文四海轻声道:“秦国公,现在是不是可以带人犯了……”
    “啊,对,带……”
    郭业的话刚说说了一半,忽然听到一阵鼓声传来!
    咚咚咚……
    鼓声如雷,震人心魄!
    文四海脸色一变,道:“秦国公,这是有人在击鼓鸣冤啊!”
    “击鼓鸣冤?”郭业扭头对岑文本道:“有人敲了鸣冤鼓,看来是有重大的冤情上奏。恐怕本官今天是顾不得令弟的案子了。要不您先回去歇着,明天再来?”
    明天?明天可就请不到李二陛下了。岑文本哪里肯答应。他摇了摇头道:“总有些刁民,心胸狭窄,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府衙鸣冤告状。不如先把鸣冤之人关入大牢之中,来日再审。今日还请秦国先审舍弟的案子。”
    县官不如县管。别看岑文本官居中书侍郎,文四海可没把他放在眼里。你中书侍郎的手再长,能管到秦国公的僚属?
    他说道:“岑侍郎此言差矣。令弟的官司,充其量不过是几年流刑。这种案子,咱们长安府哪年没有个几十件,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反,这个敲鸣冤鼓一事,可是几年都难得有一桩。依在下看来,秦国公还是先审鸣冤鼓的案子为好。”
    郭业道:“不如把鸣冤之人叫上堂来,咱们先问问他击鼓鸣冤到底所为何事。如果真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是改日再审。如果真有重大的冤情,那没说的也只能委屈岑侍郎了。”
    郭业说得有礼有节,岑文本也只能点头答应。
    功夫不大,鸣冤之人就被带到了大堂之上。
    郭业和岑文本一见来人,就是大吃了一惊!
    鸣冤之人,总共有三个,两男一女。
    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年轻的那个人他们不认识,但是年老之人他们都认识!此人姓李名行廉,官职和岑文本一样,也是中书侍郎。
    中书省的长官是中书令,中书令往下,就是中书侍郎。中书令只有一个,但是中书侍郎却有两个。现在可好,大唐仅有的两个中书侍郎,不在中书省上班,都来长安府衙打官司了!
    至于那个女子,就更不得了了,此女正是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和郭业之间,可谓是仇深似海。
    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有一段孽缘。想当初辩机和尚告密,差点害得郭业家破人亡。有仇不报非君子,郭业以谋反的罪名把辩机和尚抓入了大牢之中。没过几天,这位辩机和尚就暴病而亡。不问可知,是郭业下了毒手。从那以后,郭业就成了高阳公主的死敌。
    郭业和岑文本都赶紧站起身来,同李行廉和高阳公主见礼。
    李行廉见到岑文本在此,也是一愣神,道:“岑侍郎,您怎么在这?”
    “呃……说起来也是家门不幸,舍弟与秦国公有了点小小的误会,被秦国公抓进了长安府衙的大牢之中。在下这是向秦国公求情来了。”
    郭业冷笑道:“令弟乃是触犯了国法,可不是与郭某人有了什么误会。岑侍郎还请慎言!”
    “哼!到底是私仇还是公怨,现在还没有定论。秦国公,您说话也请注意一些。”
    李行廉把手一摆,道:“老夫不管你们之间的破事儿!秦国公,老夫就问您一句话,人口失踪的案子,你们长安府究竟管不管?”
    郭业道:“人口失踪乃是治安案件,长安府和领军卫府衙门都可以管。可巧了,郭某既是长安令又是领军卫府的大将军,您找我就算找对人了。到底是什么人失踪了,竟然能劳动您的大驾?”
    李行廉上下打量了郭业几眼,冷哼一声,道:“都说秦国公一身是胆,今日一见,哼,不过如此!”
    郭业不高兴地说道:“李侍郎,咱们俩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什么叫‘今日一见,不过如此’?您有事说事,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高阳公主哂笑一声,道:“秦国公揣着明白当糊涂的本事,真是令人佩服。李侍郎家里的事儿,都传遍长安城了,可以说是妇孺皆知。您还是不良人的大统领呢,硬是推说不知道,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郭业一见高阳公主,就知道她没憋着好屁。也不理会她讽刺的言语,对着李行廉躬身一礼,道:“李侍郎,不管您相信不相信,郭某人确实对您家里的事情一无所知。您要是信得过郭某人的话,就把这事跟郭某详细说说。郭某人必定全力以赴,侦破此案。”
    “你真不知道?”
    “确实不知。”
    “好,那老夫就相信你一次。唉,说起来,实在是比较丢人。老夫有个兄弟叫做李行铨,前年去世了。留下了一队孤儿寡母,好不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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