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也不用破案,只要哪位兄弟能把吕燕娘找着了,官升三级,再赏公帑一千贯钱!”
    这个赏格已经是非常丰厚了。
    一千贯钱是什么概念?
    空空儿和精精儿两大绝顶高手一个月的工资总共才十贯钱。这一千贯钱,就能雇佣这两大绝顶高手八年之久!
    许元化的老婆和妹妹,都是难得美人。签典卖文书的时候,不过作价一千贯钱。可以说,有了这一千贯钱,足以买两个绝色佳人。
    这些衙役,每月的工资,还不到一贯钱。换言之,这一千贯钱,比他们一辈子的工资都多。
    至于官升三级,对于这些衙役来说,更是有着绝大的诱惑!这些衙役,没有品级,只能算吏,不能算官。官升三级之后,就可以实现从吏到官的重大飞跃。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只要把吕艳娘照着,就可以权钱两得。顿时众衙役欢声雷动,士气高昂。纷纷表示,今天就算是挖地三尺,也得把吕艳娘找出来。
    郭业看军心可用,也非常高兴,道:“那大家就赶紧出发找人,郭某人在此恭候众位的佳音。”
    正在这时,只听门外有人高声道:“秦国公,这个赏格是专门针对您手下的衙役呢,还是对所有人都有效?”
    紧接着人影一闪,一个俊俏无比的美少年走了近来。
    来人正是杨凤怡!
    “凤……杨兄弟,你怎么来了?”郭业问道。
    杨凤怡微微一笑,道:“听说秦国公为了吕艳娘的案子,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在下特意为秦国公解忧而来。秦国公,您别忘了,除了长安府衙的这帮废物以外,您还有一支力量可以用,那就是我们不良人。您把这个差使交给我们吧,保证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长安府的推官曹文昌眉头一皱,抱拳拱手,道:“敢问您就是新上任的不良人副统领杨二牛?”
    “你这消息还真够灵通的。不错,正是某家。”
    “杨统领,听您刚才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看不起我们这些长安府的同僚?”
    “不是杨某人看不起你们,是你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没办法让人看得起。哼哼,一个小小的吕艳娘你们都找了两天了,还是一无所获。就这点能耐,还想让我杨二牛看得起,你们也太强人所难了。”
    曹文昌冷笑一声,道:“杨统领,有道是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步步歇。长安城有人口百万,想从中找一个特定的女子出来,简直就和大海里捞针相仿。不错,我们是没在两天内把吕艳娘找出来。但是换了你们不良人,别说两天了,恐怕别说两个月、两年也没办法把人找到?”
    “那可不见得!”杨凤怡好整以暇地说道:“事情上,这个案子我们已经有眉目了。”
    郭业闻言,眼前一亮,道:“你们是有吕艳娘的线索了?”
    “正是!”
    “那她现在到底在哪?”
    “您那个赏格……”
    “任何人找到吕艳娘,都可以赏钱千贯,官升三级!本官说话算话。”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了,杨凤怡冲着门外高声道:“带进来!”
    脚步声声,几名大汉簇拥着一名面目清秀的女子走了进来。
    杨凤怡指着那个女子,道:“这个女子就是吕艳娘,乃是我们不良人找着的。秦国公可不要食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郭业大喜,道:“这次你们不良人可是立了大功了。你们还调查出了什么?到底是谁掳走了吕艳娘?”
    杨凤怡摇了摇头,道:“这我们可不知道。”
    “那你们是在何处把吕艳娘找到的?”
    “就在大街上。”
    “大……大街上?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1729章 文四海再立新功
    杨凤怡道:“说来也巧。咱们不良人的几个弟兄在路上发现一个女子昏倒在地。把那个女子救醒之后,问她的身世来历。那个女子就说她叫吕艳娘,乃是中书侍郎李行廉的兄弟媳妇儿。兄弟们一想,您不就是正在忙吕艳娘的案子吗?这就拜托我把人给您送来了。”
    日!
    敢情不良人完全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郭业听了这话,不由得目瞪口呆,道:“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发现吕艳娘的,总共是三个兄弟。稍后我给您列个名单出来,就等着您给他们官升三级了。”
    郭业摆了摆手,道:“吕艳娘要是一个人找着的,没说的,就是赏钱千贯,连升三级。但是发现吕艳娘的乃是三个人。这样吧,一千贯钱由他们三个人平分。每人升一级。”
    “秦国公,您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咱们可是说好的……”
    “当然要三个人平分了。要不然,你说是五万个人找到的,莫非本官就要陪五千万贯钱?国库里也没那么多钱啊!”
    ……
    郭业好说歹说,才把杨凤怡打发走。再然后,就是升堂问案。
    把吕艳娘找着,这个案子还不算完,关键是得弄清到底是何人把吕艳娘掳走的。把这些人绳之以法,才能洗清李二陛下的不白之冤。
    但是吕艳娘的回答,却让郭业大失所望。
    据吕艳娘所言,她被那几个太监骗到了一所大宅院里面。这个宅子的主人,是一个穿紫色衣服的人。紫衣人留宿了她几晚之后,喂她喝了一晚汤药。再然后,她就人事不知了。等她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到了大街之上。
    郭业听完了眉头一皱,道:“照这么说,你并不知道自己被拐到了什么所在?”
    “小女子被掳走之时,坐的是一乘小轿,并不知轿外的情况。至于回来之时,更是人事不省。所以,那所大宅院到底在什么地方,小女子委实不知。”
    郭业道:“那个紫衣人长什么模样你总记得吧?”
    “当然记得。此人中等身材,看年纪大约在二三十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郭业听完了吕艳娘的供述,大感头疼,道:“长安城内至少有几万男子和你描述的差相放佛,你这么说对于查案毫无意义。我来问你,这个男子可与一般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吕艳娘脸颊绯红,低下头去,道:“此人……那里……比较大……”
    “我是问你此人的面目有何特异之处!”
    吕艳娘微微摇头,道:“这个……确实没有。”
    眼见从吕艳娘的嘴里问不到什么线索,郭业也只能先命人把她收入女监之中。
    三天时间,这就过去了两天半了。留给郭业破案的时间,只剩下了半天。到底应该如何破案,郭业还是毫无头绪。
    最终,郭业决定还是要集思广益。他对在场的衙役道:“诸位,虽然吕艳娘是被不良人找着了。但是这个案子还不算完。谁要是能帮助本官把这个案子破了,原来的赏格已然有效。能不能得钱千贯,官升三级,就要看诸位的本事了。”
    众衙役面面相觑,都感到这件事情颇为棘手。
    如果说找吕艳娘是海里寻针的话,那找这个掳走吕艳娘之人,就是海里寻鬼。吕艳娘到底长什么模样,大家都有个基本的印象。尽管在茫茫人海之中并不好找,但是运气来了,还是有找着的可能。
    可是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就要大伙找掳走吕艳娘之人,那也太难了一点。此人身份不详,年龄不详,长相还不详。就算当面撞上了,大伙也不认识呀。这可怎么找?
    一时之间,大堂之内鸦雀无声。
    郭业冷笑道:“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诸位吃的就是抓差办案这碗饭,怎么事到临头,都哑巴了?你们对得起朝廷给的俸禄吗?”
    正在这时,有人轻咳一声,道:“秦国公别着急,小老儿没变哑巴,我有话要说。”
    说话之人,正是郭业新提拔的长安府判官文四海。
    “文四海,你有办法找到掳走吕艳娘之人?”
    文四海摇了摇头,道:“小老儿可没那个本事。事实上,小老儿认为,掳走吕艳娘之人,并不存在。”
    “掳走吕艳娘之人并不存在?”郭业微微沉吟,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说说你的看法。”
    文四海道:“吕艳娘您也见到了,秦国公以为此女的姿色如何?”
    “呃……只能称得上是清秀而已。算不上什么绝色佳人。”
    “还是的呀。吕艳娘这种姿色,在平康巷里多了去了。那个紫衣人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为了和姿色平庸的吕艳娘睡几晚,您说这合理吗?”
    郭业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那个紫衣人,单单就看上吕艳娘了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您想啊,李家世代显宦,家风甚严。吕艳娘自从嫁入李家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有机会与贼人相识?”
    文四海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在下以为,所谓的紫衣人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这一切都是吕艳娘编造的谎言。”
    “那她为什么要说谎呢?”
    “当然是为了把之前的谎言圆起来。”
    郭业道:“你的意思是……不仅仅吕艳娘在说谎,就是李忠也在说谎!”
    “小老儿就是这个意思。据小老儿猜测,那吕艳娘年方二八春心萌动,那李忠也是少年慕色把持不住,说不定他们就做出什么丑事来。为了长相厮守,李忠这才暗中把吕艳娘藏匿。明面上,他又贼喊捉贼,声称吕燕娘被陛下纳入宫中。他算计的挺好,只要牵扯到了陛下,就没人敢认真追究。怎奈人算不如天算,他那个伯父就是不信邪,非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后来咱们的衙役们追索的很急,吕燕娘眼看就要藏不住了,这才主动现身。想用一个谎言,去圆另外一个谎言。”
    郭业听完了这话,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文四海,这说不通啊。就算李忠和他的继母做下了丑事,想要长相厮守。他们谨守秘密,偷偷来往也就罢了。完全不必制造吕艳娘被陛下纳入宫中的假象。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文四海道:“这个问题太好解释了。他们倒是想谨守秘密,偷偷来往呢?怕只怕,这个秘密已经瞒不了多久了!”
    “你的意思是……”
    “恐怕现在吕艳娘已经身怀有孕。吕艳娘再怎么小心谨慎,她怀孕产子的事情可瞒不了人。为了永绝后患,他们才出此下策。”
    郭业点了点头,道:“文老头,你分析的很好,很有道理。也许事实的确是如此。不过,这都是你的猜测……无凭无据的,本官焉能根据你的猜测定案?”
    第1730章 祸水东引
    文四海阴阴地一笑,道:“此事当然有证据。吕艳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证据。您只要找几个大夫给这位吕艳娘把一把脉,那不就证据确凿了吗?”
    “把脉验孕?这个到底准不准啊?”郭业想起后世网络上还有‘中医验孕’的争论,迟疑地问道。
    “当然准了。要是连喜脉都号不准,那还做什么大夫?”
    在这个问题上,郭业还是愿意相信文四海的。他说道:“即便有了这个证据,那也只能证明吕艳娘偷人,并不能说明吕艳娘的奸夫就是李忠。甚至严格较真的话,说她偷人和此案无关,也不是说不过去。”
    文四海道:“这个问题就更简单了。咱们公门里有句话,人是苦虫不打不行,人是木雕不打不招。只要给她过上几堂,严刑拷问,不愁她不招供。”
    郭业摇了摇头,道:“严刑逼供?不妥,不妥。吕燕娘可不是一般人,她乃是中书侍郎李行廉的兄弟媳妇儿,咱们怎么能对她用刑呢?”
    “这有什么不妥的?吕艳娘偷人的事情,证据确凿。咱们要想知道奸夫之谁,就只能对她用刑。这事即便是中书侍郎李行廉知道了,也得说咱们做得对。”
    “这……总而言之,你容本官考虑考虑。能不用刑还是不要用刑。”
    事情发展到现在,郭业已经不想让这个案子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了。在郭业的道德观念里,这个吕艳娘也没什么大错。
    算算年纪,在十四岁那年,吕艳娘就守了寡。再联想到李行诠病死的事实。说不定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根本就是在李行诠病危的时候,被娶来冲喜的。两个人并无夫妻之实,只有夫妻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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