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信诚和尚,在咱们高句丽就是佞幸小人的代名词,能够上位,全是靠帮助国主暗杀兄弟。
    专门做这种缺德的事儿,谁会相信你是什么有道高僧?你的祈福和诅咒有个屁用!
    尽管暗自腹诽,姜以式可不敢把实话说出来。不管怎么说,身为国师,为国家祈福,那是人家的本职工作。你姜以式还能拦着不成?
    再说了,这件事虽然没啥明显的好处,但是也没什么坏处。找点事儿给老和尚干干,也省得他无事生非。
    姜以式道:“好,国师的此计甚好。您道德高深,法力无边,这一做法,定然能让我军大获全胜!军士们知道了,也一定会士气大增。老夫这就代表三军将士们谢谢您了。”
    “姜大帅不必客气,此乃贫僧的分内之事。”
    姜以式一答应,法琳和尚马上就召集人手,四座高台同时动工。并且宣称,高台就代表了高句丽的国运。高台在,高句丽就在。若想高句丽灭亡,除非是高台崩塌。
    修得结结实实的高台又怎么会崩塌?人们都觉得这是大和尚在用另一种方式,给大家鼓劲。
    虽然大家并不怎么相信这个说法,但是也乐于到处宣扬。兵凶战危,大唐岂是那么好相与的?能增加一点信心算一点。
    法琳和尚则心中暗想,到了现在,秦国公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九成。
    事实上,无论是敲诈勒索姜以式,还是放出谣言,那都不是重点。这些手段的真正目的,可不是降低高句丽大军的士气,而是故布疑阵,搅得姜以式心中大乱。
    此行真正的杀手锏,还是这四座高台。只要把这四座高台利用好了,就胜过百万雄兵。
    一切的一切,就将在八月初五的晚上揭晓。
    ……
    ……
    派出了薛仁贵和法琳和尚之后,郭业的大军缓缓而行,足足走了六天时间,才与张亮的大军会师于辽东城下。
    虽然圣旨上说这几万唐军全权由郭业指挥。但是他不敢托大,还是主动前去拜望。
    不管怎么说,张亮担任这支大军的统帅都有一年多了,必要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另外,二人爵位相同,张亮年长。即便是他主动拜望,也不算丢人。
    虽然二人之前有不少矛盾,但是张亮还是很热情的把郭业迎入了大营之内。
    双方分宾主落座,一阵寒暄之后。
    郭业拿出了圣旨,道:“这是陛下派绛州侯薛仁贵将军传的旨意,勋国公要不要看一下。”
    张亮眉头一皱,道:“绛州侯薛仁贵?没听说此人呀。”
    “呃,他乃是卫国公李靖的徒弟。因为救援江夏王李道宗有功,被陛下连升十三级,封为绛州侯。”
    “还有此事?不可能吧。别说他救援江夏王了,哪怕是有救驾之功,也不能连升十三级吧?”
    “这……国难思良将,陛下被困于此,提拔他也许是起个千金买马骨的意思。”
    张亮摇了摇头,道:“总归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你把薛仁贵找来,老夫要当面问问他。”
    “这可不巧,陛下对救兵望眼欲穿。我已经让他回去复命了。”
    “这样啊……算了,既然秦国公既然愿意作保,老夫也就不多事了。”
    “那这份圣旨……”
    “但不知上面写的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要我火速征发契丹和奚族的兵马,与您这三万大军兵合一处,速速为陛下解围。”
    “即便没有这道旨意,难道张某人就坐视陛下危难不成?这份圣旨不看也罢。”
    “呃……圣旨上还说,要郭某人节制您这三万人马。”
    “你是要夺老夫的兵权?”
    “虽然不大好听,但是您也可以这么理解。此乃陛下的旨意,郭某人也是奉旨行事。”
    张亮一皱眉,道:“这可就不好办了。说实话,在下不会带兵,世人共知。您要是愿意接手这几万大军,我是求之不得。不过……”
    “怎样?”
    “军国大事,岂能私相授受?”
    郭业气急,道:“圣旨在此,怎能算是私相授受?”
    “哼,薛仁贵此人来得蹊跷。谁知道这份圣旨是真是假。”
    “那你自己看呀!”
    “若是这道圣旨乃是高句丽人伪造,我又怎么能分辨得出来?”
    郭业冷笑道:“我算是听明白了,勋国公你这是打算抗旨不尊!我告诉你,这几万大军,可不是你的私兵,而是陛下的兵马。即便你想整什么幺蛾子,也万难得逞。”
    “不,秦国公,您误会了。”张亮连连摆手,道:“张某人不是抗旨不尊,只是想要谨慎一些罢了。薛仁贵的升官太过离奇,现在又不在此地。单凭一个死物,就让我交出大军,实在是……”
    “我不跟你废话。圣旨在此,你到底是遵旨还是要抗命?”
    “我……这样吧,秦国公,我跟您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此事实在有些蹊跷,但是圣旨在此,我也不能抗命。不如这样,咱们两军配合作战,您说的有道理,我就听您的将令。”
    郭业冷笑道:“那我要是说的没道理呢?”
    第1928章 夺军
    “若是老夫觉得你的将令乃是乱命,那也简单,就请秦国公换一个行动方案。”
    “若是换一个行动方案,您还是觉得是乱命呢?”
    “咱们俩就继续商量,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总能商量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行动方案。”
    “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郭业冷笑道:“那要是你张亮一直不同意,岂不是要一直拖下去?陛下大营内的粮草可撑不了多久。”
    “那秦国公的意思是……”
    “没啥说的,一切遵旨而行。你张亮愿意听我的将令也好,不愿意听我的将令也罢。我不和你计较,等给陛下解了围,自然有人跟你算账。但你这手下三万大军,必须要归我指挥。”
    “若是老夫不同意呢?”
    “陛下的旨意,何须你勋国公同意?你以为你是门下侍中么?”
    “你……”
    “我怎么了?你抗旨还有理了不成?勋国公,你这就把诸将招来,本公要当场宣读陛下的旨意。我倒是要看看,有几个人能有您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抗旨不尊!”
    说完了,郭业的手就按到腰间的剑柄上,张亮若是还是推脱,那就只能说明此人怀疑圣旨是假,意图坑死李二陛下是真。
    换言之,他这是想谋反!
    到时候,说不得,也就只能杀出中军帐再作计较了。
    没想到,张亮并没有任何推脱,道:“也好,那就依秦国公所言。来人,擂鼓聚将!”
    咚咚咚~
    三通鼓声过后,大军的主要将领,已经齐聚中军帐。他们分别是,常何、左难,冉仁德、刘英行、张文干、庞孝泰、程名振、张金树。
    等这些人都到了,郭业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张亮即便是想要谋反,也没办法策反这几个人。
    公允地说,这些人都不是啥好人。往轻里说,他们是桀骜不驯,再严重的一点说,那就是脑后生反骨。
    想当初杨广无道,群雄并起。这些人从尸山血海中杀出,背主另投、降而复叛,甚至是自立为王,都成了家常便饭。
    现在之所以身在唐营,不是因为他们多么忠于大唐,而是被李二陛下给打服了,不得不投降。
    他们哪个人的能力都不在张亮之下,只不过是没有张亮那么得皇帝的信任罢了。
    要不是有李二陛下的旨意,他们哪是张亮可以驾驭的?
    要说他们单个人谋反,郭业相信。但要说把他们拧成一股绳,合力做某件事。除了当今天子,任何人都没有那个能力。
    见礼已毕。
    张亮轻咳一声,道:“诸位,现有秦国公郭业拿了一道陛下的旨意,要向大家宣读。据他所言,这份旨意呢,本来是应该由绛州侯薛仁贵来宣读的,不过此人现在已经回去复命。”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薛仁贵其人本总管不仅没见过,听都没听过。他被封为绛州侯的过程又太匪夷所思了一点。所以,对这份圣旨,我也无法确认真伪,不知该不该执行……”
    还没等他说完呢,郭业把那份圣旨拿出来,也不废话,高声道:“诸将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啦啦,人们跪了一地。
    “诏曰:朕被困辽东城下……着秦国公郭业速征调契丹、奚族等部兵马前来勤王……平壤道所有兵马听其节制……钦此。”
    “臣等遵旨!”
    无惊无险,诸将齐声领命。
    张亮怒道:“你们就不怀疑这道旨意是假的吗?万一秦国公郭业已经投了高句丽,给大家传一道假圣旨怎么办?”
    常何一翻白眼,道:“勋国公,这话您自己信吗?秦国公好好的大唐国公不当,去投高句丽?莫非那渊男建还能脱龙袍让位不成?”
    张文干也附和道:“秦国公富可敌国。在长安城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想喝什么就能喝什么,想玩什么就能玩什么。这等日子,别说国主了,就是给个皇……总而言之,只要他不是傻了,就不会叛唐!”
    张亮道:“就算你们说的有理。但是那薛仁贵来得蹊跷,万一他是高句丽的细作,秦国公也被他骗了呢。”
    程名振道:“即便是薛仁贵是细作,我们也认了。这道旨意的意思,不就是把你的兵权转交给秦国公吗?又能对咱们大唐构成什么危害?”
    常何幽幽地道:“秦国公郭业统领咱们这三万大军,怎么也比您强得多吧?”
    张金树道:“就是,就是。不怕告诉你,老子我忍你很久了,冲锋陷阵你不敢,排兵布阵你不会,你说你凭啥当这个平壤道行军总管?这道旨意,正和我们的心思。”
    “好,好,好!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们都愿意相信这份来路不明的圣旨,我也拦不住你们。咱们走着瞧,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说完了,张亮一跺脚,站起身来,快步走出了中军帐。
    “呸!什么玩意儿!”庞孝泰望着张亮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刘英行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也说得出口!咱们跟着他一道抗旨,才是真的找死呢!他跟陛下有交情,我们几个的小肩膀可扛不住这么大的事儿。”
    常何沉声道:“你们觉不觉得勋国公的表现有点怪?”
    郭业道:“的确是有点怪。勋国公只是不会打仗,可算不得什么庸才。他要是一心不交出兵权,还真有点难办。可现在看来,他的态度并不是很坚决,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常何道:“不仅如此,他还说什么我们早晚会后悔。可是我等遵旨行事,即便是打了败仗,那跟交接兵权也没关系呀。难道跟着秦国公打败仗,跟着他就打胜仗了?真是岂有此理。”
    张金树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他的鬼心思。这些日子以来,咱们这三万兵马,一直固守营盘,从未出战过一次。不打仗,自然不会打败仗。不比跟着秦国公打生打死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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