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江阿见书雪态度敷衍(书雪那是累的),更是觉得她对自己不上心,好歹还记得这是在皇宫不好发作,便硬邦邦的丢下一句:“回去还要给福晋行家礼。”便上马车了。
    他口中的福晋是指自己的前妻瓜儿佳氏,虽然书雪身份高贵,但还是要在结婚后第三天以侧福晋礼祭奠福晋的。这话在此时的场景由雅尔江阿说出就是不给书雪脸面了。
    书雪低头盯着自己的花盆底鞋,又看了看雅尔江阿的背影,眼中晦涩一闪也上了马车。
    一路无话。回到王府,刚进卧房,抱琴便赶上来说:“格格,先福晋的祭礼准备齐了,您看——”
    雅尔江阿很不自在,胡乱说了句:“福晋有心了。”便坐到了桌旁的凳子上。
    书雪摆摆手说:“让下人把祠堂收拾好,下午再去。”抱琴应声退下。
    雅尔江阿刚要说话,便见书雪倚在床柱上打盹儿,这才恍然大悟。歉疚的把书雪抱到床上让她休息。
    书雪半点儿也没推辞,她知道,自己今后的生活是不会轻松的。
    ☆、十八、继妻继母难容易
    十八、继妻继母难容易
    书雪一觉睡到申时,看自己躺在床上,便掀掉被子问:“都准备好了吗?”
    抱琴见主子醒了,应声道:“格格放心,都备妥当了,格格可要先用膳?”
    古代从百姓到皇帝除了宴饮外都是一日两餐,书雪整天辛苦,又累又饿,虽然睡了一觉,仍然觉得体力没有恢复。
    “这就去吧,你拿些小点心来。”书雪吩咐。
    入画脸色担忧:“格格,过会儿您可要掌得住啊!”
    书雪笑笑说:“你还信不过主子我不成?”
    入画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说话。
    简亲王府的祠堂只供奉历代袭爵亲王与嫡福晋的牌位,雅尔江阿是郑献亲王起的第六代简亲王,除去康熙二十二年被革爵的喇布,祠堂上共有四位亲王的灵位,即:郑献亲王济尔哈朗、简纯亲王济度、简惠亲王德塞及简修亲王雅布。瓜儿佳氏的牌子靠在最旁边,显然是要等将来雅尔江阿过世后才能共列影像,专设小祠堂。
    书雪进祠堂时雅尔江阿已经在里面了,雅尔江阿的眼睛盯着妻子的牌位,看来是沉思良久了。
    见书雪进来,雅尔江阿将视线转到书雪脸上,说:“开始吧。”
    两个管事将墨兰色的拜毯展开,书雪接过抱琴手中三柱线香,近前一揖,待管事接过香□□香炉后,书雪俯身下拜,口中说着:“奴婢完颜氏给嫡福晋请安。”叩头后亲捧茶盏奉至供桌,又献上祭礼事情就算完了。
    雅尔江阿一直盯着书雪的脸色,他感到自己的这个继福晋很不简单,按说以她的相貌家世在家时一定是被千娇万宠,就算勉强给不如自己的丈夫前妻行礼也定然会千般不想万般不愿,没想到自己竟然看不出她有任何情绪,雅尔江阿对书雪有了提防。
    书雪在给瓜儿佳氏的牌位行礼时便想明白了:自己两辈子才嫁了一回人又是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货色,府里继子庶子一大群,还有侧室小妾x名,看来把角色定位成管家婆子正合适。
    夫妻二人心思各异,出了祠堂,书雪问雅尔江阿:“爷,奴婢要不要见见诸位夫人?”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明天再说吧。”雅尔江阿漫不经心的回道。
    书雪也没有多在乎,点头答应了下来。
    因为雅尔江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书雪便自己先回房了。
    晚上雅尔江阿一进房便闻到满室馨香,书雪刚刚沐浴更衣,乌发轻撒、鬓云垂落。比起正妆打扮时别有一番风情,雅尔江阿呼吸凝滞,身子燥热起来。
    书雪见雅尔江阿来了,便吩咐抱琴:“摆膳吧。”
    雅尔江阿这一顿饭吃的心猿意马,好容易结束后便让丫鬟们都退下去了。门一关,立刻打横儿抱起书雪向绣床走去。
    书雪想到昨晚的经历一阵脸红,见雅尔江阿急不可耐的样子,对自己的身体担忧不已。却也知道此事没有回旋余地,只得柔弱地说:“请爷怜惜。”
    “好、好”嘴上虽然答应,双手却粗鲁地开始拉书雪的衣襟。
    经过昨天的洞房花烛夜,书雪这一晚要好过得多,但仍不免被雅尔江阿折腾的筋疲力尽。
    三番征战,书雪见雅尔江阿还没有就寝的意思,忙忙告饶:“爷,早歇了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雅尔江阿意犹未尽,但见书雪神色可怜,不免有些心软,只得罢了,答应妻子说“嗯,睡吧。”
    书雪稍稍整理了一番,不过片刻就睡熟了。雅尔江阿却过得十分难熬。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矛盾,一方面,他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认为这是康熙把自己当成了给完颜家的安抚,另一方面,又对妻子的美貌眷恋不已,以至于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第二天早上刚用过早膳,侍墨便进来回话:“福晋,众夫人和小阿哥小格格们来请安了。”
    书雪看了一眼雅尔江阿,对侍墨说,“先请到正厅奉茶,我这就过去。”
    “爷和你一起过去吧。”雅尔江阿放下漱口用的茶碗说。
    书雪应着,整理一番身上的衣服后,便向正厅走去。
    雅尔江阿现如今有名分的妾室只有伊尔根觉罗氏一个,这位很有手段,雅尔江阿六个儿子,长子、三子、五子是嫡福晋瓜儿佳氏所出,次子、四子、六子则是伊尔根觉罗氏亲生。可见其地位的不一般。
    书雪对雅尔江阿鄙视不已,府里有这么一个步步紧逼的妾室,瓜儿佳氏不被膈应死才怪!不过好在是个不上牌子的妾,应该不会太猖狂。
    书雪与雅尔江阿一入座,伊尔根觉罗氏和几个妾室通房便上前请安:“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雅尔江阿“嗯”了一声,说:“都起吧。”
    众人起身后,伊尔根觉罗氏上前一步,跪下给书雪敬茶:“奴婢伊尔根觉罗氏问福晋安。”
    书雪冷眼一瞧,见这位格格面容姣好,颇有些江南美人的范儿,难怪深受雅尔江阿喜爱。
    心中虽然千思万转,面上不露分毫声色,接过茶一抿,说道:“格格请起,坐”。又让司棋送上见面礼。
    书雪就是长了一张让男人爱得发狂、让女人恨得要死的面容,伊尔根觉罗氏自诩美貌过人,往书雪脸前一站便自卑不已,心里有些慌乱:新福晋这般姿色,王爷会不会对她上心?
    几位小妾也没好到哪儿去,她们不比伊尔根觉罗氏有名分有儿子,全靠一张脸让雅尔江阿宠爱才得以在王府立足,这嫡福晋还让不让人活了?
    伊尔根觉罗氏等人奉完茶便轮到小阿哥们了。雅尔江阿的长子德隆、次子阿尔塔在康熙四十一年同日而亡,打头的是三阿哥永谦,最小的六阿哥永叙尚在襁褓,五阿哥永焕也才周岁。
    刚满六周岁的三阿哥明显对书雪有敌意,他既不请安也不叫‘额娘’只是直着身子紧盯着书雪的脸。
    书雪对当便宜娘没有兴趣,自然不会因此而生气,淡淡地说了句:“三阿哥坐吧“就不多言语了。
    不到四周岁的四阿哥倒是乖乖地叫了声“嫡额娘”,这也是伊尔根觉罗氏提前嘱咐地。这样做一来可以向新福晋卖好,再则可以在雅尔江阿面前对比出三阿哥这个嫡长子的不懂事。
    论实战,书雪是不如伊尔根觉罗氏的,但要论理论基础,看过宫斗、宅斗小说无数的书雪自然非他人能比。因此书雪对伊尔根觉罗氏的心思就算没有十分了解也有八分知情。
    书雪对永谦有几分同情:这就是有娘与没娘的区别了。就像宫里的太子,因为仁孝皇后早早过世,几个妃子的儿子就上赶着要踩他下来,要是元后在,什么四大天王,什么良妃,全都是浮云。
    雅尔江阿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他把这次请安当作是对继福晋的考验,但有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待众人退下去后,雅尔江阿突然盯着书雪的眼睛说:“你准备一下,我们过会儿去给太福晋请安。”
    ☆、十九、王府富贵隐秘多
    十九、王府富贵隐秘多
    书雪一愣,继而想起来雅尔江阿说的是自己的继母、简修亲王雅布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
    书雪对雅尔江阿和自己这位继母的恩怨还是知道一二的:雅尔江阿八岁丧母,翌年雅布娶头等侍卫阿喇普谭之女博尔济吉特氏为继福晋,继福晋进门后连生三子,严重威胁到了雅尔江阿的地位,直到康熙三十六年,雅尔江阿嫡子都有了还没被雅布请封为世子,要不是康熙对雅尔江阿一向喜爱,袭爵的是不是他还不一定呢。
    因为这些原因,雅尔江阿把继母和她的几个儿子恨得牙痒痒,博尔济吉特氏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在雅布死后便主动要求跟自己的亲子敬顺(雅布第六子)居住,要是常人,就算是为自己的名声也不能答应,但雅尔江阿可不在乎这些,意思意思的挽留了一番便答应了。
    雅布死时,雅尔江阿这个长子才二十四岁,最小的十五子穆尼刚满两周岁。除了夭折的扬丹(雅布次子)、就格(雅布第四子)、珠儿苏(雅布十二子),已经成年封爵的阿扎兰(雅布第三子)、实格(雅布第五子),以及身份尴尬的敬顺(雅布第六子)、扬桑阿(雅布第九子)、敬俨(雅布十三子),其余众子都依附雅尔江阿过活。
    雅尔江阿要照顾的除了幼弟,还有庶母。好在简王府是铁帽子亲王,经过几代家主经营,资产很是丰厚。去年腊月简王府出孝,在分配好家产后,雅尔江阿把父亲的无子妻妾送去了家庙,在王府后街买了一座五进大院将继母博尔济吉特氏母子四人挪了过去,王府北院周围的宅院也被他买了个干净,全都用来安置没成年的庶弟和庶母,待他们成年后再另做打算。
    书雪一点儿也没有和简王同仇敌忾的意思,原因很简单:现在的简王太福晋就是将来的自己,看永谦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自己将来也是被赶出王府的命。
    “爷,不如把众位弟弟都叫去,奴婢也好认认家人。”书雪提议。
    “嗯,爷去安排一下。”雅尔江阿随口应了。
    简王太福晋今年才三十六岁,虽然是孀居的打扮,但不难看出她曾经是一位端庄佳人,书雪对她行礼只是例行公事,谈不上亲切,也并不冷淡。
    博尔济吉特氏可能也觉得自己与书雪同病相怜,加上与继子的关系,自然不会做恶婆婆;雅布的十多个庶子显然对雅尔江阿很是畏惧,接书雪给的见面礼时唯唯诺诺,眼睛一直盯着兄长的脸色。
    书雪专门注意了一下雅布十四子神保住,她知道这位就是在雅尔江阿被四四革爵后的受益者,即下任简亲王。此时他才八周岁,并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都见完了礼,雅尔江阿便有些不耐烦,拉着书雪起身向继母告退,博尔济吉特氏在面对这个行事全无章法的继子时,心里也不自在,并不坚持留饭,便由着众人散了。
    用晚膳时,雅尔江阿对书雪提起了今天的事:“永谦幼年丧母,见了你难免有些不舒服,你不要放在心上。”
    书雪笑笑说:母子天性,福晋过身不过一年多,三阿哥要是现在叫奴婢一声‘额娘’那奴婢反倒会觉得永谦太不懂事,全不念母子之情呢。”
    雅尔江阿见书雪的话出自真心,也就点点头不再多说,又提起明天回门的事:“明儿福晋回门,我已经吩咐苏长定备了礼,等明早福晋过一下目,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谢爷费心了”书雪点头答应。
    明天是婚假最后一天,雅尔江阿自然不会放弃今晚的时光,书雪差点儿没忍住把丈夫踢到床下去。
    满族讲究“回三回九”,不过雅尔江阿是有实职的亲王,成亲虽然有三天婚嫁,但到了第九天就指不定有什么公务了。因此简王府把新福晋的回三礼准备的异常丰厚。
    万吉哈早已带着永庆兄弟等在了伯爵府门口,待简王夫妻一下马车,万吉哈父子便俯身下拜:“奴才完颜万吉哈(永庆、永振)给简亲王爷请安,王爷吉祥;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万吉哈不仅是简王的岳父,还是他的姑父,自然不敢受他的礼,忙避身相扶:“岳父大人快快请起”书雪也上前说:“阿玛,您这是要干什么?折煞女儿了。”
    “国礼不可废”万吉哈一边起身一边应着。
    进了正房,雅尔江阿与太太见过礼后便由万吉哈父子引去了客厅,书雪则被太太拉去了原来的闺房。
    太太很是急切地询问起女儿这三天的生活来,书雪不愿让太太为自己担心,自然是报喜不报忧。
    太太岂能不知女儿的心意,便自责道:“都是额娘没用,让你受这份苦。”
    “额娘,您这是怎么了?女儿的本事您还不清楚?女儿过得好着呢。”书雪安慰太太。
    太太叹口气说:“你去王府是做填房,上有婆母下有继子,能好到哪儿去?”
    书雪笑了:“额娘,您多心了,太福晋并不和我们住一处,阿哥们自然有嬷嬷照顾,用不着女儿费心。”
    “话虽如此,你还是赶紧生个小阿哥才是,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书雪心里发苦,但也不好把心中的委屈说出来,只能含糊答应着。
    “额娘知道你一向最有主意,可这女人一生都是这样过的,你不要太争强”太太见书雪并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免担心女儿吃亏,又抓紧教导女儿。
    “额娘,您就放心吧,对了,书艳的亲事您开始准备了吗?”书雪转移话题问起了妹妹的婚事。
    “你放心吧,额娘是不会做伤及伯爵府脸面的事的。”太太见女儿不愿多说,也就放弃纠缠这一话题。
    前厅的雅尔江阿现在很不好过,万吉哈和永振的流氓属性使得他对岳父和舅兄的攻击全无招架之力。一向斯文的永庆也毫不客气,一杯接一杯的敬妹婿。雅尔江阿无法,待回府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书雪在离开时不仅感叹:三天前自己还是主人,现在却成了客人,真是物是人非,万般不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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