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雪略整仪容来到外面,发现不独吴陈二人,伊尔根觉罗氏等人也都早早等在了正厅。
    “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见到书雪出来,众人纷纷蹲身请安。
    书雪看着众人的表情,满脸委屈的有,理直气壮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当即没好气的回了句:“我不吉祥!你们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出个子丑寅卯也就罢了,要是敢无事消遣本福晋,你们就等着去庄子上过完后半辈子吧!”
    正厅一片寂静,没有人敢接话。
    “吴氏,你说。”吴氏是雅尔江阿身边的老人,在瓜尔佳氏进门前就在他身边伺候了,在书雪看来,她为人还算本分。
    吴氏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福身一礼后回道:“福晋,您也知道奴婢喜欢侍弄些花草,奴婢在花园里养了一盆复色蕙兰,现今花开得不错,奴婢就邀了金妹妹去赏花,发现竟然连根被人挖了去,奴婢问明花园的管事婆子,知道是被陈姑娘弄走了,奴婢就去讨要,哪知陈姑娘不但不归还,还口出恶言,请福晋明断!”
    吴氏喜欢养花书雪是知道的,她那盆复色蕙兰书雪也见过,算得上是兰花的极品了,吴氏对它视若珍宝,还请自己赏过一次。
    “金氏,吴氏说得可对?”书雪转而去问证人。
    “回福晋,吴姐姐所言句句属实!”金氏一脸的义愤填膺,想来也受了陈氏的气。
    “福晋,那花既然养在花园就算不得是吴姑娘的,把它挪到奴婢的房里也没有什么不对吧?”陈氏是雅尔江阿从江南带回来的,据说还是县令的女儿,因为才貌双全而受到雅尔江阿的宠爱。
    “花呢?”
    “还在陈姑娘房里。”吴氏回道。
    书雪点点头,开始发落陈氏:“你把花好生送回去,再给你吴姐姐陪个情,事情就这样算了吧!”
    陈氏不服气的争辩道:“福晋,奴婢不服!爷昨儿晚上说只要奴婢喜欢,花园里的花尽可以去采,怎么就要不得那株兰花?”
    陈氏在家中也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心里很瞧不上其他妾侍,她自恃是官宦小姐,雅尔江阿又宠爱,连书雪这个嫡福晋都不太放在眼里。殊不知不独是吴氏,其他几人也因为她的话而醋气熏天。
    伊尔根觉罗氏心道:“又是一个傻瓜!”
    ☆、七十一、思虑后事独善身
    七十一、思虑后事独善身
    书雪对雅尔江阿那些不服管教的侍妾实行八字方针:“以力服人,粗暴镇压。”陈氏竟然有胆量搬出雅尔江阿压自己,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内院是本福晋说的算!爷要送你一屋子花我也管不着,可你擅自抢了吴姑娘的花就是不对!你乖乖给吴姑娘把花送回去也就罢了,再要啰嗦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事了!”
    “福晋处事不公,奴婢不服。”陈氏也发起了大小姐脾气,不顾一旁的同乡刘氏的拉扯,和书雪打起了擂台。
    书雪懒得废话,对司棋说:“去把安总管家的叫来!”
    伊尔根觉罗氏等人见司棋出去,心里乐坏了。她们知道,陈氏的好日子到头了。
    不过片刻,安总管家的带着几个管家娘子进来,向书雪行礼后就肃立到一旁。
    “你传下话去,从今天起陈氏闭门思过,除了送吃穿用度,任何人不得靠近她的院子,对了,记得把吴氏的那株兰花还回去!”书雪吩咐道。
    “福晋!我不服!我要找爷,爷一定会给我做主的!”陈氏凄厉的叫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如果被禁足,再要想争宠就难了,说不定等她出来雅尔江阿早就忘了她是哪盘菜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在这儿?”安总管家的刚要和几个管家娘子把陈氏架出去,陈氏心目中的大救星雅尔江阿很如她愿的回来了。
    “爷,您要给奴婢做主啊!福晋她嫉妒奴婢受爷疼爱,要禁奴婢的足,爷——”陈氏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噗!”听了陈氏的话,书雪刚喝下去的茶水全喷了,呛得咳嗽起来。
    雅尔江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很自觉的上前给妻子捶背,嘴里嗔怪着:“福晋当心点儿,慢慢喝就是了。”
    陈氏眼睛立刻绿了,怯怯地看向雅尔江阿:“爷!”
    雅尔江阿有些不耐烦地问:“你怎么了,在福晋这儿闹什么,还不回去?”
    书雪眉毛一扬,盯着雅尔江阿不阴不阳地说:“爷,我嫉妒陈姑娘年轻貌美、受您宠爱,要把她扔到庄子上去,她这是向您抱屈呢。”
    雅尔江阿干笑一声,转头瞪了陈氏一眼,吓得陈氏往后一缩,没敢说话。
    金氏很有眼力劲儿地上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雅尔江阿早忘了精虫上脑时答应过陈氏什么事,尴尬地对书雪说:“你是主管中馈的嫡福晋,她们有什么不规矩的你尽管处置就是了。”
    书雪看了一眼站在大厅的娇姬美妾,笑道:“爷,您可别说话给我听,俗话说妻不如妾,我要是真亏待了您的心肝肉您会和我善罢甘休?我还没把陈姑娘怎么样呢她就当着我的面向您上眼药,哪天要是真得罪她,那不就是拿鸡蛋往石头上撞吗?”
    雅尔江阿摸着鼻子赔笑道:“福晋哪里的话。咱们夫妻同体,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她们如何能比?”
    书雪余光一扫,伊尔根觉罗氏等人意料之内的黑了脸,不过她也不在乎雅尔江阿在人前秀恩爱,满面含笑地问陈氏:“陈姑娘,你还有意见吗?”
    陈氏早就掂量清楚了自己的分量,哪里敢吱声,加上害怕书雪真把她发配到庄子上去,当即磕头认罪,“奴婢知错,情愿禁足抄经,为爷和福晋祈福。奴婢回去就将花给吴姐姐送回去。”
    书雪满意的一笑,对众人说:“既然如此,你们都回去吧!”
    “奴婢告退!”伊尔根觉罗氏等人还真没胆量在书雪这儿拉人,向雅尔江阿抛了几个媚眼后就乖乖的跪安了。
    雅尔江阿见安总管家的并没有离开,好奇地问:“你还有事?”
    书雪笑道:“是我有话要问,本来是要她晚上过来,如此便一并说了吧。”
    雅尔江阿点点头,对书雪说:“福晋,你也累了一天了,有事等用完膳再说吧。”
    “嗯。”书雪吩咐道:“我叫你来不为别的,下个月十五是太福晋的生日,往年是什么例你想必是清楚的,先回去用膳,过会儿再来细细的说与我听。”
    “是”安总管家的的答应着退出了正厅。
    雅尔江阿笑道:“你恐怕是不用费心了,汗阿玛今天又点了你随驾,下月初七巡幸塞外。”
    书雪一愣,有些疑惑地问:“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要出门?”
    雅尔江阿不在意的说:“不过是惯例罢了,汗阿玛是借此羁縻蒙古。”
    书雪摇摇头:“太福晋和额娘的生日相连,此时我要是随驾走了未免不妥!”
    “福晋,这是汗阿玛的恩典,也是圣旨,岳母会体谅你的。”雅尔江阿劝慰道。
    书雪翻了个白眼,太太当然不会怪自己,事情的重点在太福晋好不好?
    脑中一个闪念,书雪试探着问:“爷,您往年是怎么给太福晋庆生的?”
    雅尔江阿表情一滞,回了句:“不过是送些节礼过去,再请个安就罢了。”
    我就知道!书雪转过这个话题,提起一件更犀利的事情:“爷,五月十二是先福晋的生祭,您看—”
    雅尔江阿又是一愣,脸色黯淡下来,显见是想起了过世不久的前妻。过了许久才说:“按例办吧!”
    “爷,按例我这个继福晋可是要执侧福晋礼率阖府献祭的,我要是走了还能按什么例?”书雪难得对挂名丈夫有了三分同情。
    雅尔江阿看着妻子毫无波澜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喜是怒,忍不住问了出来:“福晋,永谦额娘的家世远不如你,你就不觉得委屈吗?”
    “委屈?为什么要委屈?”书雪好奇地反问道。
    雅尔江阿低下头,苦笑一声:“是啊,福晋说过,要是把爷放在心上你也许会嫉妒,可爷却并不值得你动心,你又怎么会觉得委屈?”
    书雪纳闷了,你扮的是哪门子苦情角色,还coss起情圣来,真是可笑?
    “爷,我打算开府!”雅尔江阿还没从对前妻的哀思和对现任妻子的无奈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书雪毫不客气的又扔了一个重磅炸弹!
    “为什么?!”雅尔江阿激动的抓住书雪的手问:“难道我对你还不够纵容?你虽然是和硕公主。可也是简亲王福晋,为什么要离开王府!”
    “爷,您误会了,我虽然要开府,但却并没有离开王府的意思。”
    雅尔江阿听说,松了一口气,放开抓着书雪的手问:“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会起这样的心思?”
    书雪正色解释道:“爷,您比我大了九岁,说句不敬的话,说不得您会走在我前面,太福晋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您觉得到时王府还能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福晋——”雅尔江阿情知书雪说的都是实情,无力的争辩道:“福晋,你现在考虑后事未免太早了吧?”
    书雪苦笑道:“我倒是宁愿不考虑这种事,您觉得可能吗?”
    “福晋,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
    “福晋是怕将来我对我们的孩子不好?”雅尔江阿觉得,他对“我们的孩子”出乎意料的渴盼。
    “不对,爷会对我们的孩子很好,好到能容忍他犯下一切错误,这样他才不会威胁到三阿哥的地位!”书雪锐利的眼神使雅尔江阿心虚的低下头,因为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书雪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扬声吩咐司棋传膳。
    有穆尼调节气氛,书雪心中的不快很快就消解了。晚膳的氛围还算不错,雅尔江阿虽然心情压抑,却也没有多话。
    五月初二是十四阿哥府二阿哥的满月,书雪这个婶娘加姨母当然要去赴宴,这也是自南巡回来后第一次出门应酬。
    十四阿哥府的内院如今是琼琳的一言堂,除了伯爵府和侍郎府这类女方姻亲,请来的客人全都是宗室贵戚,五大世家等旗人权贵也有命妇前来道喜。
    还没开席书雪便被周围的宗室命妇扰的脑仁儿疼。特别是几个无子福晋,更是不顾形象的求教生子秘方,书雪不能太孤高,只得把当初敷衍太太的那一套讲给贵妇们听,总算是被解放了出来,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她的说辞,最后被逼急了,书雪干脆玩笑说:“我要真是九天玄女自己就有孩子了,可如今不照样没消息?”众人想想也是,她们又怎么知道是书雪自己不愿意要孩子,只好放了书雪一马。
    书雪现今是和硕公主,品级虽然比自己的福晋身份稍低,但却有了皇家姑奶奶的身份,就像以前,书雪在雅尔江阿面前要自称“奴婢”,而现在以“你我”相称也没有什么不妥,她也由此在大妇之间取得了超然的身份。众福晋和夫人对她更添了几分礼敬。
    “嫂子,听我们爷说过几天出巡塞外汗阿玛又点了你随驾,真是羡慕死我了!”五福晋许久不见书雪,表现的十分热络。
    书雪笑道:“还羡慕呢!回来这几天差点儿没把我烦死,到现在我还没将府里的事儿理出头绪呢,我打算去给皇舅说个情,让我留在京城,没事去吃什么沙子!”
    “得了吧,您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放眼瞧瞧,这满屋子的嫡福晋谁有这样的恩宠?还不知足!”三福晋羡慕嫉妒恨的怨怪道。
    书雪还没说话,上手的太子妃笑道:“我倒是听太子爷说汗阿玛是相中了弟妹的酒量,要你去和蒙古的格格们拼酒呢!”
    众人乐了,八福晋一脸豪爽的调侃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每人敬嫂子三大碗,先替她练练酒量。”
    福晋们又是一阵大笑,书雪倒是揣测起太子妃刚才所言的可能性
    ☆、七十二、可怜天下父母心
    七十二、可怜天下父母心
    今天是小阿哥的满月礼,福晋们当然不会做主客颠倒的事,八福晋也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待琼琳抱着小阿哥出来,众人便把注意力转向了襁褓中的婴儿。
    四福晋是小阿哥的亲伯母,自然由她抱着给福晋们看,书雪也接过来瞧了瞧,发现小阿哥外形挺圆润,眉目之间像极了十四阿哥。
    书雪看琼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知道她过的很顺心,关切地问道:“你身子怎么样了?月子里落下病根最麻烦,千万别大意,要好生保养才是。”
    琼琳感激地看着书雪,笑回道:“姐姐放心,您给我的药膳方子我一直用着,倒是比之前还爽利了许多。”
    书雪点点头,又嘱咐道:“药膳也是药,既然出了月子就不要再用了,记得定时让太医请平安脉。”
    “是。”琼琳答应着,又让了一圈才抱着小阿哥出去。
    九福晋抚摸着肚子,羡慕地说:“简王嫂和十四弟妹是堂亲,又是同届秀女,关系比亲姐妹也不差什么,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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