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都听你的。”她只能如此回答。
    谢予琳是混血,西式审美,狭长的眼,蜜色的肌肤,这样的妆容在她脸上自然是美,可放在谷粒脸上并不是这么回事。在她的打造之下,谷粒到了宴会厅的吸睛率确实是飙升,有同期的小艺人在背后发笑,“天呐,你看她那是什么打扮。”
    谷粒本身的气质就不适合这样的浓妆,配上银色亮片裙不伦不类,可见中西方审美差异差了一百本花花公子。
    但事已至此谷粒只能硬着头皮强颜欢笑地——吃呀,自助餐不就为了吃吗,反正她肯定不是来选美的。
    谢予琳被公司高层招呼走,谷粒只好一个人坐在角落捧着盘子,里面放着五花八门的小点心,吃得专心。
    大人物总是在万众瞩目中姗姗来迟,忽然只听谷粒耳边不断听见低声惊呼让她不得不抬头看。“小老板好帅。”、“天啊,那个是谷若兰吗?不愧是澄风当家花旦。”
    只见星辉的小老板孟君山手挽着一脸端庄笑容的谷若兰,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星辉在业内只是个中青年,但谷若兰的东家澄风就不同了,任谁听到这个名号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句活化石。但真正出风头的还是星辉娱乐,这次星辉大手笔斥资与多方合作不说,年庆还有人家的当家花旦作陪。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气场这种东西,那么谷若兰就是拥有这种独特气场的人,灯光下绚烂夺目,一袭红裙让人挪不开眼。
    但是谷粒除外。
    此刻谷粒的脸色真的比吃了屎还难看。谷若兰是谁?正是她的表姐,十多年来一直占据她“最讨厌的人”榜首的表姐,任她阅遍世间奇葩无数,这位表姐都不曾跌落榜首一秒钟。
    寄人篱下的时候,她不知道吃了多少她表姐的亏,只要和谷若兰站在一起,她就永远是那个不得翻身的炮灰。
    不行,她不能让谷若兰看到她,她一直期望着有朝一日,谷粒这个名字红透大江南北,冲出亚洲红遍宇宙,然后她在表姐面前扬眉吐气地不屑一笑,“你也不怎么样嘛。”在此之前——阿西吧!怎么能让这种实力悬殊的碰面破坏她的剧本。
    于是她抱着盘子躲到阳台门边,观赏青花鱼缸里悬着一片孤零零的莲叶和一对鹅头红金鱼。
    可偏偏事与愿违,谷粒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动静从阳台的玻璃门后传来,她发誓她不是故意要偷听,她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看了一眼。
    只见谷若兰依偎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边,“亦初哥,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回来这么久都不联系我,一点都不念旧情,这么多年,我都很想你呢。”
    你们不知道阳台是连通的吗?谷粒看见谷若兰拉着那个叫亦初的男人的衣领就要亲上去,她连忙捂上眼睛,天啊要长针眼了,少儿不宜十八禁呀。
    哪知那个男人却推开谷若兰,“谷小姐自重。”
    谷若兰笑着说:“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谷粒心中的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了,是她表姐的一贯风格,无论说了什么,最后都会跟你说,不过是个玩笑啦,你怎么连玩笑都开不起?
    “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
    谷若兰把手中的酒杯凑到男人的跟前,“我知道你关心谷粒,想打听她的事。只是我们这么久不见,不应该先喝一杯?”
    听见他们提到自己的名字,谷粒竖起耳朵。
    男人不假辞色,转而靠在栏杆上冷冰冰地说:“酒场上的酒你还没喝够?”
    谷若兰叹了口气凑近他,“你这么说真是让我一点面子也没有。”
    男人嗤笑:“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谷粒感受到他这句话是多么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估计已经很久没有男人这么跟她讲话,谷若兰忿忿然想要离开,没想到裙?被栏杆外横斜的花枝勾住,一扭头的功夫“撕拉”一声华美又脆弱布料的划开一个大口子。
    谷粒目瞪口呆,她注意到男人嘴角闪过一抹恶劣的微笑,她恍然大悟,这人是故意的。
    这时有保镖打扮的人从对面的树丛中拽出一个背着相机的记者,保镖夺过他的相机,把他摔在地上,“老板,这人怎么处理。”
    言亦初面无表情地整理自己的衣领,“赶出去。”
    记者吓坏了,扑倒在言亦初脚下,“言总你绕过我吧,我还有一家老小。”他很清楚自己得罪言亦初的下场,言亦初是文明人,行文明事,不会动粗,但是砸了他的饭碗却轻而易举。而他失业的原因传出去,在业内就算是完了。
    言亦初挥挥手,没有理会。
    他转向谷若兰,“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做这种事。”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炮制绯闻的炒作手段。
    谷若兰的情况其实远远没有外人看到的那样顺风顺水,说起来她是当家花旦,但明眼人都知道想要称霸一姐的位置她根本不够格,既然想要上位,自然要想一些办法,但惹到言亦初头上就是她的失策。
    谷粒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男人,杜月笙说人活在世上要吃好两碗面,一碗是情面,一碗是场面,而这个看起来风度极佳,仪表堂堂的绅士做起事来,既不顾情面,又砸了场面。
    偏偏谷若兰是有气也撒不出来,比起和谷若兰斗法三百回合仍旧落荒而逃的谷粒,她简直想回家给这位英雄每天三炷香地供起来。
    谷若兰走后,男人冲她的方向低喝:“是谁,出来。”
    谷粒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
    “谷粒?”言亦初没想到是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嗨……我们认识?”谷粒急中生智,“我赏鱼啊,你没有注意到吗,鹅头红金鱼是很不错的观赏鱼,早在清末年间就是内务府宫廷饲养的品种。”谷粒还想问,要不要来转发一下锦鲤,许个愿?
    金鱼好像听懂她的话,得意卖弄地在鱼缸里打滚。
    言亦初皱眉,情况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我是言亦初。”
    谷粒轻轻咬唇,“可是我不认识你。”
    是的,谷粒又把他忘了。
    言亦初无言以对,竟不知做何感想:=_=
    谷粒感到冰山美男周身的冷气更足了,她忍不住多看两眼男人刀刻斧凿一般的侧脸。
    这时她忽然灵光一闪,想到手臂上的那个名字,说不定他们还真认识,但是名字后面跟的一串巨大的xxxxxx又是什么意思?她身上记的名字分两个颜色,值得信任的亲朋是蓝色水笔,而危险人物是黑色,比如谷若兰,再比如言亦初。
    “外面风大,要不要进去说话?”言亦初风度翩翩,但落在谷粒眼里却亮起危险的红灯。
    谷粒进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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