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鸣应了,一转身便汇入人流,任凭人怎么仔细观摩,也找不出究竟哪一个才是他。
    相卿站在魏西溏的身侧,半响才道:“公子可是认得那人?”
    魏西溏回头看他,笑道:“你不是会看相?那便说说那人究竟是何面相?”
    相卿道:“那人龙骨凤命,可惜骨骼太长,以致反了。若是龙命,只怕也是谋来的天下。”
    魏西溏依旧笑:“本公子以前说你是妖道,倒是冤枉你了,最起码你看人面相,还是有些说道。你说的没错,那人就是这块地的主人。”
    东方长青出现在这里,这周围自然便是暗探各处,隔墙有耳的道理魏西溏还是知道,是以有些话不能明说。
    不多时,前方突然一阵骚动,跟着便是有人怒斥的声音,魏西溏便知道无鸣得手了。
    正要转身,无鸣便出现在她身后:“公子。”
    魏西溏伸手,接过那青色的水纹玉,握在掌心,抬脚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待走到一处偏僻的拐角,她握着手里的玉,抬起,对着墙角,狠命的砸去,青玉顿时碎成三块,还有碎末蹦在四处。
    砸完玉,魏西溏转身,刀背双手,道:“走!”
    几个臣子依旧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陛下这是干什么?千方百计让魏侍卫偷来的玉,就是为了砸碎?
    ☆、第275章 不可能的期待
    一个时辰后,东方长青出现在这处偏僻的巷子口,他看着满地的碎玉,伸手捏起那块摔的最大的碎片,紧紧的握在手心,直到指缝渗透出血迹都未曾松开。
    身后的宸妃一看到血,赶紧上前一步,不小心踩到了其他青色碎片,“夫君……”
    东方长青蓦然出声:“滚!”
    声音阴郁狠绝,吓的那女人石由自主后退一步,脸色一片苍白,默默退到后面,不敢的说一句话。
    东方长青站在原地,依旧握着破碎的玉片,脑中千思百转。
    什么人偷走了他身上的玉,却不是为财,只为砸碎?
    什么人能在重兵把守的地方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偷走他身上的玉佩,只为了砸碎?
    东方长青能想到的就只有前朝旧人。
    可前朝旧人谁人知道这块玉的来历?
    不名贵,不值钱,甚至连玉石上的水纹雕刻都不精致,这是当年西西溏初学的第一个成品。
    当今世上,除了他自己,再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玉佩的来历,就算是前朝旧人,有这样一身本事,不是为了找他寻仇,不是要他的命,竟是为了毁去这样一块玉石!
    为什么?
    为什么?!
    他想不通,也没办法想通,为什么会有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偷东西,得手后竟就这样砸了,如果没有深仇大恨,什么人会这么做?
    如果说跟这块玉有关的,他能想到的人,只有她。
    东方长青心中有数,毕竟,当年西溏是倒在他面前的,不管他用了什么法子,找了多少大夫,砍了多少御医的脑袋,他都没能把她救回来,他亲自替她整理了最后的遗容,亲手抱着她送入棺木,甚至是他亲手扶陵,送她入的皇家陵园。
    可她偏偏是最不可能的。
    东方长青命人捡起所有的碎片,收集在一起带走。
    魏西溏坐在酒楼靠窗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杯茶水,一边喝水,一边看着窗外楼下巷子口的动静,待看到东方长青从巷子出来以后,她轻轻嗤笑了一声。
    坐在她对面的相卿抬头:“公子可是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人了?”
    魏西溏扫了他一眼,伸手放下杯子,道:“是啊,看到了一个可笑之人。”
    那人站在巷子口,周围无人注意到这样一个小巷子口会有什么事,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吆喝的吆喝,还价的还价,反正就是没人看着他。
    东方长青的眼睛一扫周围,满眼都是普通的百姓民众。
    他无意中抬眸,便在一个撑开的窗子边看到一个年轻的白面公子正端水在喝,似乎觉察到他的视线,那年轻公子放下茶杯,对他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慢悠悠的扭过头,笑眯眯的看向他对面坐着男子。
    东方长青看了眼那个窗子,随即又扭头看向巷子口,突然抬脚朝着这边的客栈走来。
    魏西溏正跟相卿说着话,孙诛和陈元两位大人被左相大人赶到了另一个雅间,这里便只剩他和魏西溏。
    外面守门的小厮进来:“公子,外面有位尊客想要见下公子,公子是见还是不见?”
    相卿抬眸,“公子要见吗?”
    魏西溏笑:“请那位尊客进来。”
    相卿眼眸垂着,唇角紧抿,眉头也不知什么时候拧了起来。
    那小厮请了访客进门,魏西溏扭头看向门口,东方长青正抬脚进来。
    东方长青进门,抬头便看到屋内临窗而坐了两个年轻的公子,一个正在斟茶,一个正慢条斯理的饮茶,听到门口的动静,两人同时扭头。
    东方长青愣了下。
    两人虽都是布衣装扮,不过这两人的容貌却是难得的出众。
    东方长青本身便是少见的美男子,只是在看到屋内那人时,顿时被惊了下。
    这世上的人皆是这般奇怪,明明是一样的眼睛鼻子嘴,可有的人就是不好看,而有的人就是绝色。
    而东方长青眼前的那个男子,便是这等极少见的绝色。
    而他对面的那个年轻公子,虽容颜没有那人出众,却也是眉目如画的俊俏,眉眼间的带着点点笑意,衬托的他全身都跟旁人与众不同,气质出众才是他吸引人不由自主看过去的关键。
    魏西溏脸上带着笑,还是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开口:“不知这位公子……”
    东方长青抬手行了礼:“在下唐青,从燕州而来,冒昧来访非在下所愿,只是有事相求,叨唠到了公子,还望见谅。”
    魏西溏笑:“真是巧了,在下也姓唐,单名一个池,不知这位公子到访,在下有何事能帮到公子。”
    东方长青看了眼只是安静站在一边的另一个男子,而后走到窗边,伸手一指对面那巷子,道:“不知唐公子在此处多久,可有看到对面巷子中有何人出没?”他一笑,道:“实在是在下刚刚在集市丢了重要物件,只在巷子口发现了蛛丝马迹,急于寻回,才不得已前来打搅,还望唐公子海涵。”
    相卿只是安静的站在魏西溏的身侧,并不多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只是仔细看了,才会发现那笑其实并未进入眼底,不过是为了应付场面的客套笑罢了。
    魏西溏顺着东方长青的手指看过去,半响才道:“这样啊,本公子坐下倒是有一段时辰了,不过,本公子也没想到会有贼人偷盗路过此地,就算看到了也不以为意,只怕帮不到公子了。”
    东方长青点头:“说的也是,是在下强求了。”抱歉道:“打扰了……”
    刚抬脚要走,忽又回头看着:“不知公子可有在那巷子口见到容貌出众或者是形迹可疑的女子?”
    魏西溏抬头看着他,笑,笑容灿烂又夺目,她道:“这样一说,倒是想起来了,在下确实看到一位戴着毡帽的女子……”
    东方长青的脸色当即变了,“戴着毡帽?身形呢?可是身量有些高?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可是红色?还是……”
    魏西溏看着他笑:“在下当时也是无意中扫了一眼,其实看的并不真切。若是没记错,该是穿的黑色,毡帽遮了脸,看不清容颜,身量么……其实在下这个高度,看不出是否身量偏高的。”
    东方长青的身体晃了一晃,整个人似乎傻了一般,半响,他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整个人却尤如失了魂一般,还差点撞到门上,待走到门口,他才想起转身道谢,“多谢公子卿,告辞。”
    “希望帮得上公子的忙,后会有期。”魏西溏看着他恍恍惚惚的背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东方长青踉踉跄跄的走了,魏西溏重新坐了下来,她看了相卿一眼,脸上带着笑,问:“怎么是这样一副表情?难不成跟他有仇的是你?”
    相卿抬眸看她一眼道:“公子何必,多此一举?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之人,何需公子这般上心?”
    魏西溏没有应他话,却是说道:“你可知你现在的行径称为什么?”
    相卿沉默,好一会之后没等到她主动开口,只得道:“还请公子指教。”
    魏西溏笑道:“你如今这副面孔这个模样,便是常人所言的拈酸吃醋。”
    相卿看她,半响才说:“是属下的不是。”
    魏西溏还是笑道:“算不得不是,算是男女之间的一种增加情意无伤大雅的小法子。”她伸出两手捧在自己下巴的下面,笑道:“相卿,这可是说,其实你我的情意正在慢慢由淡变浓了?”
    相卿一脸诧异,似乎没想到这个,一脸的严肃认真:“属下自然是听公子的,公子说是,那自然便是。”
    魏西溏笑着摇了摇头:“果然这未曾接触过男欢女爱之人,在这些事上还是纯朴了些,不过也算不得坏事,好在,没常人那般多的心眼儿耍。”
    相卿一时不知如何应道,只低头尽心尽力的替她斟茶布菜,只是视线却是时不时看向外头,扫着那个踉跄出了酒楼的男人,心中有些起伏,对于那个本该让陛下恨之入骨的男人对陛下带来的影响甚是不满,否则,陛下刚刚垂落在身侧的手,也不会一直在发抖。
    东方长青从酒楼离开,当即下了圣旨:“传朕旨意,温水镇全镇布控,进出城门之人严格盘查,若有半点疑惑便带来见朕。另外,让罗经陪同协查,严查易容之人,一旦发现,立刻带来见朕!”
    他没有点明男女,就是怕会有人易容易装,如此吩咐,便会叫这些人严查易容之人。
    “主子?这好好的……”
    东方长青转身,“就说有燕州来的逃犯逃往此地,任何人不得例外!”
    他手中还握着那块装着破碎玉片的荷包,心中有些雀跃,又有些忐忑,更多的是希望后不敢面对的失望,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可刚刚那位年轻公子的话,却让他在这份不可能中,捉到了一些可能。
    她是他亲手安葬的,他用尽了手段都没能让她活下来,怎么可能呢?
    这绝对不可能!
    可他就是揣着这样的希望,希望捉到一个他不可能见到的人,哪怕,相似的也好。
    否则,究竟怎么来解释他这块被人刻意摔碎的玉石?
    他知道,她是恨他的,没关系,恨也没关系,只要他把她抓在手心,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没关系。
    ☆、第276章 相亲
    温水镇布控,官府贴出告示,说是有从燕州来的逃犯进了温水镇,为了百姓安危所以才全镇戒严,甚至晚上都是禁宵,路上都是来回巡视的官兵,一旦看到有人在半夜晃荡,必然是要带回去的严格审问的。
    据听说,还真捉到了两个从外地逃过来的江洋大盗。
    魏西溏一行人还在客栈住着,听说真个温水镇都被人官兵把控,进出镇子都有人严格把控,实在是让人有些厌烦,只不过,温水镇的百姓倒是挺高兴,毕竟这事是说明大豫陛下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把百姓的性命当回事,要不然,哪里会因为几个逃犯就这般谨慎?
    听到客栈里的住客议论纷纷,魏西溏只想翻个白眼,这算什么事?分明就是东方长青私心甚重,哪里来的什么爱民如子的说法?
    不过这话她也就只是心里说说,如今倒是图个看热闹了,她就想看看,东方长青查不到人了,还会打算怎么办。
    只不过,魏西溏看热闹的时候,没想到连查三天都没有收获的东方长青,会再次登门造访。
    对东方长青来说,这位前往燕州做生意的唐公子是唯一的目击者,偏只有他靠窗而坐,而且是唯一能看到那个巷子口动静的人,所有的希望都等同是放在了他身上,东方长青唯有找到他,企图从他嘴里再多听些消息。
    魏西溏听到有人说上次那个唐公子又来拜访了,倒是有些惊讶,随意一想便知道肯定是查不到人,想多打听些有关那日消息的。
    手一挥,道:“请唐公子进来吧。”
    东方长青进门,魏西溏还单手托腮坐着未动,只是微微扭头看向他,笑道:“唐公子,失敬,在下今日身体不适,不能下地迎接,还望唐公子见谅。”
    东方长青身后跟着的暗卫拧着眉头,对于这个看着年岁不大在陛下面前却十分无礼的行商公子深表不满,不过陛下未曾言语,也轮不到他多嘴,只是眉头皱起,瞪了魏西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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